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梦想:中国共产党与中华民族

2022-01-01 16:13马成俊方玮蓉
青海民族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共同体中华民族中国共产党

马成俊 方玮蓉

(青海民族大学,青海 西宁 810007;天津大学,天津 300072)

一、中国共产党历史的百年划分

从晚清到民国,从新中国成立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华民族的内涵不断变化。随着现代民族意识的萌发,“中华民族”一词于20世纪初在中国的学术界应运而生。伴随着十月革命的胜利和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苏联特别是革命导师列宁和斯大林的“民族理论”受到中国共产党的重视。学术界对中国共产党历史分期问题的研究已日趋成熟和深入,重大历史事件和党的重要会议往往构成中国共产党党史的转折点和重要标志。[1]本文以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为线索,以中华民族概念的内涵及外延为研究内容,梳理中国共产党自1921年成立至今百年间对民族问题不断认识的过程,呈现一百年来中国共产党民族理论与中华民族概念之间交融互益的关系图景。

经历了1921年至2021年这一百年时间的中国,见证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胜利、新中国的成立、改革开放的巨变以及决胜全面小康百年奋斗目标的完美收官等历史性巨变,既往研究也对百年来中国共产党解决民族问题的理论与实践以及民族与中华民族概念的提出、形成与发展的演进,分别做出了不同阶段的划分。在对中国共产党民族理论的继承和发展研究中,按照党的主要领导人、中央领导集体的民族理论成果划分阶段也是较多的研究方法之一。[2][3][4][5]二阶段划分是以新中国成立为标志,中国共产党分别取得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以及团结中国力量实现各民族繁荣和共同发展。因此,将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至今的一百年时间,划分为新中国成立之前和之后的两个时期,如彭谦等人以近一百年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变迁与社会环境流动之间的关系入手,将中国共产党百年民族政策分为“两个时期”,即以领导各民族投身无产阶级革命与民族解放斗争为第一时期(1921~1949年);以“动员国家力量促进各民族团结进步、共同发展”为第二阶段(1949年以来)。[6]三阶段划分是在前述两阶段划分的基础上添加了1978年改革开放的时间节点,进而对这一百年的历史做出了三阶段分类方法。刘凝霜等在描绘中国民营政策的百年演变图景的时候,采用此种分期法,把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分为三个时期,对中国共产党从1921~2021年间的民营政策进行梳理。[7]曲青山按照中国共产党历史上重要的时间节点分成四个阶段,对中国共产党所做出的历史性伟大贡献予以阐述。曲青山认为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历史,可以划分为四个历史时期[8]。从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建立至1949年10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是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从1949年10月至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从1978年12月至2012年11月党的十八大召开,是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从2012年11月至今进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曲青山认为,“在这四个历史时期,中国共产党完成和推进了彪炳史册的四件大事,这四件大事铸就了中国共产党百年辉煌。”五阶段划分法则将新中国成立至今的七十二年分成了四个阶段,加上中国共产党成立至1949年解放的28年,共五个阶段,进而分别阐述中国共产党在各个时期实施的民族政策内容及特点。严庆等在梳理中国共产党百年民族理论的发展过程中运用此方法,通过对民族理论的分期划分为五个阶段,即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民族理论、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的民族理论、社会主义建设初期的民族理论、改革开放以来的民族理论以及新时代的民族理论。[9]

综合以上四阶段划分方法,本研究采用4个阶段划分法,即第一阶段(1921~1949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奠定了组织基础,这一时期是中国共产党人对中华民族内涵认识的开始,以此展现中国共产党对民族问题的认识不断深入的过程,这是中华民族内涵确立的前期阶段;第二阶段(1949~1978年):社会主义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建立是中国人重新认识中华民族的开始,在这一政治前提下,中国共产党用民族平等的实践探索中华民族的大团结,赋予中华民族内涵的认知逐步加深;第三阶段(1978~2012年):改革开放的政策让中国人民富起来的同时,开放的大门也让多民族的社会主义国家迎来了新的考验,在多元文化里坚守着中华民族精神的内核,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事业提供着坚实的经济基础,这是中华民族概念外延拓展的前期阶段;第四阶段(2012~2021年):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经历了巨大的变化,在完成了建起来、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转变中,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伟大事业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那就是构建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新论断新思想,这一阶段不仅是中华民族概念内涵重新确立的新阶段,更是外延探索的新阶段,这个新理论新思想将为21世纪中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坚强的理论保障。

二、“民族”与“复兴”的百年梳理

(一)“建起来”:民族意识与复兴初梦的组织前提(1921~1949年)

