企业家精神对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机制研究
——基于文献的扎根分析

敖毅菲，元文静

（云南大学 工商管理与旅游管理学院，昆明 650504）

一、研究背景与相关概念

（一）研究背景

当下，中国经济发展已经进入新常态，经济增速放缓，同时增长模式也已经从投资驱动、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李克强总理提出要掀起“大众创业”“草根创业”的新浪潮，形成“万众创新”“人人创新”的新势态。2015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又提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十三五”规划提出把创新置于五大发展理念之首，并把创新摆在国家发展的核心位置，突出创新的重要性。在这样的背景下，创新创业不断得到重视，并逐渐成为社会讨论的焦点。

中小企业的先天劣势，要求其必须顺应时代变化，不断进行创新。其中，商业模式创新无疑是其改变自身现状，求得一线生机的最佳选择。同时，中小企业由于其规模、组织结构、产权和制度等因素，使得企业家在其发展中显得尤为重要。若企业家身上拥有企业家精神，那么企业家就会勇于直面困难，敢于打破常规，实施创新活动，为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带来生机。可见，在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推动过程中，企业家精神具有重要作用。

学术界一直关注企业家精神与商业模式创新，并探讨两者之间的关系。例如黄谦明从资源基础论的角度指出，“企业家精神包含企业家的创新精神、冒险精神与合作精神，其推动创意实现与资源整合，商业模式创新正是企业家基于创意对资源进行的创造性配置”[1]，因而可以认为，企业家精神能够推动实现商业模式创新。李巍等从创新精神和冒险精神两方面建构企业家精神，将商业模式区分为效率型与新颖型两类，进而探讨企业家精神与商业模式创新的内在联系；研究发现，创新精神对两种类型的商业模式创新都有积极作用，而冒险精神仅对新颖型商业模式创新有显著作用[2]。鲁迪等基于个体层面发现企业家精神对商业模式创新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3]。白彦壮等认为，企业家精神驱动突破性商业模式创新[4]。然而，在已有的相关研究中，笔者发现对企业家精神具体内涵的概括较为简略，对其作用机制的研究不足，作用原理也并不清晰，针对中小企业的研究更是凤毛麟角。基于此，本文采用文献扎根分析的方法，从相关文献中寻找线索，对企业家精神的具体内涵作一个较为明确的概括，并试图厘清企业家精神与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真正关系。

（二）相关概念

企业家精神一词最早是由学者Miller提出的[5]。而企业家精神的概念因国内外学者的研究角度不同而存在差异，目前尚未达成共识。Sehumpeter认为，企业家从事“创新性的破坏”工作的最突出的动机是“个人实现”的心理，即“企业家精神”，并且将“企业家精神”建构为创新精神、冒险精神、合作精神等[6]。学者Knight则认为，企业家精神是在不确定或不可靠的环境中，通过最能动和最富有创造性的活动来探索和开辟新道路的创造精神和勇于承担风险的精神[7]。国内学者时鹏程等从个体、组织和社会三个层次对企业家精神开展研究[8]；王敏基于自组织演化理论视角，认为企业家精神内涵是动态的，具体包含创业精神、学习精神和责任精神[9]；宋志平从企业家的角度出发，认为企业家精神除了包括创新精神之外，还包括坚守精神和兼济天下的精神[10]。综上所述，企业家精神是一种广泛的精神，具有丰富的内涵。

商业模式的概念始于20世纪末的电子商务领域，随后也一直是学术界研究的热点。管理学大师Drucker认为，“企业间的竞争，不是产品之间的竞争，是商业模式的竞争”。对商业模式较早开展系统研究的学者之一Timmers认为，商业模式是一种产品、服务和信息流的架构[11]。Magretta从企业运营的角度定义商业模式的概念，它回答了管理者关心的问题：谁是顾客，顾客价值何在，如何获得收入，如何以合适的成本为顾客提供价值[12]。Zott等认为，企业商业模式由价值主张、价值创造、价值索取三个要素组成，其核心逻辑是价值创造和价值索取，不同企业在各自发展阶段的价值要素各有侧重[13]。简而言之，商业模式就是一个企业是如何赚钱的，靠什么赚钱以及赚什么人的钱。一个成功的企业必定拥有适合自身发展的商业模式，而这种独特的商业模式，造就了企业独特的核心竞争力，是其他企业难以模仿的。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是由Glaser和Strauss两位美国学者创立的一种质性研究方法，其实质是在搜集大量关于研究对象资料的基础上，对相关资料进行研究、归纳、提炼，从下往上来建立实质理论的定性研究方法，因此适用于本研究。

（二）数据收集与文献抽样

研究者分别以“企业家精神与中小企业创新”和“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为关键词，在中国知网期刊全文数据库进行文献搜索，搜索日期截至2019年4月，共搜集到文献94篇，其中以“企业家精神与中小企业创新”为关键词的相关文献有54篇，以“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为关键词的相关文献有40篇。本研究主要针对的是期刊文献，并且会出现搜索文章重合的情况，因此需要在搜集到的文献中剔除非期刊文献以及重合的文献。通过对剩下文献的题目、摘要和章节标题进行初步研读，剔除与研究主题相差较大的文章，得到与研究主题相契合的文献52篇。为防止重要文献遗漏，对所排除的文献进行抽样检查，确保没有遗漏。

