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周颂·执竞》主旨再探讨

2015-08-15 00:51
天中学刊 2015年1期
关键词:成王武王文王

水 汶

(铜仁学院 中文系,贵州 铜仁 554300)

为方便叙述,先将《执竞》诗原文迻录如下:

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钟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穰,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①

关于此诗主旨,主要有两种看法:(1)《执竞》是祭祀武王之诗,如《诗序》:“《执竞》,祀武王也”;孔《疏》:“《执竞》诗者,祀武王之乐歌也。”(2)《执竞》是祭祀武王、成王、康王之诗,如朱熹《诗集传》:“此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诗。”[1]227产生这种分歧的原因,主要在于对诗中“不显成康”“自彼成康”句中“成康”二字的不同理解。《毛传》以为“成康”意思是“成大功而安之也”,《郑笺》以为是“成安祖考之道”。方玉润《诗经原始》:“‘成’,武成也。‘康’,康定也”[2]592。而朱熹等人则认为“成康”是指周初的君王成王诵和康王钊。

方玉润《诗经原始》对祭祀“武王”的解释有一定代表性,他说:“诗发端特题‘武王’,势极严重。下二句历言其功德之著。‘不’读作‘丕’,大也。‘显’,明也。‘成’,武成也。‘康’,康定也。一字一义……故自其成功康定,‘奄有四方’以来,明无不照,知无不周,故曰‘斤斤其明’也”[2]592。他认为武王伐纣灭商,立下不世之功,诗歌赞美武王“势极严重”,后面就应乘势继续赞其“丕显”,从而称颂武王“功德之著”;而成、康二王不能与之相比,故将“成”解释为武成,“康”解释为康定,而与成王、康王无关。这种说法虽有一定道理,但有失全面。诗歌不仅说“丕显成康”,后面还说“自彼成康,奄有四方”,从史实考察,确实是自从成、康时期,周朝才真正“奄有四方”。因此,单说诗歌赞美武王就很牵强了。诗歌既赞美了武王成就周朝最初的功业,也赞美了成王、康王能够继续其基业而发扬光大。“不显成康,上帝是皇”,意思是说,到了成王、康王时期,武王基业更加光大,上天嘉美之。“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是说,自从成王、康王时期,周朝才真正统一了天下四方,(成王、康王)为明察之君。所以,诗中既赞美武王开拓之功,又赞美了成、康的善继之功。正如王应麟《困学纪闻》所说:“自彼成康,奄有四方,祀武王而述成、康,见子孙之善继也。”[3]204

考察西周初年历史背景,这种说法完全站得住脚。武王伐纣,开创了周朝天下,但武王只是初定天下,他死后更是危机四伏,若不是周公力挽狂澜,周朝甚至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因此算不上真正的“奄有四方”。《诗经·闵予小子》写出了当时成王的艰难处境:“闵予小子,遭家不造,嬛嬛在疚。”《毛传》解释“闵,病”;“造,为”;“疚,病也”[4]598。这句话是说,成王自己哀伤“遭武王崩,家道未成,嬛嬛然孤特,在忧病之中”。《诗经·访落》《小毖》都提到了成王“未堪家多难”的感慨。周初定天下,而领袖人物死去,当时形势十分危急。所以周公摄政以为应时之举。因此,武王伐纣结束,还算不上天下无忧的时期。

周朝的强盛是一渐进的过程。周公平定叛乱、解决了政治上的危机,为周朝的强盛奠定了基础,并在摄政七年后归政成王。《礼记·明堂位》载:“五年营洛邑,六年制礼作乐,七年致政成王”[5]1488。而成王以及后来的康王继承先辈基业,励精图治,在他们执政阶段,成就了一个相对繁盛的“成康之治”时期。诗中所指“成、康”为成王、康王,既符合诗意,又符合历史史实,下面详述之。

文献中赞颂成康时期历史功绩的记载比较多。《左传·昭公二十六年》:“昔成②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6]2114这些说明了成王与康王继续文王、武王、周公以来对四方的征伐,最终奠定了周家天下的规模。所谓“靖”“息”,以及“并建母弟”的封建措施,都是他们平定四方采取的一系列使天下安宁的做法。关于成康的文治,《史记·周纪》阐述成王时期的施政效果,有这样的赞语:“兴正礼乐,度制于是改,而民和睦,颂声兴。”[7]133甚至还说:“故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7]134《汉书·董仲舒传》亦有类似说法:“武王行大谊,平残贼,周公作礼乐以文之,至于成康之隆,囹圄空虚四十余年。此亦教化之渐而仁谊之流,非独伤肌肤之效也。”[8]2510这里记载成康时期的文治效果,虽有宣扬教化功能的成分,但必然会有一定的历史依据。

