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词曲类》

2021-07-12 08:16
大众文艺 2021年7期
关键词:总目词曲四库全书

(河北大学,河北保定 071000)

一、内容概述

词曲类位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九八至卷二百·集部五十一至五十三》。其编撰顺序为词曲类小序、正文内容、部分书目有汇订。正文内容由书名卷数、版本来源、本书提要三部分组成。根据收录版本可以分为地方采进本、私人藏书本和内府通行本。词曲类收录来源以地方采进本为主,私人藏书本与内府通行本为辅。地方采进本中,数量较多的是江苏、安徽两地巡抚采进本。北方地区仅有山东巡抚采进词别集两部。地方采进本数量南北方差异较大与宋代以来南方地区商品经济迅速发展有关。富足的物质生活条件使安徽、江苏、浙江一带地区的士人不再满足于吃饱穿暖的基本需求,而是朝着更高层次上的精神文化需求迈进,所掀起的文人之风也带动了长江中下游地区文化的繁荣。现收录地方采进本词:别集六十四本、词存目二十一本;私人藏书本:词别集九本、词存目十九本;中央旧有版本及通行本:词别集七本、词存目十本。从收录的词人来看,数量众多。不仅有传世至今的名家词人,更多的是前代名气较小的词人。据此可得纪昀等人在编修时基本做到了所有作家平等收录,没有明显的歧视现象,做到了收书的客观性与全面性。

二、收录者观点

清代统治者为巩固政权,在文化领域延续了以儒家学说为正统的文学导向。思想上树立“尊儒”“复古”的风向标,极力推崇朱熹之学。在“朱风”思想的耳濡目染下,纪昀等编写者谈论起词曲自然流露出正统的文学观念,《四库全书》的编撰难免受到影响。

提要言:“词、曲二体在文章、技艺之间。厥品颇卑,作者弗贵,特才华之士以绮语相高耳。然三百篇变而古诗,古诗变而近体,近体变而词,词变而曲,层累而降,莫知其然。究厥渊源,实亦乐府之馀音,风人之末派。”

这段话的意思是:词、曲两种体裁的作品在文章、技艺方面的品位很低,作者的出身并不富贵,只是有才之士以华丽语言将其作品的评价抬高而已。然而,诗三百演变为古体诗,古体诗演变为近体诗,近体诗演变为词,词演变为曲,层次逐渐下降的原因尚不明朗。探究其中渊源,实际上是乐府的余音,是诗人创作之末流。俨然只有诗,甚至是“诗三百”才被士人尊为文学正宗、词曲不过是诗“层累而降”的末流与附庸,文人用以炫耀其文采的旁门左道。“亦未可全斥为俳优也”又为词曲留下一席之地,词曲一旦“附庸”上政治思想,“末派”被赋予思想教化功能,也有其存在的作用与价值。四库馆臣继承了这一思想,故而对词曲类作品抱有轻视的态度。正文同样记载了诗到词曲的演变。如:张小山小令二卷条目:“自五代至宋,诗降而为词。自宋至元,词降而为曲。”又如碧鸡漫志一卷“盖‘三百篇’之余音,至汉而变为乐府,至唐而变为歌诗,及其中叶,词亦萌芽。至宋而歌诗之法渐绝,词乃大盛。”均呼应了词曲类小序的观点。一个“降”字,更加佐证了四库馆臣们对词曲类的轻视态度。但四库馆臣对所收部分作品也抱有客观欣赏的态度。如:类编草堂诗余四卷:“今观所录,虽未免杂而不纯,不及《花间》诸集之精善。然利钝互陈,瑕瑜不掩,名章断句,亦错出其间。一概诋排,亦未为公论”馆臣指出《类编草堂诗余》没有《花间集》精妙,但利弊两面呈现,瑕不掩瑜,有名的文章和优美的语句也能在书中看到。说明,四库馆臣虽对词曲类持轻视态度,但在面对好的作品时,没有抱以偏见,能够做到客观评析词曲的好坏,并通过词集对比等方法对每一条目书做出细致的评价。

三、收录特点

(一)所收书的时代

词曲类所收书目的编撰年代大多来自宋代,极个别来自明清,其中来自明代书最少。这与宋代词体文学作品的发展并快速到达顶峰的成就有关。优秀的词作绝大多数产生于宋代,故宋人所编词集众多,质量较高,得以流传。

(二)所收书的刻本年代

词曲类所收书目大多选用以明刻本为底本,也有少数宋刻本、清初名家选和校本。明代是中国古代出版业和印刷技术发展的顶峰时代,刻书机构的数量与出版书目的质量相较于唐、宋、元三朝有了质的飞跃,是中国古代印刷事业极其繁盛的时代。印刷地域、规模、品种都有较大的突破,无论在刻书地区、刻书形式、刻书技术、刻书范围、民间书坊数量上等都远胜于前代。所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大量选取明刻本为底本。

