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信息披露机制下绿色建筑消费者购买意愿演化博弈研究

刘光凤 谢 扬

(重庆交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重庆 400074)

0 引 言

《2022中国建筑能耗与碳排放研究报告》显示,2020年建筑业全过程能耗和碳排放量分别占全国总量的45.5%和50.9%,是我国能耗和碳排放三大领域之一。近年来,国家提出大力发展节能低碳建筑,加快推动低碳建筑规模化发展,到2025年,城镇新建建筑全面建成绿色建筑。可见,建筑业具有极大的能源节约和碳减排潜力,在实现我国“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进程中扮演着关键角色。但当前消费者对绿色建筑的认知度、认同感和购买意愿普遍偏弱,市场主体对发展绿色建筑市场的意识不强,导致绿色建筑市场长期处于推而不动的局面,因此迫切需要政府采取相应措施来提高消费者对绿色建筑的购买意愿。

1 文献综述

绿色建筑市场的发展主要与政府、开发商和消费者的策略选择有关,已有学者对此进行了研究。Liu等引入公共监督和惩罚机制,构建了政府、供应商和开发商的三方演化博弈模型,结果表明,高成本是供应商和开发商进入绿色建筑市场的关键障碍[1]。Qiao等运用演化博弈理论和协同理论探索绿色建筑市场的单边ESS和系统ESS,结果表明,利益相关者的策略选择主要取决于成本和收益的比较[2]。黄定轩等构建独立的共生密度博弈模型,分析了绿色建筑与传统建筑的共生博弈演化过程和特质[3]。梁喜等建立绿色建筑开发商和政府的演化博弈模型,分析不同初始条件和政府动态奖惩机制下系统的演化稳定策略[4]。

针对绿色建筑的需求侧,李丽红等认为消费者对绿色建筑的购买意愿主要取决于其购买能力[5]。He等发现补贴对消费者的激励作用优于对开发商的作用,揭示了消费者行为在绿色建筑市场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6]。胡文发等基于BP-WINGS对影响绿色建筑发展的因素进行分析,发现政策激励是影响绿色建筑发展的主要因素[7]。Ofek等研究发现熟悉绿色建筑效益的消费者愿意支付的绿色建筑价格的溢价空间大于不熟悉绿色建筑效益的消费者[8]。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多采用传统博弈的期望收益理论来分析博弈主体的策略选择,与实际中博弈主体感知到的收益存在偏差。且大多数研究主要是从供给侧来分析绿色建筑市场发展的情况,忽略了需求侧消费者的购买意愿对绿色建筑市场发展的重大影响。因此,本文引入前景理论构建政府信息披露机制下消费者购买意愿的演化博弈模型,重点讨论政府信息披露机制下系统的演化稳定策略和其对消费者行为选择的作用机制,并运用MATLAB软件进行仿真分析关键参数对绿色建筑博弈主体策略选择的影响。

2 模型构建与求解

2.1 基本假设

绿色建筑销售过程涉及多方利益主体,其中核心利益主体为政府、开发商和消费者。开发商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进行绿色建筑定价,是绿色建筑的供给方;消费者以感知收益最大化为目标进行购买决策,是绿色建筑的需求方;政府以节能减排为目标倡导发展绿色建筑,是信息披露政策的制定方。本文主要讨论在开发商已完成绿色建筑定价行为的前提下,政府信息披露政策对消费者购买决策的影响,并提出如下3条假设。

假设1:开发商已完成绿色建筑定价行为,绿色建筑销售市场博弈主体为政府和消费者,双方的行为均是有限理性的,且在进行决策时受到感知收益、自身偏好和所获信息等因素的影响。前景理论以人的有限理性为基础,能够更加真实地描述人在不确定条件下的决策行为[9]。前景价值函数的表达式如式(1)所示。

(1)

假设2:假设政府可选择的策略集合为(建立信息披露平台,不建立信息披露平台),其中,选择建立的概率为x,不建立的概率为1-x。S1为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可获得的感知收益,包括节能减排带来的生态效益、形象效益等;C为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的成本;B为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对消费者绿色建筑感知收益的激励程度,其大小主要体现在政府信息披露平台的完善程度,平台发布的信息越多、质量越好,对消费者的激励就越大;P为政府采取惩罚政策降低消费者对普通建筑的感知收益的程度,包括增加税收、提高贷款利率等。