1921年7月,在中华民族积贫积弱、内忧外患的严峻时刻,中国共产党宣告成立。伴随着外敌入侵,“中华民族是整个”“中华民族是一个”的呼声越来越高,民族共同体的意识逐渐被唤醒。在革命斗争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人认识到建立全国爱国民族统一战线的重要性,由此“民族的力量”被认识,[10]但是,真正要想把中国各民族团结起来,“民族平等”是大前提。同时,在建立统一战线和在推行民族平等的政策过程中发现了很多问题,在这期间我党开展了由地方到中央的自我检查、再到中央与地方互动的联合检查,认识到“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重要性;[11]最后,“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的优秀传统,一直推动着中国共产党处理民族关系的政策和理论的顺利开展。[12]

一是对“民族力量”的认识。1922年7月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发表了《宣言》,指出:“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蒙古、西藏、回疆三部实行自治,成为民主自治邦;用自由联邦制,统一中国本部、蒙古、西藏、回疆,建立中华联邦共和国”。[13]这是中国共产党人按照革命导师列宁的思想,立足中国实际,对民族力量在革命斗争中重要作用的认识的开始。

二是对“民族平等”的认识。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以后,“民族平等”的意识便反映在其对各个地方支队的指导文件中,比如1928年10月,中共中央在致内蒙特支指示信中谈到,应当意识到民族平等的重要性,这样才能唤起民族之间的帮助和同情。[14]次年2月,中共中央再次强调,蒙古族和汉族的被压迫群众应当联合起来,这就要求当地中共蒙委的努力,在取消特权方面做出努力,通过落实奴隶制的政策,使得王公贵族与各族群众平等。与此同时,中共中央在给蒙委会的信中也提醒地方应当注意并处理好蒙汉被压迫民族的联合问题。[15]随着时间的推移,1938年党的六届六中全会中继续深化对“民族平等”观念的理论认识,在会议中提出应当通过纠正现在已经存在着的大汉族主义的方式进一步实现民族平等。1940年毛泽东在《目前抗日统一战线中的策略问题》中呼吁“对外求中华民族的彻底解放,对内求国内各民族之间的平等”,等等。[16]在当时的革命形势下,中国共产党开始认识到建立统一战线的重要性,也正是在这一时期,认识到了团结和联合各民族的重要性,在这种情况下,弱化各民族差异性,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实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对中华民族概念认识中关于民族平等前提的确立。

三是对“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认识。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期间,中国共产党已经开始认识到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重要性。1931年11月7日,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关于中国境内少数民族问题的决议案》中,提出要引进少数民族的工农干部。[17]在当时那种民族差异较大的大环境下,中华苏维埃政权提出,要有民族信任,在工农干部队伍中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弱化这种不同民族之间因多元传统而引发的文化差异,从而通过减弱政策的执行的阻力维护苏维埃政权的稳定。因此,建立政治互信是民族平等团结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对少数民族干部的培育,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共产党革命力量的“火种”工程。紧接着,在此后的几年间,各民族地区的中国共产党分委会践行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历史使命。如1937年11月在宁夏少数民族工委的报告性文件中可以看出,当地重视从回族中培养和选拔干部,培养和训练阿訇。[18]中央和地方之间关于培养少数民族干部这一事项也存在着互动,一方面是地方主动落实中央决议,另一方面在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决议通过关于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工作指示发出之后又不断地提醒各地方要多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并将其吸纳成中国共产党成员。如1938年11月,中共中央发出要“多培养蒙古干部”的工作指示。[19]众多历史材料证明,党在革命时代已经开始大胆任用少数民族干部,例如回族的马骏、郭隆真,蒙古族的乌兰夫,壮族的韦国清等,在此后的革命中,这些少数民族干部确实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使得民族工作得以顺利开展。

