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代宗室的礼仪行为方式与民族融合趋势

2014-03-31 03:21李玉君
求是学刊 2014年2期
关键词:民族融合宗室金代

摘 要:金代是中国历史上民族融合的高峰期之一。由于受到汉民族文化的熏陶,特别是出于稳固统治的需要,金朝仿照中原王朝设立了各项典章制度,接受了以儒家思想为代表的汉文化,尤其重视礼仪文化。在此过程中,代表皇家威仪的金朝宗室的礼仪行为方式的转变最具有典型性,宗室的衣食住行处处深受汉文化的影响,反映了当时民族大融合的历史趋势。另一方面,女真民族习俗文化也为中原文化注入了新鲜血液。

关键词:金代;宗室;礼仪;民族融合

作者简介:李玉君,女,辽宁师范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副教授,从事辽金史、北方民族史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目“辽金元时期民族习惯法与中原汉法的冲突与融合”,项目编号:11CFX011;辽宁经济社会发展立项课题“辽金时期辽宁地区民族融合趋势研究”,项目编号:2014lslktlsx-03

中图分类号:K24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504(2014)02-0168-05

金朝是由肇兴于东北地区的少数民族女真族建立的政权,曾统治中国北方大部分地区长达百余年。金朝治下多民族杂居,有占统治地位的女真族,占人口大多数的汉族,以及其他人口较少的契丹族、奚族等。由于被中原的繁华富庶所吸引,在频繁的战争和社会交往活动中,女真族广泛深入地接受了以汉民族为代表的中原地区各民族创造的文化。其中重要表现之一是金朝统治者特别重视儒家文化的教化作用,这种重视主要体现在对包括尊孔、祭孔的礼仪文化的推崇上,当然也体现在女真贵族的日常礼仪行为方式上。因为与统治者存在血缘关系而享有种种政治和经济特权的宗室成员,更有条件和机会接触汉文化并受到熏陶,在民族融合的潮流中起着引领作用。

一、金代统治者在礼仪制度上的政策与举措

金朝礼仪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历经数代君主,有一个逐步推进的过程。太祖朝在军事胜利后忙于巩固和完善政权,礼仪制度还处于“文物度数,曾不遑暇”[1](P44)的状态。至太宗朝,女真贵族“斜也、宗干当国,劝太宗改女真旧制,用汉官制度”[2](P1777),才开始了礼仪制度的草创,其中更多是依赖汉儒的参与,如汉人韩企先。金世宗曾说,“丞相企先,本朝典章制度多出斯人之手”[2](P1778)。此后,又经过熙宗、海陵两朝的完善和发展,至世宗朝礼仪制度达到完备。熙宗、海陵两朝礼仪制度方面的改革,涉及宗庙社稷、尊号谥法、朝参舆服、山陵礼仪等,巩固和强化了中央集权的皇权政治,大大加速了汉化进程。世宗朝又将礼仪改革推向深入并且使之不断完善。

建国后金朝统治者之所以如此重视在礼仪制度上对中原汉王朝的效仿和改革,当然是出于维护统治的需要;但在另一方面,也是女真族认同和仰慕中原汉文化的表现。这种文化认同,从女真贵族对待孔子墓和孔庙的态度可见一斑,且最为典型。金朝在建国之初,通过战争扩大了政权的统治范围。在战乱中,中原大地金兵所到之处“庐舍为之灰烬,原野厌乎流血,沟壑填于残骸”[3](P704),各地孔庙大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连闻名遐迩的曲阜孔庙也未能幸免。但有一例外:“高宗建炎二年(1128)冬十月,金粘没喝陷袭庆府,兵至阙里,军士有欲发孔子墓者,粘没喝问通事高庆裔,曰:‘孔子何人?曰:‘古之大圣人。粘没喝曰:‘大圣人墓安可发。军士发泗水侯及刑部侍郎宗翰墓者十二人,悉斩之。”[4](P22)粘没喝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与太宗吴乞买的从侄,算是比较近的皇族成员,时任伐宋西路军的最高统帅,从该事件可见金初权贵阶层对圣人的崇敬。无独有偶,阿骨打的儿子完颜宗尧,也曾做过领军之帅,更是崇敬孔子并钦佩其创立的儒学。天会五年(1127),金将完颜宗尧进驻燕京后,戎马未息即建太学,修国子监。天会七年(1129),金兵入曲阜,命知县“引诣圣庙”,“登杏坛,望殿火奠拜”。[5]从两位宗室皇亲对孔子墓的保护和对孔庙的顶礼膜拜可见孔子及儒学的巨大感召力。

