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互译中标点符号的灵活处理

陈雪玲

（河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河南新乡 453007）

引 言

在我们实际的翻译过程中，不少译者很注意遣词造句，可一到标点符号就像松了一口气，不假思索地跟着原文走。如：英文逗号，中文也打逗号；中文书名号，英文也打书名号。这些问题在翻译时能否解决会直接影响到翻译质量和效果。郭沫若在1947年出版的《沸羹集·正标点》中曾说过：“标点之于言文有同等的重要，甚至还在其上。言文而无标点，在现今是等于人无眉目。”由此可见标点的重要性。

在翻译中，标点符号误用的现象极为普遍：有些人在翻译中无视中英文标点符号使用上的差异，完全照搬原文的标点；有些人则对译文不做深入思考，随意标点。因此这些译文标点的使用情况就与英汉标点符号正确用法相悖，从而不利于正确地理解原文。

在翻译过程中能否正确使用标点并非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因此需要我们深入地领会英汉两种语言在标点符号使用上的差异。本文拟从标点符号的功能、英汉标点符号的差异和英汉互译中标点符号的灵活处理三个方面进行阐述。

一、英语标点符号的三个基本功能

As Quirk et al(1985)put it,“...Punctuation practice is governed primarily by grammatical considerations and is related to grammatical distinctions.”（标点符号的使用是语法上必须要考虑的事情，而且有着语法区分作用）。在此，英国著名语言学家夸克等人把英语标点符号的具体使用方法上升到理论层次，把英语标点符号的功能归结为两种：分隔功能（Separation）和指明功能（Specification）。让我们先具体看看夸克等人提出的这两种功能。

1.分隔功能

分隔功能是指英语标点符号用来分隔相连的或被包容的语言单位。如：

It was a windy,rainy,dark night.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漆黑的夜晚。

I came；I saw;I conquered. 我来了，我看见了，我征服了。

在例1、例2中，逗号和分号的作用就是用来分隔相连的单位。

2.指明功能

指明功能是指英语标点符号用来指明语法、语义或语用关系。最为常见的是撇号（apostrophe）,用来指明名词与名词或名词与不定代词之间的所属关系。如：

W.Shakespeare’s comedies 莎士比亚的喜剧

3.语义替代

近些年，一些学者经分析研究后得出：夸克所提出的标点符号的分隔功能和指明功能并不能涵盖和解释“/”、“——”等标点符号的某些特殊功能。许鸣（2001）提出标点符号的第三个语法功能：语义替代功能。它不仅可以用来替代说话人的手势、话语的停顿和语调的变化，还可以用来替代某些英语词汇。在多数情况下，这些标点符号可以还原为英语词汇。

如：The fuel/air mixture may be ignited either by a spark or by compression of the mixture.

（摘自赫伯特1965：《科技英语的结构》）。在该例中，斜线号“/”替代连词and。

二、英汉标点符号的差异

1994年国家又对《标点符号法》进行修改，成为标准本，于1996年6月1日起实施。下面是一张英汉标点符号的对照表。

英语符号 用法 符号 用法句号 。 用在句末 . 用在句末、省略语中等处逗号 ， ,顿号 、 无 改用逗号分号 ； ;冒号 ： ：问号 ? ?叹号 ! ！引号 “” 还有单引号''和竖引号 “” 还有单引号‘’括号 （） 还有[]、{}等形式 () []称 brackets破折号 —— 占两个汉字位置 — 占两个字母位置省略号 …… 6个连续点 ... 三个连续点分读号 · 加在外国人姓与名中间 无书名号 《》 还有〈〉 无 采用斜体表示书名专名号 ＿ 加在人名、地名下，现已不多见 无 专有人名、地名一般要大写汉语名称着重号……… 加在汉字下，表示强调 异体 采用异体表示强调连续号 — —为一字线，占一个汉字空间 - -为半字线，占一个字母空间省文撇 无 ' 表省略、名词所有格等斜线号 多用作数字符号 / 表示“或”、“每”、分数、日期等

从表中我们可以看到英语和汉语的标点符号不是一一对等的。英语所使用的标点符号一般是14种，而汉语所使用的则是16种。在英文常见的14种标点符号中只有撇号（apostrophe）在汉语中几乎没有对应的标点。而在汉语的16种标点符号里顿号、着重号、书名号、分读号和专名号英语里都没有。具体说来英汉标点符号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1.英有汉无

1）连字符（-）

用于连接某些复合词的组成语素或由数个词语构成的较长复合前置名词修饰语。DIY：do-it-yourself（自己动手做）；a 100-metre race（百米赛跑）。英语书写移行规则也涉及连字符的使用，这主要与单词的音节切分有关。

2）撇号（’）

英语的撇号有三种用法：（1）是名词和不定代词的所有格。如：Mr.Brown’s keys（布朗先生的钥匙）；someone else’s purse（别人的钱包）；（2）是数字和字母本身的复数。 如：iff（当且仅当）；（3）是表示省略了字母、数字和单词。 如：can’t之于 can not。

