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通缉的流浪汉

莫　华　付　林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沿着铁路行走，这是典型的流浪汉形象。流浪汉段金泉以这样的形象在云南、湖南、广西流窜时，就一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与警惕。而他。却是一个涉嫌抢劫20多起、杀害7人的恶魔。云南省公安厅向全国发出A级通缉令对他进行通缉，最终将其抓获。

2008年11月10日，柳州市柳南公安分局召开表彰大会，对抓获段金泉的徐嘉干等民警予以表彰记功。

年轻女性连遭毒手

2004年8月23日，云南省建水县公安局接到群众报称发现一具尸体。民警赶到现场。在蒙宝铁路边发现了一具尸骨。尸骨被藏在铁路边的树丛中。非常隐蔽，过往行人很难发现。

经法医检验，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死亡时间大约两个月。死者的头骨断裂，全身多处骨折，警方判断死者是被人杀害的。民警到附近的村庄调查死者的身份。可是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村民们根本无法辨认，而且也反映村里近期无人失踪：对现场周边进行仔细的勘察。也未能发现蛛丝马迹。案件的侦破工作陷入了僵局。

转眼到了2005年1月22日。中午时分，在昆明市白塔路延长线的一个工地上，施工工人突然看到泥土中露出一条小孩子的腿，他们急忙报警。刑警迅速赶到。细心地把土刨开后。发现了两具小女孩的尸体。

警方很快查明死者是姐妹俩，姐姐9岁。妹妹7岁，她们是附近一家废品收购站老板的女儿，在前一天一起失踪了。技术检验结果，两个小女孩因被人掐住脖子窒息死亡。其中一名小女孩生前遭受过性侵害。

案情重大。昆明警方立即成立了“1·22专案组”。经过仔细勘察，法医从尸体上提取到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纹和一些DNA成分。民警们在现场周边调查走访时，一名拾荒男子向警方反映说，前天有个外号叫“大理”的人在这个坑里挖挖铲铲。第二天又把坑填了。这个外号叫“大理”的人年龄在30岁左右，平时以捡垃圾为生。就在民警接到报警赶到现场前几分钟，他匆匆离去了。

此人无疑有重大嫌疑。专案组马上组织民警到各个路口检查和堵截，但没有收获。同时，在工地附近，民警找到了“大理”居住的草棚，草棚里贴满了各种淫秽照片，民警在草棚里采集到了一些指纹，这些指纹与从死者身上提取的指纹一致。

随后，民警到全市各个垃圾场进行走访调查，以期找到认识和熟悉“大理”的人，很快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此人姓杨，杨某说，他曾经和“大理”一起回过老家——大理州巍山县。

民警迅速赶往巍山县进行调查，查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大理”的真名叫段金泉。巍山县大仓镇人，1975年出生，曾因为盗窃、抢劫被判过刑。2003年刑满释放。此后下落不明。民警将在巍山县提取的段金泉的照片给杨某等人辨认，“就是他!”杨某等人确定。

了解到段金泉还有一个亲妹妹，警方设法找到了她，提取了她的血液进行检验。经过DNA鉴定，进一步确定了段金泉就是杀害两个小女孩的犯罪嫌疑人，

2005年3月，云南省公安厅向全国发出A级通缉令对他进行通缉。

心理阴暗仇视社会

就在云南警方紧锣密鼓地展开侦查时，段金泉已逃离了云南，在广西、湖南间流窜。

段金泉生活在一个穷困家庭。自他小时候起。母亲就体弱多病，他很少享受到温馨的母爱。而父亲对待他，常常是粗暴的打骂。母亲去世后。父亲很快又结了婚，然而后妈对他并不好，他受到的打骂更多了。不幸的童年使他养成了沉默孤僻的性格，对人怀有浓重的仇视心理。这种心理使他在10岁时就差点动刀杀人。

10岁那年，有一次，段金泉向后妈要钱买东西，不但没有要到，还招来一顿骂，段金泉顿时血涌脑门。冲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直奔后妈而去。妹妹看到后，抱着他死活不放。这才避免了一场血腥事件。

几年以后，段金泉的父亲去世，他在家里没有了立足之地，索性离家出走。开始了四处流浪的生活。小小年纪靠什么生存?段金泉除了捡垃圾，还干起了偷偷摸摸的事。1994年。段金泉因偷窃被公安机关处以劳动教养一年。

1995年，解除劳教的段金泉流落到了大理，继续靠捡垃圾和打短工为生。在大理，段金泉遇到了一位姑娘，姑娘也是一个生活坎坷的人，同命相怜中，他们相爱了。段金泉渴望过上正常生活，打算在大理开个小卖店，姑娘守店。他跑进货，两人就这样一辈子厮守下去。

