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单向度”的人中找到否定性之源

周帅辰

(沈阳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从“单向度”的人中找到否定性之源

周帅辰

(沈阳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马尔库塞在《单向度的人》一书中将发达工业社会下人被技术理性异化后产生的单面人的社会状况展现得淋漓尽致。发达工业社会背景下人的困惑与困境表现在人盲目地被技术异化和物化，人们顺从的心态远远超过了应该具有的否定的、批判的、超越的、反对的心声，人们在被异化的过程中得到了虚假的泡沫满足，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层面也同样地满足于这种虚假的泡沫幸福度中。而马尔库塞犀利地指出了这种隐性的极权主义制度下的广大民众应该重新塑造否定性思想，学会批判地分析问题。同时，他也提出了解决方案就是建立创造性思维，也就是新的审美维度，通过建构它让技术化社会下的人们完成从单维人向多维人的转变，从而成为一个自由全面发展的完整的人。

否定性;批判分析;单向度人;技术异化

否定，是以抗拒、消除、解放、自由的理论为前提，否定又与其紧密联系在一起。以否定为前提，抗拒于消除一切人为的限制与束缚，解放思想，还原完全的自由的人生状态，是彰显人生本我，走向真实审美与艺术创造的重要方式。而否定性的实质就是对权威与统治的反抗。因此“否定性”构成了马尔库塞人生与思想的支点。对此，马尔库塞批判道:资本主义社会是一个异化的社会，它使多维度的人变成了单维人，为了克服人的这种异化，人们必须建立新感性，也就是建立审美的乌托邦。他将会让技术化时代的单维人变成多维人，也就是一个全面丰富发展的人。

一、单向度的社会

马尔库塞是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他提出了单向度人的概念。单向度人特指现代工业社会中只有物质生活，没有精神生活，丧失了否定性、创造性思维和批判精神的人。在马尔库塞看来，现代工业社会的技术进步给人提供的自由条件越多，给人的种种强制也就越多，由此造就了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下的技术理性异化了人们的生活，其思想被束缚、禁锢，这是一种统治阶级下的新型的隐性的极权主义社会，它代表了一种思维的单一，也代表了一种政治领域上的封闭。

1.单向度人的提出

先来勾勒一下马尔库塞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生平轨迹。马尔库塞，法兰克福学派的最具影响力的代表人物之一，《单向度的人》是他极富盛名的著作之一，主要讲述了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变相的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因为它成功地压抑了这个社会中的反对势力和意见，压制了人们心中原本应有的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因素与向度，从而使这个社会压抑成了一个单向度的社会，使生活于其中的人成了单面人。

马尔库塞对这种新型的隐性极权主义社会作出了4个方面的介绍:①从政治领域看，它使政治方面与政治对立面统一，消除了危害社会发展的政治派别。马尔库塞所处的社会背景下，他们都是作为社会革命力量存在的无产阶级，只是在当时发达的工业社会下，更多的统治者们用技术化来蒙昧群众，使群众慢慢地丧失了否定性和批判性的能力。②“从生活领域看，发达工业社会使每个不同阶级的人们同化起来。农场的工人可以和农场主享受同样的电视节目;他们的孩子可以享受同样的风景;打字员员工可以和雇主的女儿打扮得一样漂亮［1］206。”由于生活模式的相同化，让人们觉得自己成了工业化的主人，成为了技术化的主人，因而也成为了自己的主人。他们盲目地相信自己已经可以主宰自己的一切了。这让人们觉得任何人都可以一起分享制度的好处，但是他们却忘记了现实生活中地位、阶级、等级的差距。因此，慢慢地人们过去那种以自由、平等、博爱为前提的抗议口号消失了。③从文化领域看，高层文化与现实生活统一起来。从前的阶级、等级划分清晰可见，高层文化相当于理想，而理想原本是超越现实的东西，不再去对另一种生活方式保持期待，就不会再有理想了。或者说，理想已经被现实同一、合并了。因此，用来表达理想的高层文化便不再提供与现实根本不同的抉择，成为不再具有同现实有着根本区别的另一个世界了。④从思想领域看，语言在单向度社会中已被操纵和进行另一种灌输。人们说话做事无不小心谨慎，没有反对言语，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社会只会讲社会自己的语言，而我们只能顺从社会现状，学会社会专属语言，当我们没了反对、批判的意见，接受社会洗脑，这便是证明肯定性思维在发达工业统治阶级的社会中得到了全面的胜利。

