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视域下中国对外援助的发展与转型升级研究

2022-03-18 10:07胡文秀马秀娟
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受援国援助一带一路

胡文秀,马秀娟

(太原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

近年来,发展赤字成为全球面临的突出问题。世界经济增长乏力,全球南北差距明显,迫切需要不断完善全球发展治理体系,增强对发展中国家援助的有效性。当今全球发展治理体系随着国际环境的变化,经历了从西方主导到全球共治的转变,发展中国家作为新生的援助主体,力量不断壮大。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提供的对外援助助力贫困国家改善民生,也是在树立负责任的大国形象。

一、二战后全球对外援助的历史演进与特点

对外援助是指在政府外援资源的支持下,向发展中国家等受援国提供经济、技术、物质、人力资源和行政支持的活动。西方提供的援助历经非官方主导,也就是教会组织以人道主义救助为主要内容的援助,逐步到由政府主导的官方对外援助,最后发展为所谓的国际发展援助[1]。18世纪末,英国基督教为了显示上帝的关怀,对所谓的落后和野蛮的群体展开医疗和教育方面的援助,这便是全球对外援助的开始。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针对欧洲难民问题开始提供大量的粮食援助,并积极开展“金元外交”。大规模成体系的对外援助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开始的,美苏两大阵营为了扩大各自的影响力分别增加了对盟国的援助。比如,美国提出了针对欧洲国家复兴的“马歇尔计划”,针对亚非拉国家的“第四点计划”,试图通过援助巩固资本主义阵营的影响力;苏联为了与美国对抗,组建“经互会”来帮助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发展。随着西欧经济的复苏,为了保持与其殖民地的政治经济联系,20世纪60年代,英、法、西德等宗主国纷纷设立援助基金或制定相关援助计划,由受援国转变为援助国,1963年欧洲经济共同体与18个非洲国家签署的《雅温得协定》就属于此。20世纪70、80年代,石油危机爆发使西方国家陷入经济滞涨,援助规模缩减,石油输出国成为对外援助的新生力量和南南合作的推手。石油输出国逐渐跃升为世界第二大援助集团,全球援助体系由“西方主导”逐渐向“多元援助”发展。20世纪90年代,政治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推动全球发展体系不断进行调整,关注议题由经济援助转为全球共同发展问题,国际援助的特点也发生新的变化,主要体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1.全球发展援助主体由“西方主导”转变为“全球参与”,治理主体出现了多元化和多层次的趋势。全球发展援助的主体是全球发展治理规则以及制度的制定和执行者,包括国家行为体和非国家行为体。国家行为体指主权国家,主要包括经合组织(OECD)发展援助委员会(Development Assistance Committee,简称DAC)的各个援助国、阿拉伯国家以及南方援助国。DAC包括29个经合组织成员国以及欧盟,二战后在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中发挥过重要的作用。阿拉伯援助国主要包括沙特阿拉伯、科威特、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等三个大国,援助重点在阿拉伯地区,旨在促进阿拉伯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和大团结。近年来,阿拉伯援助国提高了对其他地区国家的援助力度。随着发展中国家的崛起,发展中大国开始从“受援国”向“援助国”转变,逐渐成为对外援助领域的新生力量,成为国际发展援助、基础设施投资的重要来源。全球援助由西方发达国家主导转向了全球参与。

除国家行为体之外,非国家行为体也积极参与到全球发展援助当中。国际政府间组织、非政府组织、跨国公司等成为全球发展援助的重要力量。DAC是经合组织下属的委员会,决定着国际援助的发展方向,其实施的对外援助不仅规模大、范围广、方式多样,而且重视通过评估手段提升援助有效性,在援助领域有绝对的话语权。同时,联合国的核心地位日益凸显,G20在发展治理领域的参与程度日渐加深,南南合作也开启了新的发展篇章。另外,公私伙伴关系(Public-Private-Partnerships,简称PPP)的出现也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了筹资的新渠道,使得流向发展中国家的资本不断增长。非国家行为体逐渐成为全球援助体系的重要力量。

