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于现代与后现代之间:韩寒《他的国》之解读

2014-07-17 01:48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州510420
名作欣赏 2014年18期
关键词:小龙后现代主义韩寒

⊙赖 锐[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广州 510420]

韩寒作为当代“80后”作家,一直广受关注。将其作品风格与后现代主义挂钩,似乎是学术界的共识。但韩寒作品中除展现出后现代主义的风格之外,其精神内核又带有启蒙现代性的意义。在他的小说中,现代性与后现代性、解构与建构相互纠缠的复杂局面,是常常被学者们忽略的事实。故本文选取学术界研究较少的韩寒作品《他的国》进行个案探讨,试图深化对上述观点的认识。笔者将运用巴赫金的狂欢诗学、戏仿理论、英美新批评、西方叙事学等多种理论方法解读文本,并从语言、人物、隐含作者、精神内核等四个方面揭示《他的国》中现代与后现代相互缠绕的基本状况。

一、戏仿与狂欢——诙谐的颠覆性话语

《他的国》将韩寒狂欢化的语言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其间充满了戏仿式的话语结构,并糅合了“反讽”“悖论”“隐喻”等多种修辞手法,使得小说语言嬉笑怒骂、多元混杂。作者往往用冷峻的语言中击破假象,用犀利的笔锋颠覆权威,而最后又不失诙谐幽默,给读者带去阅读快感。

狂欢化是苏联文艺理论家巴赫金提出来的重要诗学概念。狂欢的思维方式直接来源于狂欢节,它是欧洲民众的重要民俗活动。在狂欢节中,民众可以任意颠覆固有的等级秩序,在平等自由的环境中嬉笑怒骂、斜插打诨。这是一种意在颠覆等级、强调平等的思维方式,而具体到文本中,狂欢式的精神则可转化为狂欢化的语言。故巴赫金说:“日常生活中只留下狂欢的泛音,而在文学中它可以成为基音。”①

《他的国》的语言风格确实符合巴赫金口中的狂欢化特质。韩寒在小说中不断地对权威的官方话语进行戏仿和颠覆,笑谑之间,灰飞烟灭。而戏仿同样是巴赫金提出的批评范畴。他说:“小说戏拟其他类型,揭示其他类型的语言和形式的规范性,小说压缩其他类型,并将有些类型融入其独特的结构之内,加以重新组织和重新加强语气。”②这其中又包括了“对‘他者’语言风格的戏仿”③。《他的国》中存在大量戏仿官方广场式话语的桥段:

他们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勇于表现、敢于表现、乐于表现,做到人人有歌声、家家有歌声、村村有歌声的全民参与,使得这个社会得到了长足的、长远和长久的发展,这个比赛对于防止我们的传统文化流失有着重大的意义。我建议,我们要把这个比赛固定下来,年年搞,争取搞成一个在全国范围内都有影响力的精彩赛事、精品赛事、经典赛事……我们镇上的招商办,搞一个大型的招商引资活动,以赛招商,以赛会友,文艺搭台,经济唱戏,强强联手……④

这是小说中某书记的讲话,也是作者戏仿官方话语的经典桥段。韩寒将这一段模式化、官场酸腐气息浓重的广场式话语模仿得惟肖惟妙,让人忍俊不禁。他指出:“书记是喜欢用排比句的,他用的排比出神入化。别人用排比,都是层层递进,而书记的排比句,充满了无产阶级的关怀,没有任何阶级之分,完全是三个同义词啊。”⑤如上文中的“勇于表现、敢于表现、乐于表现”“人人有歌声、家家有歌声、村村有歌声”“长足的、长远和长久的发展”,都是带有官场的特色排比句。这类带有颠覆意味的戏仿性话语,体现了韩寒的幽默睿智,也展现了他颠覆权威的勇气。

除了戏仿式的话语之外,韩寒在《他的国》中运用大量的“反讽”“悖论”“隐喻”,打破语言稳定的结构模式,形成一种生动活泼、多元混杂的语言风格,并与狂欢式的话语遥相呼应,相得益彰。