假设3:假设消费者可选择的策略集合为(购买绿色建筑,购买普通建筑),其中,选择购买绿色建筑的概率为y,购买普通建筑的概率为1-y。S2为消费者购买绿色建筑可获得的感知收益;S3为消费者购买普通建筑获得的感知收益,增量成本、配套设施不完善及消费者对绿色建筑认知不足等因素导致消费者对购买绿色建筑的感知收益小于对普通建筑的感知收益,即S2

2.2 基本模型

由前景理论可知,博弈双方在收益和支出确定时不存在感知价值与实际效用的偏差,只有在双方对收益和支出不确定时才会存在心理感知效用。假设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的成本只与政府自身相关,其余参数均与消费者的购买策略选择相关,具有不确定性,即C为确定性支出,S1、S2、S3、P、B为不确定支出,具有价值感知特征。根据以上参数和假设,可得政府与消费者双方的感知收益矩阵如表1所示。

表1 政府与消费者双方博弈感知收益矩阵

根据表1各主体的收益矩阵,可得政府选择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的复制动态方程见式(2)。

(2)

消费者选择购买绿色建筑的复制动态方程见式(3)。

(3)

2.3 政府与消费者的演化稳定策略分析

由演化博弈理论的性质可知,当复制动态方程式满足F(x)=0,F′(x)<0,F(y)=0,F′(y)<0时,博弈各方达到演化稳定策略。据此讨论系统中政府和消费者的演化稳定策略。

命题1:当消费者购买绿色建筑的概率大于某一水平时,政府倾向于选择不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策略;当消费者购买绿色建筑的概率小于某一水平时,政府倾向于选择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策略。

证明:政府选择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策略的概率对其演化稳定策略的影响可以通过式(4)来分析。

(4)

令复制动态方程F(x)=0,可得x1=0,x2=1,y*=[V(S1)+V(P)-C]/[V(B)+V(P)]。当y=y*时,此时x取任何值,政府的策略选择都处于稳定状态;当y>y*时,可得F′(0)<0,F′(1)>0,此时x1=0是全局唯一的演化稳定策略,即当消费者以高于y*的概率水平购买绿色建筑时,政府将倾向于选择不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策略;当y0,F′(1)<0,此时x2=1是全局唯一的演化稳定策略,即当消费者以低于y*的概率水平购买绿色建筑时,政府将倾向于选择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策略。

命题2:当政府选择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的概率大于某一水平时,消费者将倾向于选择购买绿色建筑的策略;当政府选择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的概率小于某一水平时,消费者将倾向于选择购买普通建筑的策略。

证明:消费者选择购买绿色建筑的概率对其演化稳定策略的影响可以通过式(5)来分析。

(5)

令复制动态方程F(y)=0,可得y1=0,y2=1,x*=[V(S3)-V(S2)]/[V(B)+V(P)]。当x=x*时,此时y取任何值,消费者的策略选择都处于稳定状态;当x>x*时,可得F′(0)>0,F′(1)<0,此时y2=1是全局唯一的演化稳定策略,即当政府以高于x*的概率建立信息披露平台时,消费者将倾向于选择购买绿色建筑策略;当x0,此时y1=0是全局唯一的演化稳定策略,即当政府以低于x*的概率建立信息披露平台时,消费者将倾向于选择购买普通建筑策略。

2.4 演化稳定性分析

由政府和消费者策略选择的演化路径分析可知,系统存在5个演化博弈局部均衡点,分别是E1(0,0),E2(0,1),E3(1,0),E4(1,1),E5(x*,y*)。通过该系统的雅可比矩阵可以算出5个局部均衡点对应的行列式和迹的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均衡点及其对应的行列式和迹

根据稳定性判定条件可得,不同初始条件下政府与消费者之间演化博弈模型的局部稳定性分析结果。参与博弈的双方将基于对收益和成本的价值感知进行重复博弈,并通过反复学习达到稳定策略,由此可以引申出博弈双方的4种情形,如表3所示。

表3 不同初始条件下系统稳定性分析结果

3 仿真分析

为了更直观地观察系统的演化趋势,运用MATLAB软件进行仿真分析。本文的目的在于促进绿色建筑市场发展,提出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消费者购买绿色建筑的理想模式。设置参数时需满足如下条件:V(S1)-V(B)-C>0,V(B)+V(P)+V(S2)-V(S3)>0;设各参数的初始值为:S1=35,S2=20,S3=25,C=20,B=5,P=5。双方初始策略选择的概率为(0.5,0.5)。