2.全球发展治理手段由“垂直范式”向“三方合作”转变。“垂直范式”是DAC国家在进行外援时采取的援助方式,主要发生在南北方国家之间,以官方发展援助为主,具有优惠性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发展中国家现代化工业体系的建设,但“垂直范式”附加条件明显,会对受援国的政治制度进行干涉。在垂直援助过程中,援助国与受援国是两分角色,相互对立。伴随着发展中国家崛起,水平援助范式出现。“水平范式”是南方大国在南南合作框架内的援助,以技术合作和项目援助为主,援助国与受援国之间是互不干涉、互惠互利、追求共赢的发展伙伴。随着南北国家之间发展差距的拉大,传统的援助难以实现“有效性”。以非洲为例,它是全球接受援助最多的地区,但是在摆脱贫困实现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方面并没有取得突破,反而滋生了对援助的依赖性。“三方合作”的出现打破了垂直范式与水平范式之间的孤立关系,能够结合各方优势,提高援助的有效性。“三方合作”是指DAC国家、新兴援助国共同在受援国内执行发展计划的一种合作方式,也就是两个援助方发挥自身在专业知识、技术等方面的比较优势,互相合作,共同向受援国提供项目援助。2009年经合组织关于“三方合作”的调查表明,OECD成员国中有15个国家开展了“三方合作”,涉及农业、教育、林业等多个领域[2]。比如,日本与巴西联合围绕亚马孙开展的雅卡兰达计划等。“三方合作”方式是在全球发展不平衡的情况下出现的,为消除贫困、建立全球伙伴关系、推动全球的可持续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

3.全球发展治理机制由“一枝独秀”到“百花齐放”。二战结束之后,在全球援助领域发挥主导作用的是经合组织下属的发展援助委员会,即OECD-DAC机制,在援助领域的话语主导、规则制定、议程设置上拥有绝对的权力,是传统西方援助国制定发展议程、解决全球发展赤字的主要平台,但是OECD-DAC一直以来充当西方国家的传声筒,难以反映发展中国家的需求。当前发达国家面临着经济疲软、发展势头衰退的困境,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对发展援助的贡献逐渐增大,全球发展治理机制不断变化,呈现多元化发展趋势。现有的发展治理机构不断改革以适应发展治理的新需求。联合国通过设置南南合作办公室,加大对南南合作的支持,增强在全球发展治理中的作用,更加突出平等、创新、伙伴关系等新的内容和目标。G20机制将缩小发展鸿沟与减贫视为发展目标的一部分,在危机应对、经济合作机制的基础上增加了全球发展治理的职能,在全球发展治理机制中起到补充和引领作用。此外,新的发展援助机制也不断涌现。比如,金砖机制以互利共赢为目标,以基础设施为重点,以金砖国家开发银行为工具,成为新的发展援助机制,在解决弱小国家发展问题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南南合作机制也在推动南方国家发展,缩小南北差距中起到重要作用。当前,全球发展治理机制已经由OECD-DAC的单一主导机制向多样化发展,多种机制相互协调,共同推动全球发展治理朝着公正平等的方向发展。

二、中国参与全球援助的历史进程及特点

中国在全球援助体系中的地位,既受到所处时代国际环境的影响,也受自身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的影响。全球发展治理体系的变化直接影响着中国的对外援助工作,中国援助的指导理念和实践策略随之发生调整。回顾历史,中国在全球援助体系中的角色在不断发生变化。

(一)中国参与全球援助的历史进程

梳理中国参与全球援助的历史进程,可以明显地分为三个阶段。

1.第一阶段,中国被迫处于全球发展治理体系的边缘(1949—1978年)。一方面,这一阶段中国有着受援国和援助国的双重身份。新中国建立初期,苏联以低价向中国出口设备、机器,还向中国提供贷款,帮助我国上马恢复经济急需的建设项目。在1953—1957年间,苏联对华援助的重点是“156项”的基础工业设施建设以及免费的技术援助,增强了新中国的国防、奠定了一定工业发展的基础[3]。新中国成立初期,自然灾害频发,西方国家也曾提出对华进行粮食援助[4],但是,受东西方两大阵营对立以及国家主权、意识形态等因素的影响,中国对西方国家提出的援助始终保持高度警惕,这一时期只接受了苏联的援助。另一方面,尽管中国自身实力有限,百废待兴,但还是进行了力所能及的对外援助,目的是为了打破资本主义的封锁,获得其他国家对新中国政权的认可。这一时期,就援助对象来说,一类是由意识形态决定的社会主义国家,另一类是由反帝反霸需要决定的民族主义国家。就援助领域而言,包括军事领域和经济领域。军事领域的援助是为保障自身安全、实现兄弟国家的社会主义发展而进行的。军事方面的援助在这一阶段快速增长,主要以武器和游击队的方式进行。经济领域的援助是为帮助新独立的亚非拉国家实现自身发展而进行的援助。中国政府在“八项原则”的指导下,面对自身财力短缺、建设困难的条件,仍选择支援发展中国家建设一批基础设施项目,坦赞铁路就是成功例子。这一时期,农业在中国的援助方案中尤为重要,目的是与当时台湾当局推行的以农业为基础的“先锋行动”进行竞争,以及国内对农业与农村发展的高度重视。就援助的效果而言,对外援助的直接功利性不明显,将政治效益放在首要地位。这一阶段对外援助基本是单向输出,以帮助第三世界国家为主,并且在很多时候超出自身能力范围。这样不计回报的援助造成一些国家对我国产生依赖,在要求增大援助资金的同时出现一些浪费援助资源的现象,比如阿尔巴尼亚。

