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商业银行效率及影响因素研究

2022-01-14 05:58谭涛吴江王旻轲彭扬
农村金融研究 2021年10期
关键词:丝绸之路经济带经济带商业银行

◎谭涛 吴江 王旻轲 彭扬

“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作为“一带一路”建设重要组成部分,是连接亚欧经济、贸易的重要纽带,随着“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之间金融领域合作的不断深化,加强国际化经营、开辟海外金融市场是商业银行的必然选择。在此背景下,商业银行只有提高经营效率才能有效把握“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带来的新契机,实现商业银行的转型发展。然而,“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商业银行效率呈现何种变化趋势?各地区商业银行效率是否存在差异?各国的商业银行效率究竟孰高孰低?这些都是亟待本文回答的关键问题。

文献综述

国内学者如张健华(2003)、朱南等(2004)、黄宪等(2008)、Zhu等(2019)采用数据包络分析(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方法测算了中国商业银行的效率,这些都是对单一国家的研究。在对不同国家商业银行效率的比较研究方面,张健华和王鹏(2011)使用2004-2008年的银行数据对中外银行效率进行比较分析,结果表明2006年以前的中国银行效率不高,从2007年开始正在逐渐改善。袁吉伟(2012)对8个亚洲国家的109家小额信贷机构效率进行研究,发现亚洲国家的小额信贷机构整体效率不高。陈凯和赵晓菊(2012)对中国、德国、美国商业银行效率的比较优势进行了分析,认为中国商业银行经营创新能力不高,大型商业银行利用效率较低。此外胡浩(2015)、刘梅(2017)的研究有涉及到“一带一路”商业银行,但都停留在定性分析的角度。

国外学者如Wanke等(2015)、Tsolas和Charles(2015)、Fukuyama和Matousek(2017)分别研究的是巴西、希腊、日本银行的效率,这些都是针对本国商业银行的研究。在多国银行效率的比较研究方面,Berg等(1993)对芬兰、挪威、瑞士三个国家的商业银行效率进行了比较分析。Ataullah等(2004)通过对印度和巴基斯坦商业银行的比较研究,发现1995年以来商业银行的整体技术效率正在逐步改善。Grigorian和Manole(2006)采用DEA方法分析了17个转型国家1995-1998年的银行效率,认为重组并购有利于提高商业银行的效率。Tahir和Mongid(2016)发现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新加坡、泰国、菲律宾、越南等东盟六国2003-2008年商业银行平均成本效率为87.4%。

上述文献的不足之处在于:1.“丝绸之路经济带”商业银行的研究仅仅是从定性分析的角度进行讨论,尚未发现有文献从定量分析的角度去研究“丝绸之路经济带”商业银行效率。2.采用简单的投入产出指标对商业银行效率分析,并未充分考虑到银行内部的结构问题。

事实上,采用“黑箱”结构的DEA方法会忽视投入产出之间的中间产品(Intermediate),使得评价结果存在偏差。Seiford和Zhu(1999)认识到银行生产经营过程的多阶段结构,运用独立两阶段Network DEA模型分析了55家美国银行的经营效率,可见Network DEA的出现能够评价多阶段系统效率(Färe & Grosskopf,2000)。Kao和Hwang(2008)认为两个阶段应当是乘积关系,建立了乘法结构的网络DEA模型。Chen和Zhu(2004)将存款作为中间产品,采用关联两阶段的网络DEA模型重新测算了商业银行的运营效率。然而Network DEA并未考虑到各期活动之间的联系,是一种静态的效率评价方法。Färe和Grosskopf(1997)最早提出了Dynamic DEA模型,通过结转产品(Carryover)处理多期相互关联活动之间的效率。Sueyoshi和Sekitani(2005)、Chen(2009)进 一 步 完 善 了Dynamic DEA模型。而后Tone和Tsutsui(2010)提出了Dynamic SBM模型,Shafiee等(2014)则使用Dynamic SBM模型测算了连续三期10家伊朗分支银行的效率。