金朝在政权初步稳固下来以后,弘扬以孔庙为象征的礼仪文化立即成为政治活动的重要政策和内容。熙宗曾说过:“孔子虽无位,其道可尊,使万世景仰。”[2](P77)他在京师建孔庙,并由皇帝敕命、政府拨款来修复曲阜孔庙。“天会十五年,齐国废。熙宗即位,兴制度礼乐,立孔子庙于上京。”[2](P2311)随即熙宗于天眷三年(1140)秋“以孔子四十九代孙(孔)璠袭封衍圣公”,并于次年(皇统元年,1141)二月“亲祭孔子庙,北面再拜”。[2](P76)紧接着又于皇统二年(1142),敕行台拨钱一万四千贯,修孔庙圣殿。皇统四年(1144)又命行省降钱一万四千五百贯,发南京入作司见材,修完孔庙,创盖大成殿。至皇统九年(1149),大成殿竣工。自即位至皇统九年(1149)被杀,熙宗在位十四年中,由皇帝亲自过问的修建孔庙的活动几乎从来没有停止过。海陵正隆二年(1157),又以羡钱修两庑及齐国公殿。章宗时,各项制度已经臻于完善,民族文化的融合也已经达到较高的程度。他又于明昌二年(1191)大修孔庙。至明昌五年(1194)告竣。孔庙扩展到“殿堂廊庑门亭斋厨黉舍,合三百六十余楹”[6](P1025)的前所未有的规模。此后直至金朝灭亡,尽管帝位迭替、战事频仍,各地仍有修复孔庙的活动。

金代统治者之所以要把对孔庙的尊崇推到如此高的地位,当然是出于稳固统治的需要。金朝统治区域内女真、汉、契丹、渤海、奚等各族人民交错杂居,在各种社会活动中互相影响、互相学习。北方少数民族在对中原物质财富与精神文明羡慕和渴求的同时,也在心理层面上寻求着对中原汉文化的自我认同,而这种深层次的文化认同正是中华民族多民族共存、融合现状形成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在中国历史上,关于如何看待周边少数民族(“夷”)与中原汉民族(“夏”)间关系的争论从未间断。孔子认为“夷狄”和“诸夏”之间存在共同的道德标准,“夷狄”也有长处。《论语·八佾》记载,“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就认为“夷狄”也可以强于“诸夏”。孔子的开明观点被儒家今文公羊学派所继承和发扬,最终形成一套从文化上而非种族上区分“夷”、“夏”的思想学说。这一学说是儒家思想的精华,主张“王者无外”、“四海一家”,对于促进中华各民族间的友好交流和共同进步有着十分深远的意义。《春秋左传·正义》载:“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那么只要遵循礼仪制度就有资格成为华夏正统,是否奉行礼仪决定了一个国家究竟是“诸夏”还是“夷狄”。韩愈就认为:“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7](P17)“诸夏”和“蛮夷戎狄”的根本区别,不再是“民族”,而是制度和文化。这种开明、包容的儒家文化很容易使历史上的少数民族产生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最终促进民族融合。尽管少数民族靠武力征服中原地区的事件在中国历史上多次发生,但是其最终结果不过是居于统治地位的民族在文化上接受汉文化,金代也不例外。正如马克思所说:“野蛮的征服者,按照一条永恒的历史规律,本身被他们所征服的臣民的较高文明所征服。” [8](P768)