2.技术异化背后的社会隐性的极权主义

发达工业社会下的极权主义是技术异化的结果，而且也是政治领域的封闭。“批判理论的范畴实质上是一些用来规定19世纪欧洲社会实际矛盾的否定概念和反对概念。‘社会’这一范畴本身曾表示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的尖锐冲突，社会是一种与国家对抗的东西。同样，‘个人’‘阶级’‘私人’‘家庭’曾经是指还没与已确立的生活条件一体化的那些领域和力量——紧张和矛盾的领域。随着工业社会日益发展的一体化，这些范畴正在丧失他们的批判性涵义，而趋于变成描述性、欺骗性或操作性的术语［2］5。”这是一种统治阶级控制下的新形势——极权主义。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已经不再能够用经济自由、政治自由和思想自由这样一些传统思想来说明人是真正自由的。我们已经超越了这种传统模式，更多的是要寻找符合新的社会能力的新的表述方法。人究竟是工业化的奴隶，还是工业社会的主人?“以技术的进步作为手段，人附属于机器这种意义上的不自由，在多种自由的舒适生活中得到了巩固和加强。它的新颖之处在于这种不同合理事业中的压倒一切的合理性和预处理的深度。这种预处理形成各个个人的本能的动机和愿望，模糊真假意识之间的区别。因为事实上，利用行政的控制而不利用身体的控制(如饥饿、人身依附、强力)，改变重体力劳动的特点，使不同的职业阶层同化，在消费领域中实现平均化，这一切都无补于如下事实:个人无力控制有关生与死、个人安全和国家安全的各种决策的作出。发达工业文明的奴隶是受到抬举的奴隶，但他们毕竟还是奴隶［3］27-28”。

这些不难证明全面利用技术进步的需要，凭借优越的生活标准而生存的需要，比起既定官僚体制的抵抗力量来更为实在。总之，发达工业社会是一个单向度的社会，是一个极权主义社会。不过，它是一个新型的极权主义社会，因为它是靠技术进步为异化手段存在的，与过去的强烈使用暴力恐怖革命不同。技术进步使发达工业社会对人的控制束缚进一步加强，它可以通过电视、电台、收音机、手机这些媒介无孔不入地进入到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从而占领人们的私人空间。技术进步使发达工业社会可以在富裕的生活水平上，让人们满足于眼前的物质需要而付出，不再追求自由，不再想象另一种生活方式的代价。技术的进步更让发达工业社会拥有了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像核武器、原子弹、火箭、轰炸机，换句话说，由于技术进步的作用，发达工业社会虽不是一个更有效控制着人的极权主义社会，但毕竟是一个安然自得的极权主义社会，虽不是一个能让人说出反对、否定的言语的社会，但也是一个让人沉溺于其中饱受虚假幸福感的泡沫社会，这就是这种极权主义社会新颖的地方。