3）省字符（.）

也叫“缩略符”,主要用于专有名词、科技名词以及源自拉丁语的省略词。如：P.R.C.（中华人民共和国），a.m.（上午），p.m.（下午）。当然，这些词语也可以不含有省字符。 关于此用途的省字符，国内外一些学者在谈论句号用法的时候都提到句号可以用于缩略词。不过，该提法值得商榷，因为句号是在一个完整的语义陈述完后使用，而省字符不具备该种用法。

同时也要注意区分英语的省字符（.）和汉语的分读号（·），二者存在较大差异——书写位置、功能用法不同。

2.汉有英无

1）顿号（、）

英语采用逗号 （，）表示列举和短暂的停顿。例：“...I have nothing to offer but blood,toil,tears,and sweat.”“……我没有什么可以贡献的，有的只有热血、辛劳、眼泪和汗水。”（摘自1940年丘吉尔的就职演说）

2）书名号（《》）

英语中采用其它多种形式来表示作品名称。（1）引号（双引号或单引号）。如：Tennyson’s‘Ulysses’（丁尼生的诗歌《尤利西斯》）；（2）斜体： Thomas Hardy’s Tess （托马斯·哈代的《苔丝》）；（3）直体下加横线：例 13，Humphrey Robert（亨福里·罗伯特）的作品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in the Modern Novel（《现代小说意识流》）等形式。

3）着重号（……）

汉语的着重号是对重点词语所携带的信息予以强调，以引起读者的特别注意。如：党不仅要向前迈进，而且要带领千百万群众奔小康。而英语中采用其它形式进行强调，可以概括为三种。（1）采用引号（“”）：如：He told me in no uncertain terms to “get out”（他对我说的确实是“滚出去”）.“culture” has different meanings（“文化”一词具有多种不同意思（.（2）加下线：如：It’s not me — but you!（不是我而是你！）（3）采用单词大写、斜体或粗体等方式改变字体：如：She said,“I am NOT guilty! ”（她说：“我没有罪! ”）

4）专名号

汉语专名号用于文章中专有名词的标注。例18，爱迪生是美国的大发明家。桂林山水甲天下。显然，汉语书名号在书写上是一种“下划线”符号，但其功能不同于英语的下划线（可以作为书名号使用）。英语标点符号系统里没有与汉语专名号相应的标点符号。英语专有名词是采用改变字体的方式，即用首位字母大写来体现

3.英汉均有但“同少异多”

从文中的表中我们可以看出，英汉标点符号系统中大约有十种标点符号在名称方面对等，但这并不意味其功能等值，用法相同。它们之间的关系可以简单概括为“同少异多”。

所谓“同少”指英汉语的四种标点符号——括号、分号、问号、感叹号——在书写形式和具体用法上基本相同。

所谓“异多”指以下六种标点符号——冒号、逗号、引号（单引号和双引号）、破折号、省略号和句号——在书写形式和具体用法上存在着不同之处，应引起英汉译者的高度注意。

三、英汉互译中标点符号的灵活处理

标点符号的应用必然会受到语篇上下文和客观语境的影响和制约。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既不应该照搬原文的标点符号，又不能随意标点；而要根据不同语境对标点的使用作出处理，从而能更加简洁有效地传达信息。具体说来，我们可以把它们归结为三类：零翻译；必要增减；适当转换。

1.零翻译

所谓的零翻译是指在英汉互译过程中，把原文的标点符号原封不动地搬到译文中去。如：

啊！这不是我20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摘自鲁迅《故乡》）

Ah!Surely this was not the old home I had been remembering for the past 20 years?

在该例中，原文跟译文的标点符号完全相同，没有做任何改动。

对于上文二（三）中提到的“同少”部分的英汉标点符号的翻译可用此法。

2.必要增减

我认为“增词不增意，减词不减意”通常用来指片段和文字的翻译原则同样适用于标点符号的增减。英语具有重“形合”的特点，因此英语中有大量的同位语从句、插入成分、定语从句。它们多对先行词（或中心词）进行重述或作进一步的解释或补充说明。英汉互译中根据具体情况通常有两种译法：

1）常译为汉语的逗号（，）。 如：

In my younger and more vulnerable years my father gave me some advice that I’ve been turning over in my mind ever since.（Scott Fitzgerald）

在我年轻、幼稚的时候，父亲曾给我一些教诲，我一直铭记在心。（潘绍中译）

2）有时为了强调，突出上下文之间的逻辑关系，使原文的逻辑和信息层次表达得更清晰，译者可以使用破折号、冒号和括号等标点符号。如：

（1）I can say to you,without any flattery,that the Chinese way of cooperation is more inventive and fruitful than others.(摘自 2001（04）《中国翻译》)

