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实践记忆的“三生石”传说

2020-12-23 09:35陈曲
重庆三峡学院学报 2020年6期

陈曲

摘  要:“三生石”传说作为渊源叙事嵌入“三生有幸,平湖万州”的城市形象宣传语。由“三生有幸”这一城市形象宣传语引领衍生的一系列语言叙事、景观叙事与行为叙事,亦是“三生石”传说遭遇的“民俗过程”。“三生石”传说的多元化叙事,建构了万州当地的实践记忆体系,实践记忆成为传说得以传承的重要方式。作为实践记忆的“三生石”传说,论证了“民间文学就是民间文学生活”这一基本理论问题。

关键词:“三生石”传说;城市形象宣传语;实践记忆;民俗过程;民间文学生活

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135(2020)06-0011-06

何谓实践记忆?罗正副博士梳理了中西方有关社会记忆、历史记忆、集体记忆、个人口述史记忆、“体化实践”[1]等理论,抽绎实践与记忆之间的内在联系,并依据个人调查布依族“送宁”仪式的实践,提出实践记忆是“人们在日常交往、生活、行为或仪式实践活动中,耳闻目睹、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习得的文化记忆”,“实践记忆具有立足现在、重构过去和开启未来的时间线性与多元复合特点”[2]。笔者以此为学理依据,分析以“三生石”传说为渊源叙事的“三生有幸,平湖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及其多元化叙事,发现以城市形象宣传语为标志性文化,由此衍生的当地作家、学者生产的语言叙事,城市管理者生产的“三生有幸”广场等景观叙事,亦是建构了当地“标志性文化统领式”的实践记忆体系。“三生石”传说的“民俗过程”[3]与强调情境性、在场性的实践记忆非常契合,二者共同承担了当地的历史记忆维系与文化资本生产。笔者根据此兼具宏观权力与微观生活的个案,提出“作为实践记忆的传说”这一命题,论证“民间文学就是民间文学生活”这一基本理论问题。民间文学“之所以定义为民间文学生活,还有两个重要的事实依据,即这是一种重复性的文学实践,任何一个民间文学文本都会成就无数次演述活动,形成了关于这一文本的行为模式和认知模式。还有,这也是一种‘自在性和‘自为性的文学活动,这两个特性构成了日常生活的基本图式”[4]。“三生石”传说及其多元化叙事建构的万州当地实践记忆体系,非常吻合“民间文学生活”的两个特性,即“重复性的文学实践”与“‘自在性和‘自为性的文学活动”。

一、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与“三生石”传说述略

2014年8月15日,“三生有幸,平湖万州”被重庆市万州区正式列为城市形象宣传语。在各地大力宣传旅游经济的大背景下,城市形象是一种被重新发现与“凝视”的文化资源。如何营销城市?制作并发布掌握所在城市文化精髓的城市形象宣传语,不失为一个好的提升城市知名度的宣传策略,而城市形象宣传语作為承载宣传城市任务的特殊语言叙事,开始了新一轮“民俗过程”之旅。城市定位准确、语言简洁易记、内容健康向上、修辞设计恰当的城市形象宣传语,确实发挥着反映城市文化内涵、打造城市品牌、增强市民归属感和城市凝聚力、提升城市知名度和美誉度等现实效用。例如常熟市以俗语套用模式,采用“常来常熟”一词作为城市宣传语,广为人知。作为高速发展中的西部城市,万州亦不例外,期望通过发布城市形象宣传语来提升城市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扩大城市影响力,达到促进当地经济文化总体发展的效果。

万州区位于渝东北区域,隶属重庆市管辖,地处长江上游的三峡库区腹心地带。国务院于1998年5月22日批准同意万县区更名为万州区,万州的悠久历史与历代地名更迭过程是了解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诞生过程的必要背景。东汉建安二十一年(216)刘备置羊渠县,治今万州区长滩镇,此为万州历史上建县之始。唐贞观八年(634 )改浦州为万州,此为万州之名开端。明洪武六年(1373 )定名为万县,属夔州府(治今重庆市奉节县)管辖。光绪二十八年(1902),英国强迫清政府签订《中英续议通商行船条约》,增辟万县为通商口岸。民国六年(1917)设海关,因拥有长江黄金水道,成为川东、鄂西、陕南、黔东、湘西的重要物资集散地,一跃成为四川第三大城市,城市影响力有“成渝万”之称。