“反讽”“悖论”“隐喻”都是我们熟知的修辞手法。但20世纪中叶兴起的欧美新批评学派赋予了以上术语新的含义。布鲁克斯说:“反讽是语境对一个陈述语的明显的歪曲”⑥,即字面意思与语境发生矛盾,致使句子形成一种不平衡的状态,达到特殊的效果。如:

一个合唱团只有这么一点点成员是不行的,而且现在找来的第一个成员还是一个哑巴,只能用奥运开幕的唱法才行。⑦

文中讲到主人公左小龙想组办一个合唱团,可找来的第一个成员却是一个哑巴,这使得上述句子与该语境发生了冲突,达到反讽效果,带有黑色幽默的味道。尤其是后面那句“只能用奥运开幕的唱法”,影射现实,更添反讽意味。

与“反讽”相似,“悖论”则是通过“暴力扭曲语言的原意,使之变形;或者把逻辑上本不相干甚至相互对立的语句连在一起……进而产生丰富的含义”⑧。《他的国》经常营造出这种逻辑上的悖论。如短短一句“我来例假了”总共以悖论的方式出现了三次,每次都很戏谑。作者特地交代,左小龙有过六个女朋友,每一个都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可是“造化弄人,上天无眼,每一次左小龙存够了钱得以开房间的时候,他的女朋友都会来例假。左小龙天生有点晕血……左小龙存钱有一个周期,这个周期往往和女性的生理周期统一了起来”⑨。作者可以营造了这种宿命式的悖论,带有几分低级趣味。这种脱离生活真实的悖论违背了日常秩序,语言看似粗鄙,但这恰恰是韩寒用以反抗等级秩序的武器。所谓狂欢,就是要与模式化的用语相对抗,达成叙事的张力。

此外,《他的国》经常出现新奇的“隐喻”。“隐喻一般指在彼类事物的暗示之下感知、体验、想象、理解、谈论、此类事物的心理行为。”⑩韩寒的隐喻往往犀利,古灵精怪中透着睿智。

左小龙有点犹豫,毕竟摩托车就像他的女人,被别人骑一骑心里肯定不痛快。但转念他又想,这就好比自己的女人患了妇科病,正好碰到个男医生,那也没有办法。⑪

韩寒借用“彼类事物”并通过“彼类事物”——女人、妇科病、男医生,来感知、体验、想象、谈论“此类事物”——摩托车、摩托车的毛病、修理工。这种隐喻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并列,营造出了诙谐幽默、多元混杂的语言氛围。

即使新批评并不太适合于长篇小说的解读,但其所强调的细读法确实为观照《他的国》特殊的语言风格打开了一扇窗户。具体言之,韩寒在小说中大量采用“反讽、悖论、隐喻”等手法,打破语言的常规稳定形态,使其走向多元、混杂、甚至粗鄙,又不失轻松活泼、诙谐幽默;更重要的是,作者通过戏仿官方话语等手段,颠覆权威和既有的等级秩序。故将其定性为后现代狂欢化的语言,是合适的。

二、英雄、非英雄与反英雄——古典、现代与后现代

《他的国》主人公左小龙形象颇为复杂:粗看之,他是传统文学中的“英雄”;细细品来,又像一个现代主义文学意义的“非英雄”;再者,他有着坚决的执行力,敢于同世俗的价值体系相抗,又是一个后现代意义上的“反英雄”。

要理清“英雄”“非英雄”“反英雄”三个概念,颇为棘手。因为三者本来便浑然一体,互含交集,又互有差异。“美国评论家伊阿布·哈桑认为,西方的英雄主义观念是变化的、发展的:古希腊时期的史诗式英雄介于神与人之间,英雄被神化了。从中世纪和17世纪以来,英雄日趋世俗化,他们是一些品格非凡、行为高尚的人物。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时期英雄主义开始崩溃,出现非英雄的英雄,即资产阶级的嘲讽式英雄。”⑫哈桑试图以西方文学史为线索,清理这三个概念。换句话说,所谓的“英雄”是以古希腊文化为传统的英雄形象,他们孔武有力,智慧超群,道德高尚,被神化;而“非英雄”则是以19世纪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小说中的英雄观为蓝本塑造的英雄形象,他们被拉下神坛,并受困于环境,失去了传统的英雄品格,越来越像普通人;“反英雄”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后现代主义文学中的产物。与“非英雄”极为相似,他们与社会环境之间有着某种剧烈的冲突,但他能够意识到这种受困的状态,并加以反抗,争取最大化的自由,只是无法实现,最终也将沦为非理性世界的牺牲品。