但是。这种渴望在他心中太过于强烈了。为了弄到一笔开店资金。段金泉决定去抢劫。他带上一个朋友到丽江作案，结果被警方抓获。随后被判刑入狱。

2003年，段金泉出狱。家人亲戚朋友见了他一个个退避三舍，让他感到孤单和苦闷，他便去大理寻找那位姑娘。然而过了这么多年。那位姑娘自然是无影无踪了。这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觉得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他又过上了沿铁路流浪的生活，他变得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他心中没有爱。社会上也没有人爱他关怀他，他为什么要去关爱别人?他甚至对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对他人的生命更不在乎。他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只要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就能睡觉，白天去捡点垃圾卖钱。吃饭的问题解决了，有时不想捡垃圾就去偷去抢。他想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不论是做什么坏事，他心里没有一丝的害怕。“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落网后他对民警说的话)。偷窃、抢劫成了家常便饭。

假身份证成护身符

不久，段金泉流落到了昆明。2004年4月的一天傍晚，正在白塔路一个工地上捡垃圾的段金泉，看到一名年轻女子独自从附近走过。心生劫念。冲上去一把将女子按倒在一摊泥水里溺死。抢了她身上的数十元钱，随后在附近找到一个地洞。将尸体掩埋。他没有马上逃离，还在工地上呆了几天，有时候还蹲在埋尸体的坑边抽烟。

几天后，段金泉逃往建水县。2004年6月的一天下午，段金泉在铁路边转悠时，迎面走来一名20岁出头的姑娘。段金泉见四周无人。顿起色心，就在和姑娘擦身而过时，一出手把她推到铁路下面，将她掐昏，随后实施了强奸。最后竟残忍地将她杀害。

在流浪途中，段金泉认识了一个山东流浪汉。此人有一手扒乘火车的绝活。段金泉跟他混熟后。山东流浪汉把扒乘火车的“技术”教给了他。从此段金泉通过扒火车。更大范围地流窜。

2004年12月，段金泉第二次流窜到昆明。依旧以捡垃圾为生。他捡的垃圾总是卖给一个姓刘的收购破烂的老板。由于价钱问题，他与刘老板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段金泉十分恼怒，决定报复。2005年1月21日。段金泉将老板的两个女孩骗到自己住的草棚里杀害。

第二天，小女孩尸体被发现，段金泉不敢在昆明呆下去了，他扒乘火车逃到了广西南宁。

不久，云南公安厅向全国发出对段金泉的通缉令。巧的是。此时在南宁的段金泉捡到了一个名为韩忠怀的身份证。段金泉发现身份证上的人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就拿它当了自己的护身符。此后，段金泉在

流窜过程中。遇到过几次检查，都蒙混过关了。有一次民警抓扒时将他带到派出所里审查，民警仔细核查了他的身份证，都没有看出破绽。第二天就将他放了。

有了这个几可乱真的假身份证做护身符，段金泉作起案来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2005年7月的一天中午，家住湖南省衡南县三塘镇的女大学生罗琼。到医院给住院的母亲送午饭。从此就没了踪影。一个多月后。一名工人在三塘镇国家粮食储备仓库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尸体被藏匿在仓库里的粮食堆里。死者的四肢都被绳索捆绑，受到过性侵害。警方经查，死者就是罗琼。

这是四处流窜的段金泉犯下的又一起命案。那天中午。他躺在铁路边的一棵大树下睡觉。被火车惊醒时。刚好看见罗琼路过，于是恶向胆边生，就对她下了毒手。过后逃往柳州。

小灵通露出破绽

从2007年3月开始，柳州市柳南区鹅山路、磨滩路等地发生多起抢劫、强奸案件。3月的一天凌晨，一女子在市区一偏僻的铁路边行走时，被人用钢管打击头部昏迷后。又被抱进附近树林内强奸，被抢走小灵通1部，现金几十元。柳州铁路公安局调集警力。在铁路沿线进行大规模侦查。但未能找到作案嫌疑人。4月上旬的一天晚上。一女子在市区某路行走时，被人用钢管从后面打昏后强奸，并抢走手机1部及身上的现金……

强奸、抢劫案件的接连发生。震惊了柳州警方。警方成立了专案组，分析两起案件应是同一人所为，予以并案侦查，并判断歹徒还没有离开柳州。很可能住在柳南区磨滩路、红桥路、鹅山路，还会继续作案。为抓获疑犯，柳南公安分局在辖区内设了8个固定守候组、2个流动组。抽调100余名警力，在街头进行布控和蹲坑守候；另一方面，经多方走访，警方掌握了嫌疑犯的相貌特征。并作了模拟画像。排查圈渐渐缩小。