历史上的万州曾以“万川毕汇”“万商云集”而闻名,时至今日,万州如何把握时代机遇促进发展?这是所有万州人必须直面的重大问题,选择特色鲜明的城市形象宣传语即属发展策略之一。2014年5月,由万州区委宣传部牵头,区旅游局与区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一道,发起了公开征集“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和宣传口号”的活动,共征集到12 600余条作品,由万州文化界、艺术界推荐组成的专家组评选出20条获奖作品,“三生有幸,平湖万州”最后被列为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予以宣传推介。两句宣传语连接万州地区的历史与现实,“三生有幸”一词旨在彰显历史底蕴;“平湖万州”一词则呈现毛泽东主席“高峡出平湖”的畅想,凸显地域标识。本文因为重点论述嵌入万州城市宣传语的“三生石”传说及其多元化叙事,故“平湖万州”一词予以悬置,不予讨论。

传说元素嵌入性地成为城市形象宣传语,在全国百花绽放的城市形象宣传语中独树一帜,万州此举在宣传城市景观的独特性方面确实做到了个性鲜明,对万州城市的品牌建设和维护具有重要的公关效应。宣传语“三生有幸”是由“三生石”传说作为渊源叙事而衍生的语言叙事。“三生”一词源于佛教的因果轮回学说,随着佛教的广泛传播而深入人心,成为流传于中国民间的普遍观念,奇妙的三生石成为帮助亡灵铭记其前世今生的灵石。三生石传说是一则发端于唐代,历经宋、元、明、清4个朝代无数僧俗作家演绎的著名公案。“三生有幸”一词最早出现于元杂剧作家笔下。关于万州“三生石”文献文本的来龙去脉,滕新才教授进行了清晰的文献梳理与论述:“唐代袁郊《甘泽谣》是后世所有三生石故事的母本,所记李源事迹于新、旧《唐书·忠义传》有征。圆观第一次转世地南浦,即三生石原发地在今万州。北宋时苏轼误作‘圆泽,后人以讹传讹,三生石故事不胫而走遍海内。南宋时王象之《舆地纪胜》指实圆观托生地在万州周溪,即今万州区小周镇。《甘泽谣》后500年,元杂剧首次出现‘三生有幸成语;又500年,旷世巨著《石头记》(《红楼梦》)横空出世。明朝后期杭州三生石见诸文献。乾隆南巡,为三生石题字赋诗,遂使杭州三生石声名卓著,逐渐盖过万州三生石。”[5]从历史到当下,在文献辑录方面和文学传播领域,“三生石”传说呈现出强调佛教的因果轮回、张扬传统道德的重情守信、见证爱情的缘定三生、真爱永恒等多重面向。例如,《红楼梦》第一回中提及的“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仙草一株”等内容,还有2017年热播的电视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等,都是鲜明的例证。嵌入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的“三生石”传说作为“组织叙述” 遭遇了新一轮的“民俗过程”。

二、不同类型叙事的互文——多重凝视中的“三生石”传说

“三生有幸”这一宣传语正式公布后,即进入了“看”与“被看”的多重凝视情境中。“各种学科语境下的‘凝视都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观看,而是一个涉及与社会制度相关联的更大空间的监控、规训、改造等权力话语的建构过程。”[6]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的广泛传播,开启了“三生石”传说的“民俗过程”,建构了“三生有幸”这一宣传语立足现在、重构过去、启示未来的实践记忆。