二、金朝宗室礼仪行为方式的汉化

古人认为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9](P2),其中“礼”在对国家的重要性中居于首位。在此我们从金代宗室在日常生活中的礼仪和行为方式来探究其文化认同和民族融合。在中国古代王朝中,宗室作为皇帝的亲属,在各种政治活动中必须展现出皇家威仪;同时由于自身优裕的生活条件,有更多机会接触新鲜事物,成为民间风气的重要引领者。因此,宗室礼仪行为方式的转变在金代具有非同一般的代表性。在金朝建国前后,宗室的生活还很简朴,甚至皇帝的生活也与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大金国志》记载:太宗“浴于河,牧于野,屋舍车马衣服饮食之类与其下无异。……君臣宴乐,携手握臂,咬颈扭耳,至于同歌共舞,无复尊卑”[10](P151)。入主中原后,伴随着物质财富的增长以及深入接触、学习汉文化,金朝也制定了各项典章制度,君臣间逐渐形成了尊卑等级,宗室大多染上了汉人皇室的奢靡之风。

在中原汉文化中,服饰是礼仪文化中极为重要的内容。女真宗室在服饰的转变上最为直接和明显地体现了对中原汉文化的接受和认同。女真人原为游猎民族,在接触纺织技术之前,无论贵贱都以兽皮为衣,只是因贫富不同而在兽皮上有所区别。史书记载:富者服“貂鼠、青鼠、狐貉之衣”,贫者“衣牛、马、猪、羊、猫、蛇、犬、鱼之皮”。[11](P17)金朝建立后,才开始有布帛之用。史书记载:女真人“土产无桑蚕,惟多织布,贵贱以布之粗细为别”,“富人春夏多以纻丝、锦衲为衫裳,亦间用细皮布”,贫者“春夏并用为衫裳”。[10](P614)进入中原后,女真人便开始效仿汉人的衣装。南宋范仲熊《北记》传闻二太子粘罕初入中国时,“止著褐布衫。既拔京城,其下无不衣锦绣。至月旦及视事,则幞头、公服、靴、笏,皆如中国之制。”[11](P731)金熙宗本人“雅歌儒服”、“宛然一汉户少年子”,海陵王“见江南衣冠文物,朝仪位著而慕之”。由于女真人学习汉人着装之风太过盛行,世宗于大定二十七年(1187)“禁女直人不得改称汉姓,学南人衣装,犯者抵罪”[2](P199);泰和七年(1207),章宗又“敕女直人不得改为汉姓及学南人装束”,并规定“违者杖八十,编为永制”。可见,当时学习汉人装束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了。金朝对服饰的重视也已经上升到礼仪和典章制度的高度。《金史·舆服志》中对皇帝、皇后、皇太子的冠服制度都做出了非常详尽的规定,此外还规定:“太子入朝起居及与宴,则朝服,紫袍、玉带、双鱼袋。其视事及见师少宾客,则服小帽、皂衫、玉束带。宗室及外戚并一品命妇,衣服听用明金,期亲虽别籍、女子出嫁并同。”[2](P979)这些具体的规定都对应于一定的礼仪活动。

在饮食方面,宗室的许多习惯也明显受到汉族的影响。金朝人都喜爱饮茶,“比岁上下竞啜”、“市井茶肆相属”[2](P1108)。但茶叶多是在宋朝榷场通过商业贸易而来的。世宗大定十六年(1176),因为私贩日增,乃更定香茶罪赏格。金朝以金帛易宋地的茶叶,是件耗费资财之事。宣宗元光二年(1222)三月,因国蹙财竭,茶叶又是较贵的饮品,“制亲王、公主及见任五品以上官,素蓄者存之,禁不得卖、馈,余人并禁之”[2](P1109),可见宗室们喜爱饮茶且有特权。金朝立国前,女真人所用餐具大多为木质;立国后,金朝皇帝的餐具多用金银器、玉器和瓷器。金天会二年(1124),宋许亢宗为贺金太宗即位,亲见“金主御座前施朱漆、银装、金几案,果楪酒器皆金玉,酒味食品皆珍美”[10](P570)。可见女真宗室们对饮食器具也非常讲究,已经与中原王朝无异。