二、单向度的思想

首先，我们应先认清人的本质这一概念，把人放置于自身及所处的世界中分析，不难看出，人们似乎拥有与生俱来的某些官能(感官功能)和力量。这些感官功能发挥作用，使人能够过上向往的“好生活”，即最大限度地摆脱辛勤劳作、人身依附和粗鄙简陋状况的生活，获得这样一种生活就是要获得“最好的生活”:即按照自然或人的本质来生活。其次，我们应了解人在一种安逸的满足下获得的一种“幸福意识”，就是合理的并且相信这个制度终会不负所望的信念，反映了一种新型的顺从主义，这种顺从主义是已转化为社会行为的技术合理化的一个方面。即使表面看起来是进步合理的，实际也是矛盾的，它在压抑性力量中给人以满足，又在人们满足的过程中起到了压抑人们的作用。马尔库塞否定性思想的意义在于，他意识到思想自身中优先于肯定性的否定性。在此基础上，马尔库塞建立了其批判理论。当时他所处的社会背景正是发达工业社会下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时代，那是一个技术化的社会。“向度，可做方面、维度思考。这里的单向度，主要是想表达一面的单一价值取向和片面的评判标准。‘单向度’在今天成了脍炙人口的名词之一，就是指那些丧失了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能力的人们。这样的人不再有能力去创造、追求甚至不再有能力去追求与现实生活不同的另一种生活，而这正是发达工业社会下极权主义的集中体现［4］205。”社会和人长此下去将会产生冲突，而冲突的根源则是思想路线的不一致，有的人有反对意见，但却不被认同，更多的人思想一致，随波逐流，慢慢习惯于这种技术异化，形成了不完整、无法全面发展的单面人。因此，他主张重新塑造人们的否定性，大胆说出自己的反对意见，而社会也勇于接受，在这样的互动下社会才会更加完善，人的思想才不会被禁锢束缚，从而使人和社会长久和谐发展，以此成为双面人和双面社会，让人得到自由全面发展。从否定性思维到肯定性思维的转变，人的意识形态随之而来发生了变化。将技术异化与统治阶级的极权主义思想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技术异化在生活中变成家常便饭，在人们安于现状的同时，慢慢丧失了批判的、否定的心理，进而被统治阶层完全地异化。“事物的客观规律”本身是统治的结果;但同样真实的是，统治也正在产生更高的合理性，即一边维护等级结构，一边又更有效地剥削自然资源和智力资源，并在更大的范围内分配剥削所得。这一合理性的限度及其有害力量，变成现在被生产机构改进了的对人的奴役中，这种生产机构使人的生存斗争永恒化，并使它扩大到了更广泛的领域和地域中。

技术异化在各个领域中传播、潜移默化着人们的生活，从工作环境到生存环境，现代人们无时无刻不与技术相结合。首先，举几个人被物异化的例子，比如人们使用的手机，最初是能打电话即可，后来越演越烈，人们用手机已经不只是局限于最初的打电话、发短信了。人们通过收音机、电视机里的广告可以清楚地知道时下流行的东西是什么，之后一部分人会蜂拥而至于各大商场开始疯狂购物，这就是一种表面的自我满足，自以为自己赚到了钱，可以为自己消费了，但实际上是赚到的钱又被各个阶级以一种隐性的手段要回去了。人被商品物化了，被自己创造的商品异化了，这就是时下很流行的极权主义。这种状况就是人被物异化了。还有一种方式是人被人异化了。人们现在使用电脑，在网上可以沟通无极限，但是却忽略了人与人最初的正常的面对面的沟通，所以就如央视的一则广告表达的，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被放在一个塑料瓶中，在技术化时代越来越多的人们被放进了单个的塑料瓶中，那么当他们聚集起来的时候就成了电脑的键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为技术进步反而疏远了，这也是技术异化下的人与人的异化。可以说，统治者抛出的物质，也就是消费品越多，下层民众被禁锢束缚得越紧。然而人们却没有否定的、反对的声音，反而更加乐在其中，换句话说，就是乐于被技术异化，更可以说，乐于被极权主义统治。那么得到的结果就是人退化了。人们丧失了最初应该有的否定性、批判性、超越性的能力，丧失了敢于说不的能力，相反人们安于现状，沉浸在一种虚拟的“幸福意识”中无法自拔，因此，我们可以说在发达工业社会大时代背景下，肯定性完全战胜了否定性思维，人们无奈地变成单面人。

三、超越“单向度的人”的路径

超越“单向度的人”的路径是重塑创造性思维和审美维度。哲学概念的“人”在某些层面指的是自由全面发展的人的官能，即作为人们实际生活于其中的那些状况的可能性而出现的感官功能。这个概念把种种被认为是“人所特有的”性质连接起来。模糊的术语可以有助于阐明这些哲学定义中的含混之处，即是说，他们把同与其他生物形成对照的属于一切人的、同时又被断言为可以将人最充分或最必要的那些能够去实现的性质汇聚在一起的特性联结起来，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人。单向度人是西方哲学乃至全世界语境中的一个经典名词，几乎成为当代社会发展中特别是学术界的一个约定范式。因此，单向度人特指发达工业社会中只有物质生活、没有精神生活，丧失了否定性、创造性和批判性的人。与法兰克福学派众多人物一样，他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对具体现实问题的批判实践之中，还把弗洛伊德和马克思主义结合起来对当代资本主义进行分析和揭露。单向度人的提出是马尔库塞的一个重大理论贡献，该思想理论集中体现在他的《单向度的人》一书中。在书中，马尔库塞认为，现代工业社会的技术进步给人提供的自由条件越多，给人的种种强制也就越多，这种社会造就了只有物质生活，没有精神生活，没有创造性思维、没有批判精神和否定性的麻木不仁的单维人。