万州作家与地方文化学者围绕城市形象宣传语发表了一系列文学作品和学术论文,“三生石”传说进入一个知识再生产阶段。万州区文联组织开展了万州城市宣传语专题诗歌创作活动,此类文化展演活动使“三生石”传说作为实践记忆在当地得以唤醒和传播。作家黄濂清、冉晓光、张伟等人以“三生石”传说为素材进行专题诗歌创作,获奖作品刊登在《三峡文艺》杂志的诗歌专栏。

笔者仅从“民俗过程”的视角评述获奖作品中出现的“再生民俗”与地望问题。“再生民俗的整合是创作者基于审美意图和文艺民俗作品的情感基调或整体视色,以民众生活世相为原型,进行大胆地强化与改造,经过分解、综合、熔铸与加工而再生的一种新的民俗事象和创作方式。”[7]“三生石”传说中的李源、圆泽、洗衣妇与洗衣石等故事素,在《去找三生石》《致李源先生》《南浦洗衣石》等诗歌作品中,都以“再生民俗”的形态得以再现,多数作品不同程度地参与了“三生石”的地望之争。万州是“三生石”源发地这一信息,通过万州地区作家群建构的语言叙事再次被宣传和强调。

例如,黄濂清《致李源先生》写道:“三生有幸/不同方音却异口同声/不过 我要告诉你/想在周溪诞颗鹅卵石/不知是男是女。”[8]冉晓光《南浦洗衣石》写道:“我很想对心上人说,去江边洗衣/就等同把缘分锁定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了/将前世今生以及来世的钥匙通通抛入江中/来不及说出‘三生有幸几个字……”[9]他还在《梦里寻她千百回》中提及“三生有幸”与万州的典故渊源,“认识一个人,开口便是三生有幸/初到一个地方,也不止一次说过三生有幸/之前,的确还不知道她入典出故于万州/不然我不可能仍落得个形单影只”[9]。张伟在《去找三生石》中提到:“一僧一俗诠释的情义/发酵了一千多年/你我亦醉亦痴/而今,我终于明白了/这真情早已升华/升华为幻异的三生石/在大江之滨的周溪。”[10]徐成万撰写的竹琴曲《三生有幸万州情》,则给李源、圆泽的传说拓展补充了一个想象的结尾,将地望问题进行了诗意的处理:“小牧童一曲歌罢调头去/回南浦从此后生生不息/‘三生石立南浦有石为证/西子湖与平湖相爱相亲。”[11]综合几则诗歌作品来看,南浦、周溪两个万州地理专名作为真实信息加以宣扬,当地作家采用充满诗情画意的笔调参与了“三生石”的地望之争,支持万州的城市形象宣传语。

根据滕新才教授考证,万州历史上采用“南浦”一名历时最久,“南浦县设置时间共计1008年,是万州历史上建置历时最长的一个县名。故《甘泽谣》所记‘行次南浦,无论指南浦郡还是南浦县,其现地均为今重庆市万州区,是后世广泛流传的三生石起源地”[5]。周溪所在区域指当下万州区的大周镇、小周镇所在地。“三生石”传说小周镇一带依旧流传,当地仍然可以访谈倾听到圆泽三生转世、魂归三峡,在周溪附近大兴贸易、创建大云寺等民间故事。2017年3月,小周镇政府根据历史文献与民间故事的传承实况,提出了规划“三生有幸”源发地文化公园的设想。

“三生石”遗迹在海内存有多处,与圆泽、李源故事相关的有万州南浦三生石、杭州天竺寺三生石、湘西岳麓寺三生石三处。“三生石”的地望之争是学术界一个有趣的话题,亦有万州的地方学者撰写学术论文予以学理分析。程地宇教授就万州与杭州共有“三生石”的文化現象进行解读:“万州南浦三生石也好,杭州天竺寺也罢,更遑论其他各地的三生石,都不过是对圆泽故事的一种附会。此言不假。中国文化史上的这种‘附会乃是一种文化认同的表达方式,当然,其中也隐含着某种对文化资源的争夺意味。‘附会既不可避免,也不一定都是坏事,应当宽容地对待这一文化现象。但也有必要指出:任何传说、典故都有既定的文化内涵和规定情节,只有那些最接近、最贴合其内涵和情节者,才具有合理性,才能得到历史的首肯。万州南浦三生石、杭州天竺寺三生石具有共同的文化渊源,二者彼此呼应,相得益彰,相映生辉,也算是三生有幸。”[12]

