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一辨:“枯荷”抑或“残荷”

2016-01-23 08:42贾东方
关键词:枯荷宝黛残荷

贾东方

(西北师范大学 知行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文 学 与 语 言

《红楼梦》一辨:“枯荷”抑或“残荷”

贾东方

(西北师范大学 知行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红楼梦》第40回林黛玉引李商隐诗句时变“枯荷”为“残荷”,红学研究者从版本、义项和人物性情等方面加以考订、阐释及辨析。“枯”“残”之辨,既关系到《红楼梦》的艺术构思,又与“宝黛爱情”的悲剧成因、黛玉的生命体验与人格性情密不可分。“相思”“无眠”之境,也意在言外。

《红楼梦》;枯荷;残荷

在《红楼梦》第40回,大观园宴毕众人于荇叶渚行船,贾宝玉嫌破荷叶可恨,说应该拔去之时,林黛玉道:“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①按:本文所引用《红楼梦》原文,均采用“周汝昌汇校本”,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诗句出自于李商隐的《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兖》,原诗为: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此处借典看似闲笔,却因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红楼梦》“无一字无用处”而别有韵味。尤其林妹妹在引用时将“枯荷”变为“残荷”,更是引起了《红楼梦》研究者的特别关注——是抄写的笔误,还是曹雪芹别有用意?评论者也是众说纷纭。

“枯”“残”之辨,本为《红楼梦》阅读和研究中的一小问题,以前的《红楼梦》研究者鲜有论述,它之所以受到关注,研究背景是红学界对于《红楼梦》与李商隐的关联及《红楼梦》对传统诗词借鉴的重视。遍访红学诸作,最早论及此处的是1979年徐振贵、李伯齐和戴磊等人合著的《〈红楼梦〉注释》。在“李义山的诗”一节,著者云:“诗见《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原句为‘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晚秋残荷,雨侵霜打,正像林黛玉备受封建礼教摧残的处境及孤苦无告的心境,所以她喜欢这句诗。”②徐振贵、李伯齐、戴磊等:《〈红楼梦〉注释》,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199-200页。此注释既失之考订,将李商隐的原诗和《红楼梦》引诗等同,又受“五四”以来流行的批评话语及后来《红楼梦》研究领域“阶级论”的影响,将“残”曲解为“封建礼教摧残”,显然并非是文学评论应有的态度。此后,对于这一问题人们并未深究。1982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仅仅标注出“原诗‘残’做‘枯’”,也有学者认为是曹雪芹失误所致之嫌含混了事。

近十几年来,学者的论述较多。2002年,王庆云撰文指出:“原诗为‘留得枯荷听雨声’,《红楼梦》作者或记错了一个字,或故意改之。”③王庆云:《〈红楼梦〉与李商隐》,《文史哲》2002年第4期,第84页。作者心中已有疑问,可惜并未深入。用力最勤、评论最深的当属2005年发表的两篇文章:一篇是张琼的《“枯荷”还是“残荷”:宝黛爱情的预言》*张琼:《“枯荷”还是“残荷”:宝黛爱情的预言》,《语文学刊(高教版)》2005年第7期,第28-29页。,另一篇是刘永良的《袭故弥新点铁成金——〈红楼梦〉对唐宋诗词的借鉴》*刘永良:《袭故弥新点铁成金——〈红楼梦〉对唐宋诗词的借鉴》,《红楼梦学刊》2005年第3辑,第285-286页。。前者首先遍阅明清时期多种版本的李商隐集,排除了曹雪芹所见李商隐原诗为“残荷”的可能性;紧接着从“枯”“残”两字字形的差异、《红楼梦》中黛玉再次说起“残荷”和《红楼梦》流传的多种版本均为“残荷”等方面,又排除了抄书人之误的可能性,进而确认此处为曹雪芹“有意为之”;最后,通过《辞源》与《中文大字典》中“枯”的两个义项与“残”的五个义项的比较,作者认为“枯”的本义是草木枯槁,是随着时令植物自然而然地发生变化,而“残”的本义则是“毁坏、破坏”,含有因外力作用而导致变化的意思。因此,她认为:“用‘残荷’而不用‘枯荷’,即暗示出:宝黛爱情由于受到外在力量的干扰与破坏,最终不能如愿。”张琼于细微之处的论证,于“残荷”所隐含作者深意的阐释,也可称“一家之言”,但于“枯”“残”两字比较的“平行性”方面,笔者却不敢认同。