然而,单独考察银行内部结构的效率或者动态效率都不能够准确体现银行的经营情况,而动态网络DEA的出现能够有效解决这一问题。最早的动态网络DEA模型是由Tone和Tsutsui(2009)在Network SBM模型的基础上提出了一种Dynamic Network SBM(DNSBM)模型(Tone & Tsutsui,2014),该模型能够同时考虑存在中间产品和结转产品的效率问题。Chao等(2015)使用DNSBM模型评价了27家台湾的商业银行2005-2011年的效率。Avkiran(2015)使用DNSBM模型对16家外资银行和32家本土银行进行了比较分析,认为两类商业银行的经营效率并无明显差异。Zha等(2016)使用DNSBM模型测算了中国25家商业银行2008-2012年的运营效率,认为两个阶段的综合技术效率和规模效率表现不佳。Fukuyama和Weber(2017)、Zhou(2019)认为动态网络DEA模型既能够照顾到评价对象的内部结构,又可以得到评价对象的动态变化,使得银行效率评价结果更加全面。可见DNSBM模型在商业银行的效率评价方面具有明显优势,因此本文也采用该模型进行分析。

研究模型

(一)商业银行的经营阶段划分

对商业银行的经营阶段的划分是正确评价效率的前提。大多数商业银行主要是围绕着吸收存款、发放贷款、业务投资、风险管理等主要业务进行的,根据这一特征可以将商业银行的经营过程划分为不同阶段。然而不同学者对银行经营阶段的划分也不尽相同,Seiford和Zhu(1999)将经营过程分为市场化阶段和盈利阶段,周逢民等(2010)将其过程分为资金组织和资金经营阶段。而丁曼等(2013)将银行的经营过程分为资金组织、资金配置和资金获利三个关联的子过程。考虑到若划分的阶段过多数据难以获取等原因,本文采用Yang和Liu(2012)、Zha等(2016)的方法将商业银行的经营过程划分为生产阶段(Productivity Stage)和盈利阶段(Profitability Stage),具体见图1。

在生产阶段,商业银行通过经营机构和非利息支出维持日常经营活动,以较低的利息从客户手中吸收存款,这一过程是商业银行开展业务的基础。资产是商业银行生产经营赖以生存的基础,资产总额中有一部分是负债形成的,扣除负债后的净资产才是商业银行生产中的结余。商业银行当期结存的净资产,实际上是一种结转产品,在随后一期的生产中继续使用(Zhou,2019),同时在经营过程中净资产也在不断增减,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商业银行的吸收存款能力。存款规模直接影响到商业银行发放贷款的能力,对商业银行的效率有直接重要影响,而贷款业务主要形成利息收入,是商业银行主要收入来源。

在盈利阶段,商业银行将上一个阶段吸收的存款通过发放贷款、证券投资、提供金融服务等方式获取各种收入,这一过程也产生了不良贷款这一结转产品。不良贷款的出现不仅会降低商业银行当期的生产经营效率,还会进一步结转至随后一期的生产经营活动,在随后一期的生产经营活动会产生新的不良贷款,同时旧的不良贷款也有一部分被收回或者处置,进一步影响随后一期的经营效率,可见不良贷款对多期相互关联活动具有重要影响(Zha et al.,2016)。

(二)模型构建

假设有n个决策单元,记为DMUj(j=1,2,…,n),每个决策单元有K(k=1,2,…,K)个生产过程,且有T(t=1,2,…,T)个时期,用mk、rk表示第k个生产过程的投入个数和产出个数,用Lkh表示第k个生产过程与第h个生产过程的中间产品的数量。那么用…,n;k=1,…,K;t=1,…,T)表示DMUj在t时期的第k个生产过程的第i种投入,用…,K;t=1,…,T)表示DMUj在t时期的第k个生产过程的第r种产出,如果第k个生产过程存在非期望产出,将被视作投入进行处理。用…,T)表示DMUj在t时期的第k个生产过程到第h个生产过程的中间产品,用…,k;t=1,…,T-1)表示DMUj在t时期到t+1时期的第k个生产过程的结转产品。

