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望上苍》中珍妮的自我实现形象分析

2021-12-03 23:24
北京印刷学院学报 2021年7期
关键词:珍妮黑人婚姻

赵 敏

(淮南职业技术学院人文教育学院,淮南 232001)

普利策奖得主Alice Walker在她的《In Search of Our Mothers' Garden》一书中,将黑人女性分为三种不同的类型:第一类是人生坎坷的黑人女性,正常而平静的生活对于她们来说颇为艰难,她们承受的是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压迫;第二类是非凡但内心受本能侵蚀的黑人女性,这种本能具有相反的属性;第三类是富有创造力、能够抵抗消极环境对自身的影响,并随着环境的变化来重塑自身的黑人新女性。而Zora Neale Hurston在《他们眼望上苍》中所描绘的珍妮,就属于第一类女性,她通过系列的努力最终达到自我实现。

一、Zora Neale Hurston与《他们眼望上苍》

Zora Neale Hurston被Alice Walker誉为“黑人女性文学之母”,前者生前世人对其褒贬不一,而死后的几年时间里更是无人知晓,她的先进思想以及才华被埋没。到了20世纪中后期,她才被Alice Walker所挖掘,并在新的时代绽放出自己的光彩,而这时,一些文学家、批评家才开始逐渐了解到她所坚持的文化民族主义及女性主义。21世纪,她的半自传体小说《他们眼望上苍》已经成为黑人文学的经典。

在该小说中,她虽然没有明确对黑人女性进行分类,但却极具前瞻性地用大胆的笔触描绘了Alice Walker所指的三类女性,也就是珍妮及其外婆。从珍妮的早期形象看,她属于第一类女性,她生活在与当前完全不同社会背景下,整个社会是以男权为中心的,女性的自由空间并不多。珍妮的人生中有三次婚姻,第一次的婚姻是包办性质的,完全由外婆南妮操控,珍妮本身对爱情的渴望之情被压制,此时的珍妮仍旧属于第一类女性。第二次婚姻中,珍妮从第一类逐渐转变为第二类,其本身仍然受社会多方面的压迫,社会地位依旧不怎么高。此时,珍妮尽管是“非凡的”,但她的内心却受本能侵蚀,这种本能具有相反的属性。这种相反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与社会对黑人女性的认知相反,二是与珍妮本身的实际生活相反。珍妮开始有了自我觉醒的意识,想要去打破现状。第三次婚姻中,珍妮从第二类女性逐渐转变为第三类女性,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尊重,并实现了自我。而此时的珍妮就是Alice Walker所言的黑人新女性。本文根据珍妮所经历的转变来对其自我实现进行阐释。

二、珍妮的自我认识

珍妮并非来自一个普通的黑人家庭,她实际上是家人饱受摧残的产物。她的外婆南妮受白人的欺凌而有了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则是受到了学校老师的欺凌有了她。她母亲是痛苦的,难以面对她。只要一看到珍妮,就想到了自己的遭遇。珍妮从小和南妮生活在文化的边缘地带,也就是白人主家后院的小屋里,故而珍妮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到了六岁,珍妮才知道自己与其他同伴不同。某天,珍妮与同伴一起看他们的照片时,她并没有从中找到自己,她大声喊着:“我在哪?我找不到自己。”其他人都笑了。最后,在同伴的帮助下,珍妮震惊地发现白人中黑色皮肤的那个是自己。这时候,其他人笑得更欢了。从表面上看,Hurston完全呈现出了一幅孩童玩乐的愉悦画面,我们并未看到她所控诉的苦难,而只看到了幽默与好笑。但实际上Hurston采用白描手法对珍妮发现了自己的这一过程进行了强化,这个在相片上找不到自己在哪的小姑娘她也不清楚自己叫什么。

珍妮回忆过去时说,她的玩伴们和其他大人们通常叫她“字母表”,因为有很多人都会以不同的名字来称呼她。Anita M.Vickers表示,字母是构成所有词汇的基本条件,“字母表”这样的名字表现了珍妮自我意识的缺失。

