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现阶段经济增长“底线”的探寻

2022-01-10 01:21□王
山西农经 2021年24期
关键词:就业人数第二产业增加值

□王 玲

(江苏省战略与发展研究中心 江苏 南京 210000)

1 探寻经济增长“底线”的意义

经济增长“底线”是在对经济发展状况全面梳理的基础上,深入研判经济增速下滑的主要影响,进而明确现阶段可承受的最低经济增速水平。为了发挥主要指标的目标引领作用,各级政府在政策制定和研究过程中,更为关注经济增长目标的设定,缺乏对经济增长“底线”的研究。

探寻经济增长“底线”对把握宏观政策调整力度和应对严峻复杂内外部环境具有重要意义。自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不确定性不断增多,经济增长水平一度脱离原有的增长区间,2020 年一季度我国经济增速一度下滑到-6.8%。现阶段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全球蔓延,国内疫情虽得到较好控制,但仍有多点散发。

此外,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劳动力短缺和关键零部件供应短缺等问题持续演变,内部结构性、体制性问题仍需要解决,经济运行面临多重内外部挑战。在这种背景下,宏观经济政策必须提升处理突发和持续性内外部问题的能力,明确经济调控目标和调控力度,而经济增长“底线”的确定是对宏观政策调整的有力支撑。

2 测算经济增长“底线”的思路

测算经济增长“底线”的关键是明确在由经济增速下滑所带来的负面冲击中最关心的内容是什么。民生毫无疑问排在首位,这是由我国社会主义国家性质所决定的。稳就业对于保障民生具有重要意义。无论是在正常经济发展时期,还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的特殊时期,稳就业都被放在了突出位置。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稳就业的重要性,指出要托底民生,就要抓就业这个“牛鼻子”。

对于就业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凯恩斯理论指出,较好的经济增长能够明显改善就业状况。奥肯定律认为,当经济实际增长率低于潜在增长率3 个百分点时,失业率将提高1 个百分点,即经济增长率每变动1 个百分点,失业率减少0.33 个百分点。部分国内学者指出,经济增长可以较好地促进就业增加。

李俊峰等(2005)[1]指出,无论是处于竞争均衡的西方工业化国家,还是处于结构转换的发展中国家,其经济增长进程都证明了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之间的互动关系。

原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2014)[2]指出,讨论经济增速“底线”的前提是承认中国经济增长必须有一个“底线”,这个“底线”就是保证老百姓基本的民生。

原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信长星(2014)指出,要全面准确地分析经济增长和就业增长之间的关系,中央在确定经济增长速度时一个重要的考量就是看能不能实现比较充分的就业,也就是把保就业作为增长下限来确定的。

刘伟等(2015)[3]指出,如果把经济增长对改善就业的贡献划分为解决新增就业和改善就业结构两个方面,那么在10%左右的年均经济增长中,解决新增就业的经济增长贡献在2%左右,即贡献率在20%左右。

3 测算方法

在就业与产出的关系测算方面,我国部分学者使用就业弹性分析经济增长对就业的影响,认为就业弹性反映了经济增长的就业吸纳能力。

关于经济学上的弹性问题,1881 年,英国近代经济学家阿尔弗雷德·马歇尔指出,只要两个经济变量之间存在着函数关系,就可以用弹性来表示因变量对自变量变化的反应敏感程度。就业弹性是指经济增长每变动1 个百分点所带动的就业人数变化的百分比,即就业人数的增长率与经济增长率之间的比值。就业弹性计算式如下。

式中:E表示非农就业弹性,C表示就业人数,G表示生产总值,t表示时期。

从上式可以看出经济增长与就业增长之间的关系。就业弹性越大,表明经济增长带动就业增加的能力越强,1 个百分点的经济增速能够带动较大幅度的就业增长;反之,就业弹性越小,表明经济增长能够拉动的就业增长幅度越小。

在就业弹性计算口径上,大多学者建议选用非农数据进行计算。蔡昉等(2004)[4]认为,城镇就业弹性更能够反映真实情况。张车伟(2009)[5]认为在农业排斥就业的情况下,总体经济增长的就业弹性因无法反映特定结构,从而大大低估了经济增长实际创造就业的情况,建议使用非农就业弹性。