其中λ表示权重,(1)式为投入约束,(2)式为产出约束,(3)式是在生产阶段k对中间产品作为产出的约束,(4)式是在生产阶段h对中间产品作为投入的约束,(5)式是对t时期结转产品的约束,(6)式是对t+1时期结转产品的约束。在(3)-(6)式中的等式符号、不等式符号是根据中间产品和结转产品的情况决定的,中间产品和结转产品分为自由处置、非自由处置、期望、非期望四种情况(Tone & Tsutsui,2014)。通常在VRS条件下得到的效率值被称作纯技术效率(Pure Technical Efficiency,PTE),如果去掉(7)式,则变成CRS条件,此时效率值被称为综合技术效率(Technical Efficiency,TE)。

考虑到仅从投入角度或者产出角度去衡量效率不够全面,故采用非角度的DNSBM模型同时从投入角度和产出角度衡量商业银行的效率,将待评价的决策单元记为DMU,那么非导向的DNSBM模型可表述为:

其中Wt、wt分别为各个时期的权重和各个生产阶段的权重,本文对各期设置相等的权重,且有假设生产阶段和盈利阶段一样重要,故有分别表示投入松弛和产出松弛,表示中间产品的投入松弛、产出松弛,Lik、Lok结转产品的投入松弛、产出松弛,表示中间产品的投入个数、产出个数,nBk、nGk表示非期望的结转产品的个数、期望的结转产品的个数。(8)式为总体的效率,而各时期、各阶段、各时期的各阶段的效率分别为(16)-(18)式:

指标选取及数据来源

(一)指标选取

目前有关银行评价指标选择的方法主要有生产法、中介法、资产法等,考虑到DNSBM模型的复杂性,将中介法和生产法结合使用,选取的指标以Zha等(2016)的文献为基础,并增加了净资产这一结转产品指标(见图1)。

投入指标选择利息支出和非利息支出,产出指标选择净利息收入和非利息收入(Sturm & Williams,2004;Drake et al.,2006;张健华和王鹏,2011)。由于存款是生产阶段和盈利阶段的纽带(Yang & Liu,2012;Akther et al.,2013),本文将存款作为中间产品。净资产实际上是所有者在企业中留存的价值,净资产通常不会被所有者抽走,而是继续参与到下一个时期的生产,故本文将净资产作为生产阶段期望的结转产品(Tone & Tsutsui,2014)。Fukuyama和Weber(2010)、Akther等(2013)认为在进行效率评价时应当考虑不良贷款在当前时期和随后时期之间的联系,将不良贷款作为非期望结转产品(Tone & Tsutsui,2014),其特殊性在于将当期视为一种非期望产出,即产出越少越好,而在随后一期的经营活动中视为一种非期望投入(Undesirable Input),即投入越多越好(Zha et al.,2016),后来这一做法被广泛使用(Shafiee et al.,2013;Chao et al.,2015;Avkiran,2015)。故本文将不良贷款作为盈利阶段的非期望结转产品。

(二)数据来源

本文参考“新华丝路(一带一路国家级信息服务平台)”以及胡鞍钢等(2014)对“丝绸之路经济带”地理位置的划分,考虑到蒙古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也将其纳入“丝绸之路经济带”,剔除数据缺失严重、无数据的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阿尔巴尼亚、白俄罗斯等国家,最终确定“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28个。

