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能力培养为导向的中医文献学实践教学探索 *

张若亭 郜 峦

（安徽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安徽 合肥 230012）

中医文献学是开设在安徽中医药大学中医专业大二下学期或大三上学期的一门专业基础课，属于中医学和文献学的交叉学科。根据教材设置，分为两个部分，上篇为文献学的基本理论和方法，下篇为中医各类文献的源流。中医文献学面对中医专业的学生教学，主要目标不在于培养文献专业工作者，而在于教会学生了解版本、目录、校勘等概念，并在文献阅读过程中学会利用目录，懂得选择善本等，具备一定的古典文献应用能力；对于各类文献源流，可以作出分析和总结，厘清各类文献的关系和特点。这就意味着在中医专业的中医文献学教学活动中，应着重以能力培养为目标导向。

1 中医文献学实践教学法的必要性及拟解决的问题

中医文献学的教学对象为中医专业大二、大三年级的学生，由于课程内容性质的原因，本门课程的传统教学需要使用大量文字，大段引用古籍原文，这对于当代大学生的阅读习惯和阅读效果来说是一大挑战。在网络环境影响下，大学生阅读出现“浅层化”“碎片化”以及阅读数量不理想等危机，许多学生无法做到教学所需的深度阅读，也就无法吸纳其中的知识。2014 年的一份的调查［1］以网络社交媒体“微博”为例展开，研究微博阅读对于大学生阅读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超过90%的大学生都承认使用微博对他们的阅读习惯产生了影响，具体表现为阅读速度加快、倾向性加强，以及更喜爱阅读图像信息，更倾向于轻松、通俗的语言。因此，本课程依赖于大量文字阅读的教学方式，使得课堂教学往往达不到预先设置的教学目标。在实际教学过程中，主要遇到的问题如下：（1）文献学基本理论，如版本学、目录学、校勘学等，与中医专业学生已具备的知识体系关系较远，学生在理解上有一定困难。（2）学生对阅读大段文字感到抵触，更倾向于短、快、直接的学习方式。（3）对于中医文献学，学生习惯于背诵式、刷题式的学习，没有自主培养古典文献应用能力的意识。

可见，中医文献学课程对中医专业学生来说，本身就较为晦涩，传统的教学方式不能适应现代大学生的阅读习惯和阅读模式，大量刷题、背题虽然能够帮助学生顺利通过考试，却不利于实际应用能力的培养，也就无法达到本门课程真正的教学目的。此前，中医文献学课程组曾以学生为中心，展开分享阅读法、竞赛教学法、案例教学法等教学改革［2］，此次主要以中医专业学生的能力培养为焦点，开展教学探索。

实践教学是中医专业大学生较为熟悉的教学形式之一，学生在实验类课程及实习、实训活动中频繁接受实践教学，但在理论课程中接触较少。通过对教学中所遇问题的分析总结，针对教学目标，结合课程特色，考虑学生的学习特点，课程组将实践教学引入中医文献学的课堂教学中。相较于传统的教学方式，实践教学的特点体现在从“老师教”转移到“学生做”，教学主体是学生，教师起到辅导的作用；同时，学生学习的渠道从看书、做题转移到动手、实践，对知识的理解从抽象化转为具象化，在加深理解的同时，培养实践能力，从而实现具备一定古典文献应用能力的教学目标。

2 主要实践教学形式举例

基于教材及教学大纲，确定着眼于培养各类应用能力的教学单元，教学单元可以是一章，也可以是一章中的一节。在此基础上，制定针对该教学单元的实践教学形式。见表1。

2.1 手工模拟古籍装订 手工课是学生在基础教育阶段就接触过的一类课程，是劳动教育的一种，通常被认为可用来锻炼学生的动手能力。近年来，芬兰对手工课程进行课程改革，使劳动教育的课程目标以横贯能力为核心理念。横贯能力包括七大方面的核心素养，分别为学会思考与学习，文化理解、交往和自我表达，自我照顾和日常生活管理，多元识读，信息技术素养，就业和创业能力，社会参与和构建可持续发展的能力［3］。可见，手工形式的实践教学，锻炼的不仅仅是学生的动手能力，还涉及各方面的综合素养。