在多重凝视下的宣传语文化展演中,“三生石”传说中的友谊、伦理等元素也被呼应,参与“三生传说”的实践记忆。梅万林《与之相偕,三生有幸》用“我从九百年前的典故中奔涌而来/有前生,有今生,有来生/一诺九鼎是唯一不变的誓言”[13]这样的诗句,赞美李源、圆泽二人的伟大友谊。陈志则在散文《“三生有幸”握手“平湖万州”》中论述了“三生有幸”传递的价值理念与当下积极倡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脉相承的关系[14]。

作为实践记忆的“三生石”传说不仅衍生了一系列语言叙事,还衍生了一系列景观叙事与行为叙事。2018年5月,“三生有幸”广场落成,位于万州南滨公园,占地面积约15 000平方米,与万州老城的西山公园隔江相望。从宏观设计来看,该广场契合万州区滨江环湖旅游主题,纳入屿江国际酒店—文化艺术中心—三峡移民纪念馆—黄金水岸游艇码头—江南商旅中心—水晶广场(三生石)—南滨路摩崖石刻这一环湖旅游线路。微观设计方面,整个广场由“三生缘”景观墙、文化墙、三生石、姻缘树及滨水休闲广场五大景观组成,步入广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生缘”景墙,景墙上镌刻着宣传语“三生有幸 平湖万州”。95米的文化墙上镌刻着宋代大文豪苏东坡的《僧圆泽传》、唐代袁郊的《甘泽谣·圆观》,以及讲述李、僧二人三生相会的八幅石刻浮雕。

广场的核心景观是矗立在广场中央的“三生石”,三块巨石高低错落,中间的主石高6.6米,宽3.2米,重约46吨,2号石重约36吨、3号石重约22吨分列两侧。主石上镌刻“三生石”三个大字。三生石协同周围的姻缘树营造了轮回相遇、缘定三生的爱情情境。2018年5月,笔者几次到该广场进行实地考察,通过现场访谈多人了解得知,多重凝视中的“三生石”及“三生有幸”广场呈现出了多重面向。青年男女多慕名而来在此地绕石许愿,或选择此地为婚纱照外景拍摄地,认为此处是缘定三生见证之地,感受“隔岸相对目传情,三生有幸遇到君”(“三生有幸”广场的宣传语)的氛围,在此处休闲散步的老人们几乎都秉持万州是“三生石”传说源发地的说法,访谈到的所有游客几乎都能简要讲述“三生石”传说,部分游客还知晓与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相关的文学作品。

关于语言叙事与景观叙事的互文,余红艳博士以“白蛇传”为个案专文探讨了“传说依附现实景观而实现对景观文化符号的生产,景观变迁又衍生出围绕景观展开的新的地方传说,即从传说—景观—传说,又或者从景观—传说—景观的循环生产过程”[15]。参照对比万州地区的“三生石”传说,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与专题诗歌创作构成的语言叙事,“三生有幸”广场与核心景观“三生石”营造的景观叙事,青年男女绕石许愿与游客的故事讲述事件所构成的行为叙事,三类叙事在多重凝视中建构了三位一体的叙事体系,形成了“三生石”传说—“三生有幸”宣传语—“三生石”景观的循环链接。

三、“三生石”传说的多元化叙事——民间文学生活中的实践记忆

罗正副博士提出实践记忆概念的学理依据分别为涂尔干仪式过程的“集体表象与集体欢腾”、康纳顿的“体化实践”(incorporating practice)以及布迪厄的实践理论。联系“三生石”传说的多元化叙事来看,最为典型的青年男女绕“三生石”许愿或以“三生广场”为背景拍摄婚纱照的行为叙事可以印证“集体表象与集体欢腾”[16]这一观点,每个人在许愿或婚纱照拍摄等这类集体欢腾的仪式活动中濡染情绪,青年男女用行为叙事亲身感受实践着“三生石”传说的文化信息,从而实现关于传说的实践记忆。