3.1 模型主要参数变化影响分析

3.1.1 政府感知收益对政府策略选择的影响

图1是政府感知收益大小对政府策略选择的影响。当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的感知收益较小时,政府选择不建立。当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的感知收益达到自身的期望收益时,政府选择建立,且感知收益越大,演化至建立的速度越快。

图1 S1对政府演化稳定策略的影响 图2 B对消费者演化稳定策略的影响 图3 P对消费者演化稳定策略的影响

3.1.2 消费者感知收益对消费者策略选择的影响

图2是消费者感知收益大小对消费者策略选择的影响。随着政府信息披露政策对消费者感知收益的影响不断加大,消费者的策略选择演化至购买绿色建筑的速度变快;当政府信息披露政策对消费者感知收益的影响较小时,消费者还是会选择购买普通建筑。

3.1.3 政府惩罚政策对消费者策略选择的影响

图3是政府惩罚政策的惩罚力度对消费者策略选择的影响。随着政府对购买普通建筑消费者的惩罚力度不断加大,消费者向购买绿色建筑方向演化的速度也不断加快。

3.2 不同初始策略选择概率对演化轨迹的影响

图4、图5分别是理想状态下政府和消费者不同的初始策略选择概率对对方策略选择的影响。在不同的初始策略选择概率下,政府和消费者的行为策略最终演化为建立信息披露平台和购买绿色建筑,这说明系统最终的稳定状态与初始策略选择概率无关,但初始策略选择概率会影响系统达到稳定状态的时间。

图4 y变化下的政府策略选择演化轨迹 图5 x变化下的消费者策略选择演化轨迹

4 结论与建议

本文结合前景理论和演化博弈理论探讨了政府信息披露机制下消费者的绿色建筑购买意愿,主要结论如下:

第一,政府信息披露机制下绿色建筑消费者购买意愿演化博弈系统中存在3个稳定的均衡策略,在不同初始条件下,系统最终的演化稳定策略也会不同。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的感知收益、绿色建筑信息对消费者感知收益的激励程度和惩罚政策的惩罚力度是影响参与主体行为演化均衡的主要因素。

第二,当政府建立信息披露平台获得的感知收益大于建立和管理信息披露平台的成本之和,消费者购买绿色建筑的感知收益与信息披露平台发布信息提高的感知收益之和大于购买普通建筑的感知收益与惩罚政策增加的感知成本之差时,系统达到了理想状态。

第三,通过数值仿真,更加直观地呈现了模型中主要参数变化对政府和消费者演化策略的影响。其中政府的感知收益、绿色建筑相关信息对消费者感知收益的影响、惩罚政策强度等参数的改变会影响政府和消费者的稳定策略,且变化的幅度越大,演化的速度也越快。双方会根据对方的策略不断调整自己的策略,政府选择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策略的概率越大,消费者选择购买绿色建筑策略的演化速度越快;消费者选择购买绿色建筑的概率越大,政府选择建立信息披露平台策略的演化速度越慢。

基于上述结论,为促进绿色建筑市场的推广,本文从政府和消费者两个方面提出以下建议:

一是政府在绿色建筑市场的推广中应发挥主导作用,加强对消费者的引导和鼓励。结合当前的信息技术、大数据平台等新技术,完善绿色建筑信息披露平台,提高信息质量,确保信息的准确性、真实性、时效性和有效性等。同时,可以考虑采取限制性政策来提高消费者对普通建筑的感知成本,如上调贷款利率等,反向引导消费者购买绿色建筑。

二是加强绿色建筑全过程监管。现阶段绿色建筑开发商普遍存在“漂绿”行为,增加了消费者的感知风险。政府应建立健全绿色建筑标准和相关的法律法规,加强对开发商的监督,制定科学合理的奖惩政策,确保绿色建筑达到标准,从而提高消费者对绿色建筑的购买意愿。

三是消费者应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主动了解有关绿色建筑的信息,提高对绿色建筑的认知,树立绿色可持续发展理念,提高节能减排的社会责任感,助力我国“双碳”目标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