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中美关系

2012-08-15 00:55迈克尔斯宾塞
公共外交季刊 2012年3期
关键词:供应链经济

迈克尔·斯宾塞

中国和美国正在共同面临重大的结构性变化——中国制造的低成本时代即将结束,而美国人购买低价产品的幸福时代也将随之终结。这一变化引发了中美双方的焦虑。尤为令人担忧的是,有人提出,这一变化可能导致两国间的直接竞争,而最终只有一方能在这场竞争中胜出。

这种担忧并不难理解,但它的前提却是错误的。中美双方可以也理应构建一种新的关系来应对这一现实变迁中的结构——中国的增长和规模对美国来说是相对的;技术的快速变化,推进自动化,并取代就业岗位;以及发展中国家收入上涨带来的全球供应链的演变——并从中获益。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承认旧的双赢模式已经过时了,并需要一个全新的模式来取代。

在三十年中,旧模式使中美双方收益。借助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技术和知识转让,中国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在全球市场更具竞争力,从而推动中国经济增长。这也伴随着中国大规模公共和私人投资(由高储蓄带来,但现在看来储蓄有过剩之嫌),并在提高千百万中国人民的收入水平中居功至伟。

与此同时,美国消费者也能从(与中国的)国际贸易中获得相对低价的产品而获益。因此,美国的就业岗位开始朝高附加值产业转移,而这反过来也支撑了美国国民收入的增长。

跨国公司拥有日益高效和复杂的全球供应链,并不断转向拥有竞争优势的一方。供应链跨越东西方,反映出全球经济贸易中各需求环节的组成和来源。

然而这一切正在发生变化。利润来源正在从低成本转向需求增长。供应链开始双向移动,并在以全新的方式出现。中国需求的增长不仅体现在数量上,而且随着中国国民收入的上升,其需求结构也日渐转向更高端的产品和服务。

因此,中国的角色也在改变:西方国家曾经的低成本供应者们,日益成为西方产品的主要消费群。对于发达经济体来说,这是一个调整其国内增长和就业的重大机会。他们必须摆正位置,做好准备,才能在变革中的供应链中占有一席之地。

中国国民收入的上升也意味着中国经济的结构性变化,因为持续的经济增长需要以向高附加值活动转型为前提。从西方国家转移技术和知识仍非常重要,但中国也必须在此基础上开发自有新技术。

为了应对这一结构性变化的挑战,美国必须以扩大贸易领域和规模为政策导向,并以就业为中心。将美国的政策重新定位为广泛外向型,而最需要关注的两大关键领域是:教育和投资。

高质量的教育与更高效的技能发展是中产阶级获得就业机会的关键要素,而投资(特别是中等规模企业的投资)可以纠正美国与全球供应链脱节的问题。创建贸易公司,更小规模、更开放的经济体,可以使得美国更好的与全球市场对接。

诚然,在这些领域取得成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而现状也不是不可改变;投资和支持性政策就可以改善现状。此外,从短期看,美国可以通过相对简单的措施中获益,比如解除对外直接投资(特别来自中国的投资)的壁垒。

至于中国,在政策上的对应有所不同。发展新的经济增长模式重要性在中国已是众人皆知,也被写入了《十二五规划》。其成功实施需要加强创新激励、深化技术基础建设、增加人力投入、发展金融部门,以及对本土、外资和国有企业实行一视同仁的竞争政策。

认清了双方所要完成的任务,如何确保中美间富有成效的双赢关系就变得相对直观易懂了。中国仍然需要获得发达国家的市场和技术,但重点开始向自有知识产权、技能和创新的转移。美国仍然是创新大国,也需要进入高速增长中的中国市场并在那里获得平等的竞争机会。金融部门的发展也是如此。

对美国来说,需要下决心重建财政平衡并建立可持续发展模式——即,不再以过度国内消费为基础——将是长期经济健康的关键。要重建平衡,必须通过扩大出口的持续增长,从而地降低赤字,而不是单纯地降低进口。中国需求的增长(源于其经济规模的增长和经济结构复杂性的上升),将对美国的经济增长,有极大的裨益。因此,扩大与中国的联系将是对未来美国经济增长的一种投资,其回报是不断增加的,而不会很快陷入瓶颈。

美国赤字收缩也对中国有利。中国拥有3.2万亿美元外汇储备——大部分是美元计价的资产——正在日益变为其庞大而危险的投资。美国趋于外部平衡将逐步减缓中国外汇储备的缩水,缓和中国资产管理的问题。

深入认识对方结构性挑战的变迁有助于中美更好地探寻共赢合作的领域。但中美关系的核心很简单:中国需要美国的创新来刺激增长,而美国需要中国的市场来刺激增长。如果双方都想在这种共生关系中获益,那么只能相互合作、扩大投资、实施改革,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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