四是对“尊重各民族风俗习惯”的认识。在民族意识觉醒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党在不断思考中华各民族与中国共产党的关系时指出,不光应当注重“各民族一律平等”这样的原则性政策以及“注重培养少数民族干部”这样巧妙的政治性策略,更应当注重从民族习惯、民族语言等方面,真正获取各民族对中国共产党的彻底性信任,通过培育民族文化软实力的方式,筑牢民族团结力量夺取革命的胜利。在1934年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中对“尊重民族地区的宗教信仰、语言文字、风俗习惯”做出了纲领性表述,成为以后宪法性文件的规范性渊源,这标志着我们党对“尊重各民族风俗习惯”这一意识从觉醒到达了理论确认的高度,在同年(1935年)的黔东特区第一次工农兵代表会议时,在涉及到民族议题时,我们党也做出了要尊重和发展少数民族地区习惯、风俗、文化、语言等方面的保护性政策表述。[20]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红军长征期间,中国工农红军总政治部规定“绝对遵从少数民族群众的宗教、风俗、习惯,并将这些习惯向战士说明(如回教不吃猪肉,夷民男女授受不亲,黑夷之敬重灶君等等)”[21]红军部队在经过藏族地区时,依据纪律干部战士不能动藏民供奉的神像、香炉、神龛及一切念经设施,不得进入神山、神水、神林之所在,不能撕动人们贴在门上的“神符”、红布条以及插在寨边、庙旁、山上的经幡(麻尼旗帜)等等。[22]

总而言之,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以及此后28年的革命实践和一系列的民族政策,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奠定了坚强的组织基础。

(二)“站起来”:民族独立与百年复兴的政治基础(1949~1978年)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我国广泛实施了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建立了自治区、自治州和自治县,这是中国共产党对“民族理论与政策”的进一步认识和付诸实践的阶段。新中国成立初期,西方国家由于社会意识形态等原因对中国施行封锁,中国的民族理论政策深受苏联的影响。虽然1950年代后期中苏关系恶化,但是面对外在环境的威胁,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我们仍然坚持实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并在曲折发展中实施了符合中国实际的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

1.学习苏联:民族理论的初步认识

民族自决。在苏联特别是列宁民族自决理论的影响下,从中共“二大”时确立中华民族完全独立的国家建构任务,在中共“三大”中,党纲明确了“西藏、蒙古、新疆、青海等地和中国本部的关系由各该民族自决”[23]的任务。但是,随着日寇的入侵和抗战的胜利,中国共产党对国内民族问题的认识不断深入,并开始探索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从而放弃了民族自决和联邦制等苏联的制度设计。直到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人民站起来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政治前提。

民族平等。在苏联,列宁坚持实行平等的民族政策对苏联的成立起到重要作用,斯大林早期在执行过程中对列宁的民族平等政策也有所坚持,但是最终没有真正贯彻下去。中国和苏联都是多民族国家,也都主张实行民族平等的政策,苏联的成立就是实行民族平等政策的结果。但是,经过斯大林、赫鲁晓夫等对列宁思想的修正,违背了初心,与列宁的思想背道而驰。而中国共产党则一以贯之的把民族平等作为基本的民族政策长期坚持,从而维护了社会的稳定和国家的统一。

民族的定义。斯大林关于民族的定义在这一时期的民族政策、民族议题中具有重要的影响。[24]不可否认,斯大林于1913年做出的对“民族”的定义①,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对中国民族理论、政策和民族工作实践产生着深刻的影响,甚至成为那一时期中国政府和民族学界对“民族”定义的权威观点,以此影响着中国对“民族”内涵的认识。

向苏联学习是中国共产党人探索民族概念和解决民族问题的开始,但是随着中苏关系的逐渐恶化,列宁的民族政策思想被斯大林重新“修正”,以及在中国和苏联两个国家不同的环境下对于民族共同体理念的背离,[25]党中央、毛主席理性的认识到,还是要从实际出发,探索并坚持中国化的民族理论和政策。

2.走自己的路:中国化的民族理论

民族识别。中国是一个多元一体的统一多民族国家,但是到底何为“民族”,中国又有多少个民族?直到新中国成立之时,中央政府对“民族”概念的认知和民族数量的认识上仍然存在差别。加之中国各民族本身支系错综复杂,类别划分标准不清,造成部分民族的名称模糊不清的处境。为保障少数民族的平等权利,党和国家依据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按照名从主人、民主自愿原则,确定族系和族名并进行识别[26],这是新中国成立之后,在民族工作上走中国自己道路的最重要一步。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民族识别工作一直延续到70年代末,伴随着最后一个民族基诺族的确认而成功完成,一个由56个民族组成的中华民族大家庭,从此登上了民族共同体的历史舞台。

政治参与权利。新中国的成立,标志着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也标志着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政治大前提。基于此,作为各民族共同组成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少数民族的政治参与权利理应受到宪法和法律的保护,只有在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各民族都平等参政议政的前提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才能得以实现。因而,通过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均保障各少数民族代表参会权,各民族人民获得了参政议政的权利,在少数民族的政治参与权上,中国共产党始终主张各民族不分大小、不分人数多寡平等参与国家事务,共商国事,实际上是维护了中华民族大家庭共同复兴的政治基础。