三、珍妮的觉醒

随着年龄的增长,珍妮从原本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小姑娘发生了转变,她逐渐地认识到了自我。当她十六岁的时候,她的性意识开始觉醒。Hurston这样写道:“她看见一只带着花粉的蜜蜂进入到了一朵花的圣堂,而数千的花萼则躬身迎接蜜蜂给予的爱的拥抱,梨树从根到最为细小的树枝狂喜地战栗,每一朵花都翻腾着喜悦。原来,这就是婚姻!她是被召唤来接受这一启示的。”

尽管珍妮对爱情有着强烈的渴望之情,而她的性意识也有所觉醒,但是这却被南妮压制了。南妮对穷小子泰勒给珍妮的吻表示非常震惊,她要求珍妮立即结婚。就这样,她为珍妮选择了一个在她看来非常好的结婚对象,这个对象就是一个拥有几十亩土地且有一个大房子的农民洛根。南妮选择洛根作为珍妮的结婚对象,当然不是因为他和珍妮的爱情(他和珍妮几乎没怎么见面),而是因为他的土地和大房子。而在珍妮看来,洛根就像是“坟地里的骷髅”。

南妮为了让珍妮接受她的安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力求打动珍妮。她这样说:“亲爱的,就如同我所知的,白人是这个社会乃至一切的主宰,或许在其他的地方比如说远处海洋掌权的是黑人,但是我们现在并没有看到,所以不清楚。白人将担子扔下交给黑人男人,黑人男人按照要求把担子挑了起来,因为他不能不这样做。可是如果他挑不起来,这就是家里女人的事。就如同我所知的,像我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就骡子。”

自此,南妮结合自己的经历,将如她一样的人所遭受的社会压迫说了出来。显然,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她的话是对的。但是,从自我实现的角度看,南妮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显得刻板而单一,如同她一样的人处于社会底层的思想已经在南妮心中根深蒂固,这就局限了南妮自我实现的可能。在南妮看来,这个社会的等级制度是不可逆转的,而不公平的存在是普遍的,她希望能够通过婚姻来让珍妮摆脱这骡子一样的命运。

南妮的劝说将珍妮对爱情的渴望之情扼杀在了摇篮里,珍妮终于接受了与洛根结婚的这个要求。这是珍妮对南妮的妥协,也是珍妮刚觉醒的自我意识向当时背景下的社会、世界观、价值观的妥协。珍妮不得不从一个花季少女转变为南妮所认为的传统女性应该有的身份,即妻子。在南妮看来,洛根的几十亩土地及大房子就是珍妮安全未来的可靠保障。实际上,南妮让珍妮适应她处于社会底层的环境的行为,具有暴力性质,她对珍妮的压制是整个男权社会对于女性的压制的延续。

当然,珍妮对这场婚姻是不满的。她尽管性意识觉醒了,却并不清楚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婚姻,所以其他人的看法取代了她自己的情感与想法。她这样想道:“是的,结婚之后她会爱洛根,她并没有看出她怎么会爱上洛根,但是外婆和其他老人们都这样说,那么她以后会是这样的。夫妻本来就是相爱的,婚姻就意味着这点。”随着时间的延长,珍妮发现,她和洛根的关系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在她的想象里,婚姻是甜蜜的,能够带给她更加甜蜜的东西。此时,她的心中仍然有所期待,但具体期待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是一些别人从来没有直接面对她说的事。

珍妮自己的想法和其他人的想法有明显差异,她的经历会带给她一些或精神或心理的东西来帮助她应对其他人。与洛根的婚姻让珍妮有了新的认知,即“婚姻不能够造就爱情”。Hurston用意在于,赋予珍妮人生经验,让珍妮从自己的人生中看到南妮认知及行为上的不足,奠定珍妮找到自我以及自我实现的基础。

仅仅不到一年时间,珍妮就发现洛根变了,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用好听的声音和她说话了。洛根开始要求她劈柴、去谷仓帮忙,最后他竟然决定要给她买骡子。洛根的身份是农民,在他看来自己的工作就是劳作,因此劳作的理念充斥着洛根的整个思想世界。显然,劳作就是洛根控制珍妮的主要方式。洛根对珍妮说:“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这同样激发了珍妮的自我觉醒。在珍妮和洛根吵架之后,她丢掉了围裙,和路上遇到的乔走了。

