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DI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的溢出效应及其变动趋势
——基于33个工业产业2001—2010年面板数据的分期实证分析

宋红军

一、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一系列优惠政策的实行和投资环境的逐步改善，中国成为世界FDI流向的主要目的地之一，大量FDI流入对解决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双缺口”问题、扩大就业、优化产业结构和提高技术水平起到了重大作用，成为影响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就FDI对中国对外贸易发展的影响来看，其进入对于中国充分发挥比较优势参与国际分工、扩大出口规模起到了关键性的促进作用，中国出口规模的急剧扩张主要建立在外商投资企业出口迅速增加的基础之上，外商投资企业出口额及其在中国出口总额中的比重由1986年5.82亿美元和1.88%的提高到2010年的8622.29亿美元和54.65%。因此，FDI对中国对外贸易的影响一直是学术界探讨的热点问题，但是学者们更多关注的是FDI对中国对外贸易的直接影响。FDI的进入使中国对外贸易形成外资企业和内资企业并存的“二元”出口主体结构，在这种以外资企业为主导的出口格局中，FDI不可避免地会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产生间接影响，而这方面的文献则相对比较缺乏。由于内资企业出口能力的增强和出口竞争力的提高对于一国对外贸易的可持续发展更具有决定性意义，因此，关注和探讨FDI对中国内资企业所产生的出口溢出效应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关于FDI对东道国内资企业的出口溢出效应，Aitken，Hanson＆ Harrison(2007)①Aitken B.，Hanson G.H.，Harrison A.E.Spillovers，Foreign Investment，and Export Behavior.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7，43(1－2):103－132.对墨西哥2104家制造企业1986—1990年的面板数据分析发现跨公司的出口活动对内资企业存在溢出效应，从而为跨国公司充当内资企业出口“催化剂”的角色提供了统计证据。Greenway，Sousa＆Wakelin(2004)②Greenaway D.，Sousa N.，Wakelin K.Do Domestic Firms Learn to Export from Multinationals?.European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2004，20(4):1027－1043.认为跨国公司出口溢出的途径包括出口信息的外部性、新生产技术和管理方法的示范或模仿效应以及国内市场竞争的增加效应，并利用英国1992到1996公司层面的数据对此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表明跨国公司对英国内资企业是否成为出口者以及内资企业的出口倾向都存在正向的溢出效应，主要的溢出途径是增加国内竞争。Anwar＆Nguyen(2011)③Anwar S.，Nguyen L.P.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and Export Spillovers:Evidence from Vietnam .International Business Review，2011，20(2):177－193.从外资企业与内资企业之间产业关联的角度利用越南制造业部门企业层面数据的分析表明，越南的外资企业通过水平和前向关联显著影响了内资企业是否出口的决策和出口份额，而后向关联则会导致内资企业出口的减少。而Kneller＆Pisu(2007)④Kneller R.，Pisu M.Industrial Linkages and Export Spillovers from FDI.The World Economy，2007，30(1):105 －134.对英国1992到1999年期间制造业企业的研究表明，内资企业是否出口的决策似乎并不受与外资企业关联的影响，除后向溢出对内资企业是否出口的决策产生显著和正的影响之外，不存在前向和水平的溢出效应;而企业出口量的决策则受到三种关联的影响，水平和后向关联对企业出口量存在正向和显著的外部性，而前向关联则产生显著的负外部性。

关于FDI对中国内资企业的出口溢出效应，师求恩(2006)⑤师求恩:《外商投资企业的出口溢出效应研究》，《国际贸易问题》，2006年第6期。根据外商投资企业技术创新变量的数值是否大于0.05将26个制造行业划分为高技术创新行业和低技术创新行业两组，对两组行业的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在外商投资企业研发活跃的行业外商投资企业通过自身的出口示范效应、技术溢出效应和竞争效应对我国内资企业的出口倾向产生积极影响;在低技术创新行业，外商投资企业通过出口示范效应和竞争效应对我国内资企业的出口倾向产生积极的影响，而外资企业的技术创新则降低了我国内资企业的出口倾向。赵伟、陈文芝(2008)⑥赵伟、陈文芝:《FDI的出口溢出效应:机理分析与典型产业实证》，《技术经济》，2008年第3期。利用中国高技术产业的数据对FDI出口溢出的三种具体形式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表明FDI出口溢出的竞争效应和示范效应显著为正，而出口信息溢出效应则显著为负。柴敏(2006)⑦柴敏:《投资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绩效的影响—基于省际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管理世界》，2006年第7期。对我国1997—2003年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表明，无论是全国层面还是地区层面FDI间接出口效应中只存在较为明显的出口信息外部性渠道，而竞争效应并不显著。