民族区域自治。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后,中国共产党把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作为发展民族团结、稳固边疆的一个主要制度安排。伴随着1947年5月内蒙古自治区建成,中国共产党找到了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道路,并于新中国建立后,逐步完善此制度并写入宪法,成为了我们党解决民族问题的基本政策,继而成为了国家的一项基本政治制度,这是根据中国实际走自己的路,在民族理论问题上探索的重大成果。周恩来总理曾强调,我们“主张民族区域自治,行使民族自治的权利。”[27]《共同纲领》规定:“各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应实行民族的区域自治”[28]。从党的十三大至十九大报告以及十九届四中全会始终在公开阐明:必须要“坚持和完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29]。随后,我国陆续通过的《共同纲领》《宪法》及《民族区域自治法》使得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得到法律的保障。

1949年新中国的成立,是中国人民站起来的标志,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得以实现的政治基础。在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共产党从学习苏联的民族政策,转而推进民族理论中国化的实践探索,并将民族平等、民族识别、政治参与和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推上历史日程,在站起来了的政治大前提下,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现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石。

(三)“富起来”:民族繁荣与百年复兴的经济基础(1978~2012年)

中国共产党在改革开放的历史大事件中再次书写着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紧密关系,1978年以后,以夯实经济基础为内容的百年复兴任务就此并轨,出现了“兴边富民”“西部大开发”以及“促进各民族共同繁荣”等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在经济与民族的相互关联中增强着中国共产党对中华民族的认识。

第一,兴边富民。在改革开放初期,1979年4月25日,中共中央在全国边防工作会议上指出要协同边疆少数民族地区落实经济富民政策,在巩固边防的同时加强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文化建设。②同年9月,中共中央通过转发《新的历史时期统一战线的方针任务》对民族地区提出了加快发展的要求,③兴边富民是改革开放之后,中共中央针对少数民族制定的重要政策[30],也是这一阶段乃至迄今长期实施的一项最具有特点的民族政策。

第二,各民族共同繁荣。我国《宪法》先后经过了四次比较大的修正,在1982年宪法修正案中,在保留了民族平等、政治协商、尊重少数民族习俗等重要的民族原则基础上,再次将实现“各民族共同繁荣”列上日程,这也是在改革开放之后顺应各民族平等进步原则的具体体现,也是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强有力的经济保障。④这一阶段的民族政策,都是以促进各民族共同繁荣作为政策考量。中华民族是一个大家庭,中国是一个拥有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在改革开放的基本国策下,先让一部分人富起来是当时历史条件下的举措,而各民族共同繁荣才是中国共产党人真正的追求。

第三,西部大开发。在改革开放的时代条件之下,东西部的发展差距逐渐扩大,党和国家在权衡各民族共同繁荣的利益考量下,在中央财政拨款、政策扶持的条件下,推动东部技术与西部资源进行互惠,西部大开发战略应运而生。1999年,中共中央总书记江泽民在第二次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指出,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的资源条件已经成熟,这将是21世纪我国遇到的重大历史机遇;[31]2005年,国务院在《关于新修改的民族区域自治法实施若干意见》中规定统一规划边境地区的经济与社会发展。⑤西部大开发战略实际上是结合东中部经济发展的力量,支援建设西部,尤其是对于西部少数民族聚居地区实施技术、人才、资金帮扶,中国共产党在历时性实践中始终将造福于各民族的使命谨记于心,通过这一政策措施,实现中国横向跨度的利益互动,进而达到对西部偏远少数民族地区的帮扶目的。

(四)“强起来”:民族认同与百年复兴的强劲动力(2012~2021年)

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中华文化的包容性和创新性得到进一步显现,对社会主义道路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被纳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体系中,并在十八大以后逐步得到完善和确认。

1.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认识到铸牢

如果将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征程划分为四段,从上文的梳理就可以看出,中华民族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是伴随着中国共产党民族工作的开展而逐渐丰富起来的。在第一阶段中(1921~1949年),我们党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中逐渐认识到民族的力量,意识到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中华民族概念的外延被逐渐扩大至包涵中国各民族在内的爱国统一战线中,从抗日战争时期对民族主义的形塑与修正,中华民族是一个的意识从那时起逐步形成并确立起来。[32]在第二阶段中(1949~1978年),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意识是随着中苏关系的变化而变化,中国共产党对民族理论和政策的探索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引下走出一条“中国化”的道路。在第三阶段中(1978~2012年),随着改革开放,受到外来文化和行为方式的冲击,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意识随之增强,直至第四阶段(2012~2021年)中,中共十八大再次将此概念的内涵及外延进行梳理和加强,主要反映在各项民族工作和历次的中央级地方的民族会议中,比如2014年“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培育工作,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被明确提出[33]。慢慢地,在整个中国逐渐形成了浓郁的关于中华民族是共同体的意识,这种意识在2017年被提上了新的台阶,党的十九大时强调要加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工作[34]。可以说,从“意识到中华民族是共同体”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再到“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是一脉相承的,是我们党在这一时期(2012~2021年)民族工作的主线,也是我们党在建党历史进程中民族意识的一贯 实 践。[35]