2.第二阶段,中国积极参与到全球发展治理体系之中(1979—2010年)。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国际生存环境好转,经济封锁基本解除,我国开始深度介入全球援助体系当中。这一时期,中国在国际援助领域既是受援国,也是援助国。作为受援国,随着与西方国家合作的全面展开,中国成为西方国家的重要援助对象[5]。对华援助项目在商务部的领导下顺利推进,成为我国经济发展的动力,推动了中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可以说,中国是全球发展治理体系中的受益者。

与此同时,随着实力的提升,中国开始将对外援助与自身的经济发展相结合,吸取国际援助经验的同时,也越来越注重分享自身发展的经验。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外汇储备的积累,中国的对外援助开始扩大到更多的国家和地区,援助也更加务实,无偿支持比例减少,更多以金融援助为主,通过优惠性贷款的形式进行。同时,一些新型的和实验性的金融形式也开始出现,与商务部密切合作,分配和管理优惠贷款。中非合作论坛的建立使得中国的援助有了更大的平台。这一时期,援外工作取得良好成绩。中国对外援助在自身改革的基础上,不断吸取国外援助的经验,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助发展中国家,提升中国对外援助的国际化水平。

3.第三阶段,中国主动引领全球发展援助体系的变革(2011年至今)。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综合国力显著增强,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西方国家陆续宣布停止对中国的援助,2011年英国宣布停止传统对华援助,2012年美国停止了对华33年的援助。中国开始从“受援国”转为“援助国”,对外援助进入“大国阶段”。中国在全球援助体系中进入“寻求影响力”的阶段,开始发挥引领作用。这一阶段,传统西方援助国开始承认新兴国家在全球发展治理体系中发挥的重要作用,积极动员发展中国家加入OECD-DAC机制中,倾向于培育“扩散型互惠”的国际经济合作[5]。这个时期,中国对外援助的规模逐渐扩大,力所能及地向更多发展中国家和真正贫困的地区进行对外援助[6]。中国援助渠道实现多样化,以更加开放的态度参与对外援助,体现为在双边援助的基础上,开始在南南合作的框架下同国际组织展开多边援助。中国政府设立发展基金,为对外援助工作拓宽融资渠道,从学习对话到共商议题,从参与援助到共建项目,中国对外援助承担了更加光荣的历史使命和战略任务。“一带一路”倡议是我国扩大对外开放的重要发展举措,援助作为经济外交的重要部分,随着这一倡议的不断发展逐步实现转型升级。“一带一路”为我国对外援助提供了新的发展空间,体现为援助的对象次序和援助的方式发生巨大变化。就援助次序而言,重点项目向沿线国家倾斜,在坚持优先发展亚洲国家的基础上兼顾了欧洲与非洲,在产生示范经验的基础上逐步推广。结合我国经济发展目标和实际需求,具有重要地缘位置、能源储备丰富、基础设施建设不足、与中国有良好外交关系的国家,成为我国对外援助的优先对象。就援助方式而言,在“一带一路”框架内,我国采取了援助与投资相结合的方式,积极帮助受援国在引进资金的同时培养自主发展能力,实现向造血式开发转化。与此同时,丝路基金和亚投行也成为中国对外援助的重要平台和发展引擎,以亚投行为代表的多边援助方式成为中国在沿线国家构建援助治理体系的积极尝试与探索。

(二)中国对外援助的特点

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中国逐渐由受援国转变为援助国,在全球发展治理中发挥重要作用,并且受到第三世界国家广泛的认可。究其原因在于,中国的援助与西方国家存在本质区别。