本文数据来自于BVD-ORBIS Bank Focus数据库,按照如下规则选取2011-2016年“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商业银行数据:1.按2016年中国商业银行总资产排名顺序选取前16家商业银行,当数据缺失较为严重时采用排名靠后的商业银行进行替补。2.按其他国家2016年总资产排名顺序,选取本国排名前5家商业银行作为各个国家的代表性商业银行,当数据缺失较为严重时采用排名靠后的商业银行进行替补,若该国家商业银行不足5家时则全部选取;若该国家没有商业银行数据或数据严重缺失且无替补时,则剔除该国家。3.剔除指标为负的商业银行。4.部分缺失数据主要集中在不良贷款指标,采用序列平均法补齐。经过上述处理后最终选取的商业银行有121家。

表1:2011—2016年不同地区商业银行效率均值

实证分析

(一)各年份商业银行效率变化

从表1可以看出,在生产阶段和盈利阶段的综合技术效率要比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高出许多,各年份的综合技术效率均要比总体综合技术效率高出许多,各阶段、各年份的纯技术效率也要比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高出许多,这主要是由于总体效率的计算并不是对各年份、各阶段的效率简单加总求平均,而是兼顾了整个样本期间各年份投入产出指标的冗余量而得到的(见表1)。

在样本期间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商业银行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平均值只有0.0843,这表明商业银行的经营管理效率并不高,对要素资源的配置能力较弱,在银行多种投入要素转化为多种产出要素方面的竞争能力并不强。生产阶段的综合技术效率的平均值要高于盈利阶段,这表明盈利阶段的资源利用效率并不高。而总体的纯技术效率平均值为0.1988,这表明商业银行的技术水平相对较高,通过先进的科学技术所带来的竞争能力得到了一定的发挥,但是科技水平所带来的竞争能力还能够进一步提升。生产阶段的纯技术效率平均值要高于盈利阶段,可见盈利阶段的科技利用水平相对较弱。

结合图2和表1,发现在样本期间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和总体的纯技术效率都呈现出“先升后降再升”的N型变化趋势,造成这一变化趋势的原因是十分复杂的,具体分析如下:

1.受到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的余震影响,国际金融市场呈现出异常波动,世界经济增速也明显放缓,在2011年金融风险加剧,主要表现在新兴经济体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面临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速放缓的压力,加之欧洲国家主权债务危机不断蔓延,在这种国际金融市场剧烈动荡的背景下,“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的金融业受到巨大影响,商业银行的效率处于最低点。

2.2012年世界经济格局仍处于深度调整转型阶段,世界经济增速放缓至3.2%,同比下降0.7个百分点,世界发达国家纷纷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刺激经济增长,而欧洲债务危机已经成为全球金融稳定的最大不确定因素,欧洲央行推出了欧元区主权债券的直接货币交易计划,在此影响下“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商业银行效率略有所上升。

3.2013年美国退出了量化宽松的货币计划,引发了资本从新兴经济体国家向发达经济体国家回流,新兴市场股市资金流出量高达152亿美元,此外受到产能过剩和前期信贷快速扩张的影响,新兴经济体国家的投资和信贷增速明显放缓,但是宽松的货币政策给银行业的发展带来了新的活力,加之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经济体呈现复苏态势,在这种复杂的国际金融环境下,“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的银行业整体效率水平稳中有升。

4.2014年虽然新兴经济体国家增长势头放缓,但是世界发达经济体依旧呈现温和复苏态势,加之“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给“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的经济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商业银行的效率达到最高点。

5.在2015年商业银行效率有所下滑,除了受到复杂国际经济形势的影响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巴塞尔资本协议Ⅲ》提高了商业银行的资本充足率标准,一级资本充足率的要求从4%提高到6%,此外对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和资本防护缓冲资金都提出了更高的标准,这一监管虽然能够提高商业银行的抗风险能力,但是商业银行在短期内难以调整自身的资本结构,大大降低了商业银行的资本运营效率。

6.在2016年,虽然有英国脱欧、美国大选、美联储加息等事件使得国际金融市场剧烈震荡,但是“一带一路”倡议也取得了丰硕成果,沿线各国双边贸易增长显著,沿线各国的投资合作水平达到了新的高度,中欧班列的品牌效应显著提升,这无疑给沿线各国商业银行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