2.全面脱贫奔小康:从建设到建成

伴随着我们党对中华民族概念认识对不断深入,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首次提出了要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工作任务转换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伟大目标,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成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重要一环,这标志着伟大复兴中国梦在社会经济建设具体化的过程中又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在复兴中国梦的道路上要注重把握好中国共产党与中华各民族之间的关系,即便是很多民族地区由于地理区位因素或历史发展战略问题暂时落后于某些东部发达地区,但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路上任何一个民族兄弟都不允许掉队。[36]为了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性任务,平衡好中国共产党与中国民族之间的关系,就是要在坚持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充分开发民族地区的本土化资源优势,发现它、承认它并让它成为驱动民族地区健康发展的不竭动力。民族地区具有自己的天然优势,比如很多民族地区是我们国家重要水资源富集区,是我国生态安全的重要屏障区,这些民族的聚居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民族风俗文化等人文资源。[37]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会见全国基层民族团结优秀代表时,强调脱贫攻坚与民族团结之间的关系,认为中央同时重视民族工作和脱贫工作,其目的就是要更好地维护好民族地区的团结稳定,加快促进民族地区的发展,通过团结各民族的智慧和力量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 努 力 奋 斗。[38]

3.民族认同与百年梦想

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贯穿中国共产党从1921年至今这百年奋斗历史,从中共十八大以来至2021年的这一段时间以来,中国共产党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政治层面、“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经济层面以及“加强民族认同”的文化层面等方面,共同助力中共梦的实现。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对民族认同的表现可以是方方面面的,其中,文化认同是最深层次的认同。只有解决好文化认同的问题,才能从根本上实现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认同和巩固,才能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百年梦想。[39]民族认同的核心是文化认同,中华文化不是单纯的汉文化,而是基于中国各个民族共同创造的、熔铸于各民族创造力和凝聚力之中,形成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的格局下,被深深打上了民族共融的印记的中华文化。放眼今日中华,文化资源相当丰富,如何将这些内涵深厚的民族文化资源进行整合,成为助力复兴梦的强劲动力,是十八大以来我们党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放眼今天,中华文化资源丰富,内涵深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精神沃土,是中国各民族共同的精神食粮。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为百年梦想的实现所做出的深层次的文化战略,要当成一件战略性任务来抓,从建设精神家园、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民族团结做起。[40]

三、百年抱持:中国共产党的“中华民族观”

古代自有“华夏”“中华”之称,但完整的“中华民族”之概念还未形成。地缘性、历史性特征形成了朴素的概括性称谓,但是。作为族群意义上的民族文化概念是随着后人的探索不断形成的,其中,由于中国共产党对民族意识和观念的有益挖掘,不断理解中华各民族的现实和需求之间的关系,在中国共产党成立的这一百年时间里,对民族观念有自己的信仰和抱持,在实现百年梦想的同时,也形成了中国共产党自己的“中华民族观”。正如费孝通所言,中华民族由自在的民族实体变成了自觉的民族实体。20世纪初以来,“中华民族”经历了不同的发展阶段,其内涵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时至今日,在国内外新的社会环境条件下,提升到“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新高度。

(一)“中华民族观”的觉醒:从“一个”到“多元”

自20世纪初梁启超先生[41]提出“中华民族”概念以来,一直是学术理论界争议的焦点,从傅斯年、顾颉刚到费孝通,在争论的同时碰撞出很多思想的火花[42]。当年,傅斯年主张“整个”,顾颉刚主张“一个”,费孝通主张“多元”,经过五十年的历史沉淀与时势变迁,费孝通把“多元”与“一体”整合为“多元一体”。