马尔库塞一直在批判技术理性带来的异化，并且他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公式:“技术进步=社会财富的增长=奴役的扩展。”他认为技术理性成为了一种新的统治形式，就是极权主义，从人的解放力量转变为人的解放的桎梏，使人安于现状，也就是表面给人以自由、不束缚的假象，实际上同化一切既定模式。当既定模式与人的解放对立起来所形成的等式是:传统政治统治方向(宏观上来讲好比国家)+技术理性统治(技术异化)=极权主义的统治力量。这种状况的产生会使人慢慢地被同化，以至于慢慢地接受了不合理，甚至于习惯这种不合理。

人所达到的最高目的就是一个自由人和理性人的联合体，在这样的一个联合体中，每一个人都有同样的能够有充分展示和完善他所有的潜能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充分达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由于真实的快乐与虚假的快乐是对峙的，因此，幸福就受真理标准的支配。如果人的存在要在快乐中达到它的最高极值，达到幸福，不是每一种快乐的感觉本身都是幸福的。幸福的实在性就是解放了的全人类在它与自然的共同斗争中自我设定的自由实在性。为了让人找到释放自我价值的途径，因而，艺术作为生活的一部分，这本身就是对现存生活方式的有意否定，包括否定其全部体制，包括它的整个物质和精神文化、一切非道德的行为、强求和放纵的行为和劳作与嬉戏。可以说，“艺术作为现存文化的一部分时，它是肯定的，就是说是依附于现存生活方式的［6］181。”实际上，马尔库塞所想要表达出的真实的艺术审美对当时的现实生活而言，是一种异在的力量，也可以说是一种否定的力量。而这种否定的力量就是否定性思想，艺术审美不过是超越现存生活方式的充分且必要的手段。“马尔库塞说人的解放时，就是说爱欲的解放［5］260。”马尔库塞认为，在科技高度发展、物质财富十分丰富的今天，社会文化对人的本性施加了超出基本压制的“多余的压制［7］50”。艺术的历史可以理解为这种对立的和谐化。

因此，人们如果想要进一步争取到自由全面的解放与发展必须重新建立起具有否定性、批判性和超越性的能力。在马尔库塞看来，要从这一社会中解放出来，前景是十分暗淡的，由于人们丧失了否定性、批判性和创造性思维的能力，“人们似乎不会再提出想要从中得到什么或者自己忘记了为什么要提出抗议了。而最有希望提出抗议的人群是青年学生、知识分子、无业游民和其他种族受迫害者，因为他们是最少受到社会这一一体化趋势影响的团体，自然还有可能会有些否定性、批判性的向度，所以，只是因为有了那些不抱希望的人，希望才赐予了我们［8］207”。

［1］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M］.刘继，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2］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M］.黄勇，薛民，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3］孙丽，孙大为.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J］.广西社会科学，2008(6):25.

［4］马尔库塞.审美之维［M］.李小兵，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

To Find Negativity Origin from One Dimensional Man

ZHOU Shuai-chen
(Marxism College，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 110034，China)

Marcuse in book one dimensional man developed industrial society，human being after rational alienation of positive factors，and thus become a single person＇s social status show dripping wet acme.The developed industrial society background of confusion and difficulties in people blindly being technology alienation and materialized，obedient attitude has gone far beyond the people should have negative，critical，beyond，against，people in the process of alienation is false bubble content，social political economic and cultural level is also the same content to this false bubble in the happiness.And Marcuse sharp pointed out this kind of hidden under a totalitarian system of the masses of the people should reshape the negative thoughts，learn to critical analysis of the problem.At the same time，he also puts forward the solution is to set up creative thinking，which is a new aesthetic dimension，by constructing it made under the technological society，people finish have to multidimensional people from dimensionless，and become a free all-round development of man.

negativity;analysis;one dimensional;person;technology alienation

B516.5

A

1672-9617(2014)04-0488-04

(责任编辑 伊人凤 校对 祁刚)

2014-04-16

周帅辰(1989-)，女，沈阳人，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