(二)各地区商业银行效率变化

从表1中可以发现,除东欧和南亚的商业银行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和总体的纯技术效率排名略有差异外,其他五个地区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和总体的纯技术效率排名一致。

东亚地区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和总体的纯技术效率最高,分别为0.223、0.6788,生产阶段和盈利阶段的效率也都是位居第一。本文的东亚地区包括蒙古和中国,虽然蒙古商业银行的总综合技术效率垫底,但是中国商业银行具有很强的竞争力,使得东亚地区的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的整体水平最高。西亚排名第二,西亚主要有伊朗、土耳其、沙特阿拉伯,土耳其和沙特阿拉伯的商业银行表现相对较好,而伊朗经济长期受到制裁,国内通货膨胀水平一直居高不下,使得伊朗商业银行效率不高,直接导致西亚商业银行的整体水平与东亚差距较大。东欧、南亚、中亚、中欧的商业银行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表现一般。南欧表现最差,主要原因在于波黑、塞尔维亚、黑山这几个国家饱受战乱,国内局势动荡,经济形势堪忧,而马其顿、罗马尼亚、斯洛文尼亚则是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经济形势一直不景气,这直接导致南欧的商业银行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垫底。

(三)各国家商业银行效率的变化

从表2可以看出,中等偏下收入国家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最高,达到0.0914,高收入国家相对较低,中等偏上收入国家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最低,这表明中等偏上收入国家商业银行的资源配置能力不强,在经营过程中对资源的利用程度并不高。结合各阶段的变化来看,高收入国家在盈利阶段的综合技术效率表现相对较差,而中等偏上收入国家则是在生产阶段表现较差,中等偏下收入国家在两个阶段表现相对一般,由于整体协同水平较高,因而中等偏下收入国家商业银行整体的综合技术效率表现最好。

具体到各个国家来看,总体综合技术效率排名前五的国家依次是沙特阿拉伯、中国、爱沙尼亚、乌兹别克斯坦、捷克。沙特阿拉伯在28个国家中是最高的,沙特阿拉伯通过发布《银行法》和《公司法》等系列制度法规,推进官办银行重组和私有化,加强对银行的监管,丰富银行类型,提升银行效率。中国的商业银行总体排名第二,原因在于“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给中国发展带来了新的机遇,中国的商业银行正处于深度调整转型升级中,积极实施“走出去”发展战略,推动与其他国家的金融机构合作交流,加强与国际金融机构的投资合作,合理谋划海外分支机构布局,拓宽金融市场,大大提高了资源配置效率。

表2:2011-2016年不同国家商业银行效率均值

表2:2011-2016年不同国家商业银行效率均值

总体综合技术效率排名最后的五个国家依次是克罗地亚、马其顿、黑山、乌克兰和蒙古。乌克兰的商业银行排名靠后,主要是由于该国家货币贬值、通货膨胀水平较高、消费减少等原因,致使该国家的商业银行出现了“破产潮”,事实上早在2014年,中国驻乌克兰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已经发布了破产和清算的乌克兰商务银行名单,2016年乌克兰政府也宣布要将该国家处于濒临破产的最大商业银行实施国有化,以减少金融市场的震荡。蒙古的商业银行排名最低,主要由三方面的原因造成:一是2008年金融危机,对蒙古的金融市场影响巨大,商业银行数量由原来的31家锐减为现在的14家;二是赖以出口的矿产品价格下跌导致该国家的商业银行不良贷款急剧攀升;三是由于蒙古政府于2012年出台了《战略领域外国投资协调法》,使得外资进入受到巨大影响,加之当年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大跌,导致以“矿业兴国”的蒙古经济一落千丈。