史墙盘,1976年出土于陕西扶风,现藏于周原博物馆,是一件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青铜器。盘中铸有长篇铭文,约284字。铭文前半部分叙述西周前期文王至恭王的主要事迹,其中提到文、武、成、康、昭、穆6位先王的名号,每位先王名号前都冠有颂辞;后半部分是史墙家族的历史,从中可知作器者名“墙”,其家族自商代以来一直担任史官。因此,其记载是比较可信的。铭文对于成、康二王的颂辞是:

关于成王,铭文云“宪圣成王”,宪,通显。《礼记·中庸》云:“诗曰:嘉乐君子,宪宪令德”[5]1628。而《诗经·假乐》:“假乐君子,显显令德”[4]504,是知宪即显,明也。“宪圣”即圣明之义。“左右(绶)(任)刚鲧(系)”,徐中舒认为,“言成王左右各级大臣皆有刚强梗直之风”[10]141。“用(肇)(彻)周邦”,“彻”,李学勤认为“义为治”[11]151,即用他们(成王的左右大臣)来治理周家天下。关于康王,铭文云“渊哲康王”,“渊哲”,李学勤认为“即是濬哲”[11]151,可从。因此,渊哲与圣明同义。“(分)尹亿疆”,亿,泛指多;疆,疆土。这一句是说,康王可分封诸侯的疆土非常大。这件铜器对成王和康王的文治武功用“宪圣”“渊哲”进行褒扬,两词都有圣哲的意思,可谓极尽赞颂。盘铭述及成王功业是“肇彻周邦”,称康王的功业是“分尹亿疆”,对于其历史功绩亦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而这,正与“奄有四方”的说法相吻合。

以上铜器铭文对于成康之际历史功绩的肯定,反映了成王、康王在当时的历史地位是很高的。而对于成康时期征伐活动的记载,沈长云指出,“这样的征伐一直到康王末年才基本告一段落”[12]129。可见,“自彼成康,奄有四方”的说法是可信的。所以,《国语·周语下》记载周家后人称颂祖先的业绩说:“自后稷以来宁乱,及文武成康,而仅克安民。”[13]37句中的“宁乱”就是使用武力以息乱,最终创造了周家天下的规模。它不仅是文、武时期的历史功绩,也是成、康时代的重要内容。

因此,联系西周初年的历史背景考察《周颂·执竞》诗意,将“成康”理解为成王、康王是完全有根据的。诗歌不仅赞颂了武王,也赞美了成王、康王继承武王的基业,从而在成康之际“不显成康,上帝是皇”;在文王、武王建立的功业基础上,成、康文治武功,最终拥有了周的四方天下,即“自彼成康,奄有四方”。在此理解下看全诗的内容,就豁然开朗了。诗的前半部分“执竞武王”至“斤斤其明”写对武王、成王、康王的颂美之辞;后半部分写祭祖的场面,先写祭祀中钟鼓磬筦的和乐之声,然后写祖先赐福,最后写子孙们醉饱又得福禄。因此,《执竞》当为祭祀三王之诗。

(一)文献中的禘礼

“禘”为国之大祭,甚至被认为是治国之本。《礼记·祭统》“禘尝之义大矣,治国之本也”[5]1506。“禘”的含义主要有这样几层:

第一,最受关注的说法来自《礼记·丧服小记》,其文“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5]1495,郑玄认为,“禘谓祭昊天于圆丘也”③。孔颖达引王肃《圣证论》说法,认为禘祭是禘祭始祖而以其祖配祭④。郑玄的“禘为祭昊天于圆丘”说和王肃的“禘祭始祖”说可谓“禘”礼争议的一大悬案。两者都有一大批的支持者,千古之下,争讼不已。从表面上看,王肃“禘祖配祖”的说法比较合理。但是,“以祖配祖”的祭礼在经传中未见有过记载。“禘天配祖”说虽使人怀疑,但祭天配祖的祭礼却确实存在。《大雅·文王》有文王配天的记载:“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永言配命,自求多福”[4]505;《周颂·思文》一诗据《毛诗序》所说为“后稷配天也”[4]590。因此,从实际情况看,“禘天配祖”的说法还是有一定的渊源。