从上述文献可以看出，国内外学者主要探讨了FDI对东道国内资企业产生出口溢出效应的具体渠道以及对此进行相应的实证检验，学者们的实证结果并没有得出一致性的结论。同时，由于并不是所有的溢出渠道都存在正向的促进效应，从而也无法得出FDI对东道国内资企业存在正向出口溢出效应的结论。研究结论的差异既与各个学者所选择的研究对象不同有关，也与所选择的研究对象所处的时间阶段不同有关，因为外资企业和内资企业自身状况以及东道国相关制度等的变化都会导致FDI的出口溢出效应发生改变。因此，探讨FDI出口溢出效应在不同时间段的变化情况及其发生变化的原因则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然而从现有的文献来看，关于FDI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动趋势问题学者们尚未进行研究，本文拟以中国为例对此加以分析探讨。

二、实证模型构建与分析过程

(一)模型变量的选取

相对于在国内市场的销售而言，企业将产品出口到国外市场会面临更大的风险、不同的消费偏好以及更激烈的市场竞争，同时，企业还需要承担国外市场需求信息收集、市场结构调查以及销售和物流体系的建立等市场进入成本，因此，一个企业能否成为出口者以及出口的数量除了受汇率、国内外收入水平以及贸易壁垒这些宏观因素的影响之外，还取决于企业自身的因素以及其他企业所产生的出口溢出效应。

由于出口沉没成本的存在，企业生产率的高低和生产规模的大小对企业出口具有关键性的影响作用，因为只有生产率充分高和规模较大的企业才能从国外市场获取超过出口沉没成本的收入，从产品出口中获取利润，这也是出口企业通常比非出口企业生产率更高、生产规模更大的原因所在。另外，工资水平也是影响企业出口的重要因素，由于工资上升增加了企业的生产成本，从而会削弱企业的出口竞争力，导致企业出口规模的缩小。因此，本文将生产率、生产规模和工资水平作为影响出口的企业自身因素引进模型。

关于影响企业出口的溢出变量，尽管企业出口会受到同一产业内部其他各种类型企业溢出效应的影响，由于本文采用产业层面上的数据作为分析依据，因此本文仅引进外商投资企业溢出这一个溢出变量，这也是本文所重点考察的对象。通过增加东道国国内市场竞争、先进技术和管理方法以及出口信息的溢出，外商投资企业的经营活动会间接导致内资企业劳动生产率和技术水平的提高以及管理方法的改善，降低内资企业的出口沉没成本，从而提高内资企业出口竞争力，扩大内资企业的出口规模。

(二)模型设定与方法选择

1.模型设定

根据前面对影响企业出口的各因素变量的分析，本文将实证模型构建如下:

其中，EXPORTit为t年i产业内资企业的出口额，模型中解释变量 Pit、ESit、WAGEit、FDIit－1分别表示t年i产业内资企业的劳动生产率、生产规模、工资水平以及t－1年i产业FDI的数量。

之所以采用 FDIit－1而不是FDIit，原因在于 FDI对内资企业的出口溢出效应存在时滞，当期引进的FDI通常不会立即对当期内资企业的出口产生溢出效应。系数β4反映FDI对内资企业出口的影响程度，即FDI的出口溢出效应，因此，可以通过考察系数β4在不同时期的变化情况得出FDI对内资企业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动趋势。

2.方法选择

根据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以中国2001—2010年的工业行业的面板数据作为实证分析的依据，具体来说，包括除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业、黑色金属矿采选业、其他采矿业、工艺品及其他制造业、废弃资源和废旧材料回收加工业、水的生产和供应业之外的33个工业行业。为了分析FDI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化趋势，本文借鉴赵奇伟(2009)①赵奇伟:《改革时期的中国制度安排与FDI溢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版。分析FDI技术溢出变化特征的方法，将2001—2010年的面板数据以3年为时间长度分割成2001—2003年、2002—2004 年、2003—2005 年、…、2008—2010年8个时间段，分别对各时间段进行回归得出系数在各时间段的估计值，从而可以根据系数的数值判断FDI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化趋势。

分期滚动回归检验相对于简单的分期回归检验可以获得更多的回归数值，从而对问题的判断更加准确、可靠;另外，相对于在回归方程中加入FDI的高次相的方法来讲，该方法既可以避免事先主观确定FDI出口溢出效应变动趋势的不合理性，也可以明确得到FDI出口溢出效应变动趋势发生转折的时间点。