在纯技术效率方面,中等偏下收入国家的总体效率为0.2513,表现最佳,中等偏上国家表现次之,而高收入国家的商业银行总体的纯技术效率表现最差。这可能是由于中等偏下收入国家具有后发优势,先进科技对银行效率的提升作用十分明显,而高收入国家的科技利用水平已经遇到“瓶颈”期,难以再次突破。具体到各阶段的变化来看,高收入国家在生产阶段的纯技术效率最好,中等偏上收入国家的商业银行在两个阶段的表现相对一般,而中等偏下收入国家在盈利阶段具有明显优势,两个生产阶段具有较高的协同水平,因而整体的纯技术效率表现最好。

具体到各个国家总体的纯技术效率来看,排名前五的国家依次是蒙古、中国、沙特阿拉伯、俄罗斯、土耳其。蒙古排名第一,这主要是由于蒙古的电力成本很低、矿产资源十分丰富,蒙古举全国之力投入到区块链领域和加密货币技术,大幅提升业务交易的效率,而本文选取的蒙古国家投资银行是蒙古唯一的代表性银行,该银行正是该项技术的重点合作者,加之蒙古的存款利息相对较高,更加容易汇聚全球优质的区块链资产,创造了更多的数字资产投资机会。中国排名第二则是得益于互联网金融科技的兴起,通过实施科技金融转型战略,大力推动传统金融服务的网络化水平、智能化水平,金融科技的核心竞争能力正在形成。

总体纯技术效率排名最后的国家依次是马其顿、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塞尔维亚、乌克兰。塞尔维亚排名靠后,主要是由于该国家饱经战乱,国内政局长期动荡,通信产业发展停滞,受到国际金融危机影响,金融市场不稳定,经济通货膨胀时有发生,种种复杂原因导致塞尔维亚的商业银行技术水平十分薄弱。乌克兰商业银行的纯技术效率最低,是由于该国家的商业银行出现了“破产潮”。

(四)不同类型商业银行的效率

为了探讨不同类型商业银行之间的异质性规律,将商业银行分成四种不同的类型特征,从图3、图4可以看出,“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不同类型的商业银行的效率存在明显的异质性特征。结合表3的P检验结果来看,P值都小于0.01,这说明不同类型的银行的总体效率存在明显差异,这也进一步验证了不同类型商业银行的效率存在异质性特征。对这种异质性特征具体分析如下:

表3:2011-2016年不同类型商业银行效率均值

表4:商业银行效率的影响因素回归结果

1.非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要比股份制商业银行的高,这可能是由于股份制商业银行设立程序相对严格,往往要接受外部监督,会带来额外的监督成本,股东之间由于信息的不对称会带来一定的摩擦成本,这使得股份制商业银行的效率相对较低。

2.国有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效率要高于非国有商业银行,这可能是由于国有商业银行通常具有较强的垄断地位和市场势力,容易受到政府的影响,会拥有更多的“关系型借贷”业务,此外国有商业银行更容易享受到政府的资金支持和政策扶持,因而国有商业银行的表现要好于非国有商业银行。

3.上市商业银行的效率水平要高于非上市商业银行,这主要是由于上市商业银行拥有融资优势,能够吸收社会中的闲散资金,迅速扩大银行规模,抢占更多市场份额,提升市场竞争力,因而效率水平相对较好。

4.在银行规模方面,规模越大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越高,在纯技术效率方面也有相似结论。规模大的商业银行在资质上拥有更多的经营牌照,能够迅速开拓新的金融服务市场,在跨国经营中能够凭借自身的品牌效应和市场声誉加强与其他金融机构的合作,使得规模大的商业银行拥有强有力的市场势力,在市场竞争中能获取更高的资源配置效率。此外,规模大的商业银行往往拥有雄厚的资金实力,能够有效保障研发投入,对先进科学技术在银行中的应用更加广泛,大大降低了先进科技使用的边际成本。