“枯”作“枯槁”,兼有动词词性与形容词词性的涵义;“残”作“毁坏、破坏”,则全是动词词性之解。放在《红楼梦》与李商隐诗中来看,“枯”“残”本为修饰“荷”之用,故“残”的理解,似可商榷。刘永良从“翻新化用”的角度来谈这一问题,态度更为谨慎:“作者或许是误记,或许是有意改动。”但他同时也承认:“此情此景,的确用‘残荷’要比‘枯荷’好一些。”原因有二:一是“残”比“枯”能更好地突出“阴森透骨”的“秋情”,同时也与林黛玉触景生情、多愁善感的性情更具关联性;二是借鉴他人论点,言说“残”是因外物而致,“枯”更多的是一种自然原因或自然过程;进而解“枯”为“草木空心者”,心空则死,“残”是外物所致,未必心死。因此,他认为:“这恰好印证了宝黛爱情悲剧的原因;‘残’比较‘枯’,‘残’说心不死,这又正好照应了黛玉觉察自己与宝玉终不能在一起时仍心存希望的情感。”刘先生的观点启人以思,尤其是“残”与“秋情”的关联方面,然而在最后言及“残荷”之妙时,又回到“宝黛爱情悲剧”外在影响的老路上来,进而误读它与“黛玉觉察自己与宝玉终不能在一起时仍心存希望的情感”相照应*笔者按:诗句出现于第40回,此时黛玉与宝玉的爱情已经因第34回“宝玉送帕”而由“猜”“证”变为“领悟深意”,而非“黛玉觉察自己与宝玉终不能在一起时仍心存希望”。,未能继续深入探究,是颇为可惜的。至于孔婵《论林黛玉形象蕴含的作者悲情》*孔婵:《论林黛玉形象蕴含的作者悲情》,《文学教育(中)》2010年第4期,第18-19页。一文,为了表现林黛玉这位“世外仙姝”的“悲剧命运”,与判词中的“枯木”、晴雯逝后“芙蓉枯死”的征兆相联系,反倒认为林黛玉“特改李义山诗‘留得残荷听雨声’为‘留得枯荷听雨声’”,“因无父母、兄弟、财产可恃而枯,因不遇时节而枯”。此为不通之论,无需赘言,但也可列于此,为《红楼梦》研究中的“为赋新词强说愁”现象敲以警钟。

台湾文化人蒋勋在《蒋勋说〈红楼梦〉》一书中谈及此句时,并未涉及“枯荷”“残荷”问题,而是从黛玉和宝玉的人生境界来谈——“宝玉还没有到‘听残荷雨声’的年龄与境界,可是黛玉却常常在晚上听夜雨打在潇湘馆竹叶上的声音。”*蒋勋:《蒋勋说〈红楼梦〉》(第四辑),上海三联书店2010年版,第273页。虽未明晰“枯”“残”之异,但在“残”与“秋之凄凉”的关联、“夜听秋雨打叶”的意境方面,已与曹雪芹有心神之交流。然而,蒋氏之说更倾向于文学随笔、感想,并未进入客观的学术研究、论证领域。笔者也曾于一篇博文《留得残荷听雨声》中谈及这一问题:“昔日之荷叶,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而今秋至,绿意虽在,却半染秋之萧瑟。‘残’‘枯’之微妙差别也正在于此。‘残’者,犹存昨日之生机;‘枯’字,却已萧寒之色浸骨,异常凄然。”此论与刘永良先生的观点有相通之处,但在“枯”字的理解上,显然并不如刘先生精深,而且在“半染秋之萧瑟”的阐释上,想来并不准确。

“枯荷”还是“残荷”,梳理他人的研究成果,笔者更坚定了当初的想法——曹雪芹用“残荷”是有意为之,而且别有深意。且不说前述诸作于版本考订、字义辨析等方面做的工作,仅就《红楼梦》原文而言,则必为“残荷”无疑。第40回的“残荷”其实说了三次:“留得残荷听雨声”“偏你们又不留着残荷了”和“两滩上衰草残菱,更助秋情”。“一唱三叹”,第一处“残荷”为“引用之物”,第二处“残荷”是言语中的“现实之物”,第三处“残菱”为“残荷”之变,是真正的“现实之物”。假如“残荷”变为“枯荷”,则无以体现《红楼梦》艺术构思之精妙。从字的义项来讲,“枯”的两种涵义“草木枯槁”“憔悴”,取“草木枯槁”之义最为恰当。《易·大过》“枯杨生稊”,《吕氏春秋·孟夏》“行冬令,则草木早枯”,皆与“枯荷”相通。“残”的五种涵义“杀”“伤害”“消灭、毁灭”“残废、残缺”及“凶暴,凶暴的人”,取“残缺”之义应该更好。因为“残”是修饰“荷”的形容词,取“毁坏、破坏”之义则不甚恰当。不同义项的选取与阐释,因涉及曹雪芹使用“残荷”的用意,不得不辨析清楚。上文已提及,“毁坏、破坏”之义为动词词性的理解,含外力所致的作用,因而延伸至“宝黛爱情”最后被外力破坏而终成悲剧,则顺理成章,这种理解与高鹗续书的思路相同。而把“残”理解成为形容词词性之“残缺”,则排除了外力的作用而关注于林黛玉的内在心境。笔者以为,此解更贴近曹雪芹的本意。