2001 年以来我国分产业就业人数如图1 所示。我国第一产业就业人数与增加值变动趋势相背离,即第一产业增加值不断增长,但是就业人数不断下滑,造成此现象的主要原因如下。第一,城镇化进程不断推进,城镇就业岗位增多,吸纳劳动力的规模逐渐扩大,农村劳动力相继从第一产业转移到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第二,随着技术、资本等要素的投入,第一产业增加值对劳动力要素投入的依赖性降低,使大量劳动力从第一产业中解放出来。为了更好地衡量经济增长对就业增加的带动效应,本次研究对就业弹性的计算采用非农数据。

4 稳就业要求下的经济增长“底线”测算

产业发展通过产出增长、产业结构调整和产业升级对就业市场产生影响。本次研究中,选取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合计数据表示非农数据,即非农就业人数为第二产业就业人数与第三产业就业人数之和、非农产业生产总值数据为第二产业增加值与第三产业增加值之和。其中,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增加值增速按照2001 年可比价格计算。

2001 年以来我国非农产业增加值和就业人数增速如图2 所示。我国非农产业增加值增速与就业人数增速变动趋势基本一致,就业增速随着生产总值的增长而增加。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经济增长对于就业增加具有一定的带动效应,经济增长越快,越能带动更多劳动力参与就业。

2001 年以来我国非农就业弹性系数如图3 所示。我国非农产业就业弹性波动区间处于0.07~0.48,其中就业弹性最高值是2004 年的0.48,最低值是2002 年的0.07。

2001—2004 年,我国非农就业弹性系数均值为0.22,非农产业增加值每增长1 个百分点,非农就业增加0.22 个百分点。此阶段我国就业弹性系数波动幅度较大,在经历2002 年下滑至0.07 后,迅速上升至2004 年的0.48。

2005—2013 年,我国非农就业弹性系数均值为0.29,1 个百分点的非农产业增加值增长,能够带来0.29 个百分点的非农就业人数增加。在此阶段我国就业弹性系数波动浮动较小,保持在相对较高水平。

2014—2020 年,我国非农就业弹性系数均值为0.22。此阶段我国非农就业弹性系数波动下滑,其中2020 年非农就业弹性系数波动异常。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非农产业增加值增速下滑至2.36%,但受政策扶持等因素影响,就业增速并没有出现下滑,甚至比2019 年小幅提升0.02 个百分点,因此我国非农就业弹性系数由2019 年的0.16 较大幅度波动至2020 年的0.42。若扣除2020 年异常变动影响,2014 年以来我国就业弹性平均值为3 个阶段最低,低至0.19,即非农产业增加值每增长1 个百分点,非农就业增加0.19 个百分点。

2001 年以来,我国非农就业弹性系数总体经过先上升、后下滑的阶段,2014 年进入波动下滑期,2017 年之后有所上升,但是波动幅度有限,从2017 年的0.11 至2019 年的0.16。预计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在没有突发事件冲击下,我国非农就业弹性系数都将在0.2 左右。

充分认识我国就业可能面临的严峻复杂形势,坚持就业基本水平以维“稳”为主,以现有非农就业人数增速小幅下调为“底线”,拟设现阶段非农就业人数增速设置为0.66%(2001 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若按照0.2 的就业弹性系数,第二三产业增加值增速需要达到3.3%的水平。第一产业具有相对稳定性,若第一产业增加值保持现有增长水平不变,则在稳就业条件下2021—2023 年我国GDP 增长“底线”约为3.28%。

5 相关建议

2020 年,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我国经济增速跌至2.3%,不及3.28%的经济增长“底线”水平,但我国经济韧性凸显,2021 年经济增长水平迅速回升,2021 年前3 季度经济增速达到9.8%。预计2020—2021 年,我国经济平均增速将超过“底线”水平。