万州区组织的城市形象宣传语专题诗歌创作活动与“三生有幸”广场中的系列故事讲述事件等语言叙事都在践行着康纳顿所提出的“体化实践”,即每个在场参加具体活动的人都是接受或传达信息的主体,无论个人还是群体都在有意或无意中接受、传播着“三生石”传说的文化信息,这种情境性与在场性的实践举动都属于体化实践。

“三生有幸”一词之所以能够嵌入城市形象宣传语,主要缘由还是当地政府将“三生石”传说作为一种文化资本予以采用。而布迪厄将实践置于惯习和场域中展开探讨,实践就是将文化资本以身体化、客观化和制度化三种形式予以实现的过程。“传说是具有信实性、地方性和解释性的叙事话语”[17],对于作为嵌入万州城市形象宣传语的“三生石”传说而言,“地方性”如何得以呈现?这是文化资本得以实践的关键。传说文本蕴含的“南浦”等地方性信息经过提炼、升格后客观化为“三生石”景观等现实符号,“三生有幸”制度化为具体可感的城市形象宣传语,并且以上符号作为象征资本进入当地作家、当地居民等当地文化持有者的日常生活,享有这一传说资源的当地文化持有者为了增加身份认同感而自觉维护并不断巩固、强化该传说,此举恰恰又是一个真实的身体化过程。布迪厄所倡导的实践理论在“三生石”传说的多元化叙事中得以体现。总体而言,作为实践记忆的传说这一命题从学理层面可以确立。

从“三生石”传说的多元化叙事这一个案来看“民间文学生活”与实践记忆的有机联系,“情境性”是二者共有的特征,“民间文学作为一种具有审美效应的日常生活形态,往往与其他的生活形态融为一体,民间文学区别于作家文学的本质在于其具有‘情境性,或者说是在特定的生活场合中表现出来的。民间文学的演述活动始终与某一生活情境联系在一起。民间文学与生活情境之间的联结最为牢固,同时也具有多向度的社会意义”[4]。“三生石”传说在“民俗过程”中不断遭遇城市形象宣传语、“三生有幸”广场等各类“情境性”才得以传承,传承以重复性得以实现。由该个案可以发现,罗正副博士倡导的实践记忆与强调传承性的民间文学高度契合,民间文学恰恰“是一种重复性的文学实践,任何一个民间文学文本都会成就无数次演述活动,形成了关于这一文本的行为模式和认知模式”[4]。

作为实践记忆的“三生石”传说因为城市宣传的需要而出现“三生有幸”这一新的文化因子,而作为城市形象宣传语的“三生有幸”又反作用于原有的“三生石”传说,语言叙事、景观叙事、行为叙事之间的互文与互动恰恰是传说在传承中的自我调适与演进,“三生石”传说持续性、多元化地进行“传”与“说”亦构建了丰富的“民间文学生活”。由此可见,作为实践记忆的传说丰富了传说的传承形态,昭示了传说生生不息的生命力,现实性地论证了“民间文学就是民间文学生活”的基础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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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梅万林.与之相偕,三生有幸[J].三峡文艺,2014(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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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王尧.传说[J].民间文化论坛,2017(4):125-128.

(责任编辑:滕新才)

Abstract: The legend of “Sansheng stone”, as the origin narrative, is embedded in Wanzhous city slogan. A series of language narratives, landscape narratives and behavior narratives derived from the city slogan are also the “folklore process” of the legend. The diversified narration of the legend has constructed the local practical memory system in Wanzhou, and it has also become an important way to inherit the legend. The legend of “Sansheng stone” has demonstrated the basic theoretical problem that “folk literature is the life of the people”.

Keywords: the legend of “sansheng stone”; city slogan; practical memory; folklore process; folk literature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