1.中国对外援助工作中突出的特点是坚持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始终尊重受援国独立自主发展的权利,不干涉受援国的内政。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是中国处理外交事务的基本原则,在对外援助中也贯彻了这一原则。与此相反,西方国家向受援国附加了若干条款。比如,西方国家在援助时,将民主、自由、法制等政治理念以及市场经济、自由主义等经济制度附加于受援国,不仅没有推动受援国的发展,反而使受援国产生了福利性依赖,同时也削弱了受援国的治理能力,甚至影响到受援国国内政局的稳定。

2.中国的对外援助重点在经济发展的“硬领域”,更加关注受援国的经济发展情况,重视提供技术援助以及用于生产领域的基础设施,提高受援国的自主发展能力。这与西方国家援助时要求进行民主制度改革有着本质区别。西方的发展援助关注构建所谓公平的话语权和所谓的民主制度,关注受援国公民社会制度建设的“软领域”,利用民主、人权、良治,在意识形态、政治制度上大做文章,干涉受援国内政。

3.中国追求援助双方的共同发展,而不是单方面给予其无偿援助。中国援助更多追求的是“授人以渔”“互惠共赢”,在对外援助中更倾向于用优惠贷款来形成触媒资金或以其为杠杆推动项目发展。在援外资金的分配中,无偿援助占到三分之一,其余部分则是以优惠或者低息贷款的形式发放。西方国家的援助则更多选择无偿援助的形式,援助资金占到总金额的60%—80%。西方国家的援助强调无偿性,对于优惠贷款也有赠款的要求,会使受援国形成援助依赖。对于受援国来说,曾经认为,接受附加条件获得援助资金比本国努力发展经济付出的代价小,结果就是阻碍了本国的改革和发展。

三、“一带一路”实施以来中国对外援助的成就与挑战

(一)“一带一路”实施以来中国对外援助的成就

对外援助工作是承担国际责任、塑造国际形象、开展国家外交的重要政策工具。“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援助工作有了更广阔的实施平台以及发展机遇。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基础上,中国不断向沿线国家提供援助并取得巨大成就。

1.“一带一路”建设推动我国对外援助的升级发展。在“一带一路”倡议不断发展下,对外援助的工作区域和范围扩大,援助的内容和方式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出现了崭新的实践平台和国际视域。援助的多边、双边合作布局不断扩大,在保持亚洲和非洲优先的前提下,加大对欧洲以及南美洲国家的援助,同其他国际组织签署了一系列多边合作协议,越来越多的实质性援助项目落地。援助的方式得到改进,三方合作成为新的发展趋势。近年来,中国成为三方合作的重要“一环”,在农业(柬埔寨)、可再生能源(加纳、赞比亚、布隆迪)以及灾害管理(尼泊尔、孟加拉国、马拉维)等领域与联合国开展了三方合作,借鉴发达国家先进的理念、资源和经验,增强了全球援助的参与程度。对外援助的理论体系不断完善,对外援助同贸易、投资一起,成为经济发展的推动力。对外援助的资金治理水平和制度管理能力也随着国家发展中心向“一带一路”的转移而不断提高。

2.中国提供的援助增进了沿线国家的民生福祉,降低了受援国贫困的发生率。“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由于历史、自然资源等多种因素的限制,多为中低收入国家,贫困发生率高,对援助具有较强的“依赖性”。过去我国的对外援助项目过多地集中于资源开发、设施建设,在沿线国家民生项目建设方面投入比较少,民众对我国的援建项目获得感不足。当前,我国不断将援助资金向减贫、医疗等民生领域倾斜,改善了当地人民的生活水平。加之,“一带一路”合作项目使沿线国家的基础设施得到明显改善,推动资源优势转化为产品优势,进一步促进当地经济增长,直接或者间接扩大了就业。截至2020年6月,中国对沿线国家直接投资超过1100亿美元,共同开展2000多个合作项目,解决了成千上万人的就业[7]。对外援助成为实现“一带一路”发展目标的重要政策工具。

