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发展与展望

郜 岭，朱倩楠

（北京理工大学人文学院，北京 100081）

在我国研究生教育体系中，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占据着半壁江山，其中专业硕士的招生人数已经达到硕士研究生招生的一半，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培养了大批高层次人才。在党和政府的关心与支持下，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工作经过三十多年的发展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1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内涵

专业学位，国际上通常使用“职业学位”一词，它与学术型研究生教育共同组成我国研究生教育体系。20世纪90年代，我国设置开办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有效地促进了高层次应用型人才的培养，也满足了社会和职业领域的需要，同时还顺应了社会和专业发展的多样化需求。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不仅对理论水平有要求，还强调实践的能力培养，有利于专业理论知识水平和专业技能的提升，具有鲜明的职业属性。而职业教育体系中的高等职业教育虽然也注重专业的发展，但它主要包括高等专科教育、高等职业教育和成人高等专科教育，涉及对象有所不同[1]，相比而言，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学历、学位层次较高，又具有鲜明的高层次属性。事实上，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学术型学位研究生教育与高等职业教育存在一些相通之处，但在教育对象、招生方式、培养模式以及培养过程等方面又各有所侧重，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培养的是高层次应用型专业人才，更加重视学生的实践活动，学习方式也较为多样化。

2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历史沿革

我国自1984年就开始尝试开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试点工作[2]，在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经过三十多年的建设和发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回溯三十多年的发展，大致可以分为以下3个发展阶段。

2.1 萌芽与探索期

早在1984年，清华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等11所高等工科院校为更有针对性地培养人才，向原国家教委提交了《关于培养工程类型硕士生的建议》，该建议指出根据我国当时的发展状况和需要，我国应该尝试设置工程硕士学位，以满足国家对高级工程科技人才的需求，这些人才应能独立担任专门技术工作。1986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国家教委联合下达了《培养医学博士（临床医学）研究生的试行办法》，该办法提出要开展面向临床实际工作能力为主的人才培养工作。1988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第八次会议把“职业学位”作为一个新的概念提出来，会议决定在医科领域开展研究、调查、论证职业学位的建立问题。为进一步探索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发展之路，1989年初，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办公室发布了《关于设立“培养中国式MBA研究小组”的通知》，成立相关研究小组对有关高等学校和工商企业进行了调查研究，提出在我国设置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的必要性，探讨了工商管理硕士的名称以及设立硕士学位授权等问题等。在这一阶段，我国探索性地制定并出台了专业硕士的参考性培养方案，强调了应用型人才培养的重要性，虽然政策及学科类型尚不健全，但是这些工作的开展为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良好的理论和实践基础。

2.2 初步形成与快速发展期

1991年3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于北京召开了第九次会议，这次会议审议并通过了《关于设置和试办工商管理硕士学位的几点意见》，国家学位委员会批准在少数几个高等学校尝试开展工商管理硕士教育工作。这个文件的出台成为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工作正式开启的重要里程碑。随后原国家教育委员会的研究生工作办公室就下发了《关于进行工商管理硕士学位试点工作和进一步开展研讨工作的通知》，批准清华大学等9所学校开展MBA试点工作。从文件出台到实际开展工商管理硕士培养工作，一系列工作的开展表明我国已经正式确立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制度并已初步发展。为了更好地推动工商管理硕士人才培养工作，1997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等下发了《关于“九五”期间开展企业管理人员在职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工作的通知》。此后，国家有关部门又陆续批准设置了法律硕士、教育硕士等11种专业学位。这一阶段，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已经初步形成并得到快速发展。

2.3 规范化与多样化发展期

21世纪，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进入了发展的新阶段，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联合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有效规范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发展。2009年我国开始招收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迈上了新的发展台阶，出现了多部门、多形式人才培养的新局面。为进一步提升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质量，2011年3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等多部门又联合推动成立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各个专业指导委员会。随着党和政府对专业研究生教育工作的高度重视，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得到了快速和规范的发展。有资料显示，目前全国已有40种专业类别，793个研究生培养单位，11 328个下属学科。

3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的主要成就

3.1 招生规模迅速扩大

随着国家不断加快教育现代化进程，不断优化高等教育的结构，推动高层次实践性人才的发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培养力度也在不断加大。其中专业硕士的人数和占比呈不断上升的趋势，据教育部2018年教育事业发展情况有关数据显示，2018年招收了专业学位博士研究生6 784人，占博士研究生招生人数的7.1%；招收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43.98万人，占硕士研究生招生总数的57.7%，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占比已经超过了学术型硕士[3]。由此可见，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招生规模逐渐扩大，社会地位不断提高，社会认可度也逐渐增强。专业博士招生人数和占比目前虽然远低于学术博士的占比，主要原因是目前涉及门类较窄，招生人数较少，但也开始逐渐增加。

