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启《滇志》管窥明代云南医药文化

2014-01-25 16:49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 2014年23期
关键词:医药云南文化

云南中医学院基础医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从天启《滇志》管窥明代云南医药文化

王慧峰王寅

云南中医学院基础医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考察天启《滇志》中相关医药内容可管窥明代云南医药文化。明代云南中医发展以儒学教育的普及为文化背景,建立有与内地类似之医事制度,除委派医官与行政官员兼医外,尚有谪戍或致仕官员行医,本地医学著作开始出现,儒医的大量出现成为明代云南医药文化的重要特点,从一些特殊疗法和特产药物来看,中医学在云南的发展具备了一定的本地特色。

天启《滇志》;医药文化;儒医;明代

地方志是记载自然、社会、文化等各方面历史与现状的综合性著述,包涵内容广泛,其中有关医药的内容更是研究医药文化发展的重要资料。在现存明代云南志书中,内容最为丰富者当属天启《滇志》[1]。其纂修者刘文征,字懋学,昆明右卫人,生于嘉靖年间,万历间中癸未科进士,曾任新都县令、刑部郎中、四川右参政、四川按察史、陕西右布政使等职,晚年以太仆卿之衔致仕,此后专心于撰修《滇志》,完稿于天启年间,故后人称为天启《滇志》。由于在传统文化中,医学被视为杂流小技,所以在天启《滇志》中所涉及的医药内容也比较有限,如对明代云南名医兰茂的记载仅涉及其文学诗赋,但即使如此,仍可透过有限的记载,管窥当时云南医药文化的发展状况。

1 文化背景

文化背景是中医学得以在边地发展的重要基础。汉文化在云南的传播历史久远,据《华阳国志》记载:“相如持节开越嶲,按道侯韩说开益州”,万历《云南通志》更附以“授经教学,今云南有古汉学基。”《滇志》从之。然此后虽历经数代,其发展依然缓慢,直至元代“设云南诸路学校,其教官以蜀士充之。”规模仍然有限。

及至明洪武十四年,明军平定云南后,大力推行汉文化教育,规模逐步扩大,《滇志·地理志》记载:“(洪武)十五年春,城云南,建诸衙门及儒学。……永乐元年,设楚雄县儒学,……五年,设镇南州儒学,……十年,设武定、寻甸、广西三府儒学,……(万历)十六年,设罗平州儒学……(天启)二年,建弥勒、富民、阳宗三州县儒学”。同时派遣学官,府学派教授、州学派学正、县学派教谕或训导。教化效果亦佳,如《滇志·地理志·风俗》言:“(寻甸府)置流建学以来,其俗渐改,人文可睹”,“(武定府)近建学校之后,旧习渐迁”。

汉文化以儒学为基础并极具包容性的特点是使其成为中国主导文化的重要原因,在历史上多次民族融合中,表现出兼收并蓄的特点,这也是使其能够在少数民族地区发展壮大的重要原因。中医学是在汉文化背景下出现和发展起来的,它的传播也必然依赖于汉文化的普及,因此汉文化的传播发展为中医学在云南边地的落地开花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2 医事与教育

明代云南已具备较为完善的医事制度。明定云南后,承元制在云南设三司辖府、州、县,并设各级官职,委派官员与土官并行。以云南府为例,据《滇志·建设志》载,包括医官在内,各级官员有24人之多,这还不包括下辖州、县的官员。其中医官的构成与内地类似,即府、州、县均设专职医官,府设医学正科,为九品,州设典科,县设训科,为从九品或不设品级,统计《滇志》所载,各地各级医官职位计23个,官员则大多由政府委派入滇,这应该仅为当时云南医官职位的一部分。在一些派不出医官的地区,则由行政官员中兼通医药者兼任,如《滇志》所载的孔聘贤等人。

除委派之医官外,还有谪戍或致仕的官员亦兼行医,如《滇志》记载的刘寅、李良金、杨经、龙施、包文伟等。此外,平定云南时大量入滇并驻扎当地的军队,其中随军医生多有定居于云南各地者,亦多以行医为业。

除医官制度外,各地所设养济院亦与内地类似,养济院以收养鳏寡孤独贫病无依者为主要功能,院中有医官担任治疗,物资由政府供给。《滇志》所载设有养济院的地区有蒙化府、鹤庆府、姚安府、广西府、寻甸府、武定府、景东府、元江府、丽江府、广南府、顺宁府、镇沅府。其中有些养济院亦有荒废,如元江府,其原因可能与医官、供给等问题有关。

医学教育仍以父子相传、师徒相传为主,各级医官亦是授徒之主体。本地医学著作增多,对促进云南医学的教育与发展起到重要作用,据《滇志》所载主要医学著述有刘寅《伤寒脉赋》、《标幽赋注》,龙施《心济医宗》,孔聘贤《可知》、《因病》,然而这些著作均未流传至今,实为遗憾。明代云南医著流传至今者,当数杨林兰茂所著之《滇南本草》、《医门擥要》,但《滇志·艺文志》提及刘寅所著医书《标幽赋注》,而关于兰茂却仅列其政史杂文,也是极令人疑惑之处。