(三)所收书的地域来源

词曲类所收地方采进本南北方采进数量差异较大,呈现出南多北少的趋势。私人藏书本中的藏书家也大多来自长江中下游的江南地区。这与宋代以来,南方地区商品经济日益繁荣,士人名师层出不穷,词曲作品创作逐渐丰富有关。南方的文人名士人数多于北方,文学创作风气远超于北方,进而文学创作质量也高于北方。至此,诸多因素导致了词曲类所收书地域来源不平衡。

四、四库馆臣在整理上的成就与不足

(一)成就

1.对前代文献讹误之处做了修订

四库馆臣在编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词曲类》时,对前代文献资料讹误之处做了修订,集中在提要后的“汇订”一栏中。如:乐章集一卷汇订:“其分调之显然舛误者,如《笛家》‘别久’二字,《小镇西》‘久离阙’三字,《小镇西犯》‘路辽远’三字,《临江仙》‘萧条’二字,皆系后段换头。”此句指出了分调错误并列举错误情况,得出结论“后段换头”。“字句之显然舛误者,如尾犯之‘一种芳心力’,‘芳’字当作‘劳’……”此句指出了讹误并且做了修订。四库馆臣不仅在正文中订正讹误,也将部分讹误写在“汇订”栏目中。如:鸣鹤余音八卷汇订:“‘书’,殿本作‘诗’,误。”

2.注重版本比较

四库馆臣在将同一本书不同版本的差异,罗列在“汇订”一栏中。如:乐章集一卷汇订:“③‘也’,殿本[无;④殿本‘宋’下有‘人字’;⑤‘作’,殿本作‘改’;⑥‘争笑’,底本作‘笑争’,据原词及殿本乙。”又如安陆集一卷附录一卷汇订:“①‘附录一卷’,文渊阁书库及殿本皆无。”可见四库馆臣在编写时,版本意识强烈,考证资料多。其比较的版本有殿本、底本、文渊阁书库、两宋本、《直斋书录解题》、前人注本、《钦定词谱》等诸多版本。

3.对不确定之处没有妄下结论

四库馆臣在编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词曲类》时,对不确定之处仅仅指出先有考证情况,没有妄下结论。如:克齐词一卷:“今无可考补,姑仍其旧。”风雅遗音二卷:“据卷首易嘉猷序,盖开禧中为严州学官,其里籍则不可考。”石屏词一卷:“至于《木兰花慢·怀旧》词前‘阕’有‘重来古人不见’云云,与‘江右女子’词‘君若重来,不相忘处’,语意若相酬答,疑即为其妻而作。然不可考矣。”。四库馆臣仅说“据……不可考”“然不可考矣”没有下结论。

4.体现了审美趣味

四库馆臣在编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词曲类》时,虽受时代文化“正统”风气影响,但仍在编写时表露出个人审美情趣,没有对“非文学正统”的词曲类做全盘否定。如:山中白云词八卷:“故所作往往苍凉凄楚,即景抒情,倍写其身世盛衰之感,非徒以剪红刻翠为工。至其研究声律,尤得神解。以之接武姜夔,居然后劲。宋、元之间,亦可为江东独秀矣。”四库馆臣评价结合其所处时代背景及个人生活客观评价张炎,总结其作品普遍情感基调,指出其写作手法“即景抒情”,并非“徒以剪红刻翠为工”,对其声律运用加以赞扬,总体评价很高“宋、元之间,亦可为江东读秀矣。”体现了四库馆臣对诗人与作品较为客观的评价,体现其审美趣味。

(二)不足

1.四库馆臣对词曲的刻板态度

四库馆臣在编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词曲类》时,对词曲始终抱有轻视的态度,并且流露到正文之中。编写时过多地掺杂了个人情感,对某些书目的评价主观性较强,忽略了其重要的艺术价值。如:花间集十卷:“律诗降于古诗,故中、晚唐古诗多不工,而律诗则时有佳作;词又降于律诗,故五季人诗不及唐,词乃独盛。”

2.部分书目出现底本与文渊阁书库次序不符的情况

四库馆臣在编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词曲类》时,多次出现底本与文渊阁书库次序不符的情况。如:溪堂词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圣求词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丹阳词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漱玉词一卷(江苏周厚堉家藏本)、龙川词一卷补遗一卷(安徽巡抚采进本)等。

3.缺少例词

四库馆臣在编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词曲类》时,未收录例词。仅仅撰写了每部书目的提要和汇编栏目。每一部提要后附一首例词,不仅展示的是词的正文,更是此书的编纂方式的体现。

五、总结

在静心研读《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词曲类》后,我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编写体例有了初步的认识。通过对目录书的研读,我不仅学习了目录学的知识,也对版本学的考证知识形成了一定的认知,并在撰写论文时,将系统知识付诸自我实践,从文献中寻找论据,论证自己的观点。

四库馆臣对书目版本考证讹误的方法与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并在日后实践中加以运用。其次,通过词曲类内容的学习,我较为系统地掌握了词集体系,并对诸位词人文风与词作后世研究进行初步了解。同时,对程垓、毛滂等小众词人也有一定了解,激发我对他们作品的研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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