(三)实证分析过程

1.数据处理方法及来源说明

EXPORTit:t年i产业内资企业的出口额，用t年i产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出口交货值减去外商投资和港澳台商投资工业企业出口交货值的差额表示。

Pit:t年i产业内资企业的劳动生产率，用t年i产业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与外商投资和港澳台商投资工业企业工业总产值的差额除以两者全部从业人员年平均人数的差额表示。

ESit:t年i产业内资企业的生产规模，用t年i产业内资企业的工业总产值与企业单位数的比值，即内资企业的企业平均工业总产值表示。其中，内资企业的企业单位数为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单位数与外商投资和港澳台商投资工业企业单位数的差额。

WAGEit:t年i产业内资企业的工资水平，由于无法得到内资企业的工资数据，本文用t年i产业国有单位就业人员的平均工资代替内资企业的工资水平。

FDIit－1:t－1 年 i产业 FDI的数量，由于 FDI对内资企业出口的影响存在一定的时滞效应以及t年之前引进的FDI通常都会对内资企业的出口产生溢出效应，所以，本文用t－1年ii产业外商投资和港澳台商投资工业企业的固定资产净值表示FDI的数量。

以上数据分别来源于2001—2011年的《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2004年《中国经济普查年鉴》和2002—2011年的《中国劳动统计年鉴》。

2.单位根检验

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方法根据其假设前提的不同可分为两大类:一类为假设面板数据中的各截面序列具有相同单位根过程的相同根情形下的单位根检验方法，如LLC检验、Breitung检验;一类为假设面板数据中的各截面序列具有不同单位根过程的不同根情形下的单位根检验方法，如IPS检验、Fisher－ADF检验。本文分别采用LLC检验和Fisher－ADF检验对模型所包含变量的平稳性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各变量单位根检验结果

检验过程中，检验式的选择按照有趋势项和截距项、有截距项、无趋势项和截距项的顺序进行选择直至证明序列平稳为止，如果序列不平稳，表1所示结果为每一种检验方法下按照上述顺序的最后一种检验式的检验结果。关于各变量原序列的平稳性，两种检验方法得出相反的结论，LLC检验可以在1%的显著水平上认为各变量的原序列为平稳序列，而Fisher－ADF检验则认为各变量的原序列是非平稳序列。对于各变量一阶差分序列的平稳性，两种检验方法都认为是平稳序列，因此，可以认为模型所涉及的变量是一阶单整的。

3.协整检验

单位根检验表明不能确定模型所涉及的变量是平稳序列，为避免变量的非平稳性可能产生的伪回归问题，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需要对变量进行协整检验，如果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则可避免出现伪回归。

面板协整检验方法主要有建立在 Engle–Granger二步法检验基础上的Pedroni检验和Kao检验以及建立在Johansen协整检验基础上的Johansen面板协整检验。本文采用Kao检验对本文所使用的面板数据进行协整检验，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Kao面板协整检验结果

检验结果表明，可在10%的显著水平上拒绝原假设，即各变量之间存在协整关系，各变量之间具有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

4.面板模型形式的选择与回归结果

面板数据模型的形式通常有混合模型、固定效应模型和随机效应模型三种形式。一个面板数据应该建立何种类型的面板数据模型，一般采用F检验和H(Hausman)检验进行判断。具体来说，F检验用来判断应该建立混合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H检验用来判断应该建立随机效应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

表3 模型形式选择检验结果

从表3的检验结果可知，根据F检验，可在1%的显著水平上拒绝建立混合模型的原假设，应当建立固定效应模型;根据H检验，则应当拒绝建立固定效应模型的备则假设，接受建立随机效应模型的原假设。所以，本文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如前所述，为了得到2001—2010年期间FDI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动趋势，本文采用分期滚动回归检验的方法，以3年为时间长度将2001—2010年划分为8个时间段进行具体的回归估计。所有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分期回归结果

三、回归结果分析与讨论

1.劳动生产率与内资企业出口的关系。从表4可以看出，除了在2001—2003年时间段之外，劳动生产率对内资企业出口的影响均不显著，但劳动生产率在各时间段的系数均为正值，说明劳动生产率与内资企业的出口存在正相关关系，结果与相关理论分析相一致，较高的生产率一方面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企业的市场竞争力;另一方面使内资企业可以应对出口沉没成本，从而促使内资企业出口规模的扩大。