(五)商业银行效率影响因素

对银行效率的影响因素是多方面的,既有银行内部微观因素,也有外部宏观经济因素,但已有研究对效率的影响因素并没有得到一致结论。王兵和朱宁(2011)从宏观经济角度分析了影响商业银行效率的因素。张健华和王鹏(2010,2011)则从宏观角度和银行内部角度分析银行效率的影响因素。Fukuyama & Matousek(2011)和Assaf等(2013)则是从银行内部来分析效率的影响因素。结合已有研究主要从内部和外部同时分析商业银行的影响因素。

选取的被解释变量为前文测算的综合技术效率。选取的解释变量有:1.通货膨胀水平(THPZ),采用消费者价格指数进行衡量。2.就业水平(JYSP),用总失业人数占劳动力总数比重表示。3.经济发展水平(JJFZ),采用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表示。4.盈利能力(YLNL),用平均资产回报率表示,即净利润与平均资产总额的比重。5.银行规模(YHGM),用银行总资产表示。6.经营成本(JYCB),用营业成本与营业收入的比重表示。上述变量中前三个为宏观解释变量,后三个为微观解释变量,主要来自BVDORBIS Bank Focus数据库、国泰安“一带一路”专题数据库、《“一带一路”国家统计年鉴》、Word Bank Databank网站以及各银行网站和年报。

表4显示了回归结果,各解释变量的符号趋于稳定,对各解释变量具体分析如下:

1.“促进论”认为温和的通货膨胀对经济发展具有推动作用,使得社会的整体实际投资水平提高,然而过高的通货膨胀水平会降低银行的盈利水平,增加银行经营风险(王兵和朱宁,2011)。从本文的研究结果来看,通货膨胀水平会降低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这能够进一步解释前文马其顿、罗马尼亚、斯洛文尼亚、塞尔维亚、伊朗等国家的商业银行效率较低的原因。由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的金融市场尚未发育成熟,抗风险能力较弱,加之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通货膨胀会对商业银行业务产生较大冲击。

2.就业水平是反映宏观经济形势的重要指标,本文的就业水平与银行效率呈反向关系,这是由于失业率会影响到整个社会的整体发展水平,过高的失业率会降低整个国家的投资水平,使得金融市场持续萎缩,加之银行和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增加了银行的放贷成本,侵蚀了银行的利润,使得银行效率下降。

3.经济发展水平会对实体经济产生冲击,进而影响到金融机构的信贷业务。本文的经济发展水平与银行综合技术效率之间呈现正向关系,这与张健华和王鹏(2011)的结论较为接近。这进一步解释了前文波黑、塞尔维亚、黑山、蒙古、乌克兰等国家的商业银行效率较低的原因。由于良好的外部经济环境能够吸引大量的投资项目,引起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从而促进金融服务产品快速增长,引致旺盛的资金需求,带动商业银行利润持续攀升,而长期战乱使得国内局势动荡,使银行业发展受到重创。

4.商业银行的根本目标就是盈利,而效率的提高离不开盈利能力的提高,本文的盈利能力与综合技术效率呈现正相关,这与实际是相符的。较高的盈利水平意味着商业银行的经营业绩更好、资产的利用效率较高、获取收益的水平更高,在市场中会表现出更强的竞争力,能够体现出更高的综合技术效率水平。

5.银行规模有显著为正的影响,这进一步印证了前文规模越大商业银行效率越高的结论,这与张健华和王鹏(2011)的结论是一致的。主要原因在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的金融市场尚未发育成熟,银行扩张存在明显的规模效应,在一定范围内能提升银行资源的配置效率,发挥商业银行的规模优势,带动银行效率的提升。

6.经营成本会显著影响商业银行的竞争能力,较低的经营成本意味着商业银行的运营过程是高效的。从本文的研究来看,经营成本与综合技术效率呈现负相关,这也是与实际相符的,经营成本的攀升,挤压了银行的利润,使得银行的经营效率大大降低。

结论与政策建议

根据2011-2016年“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28个国家的121家商业银行数据,采用考虑中间产品和结转产品的两阶段DNSBM模型对商业银行效率进行评价,分析了“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商业银行综合技术效率的影响因素。