从心灵映像来说,“枯”“残”两字也颇有差异。“残”者,“荷”虽枯败,但未过半;“枯”者,“荷”的破败已然过半。“残”云秋意未浓,似以初秋时分为最佳,“枯”则深秋时节,近冬之凋零。联系第37回“秋爽斋偶结海棠社”一节贾芸送宝玉两盆白海棠时手书字帖说“因天气暑热,恐园中姑娘们不便,故不敢面见”,可以推想此时必为初秋;且第40回大观园宴毕许久,第43回才“展眼已是九月初二日”,更可印证“初秋”之意。再追想林黛玉咏白海棠诗“秋闺怨女拭啼痕”、咏菊花诗“片言谁解诉秋心”“欲讯秋情众莫知”及“衰草寒烟无限情”等句,似可管窥林黛玉由“伤春”到“悲秋”之变*笔者按:“伤春”与“悲秋”,在“宝黛爱情”方面,于林黛玉来讲是完全不同的。“伤春”,黛玉未解宝玉对己心意如何,“我心伤悲”;“悲秋”,两人已经互通心曲,但恐并不能如意。;甚至“秋意”最浓的《秋窗风雨夕》,也不过“秋霖脉脉”“雨滴竹梢”之时,于“寒烟小院”“疏竹虚窗”之所,感“秋花惨淡”“风雨凄凉”之秋情,惹“离情别恨”之泣而已,离“枯”的意境还相差较远。

此外,“枯”“残”两字的选择,还关系到对于林黛玉生命体验与人格性情的理解和把握。在这里,笔者选择贾宝玉来做一下比较——因为引出林黛玉“表态”的正是贾宝玉的一段话:“这些破荷叶可恨,怎么还不叫人来拔去?”宝玉“讨厌破荷叶”与他的性情、理想相关。就全书来看,宝玉“喜聚忧散”的性情是非常明显的。第8回因乳母李奶奶吃茶、宝玉发脾气时,袭人说:“你要立意撵他,也好,我们也都愿意出去,不如趁势连我们一齐撵了,你也不愁再有好的来服侍你。”宝玉方才无了言语。第19回袭人故意说母兄要赎己出府,宝玉先是心急、继而感慨袭人无情,最后说:“只求你们同看着我,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知识——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了的时候,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那时凭我去,我也凭你们爱那里去就去了。”第27、28回宝玉因黛玉《葬花词》而心碎肠断,叹斯园斯人终归无可寻觅。第57回紫鹃以黛玉归家相试,宝玉竟至痴呆癫狂,病好时又再发第19回“化灰化烟”之语。鲁迅谈及宝玉时也说:“在我的眼下的宝玉,却看见他看见许多死亡;证成多所爱者,当大苦恼,因为世上,不幸人多。”*《〈绛洞花主〉小引》,出自《鲁迅全集》第8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79页。“宝玉在繁华丰厚中,且亦屡与‘无常’觌面……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然呼吸而领会之者,独宝玉而已。”*《中国小说史略·清之人情小说》,出自《鲁迅全集》第9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39页。所以,宝玉“无法欣赏残荷的美”,说“破荷叶可恨”,主要是基于他对于人生“散”“离”的“忧惧”而言的。第31回明言“那宝玉的性情只愿人常聚不散,花常开不谢,及到筵散花谢,虽有万种悲伤,也就没奈何了。”

黛玉则不然,“天性喜散不喜聚”,“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清冷?既清冷则生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故此人以为欢喜时,他反以为悲恸。”第40回她独赏“残荷”,不也正是“人以为可恨,他反以为欢愉”吗?“残荷”的意味稍轻,如果是“枯荷”,则属人生阅历过重之语,非黛玉一年轻女子可以“欣赏”“品味”。

关于林妹妹引诗一节的阐释,目前的研究似乎仍存在不少缺陷,或没有引起重视,或因小失大,或误读较多。上文辨析了“枯荷”变为“残荷”的深意,但仍未说尽作者的曲衷。黛玉引的这句诗,在笔者看来,不能仅仅用传统的考订之法指出“典出何处”,而是应该结合心理学和文艺创作与鉴赏的方法,细细品味其中奥妙。

