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磹口火车站

2022-05-30 10:48罗耀晟
青年文学家 2022年17期
关键词:云霄作业区铁轨

罗耀晟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家住在长泰县古农农场梁岗作业区,离梁岗作业区三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山村叫磹口村,隶属华安县。

磹口村有一个火车站,每天我都可以听到火车“轰隆隆”进站、出站的声音,火车的汽笛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这是我童年听到的最响亮的、最有节奏的声音。

小伙伴打篮球,或打乒乓球,或玩儿“救国”,一听到火车轰鸣,都自然会伫立,侧耳倾听,我们都想坐着火车回“老家”。

梁岗作业区的工人来自全市各地,大部分家庭都是多子女,经济拮据,虽然离故乡最远也就是一百五十公里,但許多人很多年都没回老家探亲。我父亲曾经十六年没回故乡云霄,对于思乡的人,“呜呜呜”的火车声是最走心的乐声。

作业区有一位工人,每逢节假日就去磹口站,为的是听旅客说话,听到近似他老家的“乡音”,他就乐滋滋地像见到亲人似的,醉了。

上小学一年级时,语文书上的课文是《我爱北京天安门》。那时听到火车的“呜呜”声,我就想,什么时候乘着火车去天安门,那该多幸福啊!

我父亲十七岁的时候,我爷爷和奶奶就去世了,那年,我的叔叔只有三岁。1964年,我出生那年,叔叔罗群由云霄一中考上上海的华东纺织工学院。我父母不但要培养四个孩子,还要照顾叔叔。1971年叔叔却因白血病去世,我们家因此欠了一大笔债,生活举步维艰,但我的父母依旧惦记着“远方”。

外婆为了帮我们家渡过难关,把我接回云霄老家读书。回老家,就需要从磹口搭火车到漳州,再从漳州搭班车到云霄,从云霄搭班车到车圩,从车圩走路到高塘内。

那天半夜,母亲特地为我做了捞饭才把我叫醒,吃好了,她送外婆和我去磹口坐火车。我们打着手电筒深一步浅一步赶往磹口,临近磹口有一小段路是靠铁路边,赤脚踩在刀口一样的小石头上,一步一刀,真痛。不过,我很兴奋。终于看见铁路!笔直的铁轨铺在枕木上,枕木铺在碎石上。两条笔直平行的铁轨组成一条铁路,来,是一条!回,也是一条。我向北边望去,平行的铁轨无限延伸,通向远方,通向北京……

磹口火车站就在铁路旁边,只一间平房,几棵绿树,还有几座雕塑。那雕塑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见到的“神像”—两只野鹤,一只站立在峰峦起伏的山顶上优雅轻松地张开翅膀,一只在铁路边安详地觅食。它们秀丽、潇洒、飘逸、轻灵。还有两只梅花鹿,四肢修长、仰着脖子望着上方……

买票时,服务员看不到我,我踮起脚尖看窗口里的服务员,外婆赶紧把我按下去。原来,服务员是要根据我的身高决定我是否可以享受半票。不多久,火车来了,大家匆匆上了车,火车很快又“呜呜呜”“轰隆隆”启程了。

不一会儿,到了漳州,下了火车,我才看清楚火车的样子,火车原来是由一节又一节的车厢连接起来的。

五十年过去了,不管我走到哪儿,总会常常想起磹口火车站,总会想起那笔直的铁路。从此,远方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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