2.企业规模与内资企业出口的关系。企业规模的系数有7个时间段是负数，并且在前5个时间段企业规模与内资企业出口额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表明生产规模的扩大不仅不会促进内资企业出口的增加，反而会导致内资企业出口额的减少。导致这种现象产生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中国内资企业的低价竞争出口模式，企业生产规模的扩大对国内外市场都会产生扩大销售的压力，在主要依靠低价获取出口市场份额的主导战略下，为实现出口规模的扩大，企业会进一步降低在国外市场上的销售价格，从而一方面可能产生商品出口数量增加而出口收入下降的现象;另一面由此引起的其他国家针对中国出口产品的反倾销也会造成出口额的下降。

3.工资与内资企业出口的关系。与企业规模变量的系数相反，工资变量的系数有7个时间段是正值，这说明提高工资水平反而有利于促进内资企业的出口，这是本文的实证结果与通常的经济学观点不符之处。原因在于国际市场需求结构的变化使国际贸易商品结构的高技术化趋势日益增强，商品国际竞争力由以低成本、低价格为基础向以品牌、技术水平和售后服务等为基础转变，因此，人才状况成为影响企业出口的重要因素。工资水平的上升虽然增加了企业的生产成本，但有利于吸引大批优秀人，改变内资企业的竞争力基础，优化内资企业出口商品结构，从而扩大内资企业的出口规模。

4.FDI对内资企业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动趋势。表4的回归结果显示FDI与内资企业出口在各个时间段都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从而表明FDI对我国内资企业产生正向的出口溢出效应，FDI是促进中国内资企业出口的重要因素。然而从FDI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动趋势来看，2006年之前，FDI的出口溢出效应呈现递增的趋势，而从2005—2007年时间段开始则出现下降的趋势。

图1 FDI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动趋势

本文认为FDI出口溢出效应的减弱可能与以下两个原因有关:一是外商投资企业工业销售产值中出口与内销比重的变化。从2001年至2010年，外商投资企业出口在其工业销售产值中的比重呈现先增加然后下降的趋势，由2001年的38.8%增加到2004年的44.8%，随后减少到2010年的33.4%;内销比重的变化趋势正好相反，由2001年的61.2%下降到2004年的55.2%，随后增加到2010年的66.6%。考虑到影响的时滞性，外商投资企业出口与内销比重的变化趋势与FDI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化趋势基本一致。一方面，出口比重的下降减弱了FDI出口信息溢出渠道的效应，另一方面，内销比重的提高虽然可能通过加剧国内市场竞争促使内资企业扩大出口，但由于挤占了内资企业的国内市场，影响到内资企业国内市场销售利润的获取，从而对内资企业应对国外市场风险和开拓国外市场的能力产生负效应。

图2 中国外商投资企业工业销售产值中出口和内销比重的变化趋势

二是外商投资企业生产规模的扩张。FDI对内资企业出口具有促进和阻碍的双重效应，随着外商投资企业规模的膨胀，对东道国生产要素需求的增加会促使生产要素价格的上升，从而导致内资企业生产成本的上升;另一面，外商投资企业出口规模的膨胀也会使内资企业出口面临更大的竞争，增加其出口的难度。因此，FDI对东道国内资企业出口的负外部性会随着其规模的扩大越来越明显。因此，中国外商投资企业生产规模的不断膨胀对FDI出口溢出净效应的削弱影响可能是导致中国FDI出口溢出效应从2005—2007年时间段开始下降的重要原因。

四、结 论

有别于大多数文献关注分析FDI对中国出口总量的影响，本文从中国出口主体存在“二元结构”的背景出发，利用中国工业领域33个产业2001—2010年的面板数据实证分析了FDI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的影响及其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动趋势，后者也是本文所分析的重点所在。为了得到FDI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溢出效应的变动趋势，本文采用分期滚动回归检验的方法对2001—2010年期间以3年为时间长度的8个时间段进行了实证检验，实证结果表明在各个时间段FDI与内资企业出口都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说明FDI对中国内资企业产生正向的出口溢出效应;而从变动趋势上来看，FDI对内资企业的出口溢出效应以2006年为界出现先递增然后下降的趋势。究其原因，本文认为外商投资企业工业销售产值中出口与内销比重的变化以及外商投资企业生产规模的膨胀导致了FDI出口溢出效应的下降。因此，深入探究外商投资企业出口与内销比重变化的原因以及实现外商投资企业生产规模的最优化，对于充分发挥FDI对中国内资企业出口的促进作用、扩大内资企业出口规模、保持中国出口的可持续性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