就中医文献学课程而言，上篇第一章“中医文献的载体与形制”的“册叶与线装”一节，最适合应用手工实践教学。该节介绍了五种册叶制度下的书籍装订形式。单看文字，学生很难凭空想象出这些书籍的实际样貌，传统课堂教学上，教师会展示相关古籍图片并配以讲解，使学生能够获得一些大概的认识，但是对于蝴蝶装、包背装、线装等较为相近的形式，学生依然可能混淆，或“课上学会，课下忘记”。而通过“亲手做”，学生可以在过程中逐渐了解到这些装订形式的本质，将看似复杂的问题落到实处，更易理解并掌握。

教学过程如下：学生以6～8人为单位，分成不同小组，根据教师布置的作业“手工制作不同装订形式的书籍”，以纸、笔、针、线为工具，通过阅读课本、查询资料，自己动手制成经折装、旋风装、蝴蝶装、包背装、线装五种形式装订的小册子。完成后，教师查看各小组作业，指出错误，说明如何修改，并挑选制作较好的作业为范本。

此处需要注意的是，大学阶段的手工实践与学生小学和学前阶段的手工课不同，重点不再是培养动手能力和对材料的认知，而是培养思维，在做手工的过程中学习到理论知识。学生所使用的材料并非与古代书籍装订完全相同的纸张和工具，而是替代性材料如草稿纸、针线、胶水等，在制作过程中，通过思维的转化，思考“古代书籍为什么要这么装订、这么装订的好处是什么、后世为何发展了新的装订形式、新的装订形式改变在哪里”等关键问题。解决了以上关键问题，也就基本掌握了本节的教学内容。

在这个教学过程中，学生的作业需要亲手制作，不可复制、不可模仿，学习重点不在完成作业，而在于完成作业的过程。同时，学生对教学内容的认识建立在实物而非抽象的想象和模拟之上，可加深其印象。最后，做手工也丰富了学习形式，使课堂教学更富趣味性。

2.2 检索实践教学 上篇第二章“中医文献的目录”的主要教学内容，为带领学生认识目录这一工具书，并熟悉中医古籍目录，学会使用目录。在有限的学时中，教学内容较多且复杂。此时须把控最核心的教学目的：让学生学会如何利用目录，培养学生利用目录的意识。

最适用于本单元的实践教学是带领学生实际使用目录，查找文献信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教师可以带学生前往图书馆、阅览室，用纸质目录书查找指定文献，并给出查找结果。

在学生较多，纸质书种类较少，或网络线上教学的情况下，可以充分利用电子文献。指定一个或多个书名，请学生在电子扫描版目录书中查找著录及提要信息。一般采用的目录有《中国中医古籍总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子部·医家类》《中国医籍考》《中国分省医籍考》。以上四部书不仅为常用目录书，且各具特点，学生可以在查找过程中直观地学习到以下知识点：单纯性书目与提要性书目的异同；叙录体、辑录体、传录体提要各自的特点；不同书目的不同检索方法。

2.3 版本与校勘实例 上篇第三章“中医文献的版本”，涉及大量古籍版本术语。由于学生在现实中基本接触不到古籍，上课时也很难使用真正的古籍原书作为教具，所以书影和图片就成为最为重要的教学工具。在这一教学单元中，最重要的不是学生能背下来版本术语和概念，而是学生看到书影时能使用学过的术语描述版本。具体做法为选择古籍书影，请学生描述该书版本的版框、书口、鱼尾和行款特点。学生将在反复练习中增加对古籍版本的认知，并学会正确使用版本术语。

上篇第四章“中医文献的校勘”中，学生将会学习四种校勘方法及校记语的书写。本教学单元所涉及的内容操作性极强，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大量使用文字校勘实例，以讲解校勘方法的具体应用。对于学生而言，单纯的听讲很难完全理解复杂的教学内容，阅读大量文字也不符合他们图像化、碎片化的阅读偏好，即使当时听懂了教师的教学，下课后也容易遗忘。

对于这类教学内容，动手做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由教师选取两段或多段文字作为底本和校本，学生自行在不同版本的文字之间寻找差异并尝试校勘、撰写校记，通过亲自操作学习到的校勘知识，学生的印象更深，掌握更牢。需要注意的是，在教学目标中，对于中医专业学生的培养，只要达到能够辨别四种校勘方法和不同校记术语的程度即可，不用强求学生都能完成专业的校勘工作。