因女真原为游猎民族,故金朝初年“女真之域尚无城郭,星散而居”[11](P1197)。太宗天会二年(1124)始建上京宫殿,“城邑初建,(卢)彦伦为经画,民居、公宇皆有法”[2](P1716)。天会三年(1125),宋许亢宗贺金太宗即位,在金朝看到了建造上京宫殿的情况:“虏主所独享惟一殿,名曰‘乾元殿。此殿之余,于所居四外栽柳行以作禁围而已。其殿也,绕壁尽置大炕,平居无事则锁之。或开之,则与臣下杂坐于炕,伪妃后躬侍饮食。”[11](P1197)熙宗朝对上京进行了两次扩建,天眷元年(1138)是小规模的扩建,皇统六年(1146)是较大规模的扩建。熙宗“以上京会[宁]府旧内太狭,才如郡治。遂役五路工匠,撤而新之”[10](P174),极力模仿汴京,将金朝的皇宫修建得如宋朝汴京那样壮观辉煌。完颜亮时期嫌“上京僻在一隅”[10](P2625),决定迁都燕京,天德三年(1151),完颜亮“诏广燕城,建宫室”。完颜亮修建燕京之前,先遣画工到北宋故都开封描画宫室,令人按图修之,还“择汴京窗户刻镂工巧以往”[12](P258)。现存于北京金中都宫苑遗址的贞元元年所建的渔澡池,仍可窥见到当年皇室们奢华的居住环境。《归潜志》卷7记载:“又有平章政事完颜白撒,以内族位将相,尤奢僭。尝起第西城,如宫掖然,其中婢妾百数,皆衣缕金绮绣如宫人。”[13](P70)此处内族即宗室别称,可见宗室宅第之奢华,再也不复游猎民族的简陋了。

女真人擅长骑武射猎,在战争中主要靠骑兵,因此建国前后宗室们出行也多以骑马为主。熙宗朝,汉人程宷上书:“陛下膺祖宗付托之重,奈何独与数骑出入林麓沙漠之中,前无斥候,后无羽卫,甚非肃禁御之意也”,建议熙宗“择冲要稍平之地,为驻跸之所,简忠义爪牙之士,统以亲信腹心之臣,警卫左右”。[2](P2308)熙宗采纳,仿照唐宋制度设立仪卫。从此,“侍卫之严,入则端居九重,出则警跸清道,视旧功大臣寖疏,且非时莫得见,尽改开国之故制”[14](P3160)。熙宗接受了中原的礼制,出行时便有了卤薄、车辇等。世宗时正式制定了车舆制度,大定十一年(1171),“将有事于南郊,命太常寺检宋南郊礼,卤簿当用玉辂、金辂、象辂……轺车、羊车各一,革车五,属车十二。”[2](P970)。《金史·舆服志》中对皇帝、皇后、妃嫔、皇太子出行车的数量、材料、颜色、装饰等均有明确规定,规定之详细、气派自不待言,不逊色于汉族帝王家族的车舆制度。

除了衣食住行方面,金朝宗室的娱乐活动内容也跟立国前大不相同,变得丰富多彩。女真人的传统娱乐活动为打猎、射柳、击球等,阿骨打曾说:“我国中最乐无如打围。”[11](P31)建国后,宗室们喜欢上了观看歌舞表演。天会五年(1127),宗翰、宗望设宴请宋钦宗在刘家寺观灯:“艺人悉呈百戏,露台弟子祗应,倡优杂剧罗列于庭,宴设甚盛。”[11](P562)宗室们还非常喜爱棋类游戏,熙宗“稍解赋诗翰墨,雅歌儒服,分茶焚香,弈棋战象”[11](P297)。海陵“好读书,学弈象戏,点茶,延接儒生”[10](P185)。完颜璹的《内族子锐归来堂》中有诗句“清樽雅趣闲棋味,盏盏冲和局局新”[15](P276)。大定三年(1163),世宗曾说:“女直旧风,凡酒食会聚,以骑射为乐。今则弈棋双陆,宜悉禁止,令习骑射。”[2](P1812)从世宗的禁令以及完颜璹的诗句可以看出宗室们对下棋的喜爱,而且并非其“旧风”。

三、金代宗室对汉礼仪的心理认同与民族融合趋势

从金朝宗室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各方面的礼仪行为转变可以看出女真族受汉民族为主的中原各民族的影响之深。应该看到,这种转变并不仅仅是衣食住行内容上的改变或者说物质层面上的改变,更有深层次的心理上的改变。