1935年12月,傅斯年发表题为《中华民族是整个的》文章,他说:“我们中华民族,说一种话,写一种字,据同一的文化,行同一伦理,俨然是一个家族……,‘中华民族是整个的’一句话,是历史的事实,更是现在的事实。”1939年12月,著名历史学家顾颉刚在云南昆明创办《益世报·边疆周刊》,次年2月13日顾先生在《益世报》第9期上发表了题为《中华民族是一个》的文章,顾颉刚在文中指出,“五大民族”本身就是帝国主义分化和瓦解中国的策略和阴谋。应当正名,中华民族只能有一个,在中华民族之内我们绝不再分析出什么民族。”在当时日本人在东北成立伪满洲国、策划内蒙古自治甚至拟成立所谓“回回国”的严峻形势下,顾先生的担心可谓不无道理,黄兴涛将顾颉刚的观点称为“单一性民族的‘中华民族’观的强烈诉说”。[43]

由于这一问题意义重大,论文刊出后被广泛转载并引起爱国学者的关注。傅斯年、张维华、马毅、白寿彝等人表达了鲜明的支持观点,翦伯赞、杨成志、费孝通、胡体乾等学者则从不同角度阐发了不同观点与看法。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是费孝通先生,其以人类学家的观点为基础,以《关于民族问题的讨论》[44]一文对顾先生的“中华民族是一个”的理论提出异议,认为事实上中国境内不仅有五大民族,而且还有许多人数较少的民族。接着,顾颉刚再次撰文《续论中华民族是一个:答费孝通先生》[45]和《绪论中华民族是一个:答复费孝通先生(绪)》,两篇文章[46]意重词严,坚持大声疾呼中华民族只有一个。自此拉开了民族学界、历史学界关于“中华民族”定义的学术大讨论的帷幕。

(二)国共两党“中华民族观”的分异

如何看待少数民族与中华民族的关系,整合出两种不同的政治组织路径,民族问题也成为日后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在政治理论实践中最大的分歧之一。在两种不同观念主导下,两党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民族政治整合路径。国民党领导人选择性地借鉴和采纳了顾颉刚等人“同源说”的观点,试图论证和构建以“血缘”为基础的“国族—宗族论”。比如1942年8月,蒋介石强调中华民族是由五个宗族组成,即汉、蒙、回、藏、满,从宗族观入手排斥其他人口较少民族的存在,蒋介石在青海西宁的演讲时指出中华民族是由宗族组成,宗族是由家庭构成。[47]次年,在《中国之命运》这本书中对“中华民族的宗教形成观”进行了全面系统的阐述,这标志着从理论层面构筑起国民党“中华民族观”。这种“血统论”和“宗族轮”为基础的“中华民族观”后来被国民党统治阶层广泛接受,实际上代表了集团意志。

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国共产党人则对蒋介石的“宗族观”及其蕴含的“民族歧视”和大汉族主义内核进行批驳[48]。认为蒋介石等国民党团体将中华民族的边界仅仅界定为由大宗族势力的政治观点,简单地否定了中国自古以来多民族共同生活的历史基础,不仅仅不利于真实血缘和文化的界定,更为重要的是,会引起国家统治阶级与普通民众之间因为民族和国家理论矛盾而产生的无可调和的冲突,导致民不安生。[49]实际上,这是一种通过否定中国各少数民族存在的现实,最终实现同化和弱化这些群体的目的。中国共产党同时指出,正值实现民族对政党的认同,不是否认其存在,漠视民族问题的存在,更不是用相威胁的办法征服他们;而是承认、尊重、团结他们。早在1935年杨松就发表了《论民族》一文,阐述了中华民族是由各个民族共同组成的,不是由某一个或某几个民族构成,否认了国民党的“血统论”“宗族论”和“大汉族主义”的民族观念;1939年12月,毛泽东发表了《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文,专章对中华民族作出整体性解释。[50]1939年12月,八路军政治部编辑出版的《抗日战士政治课本》中,首次对中华民族是“中国境内各民族的总称”进行了清晰明确的表达。[51]

中国共产党的中华民族观念最具意义之处在于,它既包含对中华民族整体性认识又包含着对民族多样性和民族差异性的尊重,弥补了此前各种中华民族观念的逻辑缺陷与理论不足,在理论上和思想上都确立了正当性和主导性。八路军政治部所表述的“中华民族”基本观念,不仅一直延续至今,而且始终保持着其意识形态的权威性。

(三)再塑“中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中华民族”概念的内涵与外延正是在中国共产党对民族问题认识的不断加深和国内外环境变化的形势下丰富起来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也在这百年的历史流变中逐渐确立起来。在中国共产党百年征程的大背景下,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各族人民完成了“从建起来、站起来、富起来再到强起来”的历史性蜕变。与此同时,对“中华民族”概念的认识,也实现了从自在、自觉、自强到因两党政治抱持不同而产生分泾的阶段、再到因‘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而引发国民对‘中华民族’认同回归的阶段”。在最后一个阶段中,“‘中华民族’入宪”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国内的法制保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了良好的国际环境。最终,在这两者的共同推动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得以实现。