3 儒士通医

儒医之名虽始于北宋,然自古不乏儒士通医者,远如建安之仲景、华佗、董奉等,皆能通解五经。明代云南由于其特殊的社会政治环境,使得因儒而通医更成为一种必然。虽然明代云南业医群体中医官占重要比例,但从《滇志》内容来看,有较多文字记载的多为通儒兼医的谪戍官员或本地知识分子。前者如刘寅,《滇志·官师志》所载“刘寅,山西崞县人,洪武庚戌进士,……以罪戍金齿,货药训蒙,所著有《武经直解》、《伤寒脉赋》、《标幽赋注》。”而本地知识分子所占比例更多,《滇志·人物志》载:“(云南府)李良金,字南夫,郡人,举人……归隐于北庄口,为小儿医,捣诸药各为一囊,视病之所投合而授之,每每奇中,所保赤子赖全活者无算。”“(大理府)包文伟,太和人,举人……常制药饵,作桥梁,以济病者及涉者。”“(临安府)孔聘贤,通海人,万历乙酉举人……会岁大疫,念边人或为庸医所误,乃著《可知》、《因病》二论,仍揭之通衢,每坐堂皇,边人皆投牍言其病状,随方授之,所全活甚众。”此外如杨经、龙施、贾惟孝等,皆有医名。以医理喻政者亦多有之,如《滇志·艺文志》卷二十三所收录的“条地方事宜疏”,说明很多儒士官员虽不业医,却对医道有一定的通解。

《滇志》所记载的有医名的医生,大多为饱学之士,很多曾中过科举,担任过各种官职,许多官员在任时即兼以行医,一些在罢官或致仕后从事医疗活动,也有许多由科举失意转而业医。这种情况的出现自然与明代云南汉文化教育的发展密切相关,因为文化的普及为医学的发展和医生的培养提供了重要条件,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似乎儒士通医已经成为了这一时期的一种时尚,儒医的大量出现是明代云南中医发展的一个重要特点。

4 特色疗法

《滇志》中还记载了许多与当地地理、风俗相关的特色疗法,其中最多的是各种水的运用,志中记载具有治疗疾病效果的泉、井11处。如《滇志·地理志》载:“(丽江府)苦泉有二,一出吴烈山涧内,一出州南刺沙村,其味皆微苦,饮之祛疾。”中医学对各种水的功效认识早已有之,地方志中的记载虽不及本草著作之详,但也足以反应当地医药发展状况。这些对不同水的认识及使用,很多在当地已经成为共识或习俗,所以并非全为汉医药传入及发展后所发现,而是当地人民在生产生活过程中所认识。其中比较有趣的是《滇志·地理志》所载:“(武定府)又有香水泉,春雨零而香发,居人祭而后汲,以蔗浆、酸角和饮之,去疾。”酸角是云南地区特产的一种药食两用作物,在当地各民族医药中被广泛运用,由此也可看出明代云南中医药亦具有一定的地方特色,显现出中医学与民族医学融合的迹象。除具有疗病作用的水以外,还记载了各种宜于烹茶、酿酒、造纸的水,以及具有毒性的水。

还有因地制宜,充分利用自然特色的疗法。《滇志·地理志》载:“(鹤庆府)西南十里曰朝霞山,常见彩霞,山半有风洞,径六寸,有风气嘘吸,夏至日,郡人群聚就洞口,以目薰之,可愈目青。”此可谓之“气疗”。“(临安府)西北……十里有火焰山,有热气蒸烁,履之灼足,著苦叶辄焦,人卧其上,可以去疾。”可以谓之“热疗”。

此外,《滇志·地理志》中还记载了许多当地所出产的药物种类,其中大多为中医药学中常用药物,有一些为云南的道地药材,也有一些以当地俗名称之而难考的药材,还有一些云南当地民族医药中所使用的特色药材。

5 小结

明代云南医药文化的发展得益于汉文化教育的普及,一方面使得知识分子具备了掌握中医学的基本条件,另一方面也使得当地民众在理论上和诊疗中更能够接受中医。从医事制度与教育传承来看与内地相近,而更多以行政官员身份从医和以谪戍、致仕身份业医者,儒士通医成为明代云南医药文化的重要特点,科举失意或官场失意的饱学之士,在寄情于山水之外,亦多留心于医药研究,通过解除民众的病痛,以贯行儒家的仁爱思想。《滇志》中对于民族医药的发展状况仍然存在一定偏见,如指其“病无医药,用夷巫禳之”,而从书中所载特色疗法和特产药物的地方特色来看,可能存在中医学与民族医学融合的迹象。

地方志是研究地方中医药文化的重要资料,仅从一部天启《滇志》中获得的资料仍是十分有限的,明代云南全省性方志除天启《滇志》外,还有《云南图经志书》、《滇略》等,同时还有许多州县方志,通过对这些地方志的综合研究,对明代云南医药文化的发展将会有更加全面的了解和发现。

[1]张秀华,吕天然,张继文.云南方志的特征及价值[J].云南图书馆,2008,(4):71-74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二五”重点培育学科云南中医学院“中医文化学”学科项目;云南中医学院科学研究基金项目(XK201348)。

王慧峰(1979 -),男,山西晋城人,中医学博士,讲师,主要从事中医药文化研究。

R-092

A

1007-8517(2014)23-0004-02

2014.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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