金朝曾多次进行民族大迁徙,如天会五年(1127)金军攻破开封后强制大批汉人迁徙,掠“华人男女,驱而北者,无虑十余万”[3](P92);又“虑中国怀二三之心” [10](P520),在灭亡北宋后几次大规模地把多达数百万的女真人从东北迁到中原各地。这些民族迁徙活动造成了女真、汉以及其他各民族交错杂居,杂居的结果是各民族互相影响、互相学习,优秀的民族文化被其他民族所吸收,各民族在文化的各个层面上逐渐趋同并最终融合。为了进一步稳固统治,金世宗还明令女真人与契丹人杂居,“男婚女聘,渐化成俗”[2](P1964),章宗则下令女真人迁居中原者与当地居民“递相婚姻”。在金朝立国前,原本是女真贵族间“婚姻有恒族”,后不娶庶族的。世宗的母亲贞懿皇后是汉化很深的渤海人,尽管是女真皇后,她却在睿宗死后放弃“兄死则妻其嫂”的女真旧俗转而遵循汉族的儒家礼教。为保持贞洁,贞懿皇后受戒为尼,号通慧圆明大师,居于东京清安寺。这分明已经是从心理上接受和认同中原汉文化了。

尽管金朝大多数皇帝都支持汉化,但是他们仍希望能够保持民族旧俗中的一些优势方面及民族习惯,为此目的甚至会下达禁令。世宗时曾下令“女真人不得改称汉姓”,又说“女直旧风,凡酒食会聚,以骑射为乐。今则弈棋双陆,宜悉禁止,令习骑射”。许多女真人“自幼惟习汉人习俗”,竟然不通晓本族文字。世宗即位之初,下诏暴扬海陵王十七大罪状,其中主要就是纳了被杀掉的政敌的妻子为妃,包括其婶子、嫂子、侄媳等。按照“父死则妻其母,兄死则妻其嫂,叔伯则侄亦如之”的女真旧俗,这种收继婚并不能构成罪名。由于此时女真统治者已经接受了汉文化的儒家伦理观,本民族原来的习俗就被指为不合伦理了,这正说明金朝宗室已经从心理上认同汉文化了。应注意的是,在民族融合过程中影响是相互的,其他民族也受到了女真习俗的影响。如烧炕原来是女真族特有的习俗,在各族杂居的情况下,其他北方民族也学会了烧炕。尽管女真人多有学汉人语言者,但是也有不少汉人学女真语。陆游有诗云:“大梁二月杏花开……汉使作客胡作主。舞女不记宣和妆,庐儿尽能女真语……”[16](P371)由于各族杂居,大梁(即开封)的舞女已经不记得北宋时“宣和妆”的样子,“庐儿”(即奴仆)也学会了讲女真语。

金朝作为由北方少数民族女真族建立的政权,能够统治中国北方地区长达百余年,与其认同和接受中原文化是分不开的。早在立国之前,女真族统治者就仰慕中原文明,入主中原后统治者更是大力倡导儒学和儒家伦理。这一方面促使女真族从游猎民族迅速向中原民族靠拢,提高了本民族的文明程度,另一方面也为中原文化注入了新鲜血液,金代宗室在礼仪行为方式上的转变正是当时民族融合时代背景的一个缩影。

参 考 文 献

[1] 洪皓:《松漠纪闻》,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

[2] 脱脱等:《金史》,北京:中华书局,1975.

[3] 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北京:中华书局,1956.

[4] 陈邦瞻:《宋史纪事本末》,北京:中华书局,1977.

[5] 孔元措:《孔氏祖庭广记》,北京:商务印书馆,1936.

[6] 张金吾:《金文最》,北京:中华书局,1990.

[7] 韩愈:《韩昌黎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8]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 李山译注:《管子》,北京:中华书局,2009.

[10] 宇文懋昭:《大金国志校证》,崔文印点证,北京:中华书局,1986.

[11] 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12] 周密:《癸辛杂识·别集上》,北京:中华书局,1988.

[13] 刘祁:《归潜志》,崔文印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3.

[14] 毕沅:《续资治通鉴》,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7.

[15] 元好问:《中州集》,北京:中华书局,1959.

[16] 陆游:《剑南诗稿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责任编辑 王雪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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