研究发现:1.“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商业银行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都呈现出“先升后降再升”的N型变化趋势,生产阶段的综合技术效率的平均值和纯技术效率的平均值要高于盈利阶段。2.东亚、西亚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和总体的纯技术效率相对较高,东欧、南亚、中亚、中欧的商业银行表现相对一般,南欧的商业银行最差。3.中等偏下收入国家总体的综合技术效率最高,中等偏上收入国家最低;在总体纯技术效率方面,中等偏下收入国家表现最佳,高收入国家的商业银行表现最差。4.沙特阿拉伯、中国、爱沙尼亚、乌兹别克斯坦、捷克的总体综合技术效率表现较好,而克罗地亚、马其顿、黑山、乌克兰、蒙古则表现不佳;在总体纯技术效率方面,蒙古、中国、沙特阿拉伯、俄罗斯、土耳其相对较高,而马其顿、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塞尔维亚、乌克兰相对较差。5.就不同类型银行而言,非股份制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要比股份制商业银行高,国有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要高于非国有商业银行,上市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要高于非上市商业银行,规模越大的商业银行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越高。6.通货膨胀水平、就业水平、经营成本对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有显著为负的影响,而经济发展水平、盈利能力、银行规模对商业银行的综合技术效率有显著为正的影响。

结合本文的分析,有如下几点政策建议:

1.“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商业银行应该将“引进来”和“走出去”战略有机结合,及时调整商业银行布局,拓展海外市场,通过组建合资商业银行等方式深化与其他国际金融机构的合作,实现商业银行国际化战略转型,提高金融网络服务能力,提升商业银行的经营效率,牢牢把握“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带来的新机遇,实现“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成果的互惠共享,推动银行业的“命运共同体”建设。

2.“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商业银行应当强化资源的配置能力和自身的管理能力,重视先进互联网技术在金融领域的应用,以期提高综合技术效率和纯技术效率。在两个阶段中,盈利阶段是商业银行的短板所在,重点应当加强风险管控,降低不良贷款的负面影响,拓展客户渠道资源,发掘优质客户,提高盈利阶段的效率水平。

3.对中欧、南欧等排名靠后的地区,要重视优化营商环境,通过政府间的对话机制解决争端,倡导和平稳定的区域经济,建立和维护和平稳定的经济发展环境。采取优惠政策吸引外资进入,明确政策导向和政策规则,逐步建立竞争有序的市场经济秩序,科学促进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保障市场主体的切身利益,激发各类经济主体的生产活力,带动银行业蓬勃发展。

4.对于克罗地亚、马其顿、黑山、乌克兰、蒙古等国家应当重视国际化金融人才队伍建设,实现征信评级信息的跨国共享,有效防范政治风险和信用风险,加强金融产品创新,积极寻求与其他国家金融机构的合作,弥补商业银行经营管理的不足;对于马其顿、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塞尔维亚、乌克兰等国家则应当以互联网为依托,广泛运用大数据、区块链、云计算等先进技术提高金融服务的效率,加强与其他国家之间金融技术的交流合作,探索人工智能科技在金融服务业的应用,提升商业银行的技术应用能力。

5.回归结果表明经济环境对银行发展至关重要,因此对于波黑、塞尔维亚、黑山、马其顿、罗马尼亚、斯洛文尼亚、塞尔维亚、乌克兰、蒙古、伊朗等国家,应当为商业银行的发展营造良好的投资发展环境,减少政局动荡对经济的影响,积极发挥政府宏观审慎监管的主体作用,保障金融体系稳定运行,有效防范国际金融风险。此外在“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商业银行的运营成本方面,需要优化配置资本结构,合理开设分支机构,互相借鉴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管理模式,降低经营成本,避免盲目追求高风险高收益项目,控制流动性风险水平,提升境外机构本地化经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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