在柳州警方不断采取措施加强侦查和防范的同时，又一起惨案发生了。

4月29日上午9时许。有市民在柳南区一间废弃的房屋内发现了一具女尸。接到报警5分钟后，刑警赶到了现场。房内一片凌乱。一女子下身裸露躺在地上，已经死亡。法医对尸体进行检查后发现，受害人为头部受到硬物击打致死，死者生前受到性侵害，死亡时间约在5、6个小时前：她的小灵通以及一些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民警分析，从作案手段看，此案与前两起抢劫强奸案极为相似，疑为同一人所为。

这天傍晚，监控的刑侦人员发现。当天被害女子失踪的小灵通突然打出了一个电话。这是一条重大线索，民警立即追查。很快找到了打电话的人。然而此人却是柳州本地人，他说，小灵通不是他的，是住在隔壁的韩忠怀的。他当时来这里和人打麻将，想起要找个人，身上没电话，看到韩忠怀的房里有一部小灵通。就顺手拿起来打了电话。

打电话者描述的韩忠怀与警方掌握的疑犯相貌基本一致。警方于是锁定了韩忠怀。

作恶累累终被擒

考虑到韩忠怀作恶累累。绝对是个亡命之徒。警方决定将抓捕的时间定在4月30号凌晨4时，此时他应该睡着了，容易抓捕成功。

4月30日凌晨4时，刑侦大队大队长徐嘉干带领10多名民警包围了韩忠怀暂住的地方——柳南区上游路车渡小区39号。一个三层楼的私人住宅。随后民警敲韩忠怀住的房门，屋里有人问：是谁?民警说：“查身份证!”遇查过多次身份证的段金泉一听这话放心了。毫无戒备地开了门。

门一开，民警们猛地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上。在房里，民警们查获了受害人的小灵通、他的假冒身份证，以及刀具、用胶布包裹的铁棍等作案工具，还有一些黄色画报、自慰器。

随后，警方对这个叫韩忠怀的嫌疑人进行审讯。审讯的结果让在场民警都吃了一惊——他供述，不仅在柳州实施了多起抢劫、强奸案，还在云南昆明、建水等地及湖南衡阳三塘镇抢劫、强奸、杀害多人。

段金泉落网后，他自知犯下了这么多的罪行。肯定是死罪无疑。再怎么扛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十分干脆地把自己所做的案子全部交待了。他平时也经常想，总有一天他会暴露，或抢劫时被警察围住，于是他和警察搏斗。“英勇”地死了。如今却是冷不防地被抓。他对现在这样的结果有点失望。

段金泉还说，他正谋划近几日在柳州某小区内劫杀一做服装生意的富商，已踩好点，准备做完此案后即逃走他乡。这让审讯民警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再晚几天，也许又有一起命案发生!

民警问他：“你杀那么多人不愧疚吗?”

段金泉竟说：“不。那是他们的命运。我做事的时候头脑是空白的，不会想什么。”

警方对段金泉进行了DNA鉴定。进一步确认他就是柳州系列抢劫、强奸、杀人案件的凶手。民警上公安内部网一查。这个韩忠怀却没有案底，民警纳闷了，如此毫无人性的凶手。怎么会是头次作案?

“我根本就不是韩忠怀，我的真名叫段金泉。韩忠怀的身份证是我捡到的。”段金泉主动告诉民警。

此人究竟是韩忠怀还是段金泉呢?几天后，民警在南宁找到了身份证的真正主人，从贵州道真仫佬族苗族自治县到南宁打工的韩忠怀，他告诉民警说，他的身份证几年前在南宁丢了。由于一直没回老家。也就一直没有补办。

鉴于段金泉跨省作案多起，柳州市公安局将案情上报到公安部。2007年6月11号，公安部在柳州召开案件协调会。来自发案地的广西、云南、湖南的相关公安部门参加了这个会议。根据会议的决定，柳州警方将案件移交给昆明市公安局侦办。昆明警方对段金泉交待的6起致7人死亡的杀人案进行了核实，并找到了6具尸体，还有一具因年月已久，已无法找到。

犯罪心理学专家认为，一个人在社会化的过程中，缺少教育和培养，他的个性中的缺陷会很大。给以后的犯罪埋下心理伏笔。加之段金泉因家庭缺少温暖，过早地流入社会。自己来养活自己，他不可能找到一条通过正当劳动来获取收入的途径，走上犯罪道路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因此。对一些人格有严重缺陷并有严重恶性犯罪的人员，公安与监狱、司法等方面有必要联手建立危险人格评估体系，不但在这类人员服役期间有针对性地对其进行改造，在他出狱后，还要做好预防他再次犯罪的工作，如当地警方在一段时间里，对他的行踪进行及时掌握。另一方面，此案也说明，那些居无定所、没有固定生活来源的流浪汉，可能给社会治安带来可怕的破坏力，因此政府需对这类人群予以重视，实施系列措施，促使社会上的流浪汉不断减少，并让他们过上正常的生活。

(责编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