从文艺创作方法来说,中国传统文艺很早就重视“藏”和“露”的技巧。黛玉引诗,“露”了一部分,“藏”的更多。就心理学而言,黛玉引诗无疑是一种“潜意识”的流露。因此,“留得残荷听雨声”之外,研究者的目光还应拓展至李商隐原诗的整体意境。先来看《红楼梦》对林黛玉居所“潇湘馆”的一段描述:“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此景此情,几乎是“竹坞无尘水槛清”的展开描绘。关于此句之用,借《李商隐诗歌集解》所言是再恰当不过了:“首句写此地之清幽绝尘,正所以惹动怀念思绪之触媒,亦襯出思念情感之清纯。”

“次句言相思而曰‘隔重城’,仿佛魂已飞去而受阻于重城,极其真切。‘城’之隔正见‘情’之通。”②《李商隐诗歌集解》,刘学锴、余恕诚汇校,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78页。不同的是,李诗中的“相思”为“怀友之意”,《红楼梦》中的“相思”则为“男女之情”。第28回宝玉的唱词“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即为形容黛玉之语。第38回《问菊》诗“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蛰病可相思”一句,还有第26回“潇湘馆春困发幽情”一节,黛玉忘情而叹:“每日家情思睡昏昏。”皆为黛玉情绪之流露。黛玉前世为绛珠仙子,“五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今生则字曰“颦颦”“眉尖若蹙”。黛玉居所“潇湘馆”虽与宝玉所住“怡红院”最近,但因情感方面的“你猜我证”,故可称“室迩人遐”“隔重城”。“相思”而“隔重城”,则难以互明心曲,“愁”“怨”之情生矣。“娇羞默默同谁诉”“片言谁解诉秋心”“欲讯秋情众莫知”“醒时幽怨同谁诉”,林妹妹于诗中一再表达的正是此心语。《秋窗风雨夕》里“秋风”“秋雨”之景语,亦与“愁”“怨”之情语相通。陈寅恪在《柳如是别传》中谈及林黛玉形象时也说“曹雪芹糅合王实甫‘多愁多病身’及‘倾国倾城貌’”*陈寅恪:《柳如是别传》,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583页。而成,相思成疾,无眠日多,就顺理成章了。后两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残)荷听雨声”,纪晓岚云“分明自己无聊,却就枯荷雨声渲出,极有余味”“不言雨夜无眠,只言枯荷聒耳,意味乃深。”诚为知情之语。固然,“无眠”可能因黛玉的病而有所影响——她天生就有“不足之症”,畏寒、咯血和咳痰等,但更重要的还是身世处境及心理因素。有关“黛玉无眠”的诗文,《红楼梦》也有不少,“黛玉身世萧条寂寞之感,亦自寓于言外”。宝玉云“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秋窗风雨夕》中“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亦是真实情景的写照。第76回更是直接说“黛玉又是个心血不足常常失眠的,今日又错过困头,自然也是睡不着。”“黛玉叹道:‘我这睡不着也并非今日,大约一年之中,通共也只好睡十夜满足的。’”

因此,“黛玉引诗”一节,除了现实中黛玉表达保留“残荷”的意愿、“曹雪芹与李商隐跨越时空对话”之外,还潜藏着曹雪芹的“匠心独运”之法——“相思”“无眠”,虽未明言,却由“留得残荷听雨声”而得。

“枯荷”还是“残荷”?中国古典文学(尤其是诗歌)本有“炼字锻句”的典范,“一字师”的故事、“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情感流露等,不胜枚举。英美新批评的引入,又使得“文本细读”方法备受重视——“既然文本细读的文学性因素联系着极为隐秘的个人感情经验,那么文本细读的过程则是个人经验的传播与交流,是使人心从互相隔膜到互相了解的心灵撞击与交流的过程。”*陈思和:《中国现当代文学名篇十五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第10页。借文存意,以表达笔者心愿。

(责任编辑 金菊爱)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Debate on “Withered Lotus” or “Lotus Remains”

JIA Dongfang

(ZhixingCollegeofNorthwestNormalUniversity,Lanzhou,Gansu, 730070,China)

In chapter 40 of theDreamofRedChamber, when Lin Daiyu cited Li Shangyin poem, “withered lotus” became “lotus remains” for which researchers have tried to examine, interpret, and discriminate from the aspects of correct versions, meanings, and personal temperaments etc. The debate on “withered” or “remains” not only relates to the artistic ideas of theDreamofRedChamber, but also is inseparable to the cause of “Bao Dai love” tragedy, and Daiyu’s life experience and personality. The senses of “missing” and “sleeplessness” are also in the scene.

DreamofRedChamber; withered lotus; lotus remains

2016-03-17

贾东方,男,河南上蔡人,讲师,兰州大学在读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10.3969/j.issn.1671-2714.2016.05.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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