左小龙更像是以上三者的结合体。他具有古典英雄的影子,具备现代主义“非英雄”的特质,同样还是一个试图冲出牢笼的“反英雄”形象。古典、现代、后现代三种英雄观在他身上纠缠、分裂,最终形成一个复杂的人物形象。

首先,左小龙具备古典主义英雄的气质。小说开篇就说左小龙喜欢骑摩托车,也喜欢枪支,因为子弹和摩托车的速度都是男人力量的延伸。只要他一骑上摩托车,就有一种非凡的气质和自信,这凸显了其男子汉的英气。更重要的是,韩寒赋予了左小龙理想主义的色彩,他从小就想当一个指挥家,常常幻想在台上挥舞着指挥棒,好似指挥千军万马的英雄一样。出于无意识中的英雄情结,左小龙甚至愿将生命当作赌注,只为在群众面前完成一次英雄般的表演。

其次,左小龙又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英雄。严格来说,他更是一个“非英雄”。他身无长技,经济状况窘困,甚至开房的钱都要分好几个周期存;他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唯唯诺诺,毫无自信;为了加快工作效率,他在温度计厂兼职,分别将六根温度计插入嘴巴、腋下及肛门。这哪里还有英雄的影子?分明是一个小镇痞子青年,他受困于经济、社会准则等多方面难以解脱的枷锁,甚至有被异化的可能。故,左小龙又是一个现代意义上的“非英雄”。

如上所述,“反英雄”和“非英雄”的区别在于前者能够明确地意识到自身的困境,有着较强的反抗意识,与主流的价值体系相对抗,并试图挣脱束缚。从这个角度说,左小龙又是一个“反英雄”。“反英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西方理性精神崩塌,在后现代主义文学中出现的人物。左小龙就是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他不服从既有的价值体系。杂货店老板放着萎靡的音乐,非小龙所爱,他就以摩托车空挡油门的声音加以抵制,最后摩托车爆缸,斗得两败俱伤。另外,在小说的结尾,他希望骑着他的摩托车离开小镇,沿着318国道环游全中国。这本身就体现了逃离的欲望,就如同《第二十二条军规》中的尤瑟琳一样,他们都企图自由选择,并以此对抗压制他们的荒诞存在。但左小龙的逃离是一个悲剧,他刚离开三十公里,摩托车便以无牌照为由被扣下。这是“反英雄”反抗体制化力量的悲情书写,难免沦为非理性世界压迫下的牺牲品。

概而言之,古典的英雄观在现代及后现代主义的作品当中被解构,英雄沦为“非英雄”抑或“反英雄”。而西方文学数千年流淌下来的英雄观:古典的、现代的、后现代的,通通交汇于左小龙这一个人物形象身上。他分裂、复杂而深刻地存在于《他的国》之中。

三、作为反省者的“隐含作者”

《他的国》笔锋犀利,充满了调侃和反讽。但种种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一个荒诞世界的体验者、反省者。作为“隐含作者”的他,清醒地审视一切。于是,一个时代和世界从“隐含作者”的眼中升起,它充斥着工业社会对生命的消耗,消费社会对理性的吞噬,它映照现实,批判现实,并高于现实。

“隐含作者”是西方叙事学中的概念。由布思在《小说修辞学》中提出。这一概念涉及到作者的编码以及读者的解码,“就编码而言,隐含作者就是处于某种创作状态、以某种立场来写作的作者;就解码而言,隐含作者则是文本隐含的提供读者推到的这一写作者的形象”⑬。