第二,“禘”被认为是“大祭祀”的统称。《周礼·春官·大司乐》“凡乐”至“则人鬼可得而礼矣”,郑玄注云:“此三者皆禘,大祭也。天神则主北辰,地祗则主昆崘,人鬼则主后稷。”[14]790这种说法将“禘”解释为祭天、地、人鬼皆可称之的大祭祀。以王肃为代表反对郑玄“禘为圆丘祭天说”的一派意见,似未直接反对这种说法。

第三,“禘”还被认为是四时祭之一。四时祭又被称为时祭或时享,是春夏秋冬四季向祖先献祭的祭祖礼。某些文献将“禘”列为四时祭之一,如《礼记·祭统》:“凡祭有四时。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尝,冬祭曰烝”[5]1606;再如《礼记·王制》:“天子诸侯宗庙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尝,冬曰烝。”[5]1335按照这样的说法,则禘是四时祭之一。但四时之祭尚有其他不同的说法⑤,将“禘”列为四时祭并不妥当。

第四,“禘”被解释为三年丧毕之禘,即“吉禘”。在春秋文献中有“吉禘”之说。所谓“吉禘”,就是在祖先三年之丧后(除丧),行禘祭,变凶礼(丧礼)为吉礼(祭礼),故称“吉”。关于其定义,《春秋经·闵公二年》这样解释:“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6]1787。《左传》的记事原则是“常祀不书”。对于记录上面所说“吉禘于庄公”的原因,《公羊传·闵公二年》做出了解释:“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其言吉何?言吉者,未可以吉也。曷为未可以吉?未三年也,三年矣。曷为谓之未三年?三年之丧,实以二十五月。其言于庄公何?未可以称宫庙也。曷为未可以称宫庙?在三年之中矣。吉禘于庄公,何以书?讥。何讥尔?讥始不三年也。”[15]2244在这段文字中,很清楚地表明了史家记载此次吉禘的原因:吉禘是三年丧毕之禘,而这次吉禘未到庄公三年丧毕之时,所以史家记录了这次吉禘。

第五,殷祭说。《公羊传·文公二年》“五年而再殷祭”,何休注:“殷,盛也,谓三年祫五年禘。”[15]2267可见“殷祭”是“三年祫五年禘”。其所说的与“祫”礼相联系的“禘”,指的是五年一次在宗庙举行的大祭,属于殷祭。禘、祫都属殷祭,三年祫五年禘。

可见,“禘”在文献中的含义不止一种,仅凭文献资料似乎难圆其说,因而不能遽下结论。

(二)与卜辞、金文相参证的禘礼

关于古禘礼,礼书及学者们的描述,存在很多猜测成分,抑或有后世制度掺杂其间。而今天,考古文献为我们提供了比较丰富的资料,使我们有幸以出土资料佐证文献资料,应该更客观一些。

在卜辞中,“禘”是指一种祭祀对象广泛的祭礼,可表示祭自然神及上天等,也可指祭先祖。“禘”字在殷墟卜辞中写作“,徐中舒认为“禘,卜辞禘不从示,象架木或束木以燔,并于其上加横画一或二表示祭天。禘祭初为殷人祭天及自然神、四方之祭,其后亦禘祭先公先王”[16]24。这种祭礼的祭祀仪节比较简单,甚至只是一种献祭的行为;祭祀的目的是求雨和求年。刘源指出:“殷墟卜辞中的‘禘’主要指一种献祭的方法,不是祭祀仪式的名称,所应用的神灵范围较广,多为四方神、高祖、自然神,献祭目的主要是求雨,求年。”[17]71另外,“禘”的时间没有规律,如董莲池认为“禘祭是殷王一年中任何一个季节都可举行的一种祭典”[18]。在金文中,“禘”字往往写作“啻”。容庚说:“禘,不从示,帝或从口,作啻。”[19]13“啻”在《殷周金文集成》中有几个释义,可释为“敌”,如鼎:“攻龠无啻(敌)”⑥;还可释为“嫡”,如□叔买簋:“其用追孝享于朕皇祖、啻(嫡)考”⑦;“啻”释为祭祀之“禘”,如以下诸文:

剌鼎:“唯五月,王在衣(殷),辰在丁卯,王啻(禘)。用牡于大室,啻(禘)卲(昭)王,剌御,王赐剌贝卅朋……”[9]2776

小盂鼎:“唯八月既望,辰在甲申……明,王各周庙……用牲,啻(禘)周王、武王、成王……”⑨

关于“禘”的对象,剌鼎、鲜簋之禘为祭卲王,即昭王;而小盂鼎之禘为祭文王、武王、成王;大簋之禘为祭其考,祭祀对象均为祖考。这表明了西周禘礼有专祭、合祭,都为祭其近祖。

关于“禘天配祖”说和“三禘”说,卜辞中有祭天,祭祀对象也比较多。而在金文中,刘雨说:“金文禘祭全是以祖考为对象,不见禘天,也不见禘地。”[20]可见,从殷到周,禘祭的含义是不断演变的。

关于“禘祭始祖”,刘雨认为:“禘祭始祖在西周金文中没有发现。相反,在西周金文中禘祭的对象都是近祖。记录禘礼的铜器除小盂鼎是康王禘祭其三代先王之外,鲜簋、剌鼎为穆王禘祭其考昭王,大簋、繁卣也是作器者禘祭其考大仲和辛公。”[20]

至于禘祭时间,殷商和西周无规律性。因此,时禘说看来并不可靠。由前文看出,剌鼎、鲜簋铭记载穆王五月禘昭王,大簋行禘在六月,小盂鼎铭记载康王八月禘文、武、成王,繁卣记载九月禘其考辛公。禘祭的时间从五月至九月,很难以某个季度来概括。因此,禘不是四时祭名之一。

结合以上资料来看,禘祭是殷周都曾存在过的祭祖礼。随着时间的推移,其意义也在变化。“禘”在殷代曾是表示祭天及自然神、四方之祭的祭礼,后来禘祭先公先王。而到了西周,“禘”渐渐演变成祭祀祖先的祭礼,并且比较常见的是禘祭近祖,有独祭,亦有合祭,但禘的时间没有规律。

关于《执竞》诗反映的祭礼,诗家多有疑义。此诗有“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自彼成康”之句,故《诗集传》等认为此诗为合祭武王、成王、康王;并因理解为合祭,有学者进一步认为此诗反映了成、康二王祫食于武王庙。例如,明季本曰:“此盖昭王时以成、康二王祫食于武王庙之诗也”[21]349。以祭礼考之,祫祭应在太庙,并且毁庙、不毁庙主皆祭,而此诗却只及武王、成王、康王,上不及文王以及文王以上的先公先王,故姚际恒等人早已认为此诗反映的不是祫祭,《诗经通论》云:“《集传》谓‘祀武王、成王、康王’,是已;然三王并祭出何典礼,得毋卤莽耶?……按时祭不当祫,祫祭止一尸,其辞在己亦疑之,何待人驳乎!”[22]331依祭礼考之,《执竞》描写确不为祫。何楷《诗经世本古义》认为“此其‘日祭’之诗也”[23],姚际恒认为,日祭之说不可轻信:“‘日祭’虽出《国语》,而‘祖、祢日祭’仅见于刘歆之言,其然耶否耶?”甚至认为此诗反映的祭礼难详,故其《诗经通论》说“聊存之以逆此诗之难可也”[22]332。

《执竞》反映了何种祭礼呢?从姚际恒等人的困惑可知,礼书中的说法难以对《执竞》诗反映的祭礼遽下结论。而在以上小盂鼎金文中我们看到,三王并祭的合祭即是禘祭的一种形式,这正与《执竞》诗意内容相合。小盂鼎:

唯八月既望,辰在甲申……明,王各周庙……用牲,啻(禘)周王、武王、成王……[9]2839

小盂鼎是西周名器,惜仅存铭文拓本。传说此器佚于太平天国之际,又一说此器为项城袁氏所宝藏,重埋入土,不知所终。此器铭文约390字,记述周康王二十五年命大臣盂征伐鬼方,俘获告庙行禘祭,以记战功的事件。从上引铭文可以看出,此禘祭地点设在宗庙,禘祭对象为周王、武王、成王。“王”系康王,成王系康王之父考。故董莲池认为,“这是一次以太祖、祖、考为对象的大合祭”⑩。