3.2 国家政策大力支持

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在短短的三十几年中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主要是因为始终坚持培养高质量人才、质量第一的理念[3]。从专业学位的性质和发展规律来看，国家制定了一系列的相关政策保障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健康、快速、有序发展。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政策是社会转型和利益相关者多元化背景下的公共政策，在提高办学效率、提升办学效益等方面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从1991年我国正式开始设立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多行业、多部门先后颁发了很多相关的政策规定，还协调设立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等机构，主要来制定培养计划和考核标准。在政府、高校和市场的共同推动下，国家出台的很多相关政策规定，有力地保证了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健康发展。

3.3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得到不断提高

为提升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质量，政府监管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从宏观层面把握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整体质量，主要从政策法规、质量标准、健全监控体系等方面不断加强。社会方面也通过社会中介、用人单位和社会舆论等途径对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实施质量监控。近年来，研究生教育的学位点及学科点的评估也有效推动了研究生质量的不断提高，学位和学科的发展情况也受到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在评估过程中，教育行政部门职能进行了转变，管理与评价分离，实施清单和名单管理，动态调整考核结果[4]。这些都为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质量提升起到了十分重要的推动作用。

3.4 研究成果不断涌现

我国开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开始时还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状态，在课程设计、教学方法、导师队伍、校外平台及国际接轨等方面从无到有、从有到优，取得了较好的成绩，其中离不开教育教学研究的贡献。三十几年来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从中国知网中关于检索“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各类文献来看，涌现了大批研究成果。

4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主要特征

4.1 以相应学术活动为基础

通常认为，学术性教学活动是针对某一学术问题，通过多种讨论的研究方式，启发学生思考并解决问题的活动。专业学位与学术学位处于同一层次，都是我国现行的学位类型的一种。但是从本质上来看，学术是学位的本质体现，二者具有内在的本质关联性，无论学术学位还是专业学位，其本质都是具有学术性的[5]。

4.2 以解决实践问题为目标

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目标主要不是为了从事学术研究，而是为了培养从事具有某些职业背景的专门工作人才，具有专门性和针对性的典型特点。与学术学位研究生不同，专业学位研究生最突出的特点是强调实践出真知，注重理论联系实际，致力于解决行业间的实际问题。专业学位研究生更侧重于实践和应用，倾向于在实践中进行应用研究和开发创新，而学术学位研究生则更看重理论知识和科学素质的养成[6]。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方案中，会安排一定阶段的甚至长期的实践实习活动，以提升研究生利用所学专业知识服务于产业发展的能力。

4.3 以特定职业要求为依托

专业学位本质上也是较高层次的职业教育。目前我国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依托社会各职业分类，招收40种专业硕士学位研究生，有针对性地培养社会发展需要的特定职业人才，为国家培养了大批具有理论高度又有较强实践能力的专门化人才。

4.4 以研究专业内容为方向

顾名思义，“研究生”一词强调“研究”二字，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是以研究活动为基础，将所学理论知识与研究能力相结合，在培养过程中也十分注重实践学习。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在实践活动之前要打好“根基”，学好理论，不断加强专业内容的研究，在实践过程不断创新，推动专业发展。

5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存在的问题

5.1 社会认同仍存一定误区

受到传统观点的影响，社会对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仍然存在一定的误区，某种程度上专业学位研究生面临着身份认同的“尴尬”处境[7]。用人单位对于专业学位研究生的接纳度相对偏低，看不到专业学位研究生在实践能力上的优势。一些单位在接收实习生时，也是顾虑重重，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专业学位研究生的社会认同。

5.2 导师队伍专门化不足

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师资配备需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在部分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单位难以为专业学位研究生配备专门的具有丰富理论与实践知识的教师队伍，大多是以学术型的导师为班底在指导专业学位研究生，他们往往实践经验不足。虽然有些学校和企业在形式上有一些合作，但实践层面的副导师参与对学生的培养很少甚至是不参与，难以保证学生的实践能力真正得到锻炼[8]。

5.3 培养模式特色不突出

在对专业学位研究生进行培养过程中容易仿照学术型硕士的培养模式，“应用型”人才培养特色体现不明显[9]。学术型硕士侧重学术理论的培养，而专业硕士则在理论的基础上对专业性的实践工作有更高要求。但在培养环节中，不少培养单位对实际能力的考核不足，大多是对所学理论进行考核，缺乏实践操作环节的考核。由于教学知行的分割，限制了行业特色型高校人才培养质量的提高，同时实践机会少且考核制度不完善，也使得学生的实践活动得不到有效衔接。在专业学位的研究生培养过程中，忽视了职业素养培养，因此专业学位研究生的职业潜能也不能完全被挖掘出来。