另外，善加利用同期上课的《内经选读》教材，也是为学生在生活中寻找练习机会和培养阅读校记意识的好方法。教师可以从《内经选读》教材中随机挑选出不同的校记，请学生阅读并提出问题，如此处涉及什么校勘方法？使用了哪种类型的校记术语？也可布置作业，请学生自行从经典类教材中搜索素材，互相出题，让学生成为出题人和评价人，转换教与学的角度，使其得以从另一个角度对自身知识进行巩固。

2.4 思维导图 思维导图作为一种图像化的思维工具，正被大量应用于各科教学之中。它适用于大量相关知识点的整合和归纳、单元及全书复习等学习活动，有助于培养学生的逻辑思维能力及发散思维能力。在中医文献学下篇中，每一教学单元都是一类中医文献的源流内容，涉及各个年代、大量人物及代表著作，若一味地死记硬背，不仅容易遗忘，也无法明晰文献彼此之间的源流关系。此时可利用思维导图的可视化、线性化特点，由教师引导学生，用思维导图将代表性文献联系起来，直接呈现出文献源流的特征与形态，帮助学生理解与记忆各类文献源流的内容。如中医古籍中的综合性本草文献之间，具有明确的承前启后的源流关系。运用思维导图绘制综合性本草文献知识点，可以帮助学生厘清文献源流，增强对本草文献的整体性认识。见图1。

图1 综合性本草文献源流

在学生适应并掌握了思维导图的应用之后，便可以根据课堂内容及教材，自行绘制文献源流思维导图。在绘制过程中，学生需要自行选取代表性文献，理清各文献之间的传承关系，并对其中的关系进行总结。这样既锻炼了学生的分析与总结能力，又达到能力培养的目标。如明清妇科文献的源流关系。见图2。

图2 明清妇科文献源流

3 实践教学的评价与反馈

实践教学评价更注重评价学生在实践过程中的实际表现，包括学生表现出的学习热情、学习能力及思维活跃度。因此实践教学应以过程性评价为主，且以学生为评价的主体，以学生自评和生生互评作为主要的评价方式。评价重点不应仅针对实践作业的完成程度，而应对整个实践的过程加以监督和评价，包括实践的前期准备、实践中的表现、实践后的报告撰写三大基本部分。中医文献学课程的实践教学虽然不必像实验课程一样采用严格的实验规范和实验报告，但仍需要将评价反馈在相应的实践报告中，即学生填写的自主学习报告。报告应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学习中存在哪些需要通过实践解决的问题？本次实践的目标是什么？（2）在实践中，采用了哪些思维方式，在这些思维指导下，做出了哪些行为？（3）通过实践，解决了哪些问题？有没有达成目标？若没有，为什么？（4）除了预先制定的目标，还有哪些其他收获？

教师虽不参与学生的自评和互评，但应制定具体而严格的评价标准；学生依据标准进行评价，评价过程应公开、公正，可获得即时反馈。线上教学平台的功能可满足公开评价和即时反馈的需求。

4 小结

课程组在安徽中医药大学中医专业2019 级2 个平行班级的中医文献学中开展实践教学，并发放了调查问卷，回收有效问卷72份，71人对目前开展的实践教学表示满意；93.06%（67/72）的学生认为实践教学可以增强感性认识，86.11%（62/72）的学生认为实践教学可以增强趣味性，80.56%（58/72）的学生认为实践教学可以增强实践能力。可见，中医文献学的实践教学可有效弥补课堂理论教学的不足，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理论知识、锻炼古典文献应用能力，达成课程能力培养目标，也能有效促进大学生综合素质的提升。值得补充的是，文章所论述的实践教学，仅针对中医专业的中医文献学教学而言，若转换为不同的教学对象，教学目标不同，教学方法也应有所调整。此外，深度阅读能力的缺乏是当下大学生常见的学习障碍，实践教学可绕过这个障碍，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教师在教学中仍应不断强调阅读的重要性，帮助学生建立健康的阅读习惯，培养深度阅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