（三）扎根分析

1.开放性编码

开放性编码是对资料进行质性研究的第一个阶段，也是进行扎根理论研究的一项基础性的工作。开放性编码，即对资料中所出现的任何可以编码的句子或片段给予概念化标签[14]。需要注意的是，在编码过程中，要求研究者能够对数据中任何可能的理论保持开放[15]。在完成一级编码过后，得到初始概念，并对其进行分析，决定取舍。因为得到的概念层次较低，需要进一步提炼，将有相似类属的概念范畴化，形成范畴体系。剔除无关概念后，得到76个概念。表1为局部企业家精神与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关系的开放性编码结果。

2.主轴编码

主轴编码是编码的第二阶段，其对开放性编码形成的范畴进行聚类分析，根据各个范畴之间的内在逻辑连接起来，形成次范畴和主范畴。本研究经过不断的分析之后，将范畴化得到的范畴按其内在关系联系起来，划分为12个次范畴和4个主范畴（见表 2）。

3.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即根据浮现出来的范畴之间的关系，系统地阐明这些关系的“故事线”。基于此，可以

发现能统领所有范畴的核心范畴，包括“现实情况”“企业家精神”“创新机制”以及“作用效果”。围绕核心范畴，本文的故事线可以描述为：现实情况促使中小企业进行商业模式创新，其中企业家精神的各个具体内涵对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机制各不相同。在本研究中，发现中小企业面临着商业模式创新的现实状况，包括面对的成长困境以及多数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选择，从而需要进行商业模式创新，如图1所示。

表1 开放性编码分析表

表2 主轴编码分析表

图1 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原因模型

现实困境中包括目前中小企业成活率较低，同时由于中小企业的先天不足，其面临着比大型企业更高的环境不确定性和竞争压力。此外，中小企业没有找到适合自身发展的商业模式，面对激烈的竞争，传统创新活动已经难以奏效。大多数中小企业选择商业模式创新，以期在竞争洪流中克敌制胜，求得一线生机。因而，中小企业进行商业模式创新是一条可行之路。

研究发现，企业家精神主要包括创新精神、冒险精神、合作精神、学习精神，企业家精神的具体内涵对于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机制并不相同。创新精神激发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动力，冒险精神帮助发现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机遇，学习精神提升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能力，合作精神使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得到保证，如图2所示。

4.理论饱和度检验

在研究过程中，可能存在对现有资料提取不完整，进而遗漏理论的情况，因而需要对原始资料进行理论饱和度检验。研究者对所搜集的文献随机抽取10个样本进行饱和度检验，发现所有概念都能归纳到原有理论，没有新的范畴形成。因此，上述理论模型是饱和的，可停止采集样本资料。

图2 企业家精神对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机制模型

三、企业家精神对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作用机制分析

研究结果显示，企业家精神主要包括创新精神、冒险精神、学习精神和合作精神，其对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具体作用机制各不相同。

（一）企业家的创新精神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提供动力

创新精神是企业家精神的核心。企业家本身所具备的创新精神，指引着企业家的创新决策，进而影响技术创新与非技术创新的模式选择[16]。如果企业家拥有强烈的创新精神，其敏锐、大胆，就能够发现旧的商业模式中存在的与现实不相适应的地方；其敢于承担风险，能够突破陈旧的商业模式，进而创造出独特的、新颖的商业模式。创新精神是商业模式创新的动力。

（二）企业家的冒险精神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创造了机遇

冒险精神是企业家在经营活动中对不确定机会的追求，敢于承担创新与变革后果的意愿[17]。冒险精神使得企业家能主动迎接挑战，积极投身于技术管理创新。在探索过程中，一旦发现适合自己企业的商业模式就毫不犹豫地尝试，不害怕失败，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创造了机遇。

（三）企业家的学习精神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提升了能力

首先，企业家拥有的知识总是特定的，不完全适用于企业发展的动态过程。因而，企业家努力进取的学习精神会鼓励企业整个团队自主学习，并整合企业现有的内外部资源，积极提升创新能力。其次，企业家通过积极主动的学习，拓宽视野，了解具有竞争优势的商业模式，促进商业模式创新，以提供难以复制的顾客价值。因此，拥有学习精神的企业家能够提高商业模式创新的效率和效能。

（四）企业家的合作精神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实施提供保证

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企业家不管多么出众，总会存在短板。由于能力的限制，新的商业模式在实施中可能难以做到面面俱到，从而影响商业模式的成功实施，导致商业模式创新的失败。而企业家的合作精神会使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大大降低。合作精神使企业家能突破能力的局限，共同为商业模式创新而努力，为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成功实施提供了保证。

四、研究结论与讨论

（一）研究结论

围绕企业家精神与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关系，基于扎根理论对现有文献进行分析，共提出76个编码。通过进一步分析，得到12个次范畴和和4个主范畴。研究发现：中小企业进行商业模式创新的现实情况，包括面临的现实困境以及大多数企业的现实选择；企业家精神包含创新精神、冒险精神、学习精神和合作精神；企业家精神对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具体作用机制包括：企业家的创新精神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提供动力，冒险精神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创造了机遇，学习精神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提升了能力，合作精神为中小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实施提供保证。

（二）不足与展望

本文以二手文献作为研究对象进行分析，虽然在文献的选择以及分析过程中注重保持客观性和全面性，但是二手文献数量较少，且以中文期刊文献为主，因而研究结果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未来的研究可以通过增加文献数量，拓宽文献研究范围，对模型进行验证。

作为一个探索性研究，研究结论是基于现有资料总结得出的，今后可以通过对中小企业家进行实地访谈，获取第一手资料，对现有理论模型进行验证并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