我可以对你说——我这样说没有任何奉承之意——中国的合作方式比别国的合作方式更有特色，更有成果。

（2）The research narrowed down to one plane,the B-25 Mitchell medium bomber.（同上）

研究范围缩小到一种飞机：米掣尔式中型轰炸机。

（3）This,of course,includes the movement of electrons,which are negatively charged particles.(同上)

当然，这包括电子（带负电的粒子）的运动。

（4）河南人是上海人的最早祖先。

The Earliest Ancestors of Shanghai People from Henan Province?（摘自2010年《东方翻译》特稿《广富林遗址断想——过去的上海人告诉今天的上海人》）

例（1）中 without any flattery是插入语；（2）中的 the B-25 Mitchell medium bomber是对先行词 one plane的具体化；（3）中which are negatively charged particles是对electrons的进一步解释和说明。前三例中，原文使用逗号连接这些插入语、定语从句和同位语结构，汉译时可以分布用破折号、冒号或者括号，从而突出强调这些信息；（4）中增译一个问号，目的是强调，突出信息，要引起人们的思考，同时预设了河南人未必是上海人的最早祖先这一命题。

2.适当转换

由于英汉两种语言在标点符号使用上的差异，有时标点符号的转换和变更是必要的，有时还能转换成语言文字。总的说来，主要有两种情况：

1）对于“英有汉无”和“汉有英无”的情况，可以参照上文中二1、2提到的内容作出相应的转换。如汉译英中，汉语在列举词汇或短语时用顿号而英语里没有顿号，可以转换成逗号或分号。因此，在英译汉中，常把英文中表示列举的逗号或分号转换成顿号。如：

The theory of the five elements holds that all the phenomena in the Universe are composed by the movement and mutation of the five objects：wood,fire,earth,mental and water.

五行学说认为，宇宙间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木、火、土、金、水五种物质的运动和变化所构成的。

在上例中，原文中的逗号全部换成了译文中的顿号。

2）有时标点符号转换成语言文字

一些标点符号具有与某些词语相同的功能，能表达相近的意义，因此在英汉互译中有时为了行文的需要，译者可以将其转换成相应的语言文字，以便使译文自然流畅，能清楚地表达出原文的整体意义。如：

（1）Sept.11 delivered both a shock and a surprise — the attack,and our response to it— and we can argue forever over which mattered more.（摘自 2002（04）《中国翻译》）

“9·11”事件既令人感到震惊，也令人感到意外。震惊的是攻击事件本身，意外的是我们对事件的反应。至于说这两者哪个更为重要，人们也许永远会争论下去。

（2）于是我自己解释说，故乡本也如此——虽然没有进步，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摘自鲁迅《故乡》）

Then I rationalized the matter to myself,saying,Home was always like this,and although it has not proved,still it is not so depressing as I imagine.

在例（1）中，破折号的使用既是对先行词a shock and a surprise的进一步解释，同时也是对插入语the attack,and our response to it的突出和强调。如果沿用原文的标点符号，似乎意犹未尽，一般读者不能立即理解原文所蕴含的意义，因此译者为能充分表达原文的含义，舍弃了原文的破折号，而采用语言文字的形式来表现原文所隐含的意义。

在例（2）中，破折号译成了and。另外，破折号有时还可译成逗号或句号。

结束语

基于在实际的英汉互译过程中，许多人有意无意地忽略标点符号的正确使用、从而影响译文质量这一现象，本文从三个方面对该现象进行分析，试着提出一些解决方法以供参考。本文从标点符号的功能、英汉标点符号的差异和英汉互译中标点符号灵活处理三个方面进行阐述。本文借用一张英汉标点符号的对照表，分析出汉语中常用的标点符号有16种，而英语中只有14种，它们之间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在此基础进一步归结出英汉标点符号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英有汉无、汉有英无——汉语有顿号、着重号、专名号和书名号而英语没有；英汉均有但“同少异多”——英汉语中，括号、分号、问号和感叹号的书写形式和具体用法基本相同，而冒号、逗号、引号（单引号和双引号）、破折号、省略号和句号在书写形式和具体用法上存在着不同之处。针对英汉标点符号使用上的差异，提出标点符号的灵活处理方法：零翻译；必要增减；适当转换。正如我国著名翻译家杨绛曾说过的：“原文一句，不一定译文的一句。”语言结构发生变化的同时，标点符号也必须随之做出相应的处理和变化。

刘炜（2010）.英汉标点符号多维对比 [J].哈尔滨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3）。

马晶 （2008）.英汉互译中标点符号的处理及应用 [J].攀枝花学院学报（10）。

魏万德，王 琼（2005）.标点符号中英对比 [D].武汉：武汉理工大学。

许 鸣（2004）.英语标点符号的第三种功能：替代功能 [J].外语教学与研究（9）。

章婉凝（2004）.也说翻译中标点符号的变通问题——与陈光详先生商榷[J].上海科技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