3.中国对外援助的特色凸显,更加重视绿色环保和可持续发展。“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部分地处气候和地质变化的敏感区域。在援助的过程中,对生态环境的保护需求尤为显著。我国在对外建设援助项目时,不断调整政策来保护受援国的环境,并在建设标准上采用了国际通用的“赤道原则”。企业承建援助项目时在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同时更多地考虑生态因素。比如,中巴经济走廊第一个水电项目就是以国际标准严格把控建设的,被称为利国利民的典范项目。除此之外,在对外援助的过程中注重发展的可持续性,将扶贫、扶志、扶智相结合,做到“授之以渔”,不断通过基础设施建设、人才技术培训等“新发展经验”提升沿线国家的自主发展能力。

(二)“一带一路”实施以来中国对外援助的挑战

中国的对外援助得到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认可,刚果民主共和国工业部官员朱尔斯就认为:“中国提供援助的方式与西方国家不同,将帮助非洲国家摆脱发展瓶颈,西方提供援助的时候往往附加条件,但中国是开放的。”[8]然而,沿线复杂的地缘政治特点,也使中国的对外援助面临众多挑战。

1.中国对外援助受到西方国家的干扰与歪曲。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深入推进,中国在沿线国家开展的援助提升了自身的地区影响力,西方国家在这一区域的原有利益受到挤压。同时,援助使得中国与沿线国家的关系日趋紧密,这也进一步引发西方国家对中国影响力上升的紧张与恐慌。西方国家通过在国际舆论上的话语霸权,污名化中国“一带一路”倡议下的援助是为了获取沿线国家的资源,信口雌黄说“一带一路”合作项目对沿线国家的环境造成了污染;还指责中国在沿线国家进行援助不附加政治条件不利于这些国家民主的发展。由于中国在援助过程中对外宣传力度不足和效果不佳,导致外界对中国的援助始终存在误解。因此西方国家对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援助的错误与不实论调,直接对中国同沿线国家的合作造成负面影响。

2.中国对外援助民间参与有限,援助资金来源单一,导致中国对外援助活力受到挑战。民间组织作为民间力量的代表以及官方力量的辅助,在对外援助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通过开展实际活动可以赢得国际社会的信赖。一方面,在“一带一路”建设的过程中,政府各个部门之间往往根据各自的业务范围安排对外援助的各项具体工作,对社会组织的管理也是在部门负责的范围内进行,彼此之间缺乏机制协调。尽管在2018年由商务部、外交部等部门组建了国家国际发展合作署,实现了我国对外援助工作领导部门的独立化,但是对社会组织并没有明确的、专门的机构进行管理。这导致我国参与对外援助的社会组织没有具体的发展目标,彼此之间缺乏有效的沟通交流,影响了援助效果的最大化。此外,部门之间缺乏沟通与衔接也造成社会组织在监管方面的缺失。另一方面,国内民间组织数量与我国“一带一路”框架下大规模对外援助发展不相匹配,导致在对外援助任务安排和项目合作时力不从心。截至2020年底,我国共有社会组织89.4万个,其中涉外组织615个,占社会组织的比例约为0.07%[9]。此外,社会组织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也直接限制了对外援助工作的开展。

3.中国对外援助的部分援助项目与受援国的实际需求相脱节。受援国需要的是能够推动经济发展的基础设施以及资金等方面的援助。我国的援助也会优先满足受援国政府的需求,建设经济发展需要的大型项目。但是对于受援国民众来讲,与他们生活密切相关的民生项目才能保证对援助的获得感。尽管我国不断通过修建学校、医疗卫生场所来加强民生援助,但由于沿线国家生活环境和条件相对较差,愿意从事对外援助事业的人相对较少,导致当地民众对我国援助的获得感不足。对外援助的本意和善意还存在不能完全被当地居民接受的情况。而在东南亚等地区援建的产业园区因为市场活力不足,缺乏相应的维修人员和看护人员,还存在闲置严重的情况[10]。

4.中国对外援助机制不完善,理论与人才欠缺。中国的对外援助尽管开始早,但是相应的政策法律并不完善,援外实践没有理论支撑作指导,缺乏像日本的《对外援助宪章》或者美国的《对外援助法案》等“高大上”文件。中国关于援助的政策性文件一般散见于各个职能部门的文件之中,很少有关于对外援助统一的指导性的文件。此外,对外援助在中国是比较新的研究领域,从事这一领域的研究人员很少,对专业人才的培养处于自发的状态,没有形成系统化、规范化的培养方式,相关理论和人才的不足直接制约中国援外工作的开展[11]。