我们将小说《他的国》的“隐含作者”定性为一个体验者和反思者,那他反思的对象是什么呢?很显然,工业社会在发展过程中对资源的吞噬、对环境的破坏;后现代的现代,消费主义助长的欲望膨胀等,都是其拷问和审视的问题。正如鲍德里亚说:“在消费社会中,传统的道德观念被消解。人们会发现,其实所有的社会都是在极为必需的范围内浪费、侵吞、花费与消费的……”⑭小说中的亭林镇与鲍德里亚口中的“消费社会”并不完全相同,却更像一个消费社会的寓言。小镇打着“经济搭台,文艺唱戏”的口号,大力发展工业,却牺牲了环境。政府和人民执迷不悟,在利益的驱使下,前仆后继。而后,寓言式的情节出现了:印刷厂排出的毒水污染了水源,导致小镇的动物全都变大了,青蛙大似篮球,蚊子像麻雀,麻雀像老鹰,荒诞不已。更荒诞的是,小镇居民处在物的包围之中,惊叹不已,并把这一切都当作消费的对象。小龙虾变成了澳洲大龙虾,供他们胡吃海喝;农民喜笑颜开,因为自己养的鸡鸭鹅大了好几倍;政府趁机大力发展旅游业,捞一笔是一笔。人们在经济利益面前,把眼前一切都当作消费的对象,只希望不断地满足感官的需求,使得理性被膨胀的欲望所吞噬。最后,镇上的变异动物都被人们“消费”完了。

“工业社会”按照学者安尼尔·贝尔的划分,是现代化进程中,人类超越农耕文明的高速发展阶段。但这其中又包含着种种弊端,譬如小说中,在工业化抑或现代化进程中的小镇,人与自然的关系不断恶化,最后的最后,吃过变异动物的居民,全都瞎了。这是一个触目心惊的结局。

“隐含作者”便隐藏在这种种荒诞现象的背后,冷静地思索、反思问题症结之所在,并期以小说的形式提出建构性的看法。

我们常说,后现代主义是对现代主义的批判、解构和颠覆;但后现代主义更是对现代主义的清理、反思和超越。二者始终处在动态的对话之中,正如小说中的“隐含作者”一般,他娓娓道来,看似零度感兴地讲述着荒诞的故事,讲述着后现代的现代,人们焦灼的生存状态;而他更以后现代的思维方式,冷峻地审视现代化进程中的种种问题。所以,他是故事的讲述者,也是一个体验者、反省者。他不断地在批判小说中的人和事,又试图从小说中跳出,与故事中的人和故事中的事不断对话;这与后现代与现代的关系极为相似,后现代主义不断地将现代的框架肢解、推平,试图在废墟之上建立起新的秩序。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反思”二字。

四、“光”意象——有关启蒙现代性的隐喻

最后,我们要探讨《他的国》的现代性启蒙意义。基于上述讨论,我们得知《他的国》有着狂欢化的语言风格、“反英雄”式的人物形象以及具有反思精神的“隐含作者”,直观地展现了后现代主义小说的风貌。但事情却远比这复杂。韩寒给了我们一个光明的结局,并在小说的末尾设置了巨型萤火虫发光体的意象。从“光”意象得知,韩寒不断地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荒诞中寻求理性。这使得小说的精神内核披上了启蒙现代性的外衣,而萤火虫的“光”之意象就是关于启蒙精神的隐喻。

“如果按照西语字面的意思直译,‘启蒙运动’是‘光明的时代’或‘光明的世纪’。中文把它翻译成启蒙运动或启蒙时代,它相当好地表达了西方启蒙运动是‘照亮’了中世纪一千年的‘黑暗王国’的意味。”⑮另外,如果将“启蒙”直译成英文,那就是“enlightenment”,该词由前缀en加词根light加后缀ment组成,核心词light本就是光的意思,加前缀意为“照亮”。而回到《他的国》的结尾,左小龙开着摩托车在大雾中不顾性命地高速前行,隐约地觉得后面有一束光亮在追赶着他。他加快速度,那光反而离他越来越近。他停下摩托车,发现追赶上来的竟是那只变异后的巨型萤火虫,它的光如此清澈:

左小龙把萤火虫捧了起来,用气声对它说:“你跟我走,去找泥巴,我帮你把龙猫找回来。”萤火虫的光芒熄灭又亮起。左小龙伏在它的光芒边上,轻轻说:“你能发光,应该飞在我的前面。”⑯

这就是小说的最后一段话。韩寒给了我们一个光明的结局,他赋予萤火虫“光”意象以及启蒙的意味,他本人也说:“就如同这书的情节,就算你在大雾里开着摩托车飞驰找死,总有光芒将你引导到清澈的地方。”回望全篇,我们看到的是韩寒犀利的笔锋,戏仿官方,瓦解权威的锐利;他对传统及现代英雄观念进行解构和嘲弄,并且作为反思者和体验者隐藏于文本当中。但读到结尾,一股暖流从读者心中油然升起,仿佛那一束光真的能指引蒙昧的民众走出苍茫的大雾。这是韩寒的美好期许,而这种期许也赋予小说启蒙现代性意义。就如同启蒙运动如火如荼地在欧洲展开时,西方哲人同样期盼启蒙精神能够让他们脱离中世纪教会的黑暗统治,使人从上帝的枷锁中解脱,获得自由。故而,《他的国》不止有大量后现代式的消解,还富含启蒙现代性的建构意义。

这种解构和建构的悖论不止存在于文本,也存在于韩寒的内心。很早就有人把韩寒看作“当代的鲁迅”,或者“山寨版鲁迅”。其小说中的一些写法,确实让人联想到鲁迅——一个国家命运的关怀者,一个背负着启蒙意义的作家。左小龙在电信大楼中跳楼的桥段,对围观的看客有着深刻的揭露,这难免要让人想起鲁迅笔下的经典看客形象。如《示众》《药》中,鲁迅以启蒙者的身份告诉我们,看客即使是沉默的,也能够杀人于无形;而《他的国》里的看客,教唆左小龙跳楼,他们喧闹不堪,高喊“跳下来”“我想喊什么就喊什么,这是我的自由,这是我的人权”。群众的高呼最终促使了左小龙跳楼,他们是阳光下的杀人凶手。这种对于“群众”的刻画,让我们再次感觉到韩寒就像站在书本背后的启蒙者,他无奈而冷峻地审视着个中种种,切中中国当代的症结,就如同当年的鲁迅一样。

最后,笔者想打个比喻:《他的国》披着一件后现代主义“解构”的外衣,但又穿着一件具有“建构”意义的里子。后现代式的外衣所向披靡,给了韩寒肢解一切的勇气;而内在的启蒙现代性又让他在解构的途中找寻到回归的路。《他的国》中,现代与后现代互为表里,有血有肉,交相辉映。于作者而言,他始终在消解意义又试图寻求意义,言说荒诞又试图走出荒诞,叙述绝望又试图寻找希望。戏谑与严肃,批判与反思,解构与建构,种种悖论纠结于“他的国”之中,在结尾却又不忘给读者留下一束萤火虫的光亮,如温泉脉脉,荡人心扉。

① [俄]巴赫金:《1970—1971年笔记》,莫斯科艺术出版社1986年版,第379页。

② [俄]巴赫金:《对话性想象》,德克萨斯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5页。

③ 赵倩:《“戏仿”的概念内涵及流变》,《语文学刊》2010年第11期。

④⑤⑦⑨⑪⑯ 韩寒:《他的国》,天津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64页,第65页,第73页,第123页,第3页,第223页。

⑥[美]布鲁克斯:《反讽——一种结构原则》,袁可嘉译,见赵毅衡编选:《新批评文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35页。

⑧⑩ 马新国主编:《西方文论史》,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428页,第428页。

⑫ 赖干坚:《反英雄——后现代主义小说的重要角色》,《当代外国文学》1995年第1期。

⑬ 申丹、王丽亚:《西方叙事学:经典与后经典》,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71页。

⑭ [法]鲍德里亚:《消费社会》,刘成富等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24页。

⑮ 邓晓芒:《西方启蒙思想的本质》,《广东社会科学》200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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