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黑幕“老鼠仓”

俞高平

第三部分

当中国1/4的城镇家庭成为投资基金的拥趸者后,基金这一平台上发生的一切都会是他们关注的焦点,因为这关乎他们的投资利益。比如“老鼠仓”是怎么回事?信息披露的漏洞在哪里?如何维护基民的权益,有无救济渠道?如何才能立法管好基金管理人?

信用,是基金行业的立足之本。

在基金投资活动中,基金管理人与基金持有人之间构成的就是一种信托关系。

“忠实勤勉、诚实守信、避免利益冲突”,不仅是基金从业人员基本的执业准则,更是基金行业的立业之本。然而这几年来不断爆出的黑幕,令这个行业投资信托公信力折损。

接二连三 “鼠患”何休

“老鼠仓”是指基金经理或公司其他知情人员利用工作便利和信息优势,在基金买入某只股票前提前建仓,在基金卖出某只股票前提前出货,利用庞大的公募基金做后盾,获得巨额而又无风险的不当收益。事实上,基金“老鼠仓”一直被业界视作“潜规则”而存在着,直到2007年5月才因唐建被查而暴露于公共视线之下。

2006年3月,唐建任职上投摩根研究员兼阿尔法基金经理助理,在执行职务活动,向有关基金二级股票池和阿尔法基金推荐买入“新疆众和”股票的过程中,使用自己控制的中信建投证券上海福山路营业部(以下简称福山路营业部)“唐金龙”(唐建之父)证券账户先于阿尔法基金买入“新疆众和”股票,并在其后连续买卖该股。期间,唐建还利用职务权限,多次查询上投摩根阿尔法基金投资“新疆众和”股票的信息,充分掌握了该基金的投资情况。截至2006年4月6日全部卖出前,“唐金龙”证券账户累计买入“新疆众和”股票60,903股,累计买入金额76.49万元;全部卖出所得金额105.45万元,获利28.96万元。

2006年4月至5月,唐建还利用福山路营业部“唐金龙”资金账户下挂的“李成军”证券账户、东方证券上海浦东南路营业部“李成军”证券账户连续买卖“新疆众和”股票的机会,为自己及他人非法获利123.76万元。唐建任职上投摩根期间,利用职务便利通过其所控制的证券账户交易“新疆众和”股票,为自己及他人非法获利共计152.72万元。

距离上投摩根唐健老鼠仓事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国内基金业第二例老鼠仓案例也浮出水面。基金金元、宝元经理王黎敏则在2006年8月至2007年3月任职期间,使用自己控制的其父“王法林”证券账户买卖股票,非法获利约150万元。其中,2006年8月8日操作“王法林”账户买入146,000股“太钢不锈”股票,2007年2月6日操作“王法林”账户卖出146,000股“太钢不锈”股票,盈利1,543,287元;2007年2月27日操作“王法林”账户买入30,800股“柳钢股份”股票,同年3月21日操作“王法林”账户卖出30,800股“柳钢股份”股票,亏损33,880元。以上共获利1,509,407元。根据2006年3月至2007年5月南方基金公司基金金元、基金宝元公布的2006年1至4季度报告以及2007年1季度报告披露的信息显示,“太钢不锈”股票一直是基金金元投资排名前三位且重仓持有的股票;“太钢不锈”股票一直是基金宝元投资排名前五位且重仓持有的股票;“柳钢股份”股票是基金宝元投资排名第六位的股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证监会对老鼠仓开出罚单。事情源于一名神秘散户周蔷的投资神话。自2006年以来,有媒体发现,神秘散户周蔷跟随融通基金公司旗下的新蓝筹基金、基金通乾共同出现在新中基 、海南海药 、广州冷机、川化股份四只个股的十大流通股股东中,获利近2000万元。随着事件调查的深入,投资神话退去,“老鼠仓”黑幕现形。“周蔷”账户其实并不神秘,无非是一名大户朱小民控制的账户而已,而朱小民控制的这一账户,又由张野操作。从2007年至2009年2月,张野利用职务便利获取非公开基金投资与推荐信息,通过网络下单的方式,为朱小民操作“周蔷”账户从事股票交易,先于张野管理的融通巨潮100指数基金等融通公司基金买入或先于融通公司有关基金卖出相关个股,为“周蔷”账户实现盈利939.84万元,收取朱小民感谢费200万元。

利益输送 花样百出

事实上,唐建们只是被查出的一小部分,不少“老鼠仓”行为远比唐建、王黎敏们更为隐蔽、更为狡猾。而除了“老鼠仓”这种方式,基金业中的其他利益输送手段更为隐蔽、形式更为多样。

