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一个故乡是北大荒(组诗)

2022-05-30 10:48妙瓜
青年文学家 2022年17期
关键词:故乡

妙瓜

曾 经

曾经  在没膝的雪中跋涉

顶着刺骨的寒风逆行

心里充满对南方故乡的向往

那冬天的雨哟

也飘着温暖的诗行

如今  在故乡多情的雨丝里

那白花花的雪

依然还在心里飘扬

那份向往和诗意  何时

换了位置  变了方向

曾经  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

一步一个脚窝  点种  施肥

播下希望

那望不到头的田垄啊

藏着人生的未知和漫长

如今  风抚过堆满额头的雪霜

岁月的纹路在额前舒展

与垄沟之间

是否有一条血脉隐隐相连

两个故乡  揣进同一间心房

曾经  在一片金灿灿的收获季

收割  打场  交公粮

在滚烫的人生里摸爬滚打

瞅见太阳从地平线一跃而起

又被大地的另一头吞噬了光亮

如今  我在故乡的一轮明月下

遐想  第二故乡的月光

照着飞雪  冰河  田野

慢慢于心头

捂出一些热腾腾的盼望

如 果

如果时间是一条高铁

我想买一张回程票

回到五十二年前

去那个皑皑的雪原

捧一把洁白的雪  品咂

如果梦可以预约

我想梦见踏上原野的那一刻

去看一群初生牛犊

在甸子里四顾的茫然

如果我是一片云

那就请风送我去那里

化作江南三月的雨

亲吻那块土地

如果时空把一切隔断

我希望心里

仍有一条路可以通达

去重拾那段似懂非懂的年华

如果这不是奢望

我想重新感受化冻的泥泞

倾听黑土裸露的欣喜

闻丁香花扑鼻的芬芳

松花江用半年的等待

去迎接排山倒海的冰排

我用穿越时光的思念

串起昨天和今天

水 井

轱辘用摇响的声音打破晨寂

柳罐斗沉重地垂落

镜面溅起无数碎玉

担水  你来我往

嘈杂声中屯子睁开了睡眼

这井  于村头

是一眼甘洌的清泉

老人们说  井下有一条水线

通往龙宫的泉眼

方圆数十里的村落  草甸

唯此  水甜

春播归来

这里是嬉戏的平台

把头埋进柳罐斗里痛饮

姑娘和小伙子们

趁时闹成一片

夏夜  月亮为井台点亮烛光

车老板“吁—”的一声拖得很长

汲水  饮马  微流赴吻

高粱秆儿架起的篱笆下

虫儿也鸣唱正欢

隆冬  井口冻成圆圆的冰丘

担水的人时常滑翻

老队长挥镐刨出一身汗

于冰丘上

开凿数级可步的台阶

昨夜  我又梦见那口井

轱辘架疲惫得发蔫

井壁上斑驳地长出几块苔藓

水似一面镜子

里面的我  像从前

雪 景

夜雪唰唰地下

世界安静异常

热炕渐渐变凉

被上落满轻霜

积雪刷新了原野村庄

抚平了道路  沟壑  低岗

顺势把马架没入雪冢

又封堵了家家户户的门窗

雄鸡忘了司晨

鵝鸭弯过脖颈把头埋进翅膀

骏马在厩中嘶鸣

亟待踏雪翻腾长鬃飞扬

晨光披着寒衣漫过雪场

人们开始铲雪清场

房顶飘起缕缕炊烟驱散寒凉

狗儿在主人身后开始汪汪

农家爬犁上堆满了白银

运往村外那片空旷

无人为此估值

只是将其归入冬日的一片苍茫

时间像一匹脱缰的奔马

我总忍不住回头张望

那些洁白的过往

如今能折几许银两

垦 荒

一把荒火

顺势燎原

草木呈黑色的灰烬臣服脚下

挽马齐力拉牵

犁杖弓背向前

犁铧豁开荒土的胸膛

两匹马  一副犁具

几位垦荒者

简单的阵容

于蓝天白云下

雕琢一组黑白

立体的木版画廊

一道又一道新垄

明快  凹凸  整齐地延伸

太阳透髓的眼光

在审视阴刻与阳刻的对比中

看见从刻痕里渗出

黑油油的血浆

处女般稚嫩的土地  将接受

人类的首次播种

秋天  她会奉上

金灿灿的大豆

橙黄的苞谷  还有

燃烧着红色火焰的高粱

半个世纪的耕耘

这片荒原  沼泽  湖泊

已成为立体  生态化的北国粮仓

但  北大荒的称谓依旧冠冕

这冕  是这块土地的骄傲

也是那一代垦荒人心中的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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