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和团运动期间中俄双方围绕哈尔滨的争夺

胡　　珀　　韩小婷

义和团运动期间中俄双方围绕哈尔滨的争夺

胡珀韩小婷

[内容提要]1898年6月，哈尔滨被确定为中东铁路的总埠，中东铁路全面开工修筑。此后，沙俄就着力经营这一政治、经济和战略要地，做出长期盘踞的打算。东北义和团运动兴起后，沙俄进军黑龙江、吉林。1900年7月23日至31日,总攻哈尔滨的战事把东北义和团运动推向高潮，虽然最终功亏一篑，但是抵御侵略、守土卫权的英雄壮举足以名垂史册。

义和团 清军 总攻哈尔滨

“义和团是在义和拳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义和团运动期间，“声势最大的是东北义和团抗击俄国侵略军的斗争”①。哈尔滨不仅是中东铁路的总枢纽，也是当时俄国在东北侵略势力的大本营。义和团民和清军爱国官兵总攻哈尔滨的战事，把东北义和团运动推向高潮，虽然最终功亏一篑，但是抵御侵略、守土卫权的英雄壮举足以名垂史册。

一、中东铁路当局选定哈尔滨为“总埠”和东北义和团运动的兴起

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马关条约》签订后，俄国以“调停者”的面目出现，联合德法两国迫使日本归还辽东半岛给中国，史称“三国干涉还辽”。同时，妄称日后可以帮助清朝政府“御敌”，但是需要在中国境内修筑铁路以利运兵，其实是借助修建中东铁路实现其“黄俄罗斯”的计划。1896年6月3日，李鸿章与俄国外交大臣巴诺夫、财政大臣维特在俄国莫斯科签订了《御敌互相援助条约》，即《中俄密约》。《密约》全文六款，其中第四款内容为：“今俄国为将来转运俄兵御敌并接济军火、粮食，以期妥速起见，中国国家允于中国黑龙江、吉林地方接造铁路，以达海参崴。惟此项接造铁路之事，不得借端侵占中国土地，亦不得有碍大清国大皇帝应有权利，其事可由中国国家交华俄银行承办经理。至合同条款，由中国驻俄使臣与银行就近商订”②。根据该款，9月2日中俄两国在德国柏林签订了《华俄道胜银行合同》，于同月8日还签订了《合办东省铁路公司合同》，该《合同》序言中指出：“详细章程，另有合同载明。”12月16日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批准并公布施行《合办东省铁路公司章程》（即《中东铁路公司章程》）三十款。

1897年1月，茹格惟志（今译为尤戈维奇）被中东铁路公司聘任为筑路总工程师、总监工。此后不久，中东铁路工程局成立，最初设在俄国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8月28日，在中国境内小绥芬河右岸的三岔口举行了中东铁路开工仪式，后因地形不理想，铁路东端移至绥芬河。中东铁路开工建设后，为了直接有效地组织和指挥修建事宜，中东铁路工程局决定迁至中国境内。1898年4月23日，由工程师希德洛夫斯基为首的特别考察队来到哈尔滨，为即将到来的筑路人员安排驻地和生活事宜。6月9日，由副总工程师伊格纳齐乌斯率领的中东铁路工程局全体人员到达哈尔滨，并决定把这里确定为中东铁路的“总埠”。同日，“宣布中东铁路全线正式开工。以哈尔滨为中心，分东、西、南三线，由6处同时相向施工（由哈尔滨向东、西、南方向，由旅顺口、后贝加尔、双城子向哈尔滨方向）”③。

自中东铁路开工建设伊始,沙俄就着力经营哈尔滨这一政治、经济和战略要地。从中东铁路当局占地修建总车站、修筑道路，就可管中窥豹。其实早在中东铁路建设之初，俄国就有长期盘踞哈尔滨的打算。1900年5月21日,哈尔滨铁路交涉总局向吉林将军长顺报告，此前已经与铁路总监工茹格惟志“当面议定总车站展占地基”，“已于四面挖壕为界，嗣后界外地亩永不占用，即以铁路公司照覆公文为据，勿庸另立合同”。殊不知这是中东铁路当局惯用的伎俩，“乃议定未久，该公司并不知会卑局，复派俄员在香房（原文如此，应为香坊——笔者注）以北，卑局以西地方，钉立木桩，迳由该公司直达车站界。车道一条，约长五里，约宽一丈有余，即令土夫动工修筑，当即派员查询，言为修造铁轨马路之用”。哈尔滨铁路交涉总局和茹格惟志交涉未果，“沐恩等再三商酌，如或阻其占修，必定决裂，自应仍行极力阻止，以符定章，究竟可否从权办理，以固大局，而结其心，沐恩等未敢擅便”，向吉林将军请示处理意见。1900年6月30日，吉林交涉总局移文哈尔滨交涉总局，指出“今日占五里，明日焉知不占十里。彼时再与力争，恐彼此反以今日之从权，援为将来之成例，在我转无词以对，鲸吞蚕食流弊不得不防”④。因此，要求该局据理力争，以符原议。清朝政府对中东铁路当局的认识不可谓不透彻，但是结果依然是此地非占用不可，此路非修筑不可。