四、“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对外援助的转型升级路径研究

“一带一路”的不断发展为我国对外援助发展带来机遇,也有助于援外事业不断转型升级和全球发展治理体系朝着更加公平公正的方向发展。面对当前复杂的地理国情带来的挑战,未来中国的对外援助应该谋大势、讲战略、重运筹,在多方面进行调整,引领全球发展援助体系的变革。

1.借助主流媒体,改善国家形象。目前,我国对外传播水平和能力还有待加强,未来应持续加强对外援助宣传力度,创新对外援助宣传方式,建立中国对外援助门户网站。在进行新闻报道时,根据沿线国家的实际情况做出调整,注重报道的时效性,以积极正面的内容为主,同时讲求报道的真实性与客观性。在受众方面,缩小国内普通民众对对外援助的认识偏差,结合中国传统文化讲好参与对外援助的大国责任与担当的故事,帮助公众认识对外援助的价值,理解为什么“要”参与对外援助;就国外受众来说,结合国外受众的文化背景,借助国外主流媒体,根据需要与他国媒体合作讲清楚中国对外援助的初心、方案与担当,扩大自身影响力。可以聘用当地专业公关公司进行运营,使宣传效果更贴近当地民众的喜好,使对外援助及其效果更容易获得当地民众的支持与认同[12]。

2.加强组织合作,优化对外援助。民间组织因其公益性与慈善性,在加强政府与民众联系、推动经济发展中发挥着独特作用,能更好推动对外援助的发展。“一带一路”推进过程中,要支持民间组织发挥积极作用,通过加强对民间组织培训,完善援外实践经验总结,督促民间组织接受长短期的项目培训以及政府指导,在医疗卫生、文化教育等方面开展志愿服务培训等,对政府大项目的合作形成重要补充。要利用私人部门及商业资源向民间组织提供资金与补贴来提升其援助能力,凝聚社会力量形成援助合力[13],不断提升社会组织在参与对外援助过程中的专业化和合作化水平。在沿线国家的资金问题方面,中国进出口银行、亚投行以及丝路基金等机构可以通过无偿援助、无息或优惠贷款等方式为沿线国家提供基础设施建设资金,推动其可持续发展。在保证上述机构发挥作用的同时,还应当积极创新对外援助的融资方式。混合融资模式能够扩大援助资金来源,公私伙伴关系可以成为新型融资方式。在政府主导的同时,还应寻求私人资金参股,这样不仅减少了政府的资金投入,降低了风险,也可以为私人公司带来收益,扩大市场。另外,跨国公司发展势头强劲,并具有同世界各类银行的良好融资关系,对外援助时应积极吸引知名跨国公司参与投资,为对外援助提供更加强大的金融支持和保障。

3.提升援外质量,升级对外援助。中国对外援助还没有形成体系化的运作流程,援助数据未完全公布,透明度较低,常常遭到西方国家的诟病。为改变西方国家的偏见,我国必须完善援助体系,完善对外援助相关的各项法律并严格实施,提高透明度。在进行项目建设前,也要对受援国情况进行调研与可行性研究,因地制宜从实际情况和现实需求出发,建设受援国民众真正需求的项目。项目筹备中要细化目标,明确分工。项目建设要做到善始善终,做到对援建工程的后续跟进,做到资源利用最大化,降低对生态环境的破坏和资源浪费,提高援外工程的质量和效率。可通过建立“一带一路”数据库,提供关于项目建设的数据。

4.加强人才储备,助力对外援助。“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条件和民俗不同,在援助项目设计上必须考虑实际情况,这就要求实施者必须拥有更加专业的学术背景、更宽广的研究视野以及扎实的数据来源。因此,中国在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施援助时,必须对有关人员开展相关专业知识及能力培训,要加大力度培养专业的对外援助人才。援外专家要特别了解受援国家的基本国情,既要有积极心态,吸收借鉴发达国家援助的经验;又要灵活运用,形成自身系统完善的援助理论。加强政策宣传,通过各种媒介和渠道宣传对外援助品牌工作,尤其是援外工作中优秀人才事迹和精神,吸引更多人才参与援助。面对西方国家无端指责与诋毁,在对外援助过程中也要持续加强国际传播与外交领域的专业人才培养,打造专业化人才队伍,确保中国在面临重大公关事件时,能够做到不缺位、不失语。只有加强人才储备,才能有效提升对外援助的水平,为对外援助项目的落实提供知识储备、为项目的顺利实施提供技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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