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溪湖畔忆清照(外一章)

2009-09-11 08:25朱建霞
含笑花 2009年4期
关键词:易安青州湖畔

朱建霞

我是那种无梦的女人,谁知在青州的两夜,竟连续做着一个类似的梦;一双幽深睿智的眼睛唐突的在眼前晃动,晃动,恰如黑色的叹词,燃亮暗淡的秋夜。

深陷其中,醒来竟有些恍惚,白天的采风也就心不在焉;一个人不是跑在前面,就是远远的跟在后面。沉默中思绪已经穿越了时空,那双幽深睿智的眼睛无法也不能拒绝的在我眼前晃动,陪我穿梭翻阅着青州这片灵山秀水,间或把涌动的激情挤进紧闭的心扉。

一时间竟不知身处何时何地,是谁呢?似曾相识又如初次相见。十月的人杰亭里,师友们关于谁是青州第一人杰的辩论,因欢愉沸腾着膨胀的温度,我却难以与现实贴近。恍惚间一个人就这样行走在阳溪湖畔,任由那双眸,用弯弯的刀锋把空旷一层层剥落。

阳溪湖水清澈透明,每一阵风吹,每一滴水都凝结着斜阳的暖色和浓浓的墨香。同行的师友个个博学多才,关于李清照,关于欧阳修,关于青州;他们都能讲出一大段故事来。今天我的心思却不能够专注在上面,—个人漫步走进空旷寂静的李清照纪念祠。

时近黄昏,易安居里的光线已不再透亮,当年诗词唱和、意气风发的少年伴侣,已不见踪迹。只有明诚与易安欣赏金石的表情悬在心窗外。婉约、善感的音色不知在哪个角落,又是谁的指尖流露出来:一股热流游进体内,泪水漫过眼眶,一下子涌了出来,勉强支撑的身子,终于不能坚持……

自以为是懂易安的,从小熟知《乌江》的豪迈,《点降唇》的婉妙,《一剪梅》的清丽,《声声慢》的舒卷自如,起笔于景,落墨于情的《凤凰台上忆吹箫》,敬佩易安于南宋词坛,独对西风,人淡如菊,风神摇曳。“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樽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只有,也唯有易安的才气品格可与花斗艳啊。“人憔悴,黄花瘦,”衷肠难解,欲语还休,其滋味沁人心脾。“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无限凄婉,妙在含蓄,无数曲折,尽在短章。反复玩味,才明了一颗大气豪放的心若一片绿潮,渲染着我少女时代的背后,又隐藏着内心怎样的苦闷和绝望,才明了飘散着沁人醇香的词句浸透了诗人多少泪水……,,

不知道如何离开归来堂的,记事本上的空白,亮的刺眼,易安的词却字字句句刻在心里,第一次懂得那双幽深睿智的眼睛背后饱含的真正含义。

阳溪湖畔的悠悠碧水带走片片飘落的叶子,却带不走反复缠绵的寂寞伤痛之情。悄悄离开,独自顺着弯弯曲曲的阳溪湖畔北行,任由那双眸,亮成独特的风景。

一湖曾经被易安用墨水喂养的荷翠绿的涌入眼前,只是荷花卓越的风姿难觅,蜜蜂与蝴蝶也不再光临。暮色中垂钓的悠闲长者,无视一双注视的眼睛,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扁圆形酒壶,洒脱地一饮而尽。浓冽的酒香立刻在迂回的晕圈里散开,以弧线的形式随风进入鼻息,那双幽深睿智的眼睛却更加异常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花自飘零水自流,都说水能明察,又能教化,我的明察,我的顿悟又在哪儿呢?只有易安漫长愁绪哺育着我的诗情,洗涤着我的迷惑。

及至回到潍坊,每日在尘世里匆匆,为稻粱谋那双眼睛也就再没在梦里出现过。

月赏青花

巷弄深处,悉心刻画的时光在月下打开。一只青花瓷碗托起这个夜晚的清亮。生命的高地上,尽是浓荫和翠绿,面山而居的书生举起一个朝代的和风细雨。一滴酒渍在碗底住下,青光万籁无声,小巷里倚门而望的女人轻抬皓腕,一针挑中谁的心事?

时间的缝隙里,青花和目光里的明澈是一部锦绣诗章的续篇;有薄雾萦绕在淡描的场景里。赤着脚,披着蓑衣的结实身体和淡然的神态一起住进浓淡勾勒的线条中,高大饱满的山峦倒成了多余的摆设;活过来的,不光是粉彩描金的往日梦境,还有一份殊途同归的欢愉相映成趣。

反反复复的举起与放下,仔仔细细的玩赏与品味,光芒笼罩参差不齐的夜晚。不切实际的茫然,满目伤口般的裂痕,恰如几缕花落叶败的旧事摆在那儿,等一线狭长目光的千般确认之后,化为今夕完美的期翼。一段凝望,成就一场真挚的图腾之爱。

被一场光芒覆盖,贫乏的日子在一段辞切动人的独白里跌落。靠着微弱的光辨认,清朗简洁的缠枝莲纹和白皙的铀光以及深浅不一的裂线,如温馨幽深的春水漫过河床,蔓延进你我的心里。凝望月下的青花,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鲜亮如初。被月光赋予美感的镜头,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浪漫。视觉上的灿烂恰如一段铺垫深刻的序曲,内心的壁垒不堪一推。

月下的春天总比实际的日子来的早一些,细细碎碎的花影里,岁月的醇厚屹立成一盏青花,清秀之气包裹着美好的传说。收住思绪,用素洁的毛巾擦掉青花瓷上淡淡的指纹,这个月夜,美的没有分量。醉倒在一曲青花流韵中,至美无上的月神啊,我,就是你今夜种在青花面颊上的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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