四、珍妮的自我实现

珍妮的第二次婚姻对象就是乔,但乔同样表现出了对珍妮的控制欲。通过对比两次婚姻发现,这两次婚姻中洛根、乔对珍妮的控制有较大区别。前者将珍妮当做骡子,而后者则以新的方式控制珍妮,即限制珍妮的活动区域。乔有多重身份,他既是市长,也是邮局局长,还是商店店主。受多重身份的影响,乔成功地成为他与珍妮婚姻中的主导。他并没有像他和珍妮允诺的那样,给予珍妮她想要的自由,而是将珍妮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他不允许珍妮向他人露出头发,禁止珍妮与他人交流,他试图从一切方面控制珍妮。

乔这样做,不仅拉远了自己与珍妮的距离,也彻底将珍妮与这所城市上的其他人隔离开来。他剥夺了除了他与珍妮之外珍妮的所有社会关系,因而,珍妮开始变得孤独。乔认为女性根本不动脑筋,但珍妮的认知明显不同。在思想的刺激下,珍妮被动地成为城市的发言人,去解放女性,至少也是为了女性的尊严。说是被动,是因为珍妮的地位是依赖乔而来的。

在与乔的交流中,她常常会表现出对乔及其语言上的蔑视,同时也逐渐学会了语言交流的技巧。当乔当中侮辱她的时候,珍妮大胆地进行了反驳,这是珍妮拥有自己声音的表现。珍妮当着其他人的面反驳了乔,将乔的面子拉了下来,打击到了乔的男性权威,同样也扼杀了乔活下去的意愿。

乔死后,珍妮扯掉了乔给她的头巾,她不再成为任何人的所有物,她正在走向自我实现之路。之后,珍妮遇到了很多的追求者,这次,她并不急于再婚。

后来,珍妮遇到了韦吉伯,她将其称为“甜点心”。韦吉伯小珍妮十二岁,在珍妮看来,这是她“从未遇见过的男人”。“甜点心”这一绰号,本身具有甜蜜的含义。“甜点心”和珍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邀请她与他一起下棋。而过去,乔在的时候,下棋通常是男人的专利。当珍妮表示自己并不会下棋的时候,“甜点心”开始教她下。在与“甜点心”交往的过程中,珍妮做出了系列细小但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来挑战世俗偏见,比如,半夜挖蚯蚓去钓鱼,直到天亮才回家;租车参加野餐会、看棒球赛等,做一切以前珍妮没有做过的事情。

“甜点心”不像洛根、乔那样控制珍妮,而是对她进行鼓励,他让珍妮变成了一个主动的参与者进入到了自己的游戏中。另外,“甜点心”抗拒种族与性别歧视,充分地表现出了吸引珍妮的多种特质。由此,珍妮选择与“甜点心”结婚。婚后,珍妮和“甜点心”一起去了大沼泽地。在这个地方,珍妮的生活和以前有大大的不同,“甜点心”弹吉他给珍妮听,并且会教她射击。最为重要的是,珍妮终于成为了自己平静而简单的生活的主导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总的来说,珍妮和“甜点心”的婚后生活是和谐的,但是也存在一些不和谐因素。“甜点心”想要控制珍妮,并因为自己的嫉妒心打了珍妮,而珍妮也只是哭泣,并未有抱怨,而且,他也企图举枪杀死珍妮。当飓风来临时,“甜点心”仍然坚持着种族至上的观念。后来,“甜点心”为救珍妮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即使“甜点心”去世了,珍妮也未表现出对他的蔑视。

五、结语

诸多批评家认为,珍妮并未真正达到自我实现,她只是盲目地相信爱情。珍妮弗就是其中之一,她严厉地批评了珍妮的模糊性格,并认为“甜点心”的死是典型的年轻骑士与贵妇人故事的结局。这种评价为我们认识珍妮提供了新的角度,但仅是将珍妮认为是盲目相信爱情是不够的,珍妮对自我、对社会环境的突破,体现了Hurston思想的先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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