由前文对“成康之治”的分析可知,成王、康王的历史功绩也是非常值得肯定的。《执竞》一诗不仅赞颂了武王,同时也赞美了“奄有四方”的成、康二王,为祭祀武、成、康三王之诗,当为昭王时所作,也是以曾祖、祖、考为对象的大合祭,正与上述金文描述的禘祭内容相类。

因此,《执竞》所反映的祭礼应是禘祭的一种形式,是以太祖、祖、考为对象的“禘祭三王”之诗。

注释:

① 载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中华书局 1980年影印;本文所引用《执竞》诗原文及其序、传、笺、疏皆引同上,不烦赘引。

② “成”当为“武”。

③ 《礼记·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禘喾而郊冥,祖契而宗汤;周人禘喾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郑玄注:“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此禘谓祭昊天于圆丘也”(载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中华书局1980年影印)。表明了禘、郊、祖、宗这四种祭礼的含义都是祭祀并配食,其中禘的对象是昊天,祭祀的地点是圆丘。

④ 孔颖达指出禘在经传中含义各殊,他引用王肃《圣证论》的说法:“案《圣证论》以此禘黄帝是宗庙五年祭之名。故《小记》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谓虞氏之祖出自黄帝,以祖颛顼配黄帝而祭,故云以其祖配之”。孔颖达认为所谓“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以有虞氏禘黄帝为例),就是禘黄帝而以颛顼配祭。那么禘祭的含义就是禘祭始祖而以其祖配祭。

⑤ 如《周礼·春官·大宗伯》:“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尝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周礼·春官·司尊彝》:“春祠,夏禴……秋尝,冬烝”;《白虎通》:“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尝……冬曰烝”《尔雅·释天》:“春祭曰祠,夏祭曰礿,秋祭曰尝,冬祭曰蒸”;《春秋繁露》“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蒸”,“禴”与“礿”、“烝”与“蒸”在表示祭名时相通,大部分文献所记载的四时祭名其实是“祠禴(礿)尝烝(蒸)”。

⑥ 本文金文释文依据张亚初编著《殷周金文集成引得》,中华书局2001年版,以下同。

⑧ “鲜盘”器现藏英国不列颠博物馆,据该博物馆提供资料证实原器为簋,汇编时误作盘。其禘祭对象亦为昭王,当作于穆王时。

⑨ “各”即“在”。据考证,此器作于康王二十五年。禘祭的对象是周王、武王、成王,周王当指文王。

⑩ 铭文中周王指文王,故此处太祖实为曾祖。见董莲池《殷周禘祭探真》,载《人文杂志》1994年第5期。

[1]朱熹.诗集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2]方玉润.诗经原始[M].北京:中华书局,1986.

[3]王应麟.困学纪闻[M]//文渊阁四库全书:854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毛诗正义[M]//十三经注疏.阮元,校刻.北京:中华书局,1980.

[5]礼记正义[M]//十三经注疏.阮元,校刻.北京:中华书局,1980.

[6]春秋左传正义[M]//十三经注疏.阮元,校刻.北京:中华书局,1980.

[7]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8]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9]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M].北京:中华书局,1984.

[10]徐中舒.西周强盘铭文笺释[J].考古学报,1978(2).

[11]李学勤.论史强盘及其意义[J].考古学报,1978(2).

[12]沈长云.论成康时代和成康时期的铜器铭刻[G]//上古史探研.北京:中华书局,2002.

[13]国语[M].上海:商务印书馆,1958.

[14]周礼注疏[M]//十三经注疏.阮元,校刻.北京:中华书局,1980.

[15]春秋公羊传注疏[M]//十三经注疏.阮元,校刻.北京:中华书局,1980.

[16]徐中舒.甲骨文字典[M].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88.

[17]刘源.商周祭祖礼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

[18]董莲池.殷周禘祭探真[J].人文杂志,1994(5).

[19]容庚.金文编[M].北京:中华书局,1985.

[20]刘雨.西周金文中的祭祖礼[J].考古学报,1989(4).

[21]季本.诗说解颐[M]//文渊阁四库全书:79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22]姚际恒.诗经通论[M].北京:中华书局,1958.

[23]何楷.诗经世本古义[M]//文渊阁四库全书:81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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