5.4 课程体系脱离实践

研究生培养单位缺少专门的专业学位研究生的教学管理、质量评价标准体系，这是专业学位研究生的一大缺陷。目前的培养模式还是存在目标不够明确、课程设置借鉴学术型学位的课程体系较为明显、针对性体现不足等问题。学生很难找到属于自己的学习方式和实践形式，而且对于应用型人才的培养，单纯用学生的在校学习成绩和科研成果进行评价，也是缺乏科学性的，学生的实践能力无从考证。课程资源不足，知识体系也不合理，课程设置选择少，造成学生博而不精、杂而不专，导致在其专业领域的学习都不够深入。由于学生实践活动的缺失，创新力不足，学生很难写出有针对性且有新意的研究论文。

6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展望

6.1 加强市场和国家宏观调控相结合

在培养专业学位研究生时应遵循人才市场发展规律，培养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人才。（1）应将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工作与我国产业结构发展密切结合，比如新工科、新理科、新文科类人才都是我国在未来发展中大量需要的人才。（2）应当要求专业学位研究生将理论和实践更加紧密结合起来。（3）要遵循市场导向，注意区域布局调整。专业学位研究生发展以来，出现了东、中、西部不平衡的现象，东部地区就读的专业学位研究生人数远多于中西部地区的人数。直辖市、省会的专业学位研究生人数也远超一般地区或者偏远地区的人数。当然，这也需要国家政策与经济方面的支持，有关部门要加大财政拨款力度，重点扶持。（4）要不断巩固专业学位人才培养单位的办学自主权，使培养单位能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源，实现教育条件的最充分利用。政府部门实施严格、有效、规范、科学的监督，遵循人才市场需求规律才能促使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健康发展。

6.2 营造健康舆论氛围

学术组织、行业部门、用人单位、社会中介、公共媒体等社会舆论群体应当大力宣传设置专业学位研究生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其未来的广阔机遇与发展前景。学术组织及行业部门可以开展讲座等宣传活动，公共媒体及培养单位应通过官方网站、报纸及宣传册等加大宣传力度，用人单位及社会中介加强相应的政策性文件解读，以加强对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认识，促使高校采取措施，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培养质量，解决社会各界反映的舆论问题。信息传播的多样化和普及性，也使得研究生的培养质量和影响效果越来越大。我们要充分发挥舆论的监督作用，促使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有序发展。

6.3 重视课程建设并加强实践教学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应当优化课程体系，课程结构应能凸显人才培养特色，注重课程设置的综合性、灵活性以及实践性。多开设一些实践性和职业性的课程，通过社会实践与实习活动，拓宽学生视野，促进专业学位研究生自身观念、学习策略的提升和专业素养、实践能力的养成。在教学上，可以采用案例教学法、产学研结合的教学方法，也可以邀请企业人员、专家开展专题讲座，使课堂教学与实践活动紧密结合。培养单位要加强校际的合作，探索多元化的培养方式，在加强理论学习的同时，增加实践锻炼的机会，尤其是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通过加强校企之间的合作，落实导师激励政策，积极发挥企业导师的作用。建立更多的实践教育基地，让专业学位研究生有更多实践的机会，增强人才培养的职业指向性。

6.4 拓宽学生来源渠道，加强教师队伍建设

生源及其质量是影响专业学位研究生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这就要求培养单位要强化准入制度，完善专业学位招生选拔办法，改革学生入学考核方式，不断拓宽生源范围，吸引更多优秀学生。在入学考试上，要更加多样化，全面考查学生的综合素质。在师资队伍建设上既要遵循选拔和聘任的标准，又要结合高校和专业的实际情况。要积极开阔导师队伍的学术视野，不断更新导师的专业知识结构和实践能力，促进导师队伍的自我完善和发展，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加强导师队伍建设还要建立良好的导师工作激励制度，将人才培养激励机制规范化、标准化，在导师权责统一的基础上，对导师职业精神和工作作风进行考核。

6.5 积极借鉴国外经验

我国在人才自主培养方面可以借鉴国外的一些相对成熟的经验，扬长避短，为我所用。比如美国的教育层次结构是纵向发展的，其专业学位包括硕士、博士等层次，尤其是美国的专业学位博士研究生在博士学位中占比非常高，侧重通过高水平的专业训练培养研究型的专业实践工作者，包括口腔、医学、教育、兽医等专业。而我国的专业学位博士研究生刚刚起步，占比较低。美国的研究生培养模式有以下几点值得借鉴：（1）培养目标的制定过程中，高校享有高度的学校自治权和学术自由权，可以充分地展现各个学校以及各个专业的特色和优势。（2）研究生入学考试，更加注重全面考核学生的专业知识和实践能力。对于专业学位研究生，不仅对大学成绩有要求，在工作经验方面也有一定的门槛。（3）在培养环节中，比较重视案例教学法、讲座实验法、小组讨论等多种实践活动，让学生的应用能力得以充分发挥。（4）导师安排上通常会设置一个教师指导委员会，大概由3～5名教师组成，对学生的生涯规划、课程选择、实践活动、论文答辩等都有充分的指导等。日本专业硕士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发展现状也呈现出专门化、实践性、独立性、多样化、专业化等特点，也值得我们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