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是一种信仰

2009-02-18 09:11李西闽
鸭绿江 2009年1期
关键词:镇民干柴浓雾

李西闽

很多时候,人们放弃了坚持,肉体陷入了深渊,灵魂陷入了黑暗。

这让我想起了一部名叫《迷雾》的美国电影,它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漫天的迷雾弥散在一个小镇上,艺术家大卫·德雷顿和社区里的人临时拥挤在超市内,关紧门窗,外面的浓雾中暗藏杀机,谁也不敢出去。突然,一声惨厉的叫声打破了平静!“浓雾里有怪物!”一个惊慌失色、鼻孔流血的镇民冲进超市,叫喊着说浓雾中藏匿的怪物杀死了他的朋友。镇民们面面相觑,眼看着浓雾阵阵逼近,惊悚的他们马上紧闭了店门。有人走了出去,结果很快被浓雾中的怪物吞噬。大家真正明白了危险的存在,虽然没有人亲眼见证——也没有人愿意去见证。在惊恐等待中失去耐心的人们也逐渐精神崩溃开始内讧……最后,大卫·德雷顿驾车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几个人逃出了超市,当他把车开出小镇时,车停了下来,开不动了,他们听到了沉重的巨大的脚步声和令人恐惧的怪叫在向他们逼近。大卫·德雷顿觉得无比的绝望,开枪杀死了车里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亲生儿子,目的是捍卫人的尊严,他要自决时,发现枪里没有了子弹。在他将要崩溃的时候,他看到迷雾渐渐散去,许多荷枪实弹的军人朝他走过来,还有坦克等重型武器也隆隆地开过来……

如果大卫·德雷顿再坚持一会,车里的人,连同他的宝贝儿子都会获救,他为什么不坚持呢?

我小时候,每年到了春夏之交青黄不接的时候,饥饿就会来临。那时,祖母就会对我说:“坚持坚持,很快就会有粮食了。”她就会手指着家门口大片的农田,充满希望地说:“你看,禾花都开了,用不了多久,稻谷就灌浆了,很快就成熟了,收割了,就会有新米吃了……”

那时,和父亲一起上山打柴,需要一天的时间,是很辛苦的事情。我们一大早就出发,走二十多里的山路,到了山上,打好干柴,已经到了中午,我们就着山泉水,吃了干粮,就挑着一担干柴下山。父亲可以挑近150斤的干柴,我只能挑一百来斤。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挑着干柴跟在父亲的后面,扁担深深地勒进父亲的肩膀里,他的双腿绷得很紧,可以看到他小腿里鼓出的肌块。尽管重负让他老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可他的腰板还是挺得直直的。他走得又稳又快,为了照顾我,让我能跟上,他有时故意放慢脚步等我。我在后面,总是对父亲说:“我不行了,歇会再走吧。”父亲就会说:“我们到前面老松树底下再歇吧,那里阴凉。”结果到了老松树下,父亲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我喊道:“歇歇吧……”父亲说:“到小溪桥边再歇吧,那里有水喝。”我只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往前赶,那一担木柴越来越沉重,似乎要把我压垮。结果,到了离家只有几里地的大河边上时,父亲才放下担子让我歇了歇脚,如果没有我,父亲会坚持到底,一口气把干柴挑回家的。父亲说:“你要是老想着歇脚,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完那二十多里的山路呢?只有坚持住,一步一步地走,才能回到家里……”

部队行军。整个部队都在往前移动。走着走着,就会觉得腿灌了铅般沉重,如果你稍有松懈,就会掉队,就跟不上队伍。很多时候,再坚持一下就会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就可以走到目的地。

坚持和坚强不一样。石头很坚硬,但是可以砸碎;水却不一样,水看似很柔软,可它却十分的坚韧,而且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坚持包含了石头和水,它是坚强和坚韧的混合体。坚持是一种人生的姿态。坚持是一种信仰。是一种宝贵的生存方式。

什么时候都不要丢掉坚持,因为希望就在你坚持的过程中变得清晰。很多时候在你无望的时候,其实转机已经悄悄降临。在汶川大地震中,我被埋在废墟里70多个小时,就是靠坚持,迎来了我的重生。我和所有受难者一样,在鲜血、尸体、瓦砾所构筑的废墟中表现出了最真实最悲壮的生命姿态。我动弹不得,鲜血直流,难于言说的痛苦和恐惧折磨着我。我在极度的残酷折磨中想到了放弃,企图自杀了事;我的生命也到了一种死亡状态,仿佛自己是一片羽毛,轻飘飘地飞走……我想我不能这样死去,哪怕还有一线希望,也要坚持下去,尽管痛苦懦弱恐惧不停地折磨着我。人类生存的尊严至高无上,可人类的生命又那样脆弱,正因为如此,生命才这么宝贵,我没有理由放弃。我在自己要飘走的时候,用唯一尚能动弹的右手在铁钉上用力划动,或者将头往下压,以使插入左脸颊的铁片带来更深的痛感,疼痛让我感觉到自己真实地活着,让我更加清醒地坚持,直到救援的战友和官兵来临。当我被救出废墟的那一刹那间,我看到了眩目的阳光,那是我生命里最灿烂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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