2022 年,在全球新冠肺炎疫苗接种不断推进、世界主要经济体逐步复苏的背景下,我国经济增长预计将恢复至正常水平,但经济增长过程中依然存在不确定性,外部发展环境依然严峻复杂。需要做好分析研判,提前统筹安排,确保经济增长处在合理区间。

5.1 加强对经济运行形势的分析与研判

第一,密切关注国际经济形势变化并积极做好影响判断。当前及今后一段时期,我国面临的外部发展环境仍然有众多变数。西方国家遏制我国发展的措施不断升级,将对经济社会发展构成挑战。为此,需要积极加强对外部经济形势的分析与判断,充分评估影响程度并及时提出经济预警,提前做好应对预案。

第二,深入分析自身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目前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进入高质量增长阶段,经济发展在产业转型、对外贸易等方面取得了不少成绩,但是应该看到,在新动能培育、创新集群发展、人才引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等方面,我国仍存在不少问题。需要在重视外部形势发展变化的同时,贯彻新发展理念,注重锻长板、补短板,不断累积自身优势,提升在国内外的竞争力,增强经济发展的韧性。

5.2 提升对重大风险的应对能力

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处理好“稳”与“进”的关系,坚持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既不能为追求过高经济增速忽视了经济运行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与风险,也不能为了避免产生风险不主动积极作为。

针对重大风险防范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曾明确要求,既要有防范风险的先手,也要有应对和化解风险挑战的高招。在积极推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需提高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能力,在确保经济运行方向正确的前提下,坚持“底线”思维,未雨绸缪,妥善处理重大风险。

第一,妥善处理疫情冲击风险。加强公共卫生体系建设,加快完善疾病预防控制系统,促进监测预警、风险评估、流行病学调查、检验检测、应急处置水平的提升。

第二,妥善处理金融风险。当下,我国金融杠杆率达到相对高水平,存在一定的金融风险隐患。需要在政策不出现急转弯的情况下,保证杠杆率平稳回调,处理好金融供给与需求的良性平衡关系。

第三,妥善处理科技风险。我国高科技产品和高质量原材料供给“卡脖子”的问题依然存在。在外部竞争日益激烈情况下,不排除科技摩擦进一步升级的可能。需要在评估自身基础条件的前提下,进一步开展高端装备制造、集成电路、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关键领域的科技攻关。

5.3 完善多渠道就业稳定措施

第一,要坚持经济发展带动就业增长的导向,发展传统经济业态,稳定就业存量,培育壮大新业态,创造就业增量,优化创新创业环境,激发创业带动就业活力。

第二,加强政策储备,建立大规模失业风险应对预案,保障基本就业稳定。

第三,以就业需求为导向,探索落实灵活的终身职业教育体制,解决因学历水平低、劳动技能缺乏等带来的就业难问题,优化人力资源市场供给结构。

第四,完善高校毕业生、残疾人、退役军人以及农民工等重点群体就业保障支持体系,完善劳动关系协调机制,及时处理劳动纠纷,从而打造和谐的劳动供需环境。

6 研究小结

面对不确定性的发展环境,测算经济增长“底线”具有重要意义。学术界关于经济增长“底线”测算的研究资料有限。利用非农就业弹性测算经济增长“底线”具有明显的局限性,其关键在于现阶段非农就业弹性的低水平,也就是经济增长并没有带来明显的就业增长。我国第二产业就业弹性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是负数,即第二产业增加值的增长并没有带来第二产业就业人数的增长,甚至伴随第二产业增加值的增长,就业人数增速不断下滑。这可能是由于劳动生产效率提升、劳动人口数量下滑(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15~59 岁人口为89 438 万人,较2010 年减少6.8%)等原因导致的。因此,对于经济增长“底线”的测算方法需多角度深入研究。

在外部突发状况冲击下,经济增速可能会短时间内低于经济增长水平,在政策扶持和冲击减缓后能够实现恢复增长。这种情况下不必过于恐慌,因为经济回升动力仍然存在。但要关注长期性或波动反复性低速增长冲击,避免其对民生改善和产业发展带来持续性和无法挽回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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