有调查总结了利益输送的几种形式:

(1)基金公司在券商股东席位频繁交易,创造佣金收入向券商股东输送利益。2009年上半年,偏股基金整体股票周转率达到1.57倍,达到非常高的水平,而东吴基金管理公司上半年股票换手率为6.84倍,在全部可比的60家基金管理公司中最高,有放大交易量向券商股东进行利益输送之嫌。

(2)基金公司利用管理的公募基金产品向社保基金组合进行利益输送。其驱动力源于社保基金在资本市场中处于敏感而又重要的地位。数据显示:2008年末,社保基金111组合与国泰基金不同的几只公募基金产品在新华医疗、远光软件、青岛双星、昆百大A、中恒集团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交叉持股;2009年一季度,在珠海中富、山东高速、新华医疗之间交叉持股;2009年二季度,在万丰奥威、文山电力、山东高速之间存在交叉持股。即便公司共享统一投资研究平台,但每次都只是单只公募基金和社保基金在如此多的中小盘股票中共同进退,恐怕不是一种巧合。

(3)基金公司利用新发产品拉升老产品重仓股,间接提升老产品整体业绩表现。在国内基金管理公司中,广发基金管理公司是一贯奉行集团作战风格。我们从该公司最新发行的广发聚瑞基金成立以来的净值表现发现,在整个“广发系”的集团作战中,广发聚瑞基金冲锋在前、净值增长率却为-8.50%,损失惨重,远远落后于同期广发系其他偏股型基金的表现,难逃利益输送之嫌。

(4)基金公司自购旗下产品,同时通过非公平交易行为利用非自购产品向自购产品进行利益输送。

管理不善 自摆乌龙

近年来,在公募基金管理公司旗下的基金规模和净值增长屡创新高的同时,公募基金管理公司在高速发展的条件下,公司治理水准和管理水平并没有同步得到提高,却滋生出许多新的问题。

2007年8月14日,上电转债完成了最后一天的交易。自8月14日起,上电转债停止交易和转股,未转股的转债将全部被冻结。当天,上电转债最终以225.04元收盘,即使不转股,与2006年12月100元/张的申购价相比,申购者获得了120%以上的无风险收益。三家基金公司没有在最后交易日卖出,致使基金资产受损合计为2200万元。三家基金公司旗下的五只基金在8月中旬因未能及时转股或卖出所持有的上电转债而被上市公司强制赎回,直接造成了2200万元的损失。

被认为“专家理财”的基金犯如此低级的失误,着实“技惊四座”。此次丑闻暴露出的个别基金公司内部管理的漏洞和相关风险控制制度的形同虚设,托管银行也未起到应有的作用,值得反思。

违法运作诚信受损

早在2007年1月24日,长城股份就发公告宣布2006年将连续第二年亏损;1月31日,该公司再发公告,预计去年亏损2.4亿元左右,从2006年度报告披露之日起,公司股票将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的特别处理。

对于这样一家连续两年亏损的公司,在正常情况下,其股票绝无大涨的理由。然而,在2月14日至3月13日的近一个月时间里,长城股份的股价却从3.73元飙升至7.56元,涨幅达102%,同期沪深大盘横盘整理,深证综指涨幅不到10%。

长城股份如此怪异的表现,令众多市场人士为之侧目,关于私募基金与公募基金共同坐庄长城股份,操纵股价的传闻不胫而走,监管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此外,没被曝光的还有高位接盘、倒仓、交叉持股、持股比例超限、违反基金法规定买ST股、行业配置和重仓股违反基金契约、持有股东方承销的证券或托管行的股票、违反契约规定“生吞”封基分红、不经持有人大会同意擅自修改基金合同或做出其他损害持有人利益行为……

自2006年以来,随着证券市场改革的不断深入和牛市行情的来临,基金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证券投资基金成为普通百姓投资股市、分享我国经济发展成果的首选理财方式。截至目前,国内基金业资产已超过3万亿元,基金成为市场最大的机构投资者,这与投资人理财观念的更新和对基金行业的信任是分不开的。

基金公司作为“受人之托,代人理财”的专业投资机构,理应合法合规运作,践行信托责任,始终把投资者利益放在首位。而基金“老鼠仓”等丑闻的曝出,犹如在炙热燃烧的焰火上泼了一盆冷水,使得投资人对刚刚熟悉的专家理财形象开始质疑,也对投资基金资产的安全性也产生怀疑。同时,这也挑战了整个证券市场的公开、公平、公正性原则,损害了投资者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