1.“中华民族”入宪

1954年宪法序言中,以“中国人民”“我国人民”为旨称,如宪法序言第一段中表述“中国人民经过一百多年的英勇奋斗,终于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1949年取得了反对……的伟大胜利”;第二段中表述“我国人民在过去几年内已经胜利地进行了改革土地制度、抗美援朝……等大规模地斗争”;第四段中表述“我国人民在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伟大胜利中已经结成了以中国共产党为领导的……广泛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从1954年宪法序言的表述中可以看到,这时的“中(我)国人民”入宪,是以一致对外的角度,向全世界宣称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更加倾向于中国与他国的民族关系。

1982年宪法序言的话语表达发生了转换,多使用“中国各族人民”“全国各族人民”的旨称,较少使用“中(我)国人民”的表达方式。如82年宪法将序言第一段的相关表述修改为“中国各族人民共同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化……”,第五段修改为“以毛泽东主席为领袖的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各族人民……”,第七段修改为“都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各族人民……”,第八段修改为“……中国各族人民将继续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第十二段修改为“……是全国各族人民共同缔造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国家尽一切努力,促进全国各民族的共同繁荣”,第十四段修改为“本宪法以法律的形式确认了中国各族人民奋斗的成果。”从1982年宪法修正案对“中(全)国各族人民”相关指称的改变可以看出,在承继了54宪法中以“我(中)国人民”对抗他国民族人民的叙述方式的基础上,增添了对内的关于我国国情中“多民族国家”的表达认同。

2018年修宪,使“中华民族”概念真正写入宪法,在《宪法修正案》中有两处修改使用了“中华民族”的表述,分别是宪法序言第七段“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修改为“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第十段“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修改为“包括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拥护祖国统一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爱国者的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从《宪法修正案》的修改内容可以看出,2018年修宪使得“中华民族”的概念走入宪法,与此同时也保留了“全国各族人民”和“全国各民族”的表述,在各民族差异性的基础上更加强调中华民族的一体性特征,有学者认为“中华民族”并不遮蔽各民族的本体性,此概念的宪法地位可定性为中国的“国家民族”。[52]

通过对1954年宪法、1982年宪法和2018年宪法修正案中具有重大意义的表述变化的梳理,从“中国人民”“我国人民”的指称,到“中国各族人民”“全国各族人民”的表述,再到“中华民族”入宪的相关表达,可以看出民族的概念经历了从对外强调的民族独立以获得国家认同,到开始注重内部的多民族国情以获得各民族认同,再到尊重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的基础上,实现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共融。因此,2018年“中华民族”入宪,不仅协调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总体布局和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内容的关系,而且融洽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关系。

2.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从认识到中华民族是一个共同体的意识,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我们党在“中华民族”概念的塑造过程中经历了一个从自觉到自为的过程,伴随着我们党的十八大提出加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到党的十九大明确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确定为我们党的工作目标,“中华民族”概念获以丰富的理论内涵。十九大之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成为现代中国国家治理的一个核心理念,是对这一百年来我们党在民族工作探索实践中成果的巩固,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究竟何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其概念中应当包含哪几层文化内涵,有学者认为应当包含文化的和政治的两方面的意蕴,前者是精神文化共同体层面的一致,后者是国家民族共同体层面的一致。[53]也有学者认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应当包括三层含义,第一层含义是中国境内各民族多元一体意识;第二层含义是为解决香港、澳门及台湾问题而达成的意识;第三层含义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拓展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54]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中华民族”的概念内涵是相互成就的,在新的历史时代,应当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去理解“中华民族”的概念内容,而后去解答“如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时代之问”。首先,从时间维度上讲“中华民族”概念的内涵是“博古通今”的,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言“中华民族作为一个自觉的民族实体,是近百年来中国和西方列强对抗中出现的,但作为一个自在的民族实体则是几千年的历史过程所形成的。”[55]其次,从空间维度上讲“中华民族”概念的外延是“贯通南北”的,“中华民族”的形成同时也是一个“从点到线、从线到面”的过程,“中华民族”的形成不是静止的而是像“滚雪球”一样动态的,“中华民族”也不是单一的,而是融合了许多的民族成分所形成的一个兼容并包的民族。在时间和空间双重维度的交互作用下,一个可被国人接受的“中华民族”概念呈现在我们眼前,扩充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边界范围,同时充盈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第一个核心词汇“中华民族”的概念内涵。除此之外,既往研究还多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拆分成第二和第三个关键词,即“共同体”和“意识”[56],其实民族的显著特征之一就是“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57],如此以来,就有学者指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最核心的问题是‘认同问题’”[58]。因此,“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关键在于政治层面上以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为基础,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在政治一体的前提下,保持文化的多样性和特色性,在多元文化繁荣发展的背景下,实现国家的统一和团结,从而使中华民族内部形成“同呼吸、共患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运共同体[59]。

3.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

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我们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但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想越接近实现,改革发展稳定任务越繁重。

为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我们不仅应当为了寻求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的“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基因进行“上下求索”,更应当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梦”放置于全球大国崛起的历史背景,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去探索复兴之源。[60]有研究指出,在认同实现过程中开始于被民族成员承认、认可、赞同的递进,经由民族成员身份归属的形成,进而外化为他们对民族发展与复兴伟大事业的自觉投入。[61]通过中国共产党百年的奋斗史,在对中华历史文化“上下求索”的过程中挖掘优秀文化中对“中华民族”的认同基因,“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滋养。”[62]这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所在,更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强劲动力。

在中国共产党的带领下,全体中华儿女都在为中国梦的实现而努力奋斗着,诚如前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拥有共同的情感归属和价值旨归,即对“中华民族”的内在认同。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奋斗中,逐渐清晰对民族问题的认识,将“中华民族”写入宪法,通过国家根本法的方式对各民族的权利和地位加以保障。新中国成立之后,通过对各民族平等地位的保障和经济社会的发展,将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各方力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地团结在党中央周围,这便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力量源泉。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过程中,真正发挥“石榴籽”效应的,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四、结 语

习近平总书记2019年9月27日《在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的伟大祖国的历史。”就中华民族概念生成和发展进程而言,是伴随着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年来对民族问题认识的不断深入而形成的,最终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中国共产党的民族观。可以说,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征程与中华民族内涵与外延的发展相互融合,这是中西思想碰撞融合与古今文化交流交汇的结果,体现着民族与国家的纠结和互动[63]。伴随着中国共产党民族解放和民族复兴运动的开展,“中华民族”的概念也逐渐清晰,党的十八大以来,关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论述已然定型。中国人民对“中华民族”的认识经历了从自在到自觉再到自强的过程,在学术界对“中华民族”概念的讨论也经历了从“整个”“一个”“多元”到“多元一体”再到“中华民族共同体”的认识过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正是在找到了正确解决我国民族问题的伟大实践的基础上提出的,而“中华民族”概念丰富的过程不仅是我们党在实现中国梦的前一百年征程中的经验总结,也为下一个百年奋斗目标提供着不竭的力量源泉。

注释:

①斯大林将“民族”定义为,“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的民族文化特点上的共同心理素质这四个基本特征的稳定的共同体”。来源于[苏]斯大林.斯大林全集,第2卷,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译局译[M].北京:中国人民出版社1953年版第294页。

②文件指出“边疆地区绝大多数是少数民族聚居区,要巩固边防,搞好边防建设,必须把民族政策落实好,做好少数民族的工作,把边疆的经济文化建设发展起来。”当代中国民族工作大事记(1949~1988)[M].北京:民族出版社,1989年版第271~272页。

③文件指出“新时期党对民族工作的任务是,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旗帜,贯彻执行新时期的总路线、总任务,坚持贯彻党的民族政策,加强民族团结,巩固祖国统一,维护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安定,充分调动各少数民族人民的社会主义积极性,为把我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而奋斗。在实现现代化的过程中,要大力帮助少数民族加速发展经济和文化建设,大力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和各种专业技术人才,逐步消除历史遗留下来的事实上的不平等,使少数民族能够赶上或接近汉族的发展水平”;国家民委,中央文献研究室.新时期民族工作文献选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0年版第18页。

④在1992年召开的第一次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上,江泽民指出:“现阶段,我国的民族问题,比较集中地表现在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迫切要求加快经济文化的发展。在新的历史时期,搞好民族工作,增强民族团结的核心问题,就是要积极创造条件,加快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等各项事业,促进各民族的共同繁荣……”;国家民委、中央文献研究室.国务院关于进一步贯彻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区域自治法〉若干问题的通知》(1991~12~08)[J].民族工作文献选编(1990~2002)[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3年版第19页。

⑤文件指出“通过帮助民族自治地方加快边境地区建设,推进兴边富民行动,促进边疆地区与内地的协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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