1897年5月22日，中东铁路公司董事会决定组建“中东铁路特别护路军”（又名中东铁路护路队）。“中东铁路护路军是俄国侵略东北地区政策的产物”⑤。这是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队，名义上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实质上从编制到武装都与正规军无异，完全起到了正规军的作用。“到1900年6月东北义和团运动全面爆发的前夕，在中东铁路上‘共有护路军计十九个哥萨克骑兵连和八个步兵连’，‘军官69人，士兵4658人’”。“护路军总司令部设（在）哈尔滨香坊，葛伦格罗斯少将任护路军总司令，统辖全路护路军三个分司令部。”⑥

1900年2月，在山东、直隶等地义和团的影响下，东北地区的义和团组织首先出现在奉天营口一带，“当地居民习拳练武，‘预备杀逐洋人’”⑦。3月，锦州附近出现习练义和拳的群众。4月，朝阳出现义和团⑧。5、6月，义和团运动在奉天（今辽宁省）从南到北迅猛发展。6月23日，清朝政府令奉天将军增祺、吉林将军长顺、署黑龙江将军寿山将各营队伍速行料理，听候调遣，并要求各地分练义和团民。是月，义和团首领张拳师在齐齐哈尔设坛练拳。⑨7月11日，长春府知府谢汝钦，奉饬招募义和团进行操练。⑩在此前后，“在中东铁路枢纽哈尔滨‘拳民麕集’，‘地方有不肖之徒，遂自称拳民，聚众焚毁中俄合修之铁路’”⑪。从6月下旬至7月中旬,清军在义和团的配合下，将“‘北到开原，南到海城，计五百里所有俄人铁路桥房一律拆毁’，以断俄军的来路”⑫。

鉴于东北军民的强大攻势,“中东铁路总工程师茹格惟志等发布一百六十八号命令：命令俄民全线撤退，西线退入后贝加尔，东线退入阿穆尔、南线退入旅大，哈尔滨附近各段退入哈尔滨”⑬。例如，“龟缩于铁岭的护路队骑、步兵200余名,铁路员司及家眷近200名，‘投俄’的中国教徒250名左右,在义和团民和清军围追中，从7月6日开始向哈尔滨逃窜。沿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⑭。直到7月23日，这股俄军才被接进哈尔滨。茹格惟志和护路军司令格尔恩格罗斯（与葛伦格罗斯实为一人，只是译法不同——笔者注）少将决定重新调动护路队兵力。他们的战略意图是保存中东铁路护路队的兵力，向哈尔滨集结。“护路队已有八个步兵连和十个哥萨克骑兵连集中在哈尔滨。此外，尚有编外小队若干”，“哈尔滨的武装守卫总计约三千三百人”⑮，“而俄商俄眷男妇子女亦不下三四千人，军火资粮尽储于此”⑯。

二、沙俄进军黑龙江、吉林和激战之前哈尔滨周边的军事情势

1900年6月21日，清廷发布招抚义和团的上谕，并向英、美、法、德、意、日、俄、西、比、荷、奥十一国同时宣战。

俄国方面紧锣密鼓地做好入侵中国准备，在极短时间内就进兵东北。6月21日，俄国政府宣布“关东州”进入战备状态。6月23日，俄沿阿穆尔军区（即外阿穆尔军区）部队宣布进入战备状态。⑰6月25日，俄沿阿穆尔军区（即外阿穆尔军区）、西伯利亚军区，为出兵镇压义和团运动进行军事动员。7月6日，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宣布自任总司令，陆军大臣库鲁巴特金任参谋长，派遣俄军分路入侵东北。7月9日，库鲁巴特金发布进军令，十几万俄军分七路先后侵入东北。⑱

沙俄阿穆尔总督格罗德克夫为借口镇压义和拳而出兵东三省发布中文告示，告示称“今有左道邪术，名称大拳头者，在大清国内作乱……”“至俄国所修之铁路，伊等声言亦要损坏……俄军所征罚者，俱是左道邪术”⑲。7月19日,富克锦协领萨炳阿将俄人以“打大拳”为名运兵赴哈（尔滨）情形给吉林将军长顺呈文，根据此前一日（7月18日），黑河口卡官佐领常喜阿的报告，1900年7月17日，“由下上来轮船七支，练带巴拉嘎子船十二支，上载大炮五十余尊，俄兵千余名。马一百余匹。海参崴将军一员，统领官一员。现在拉哈苏苏卸留大炮三尊，小炮十余尊”。在呈文中，萨炳阿还写到：“正拟呈报间，忽于二十三日未时，由下上往轮船二支，至锦停泊，上载俄兵百余名，该俄统领萨哈罗甫等上岸至署告称，伊等带兵往赴哈尔滨，打大拳胡匪，后有兵轮四十六支，巴拉嘎子船三十余支，计俄兵二千余名，陆续上驶，路过三姓，均赴哈尔滨剿匪去讫”。吉林将军就此呈文批示：“现在中俄决裂，已开衅端。该协领即调集制兵，严饬各卡，嗣后遇有敌船上驶，即行轰击，实力堵御。一面在于要隘江面，沉放碎石、破船或者柳条筐等物，阻其来往。”⑳

黑龙江、吉林军民则严阵以待，大战一触即发。6月27日,署黑龙江将军寿山咨告黑龙江副都统，“查现值中外边衅既起，不无开仗之举，应请分行各该城旗，一律齐集正兵，不时勤加演练。倘有缓急，必须寅呼卯应，不致有误军情，方为妥善。凡有界近俄邻之处，尤当厚积兵力，不时加以严防，以资保护地方为要”㉑。6月30日，吉林将军长顺由于中外开衅，军情紧急，做出如下军事部署：“著右路统领富兴，即率全队前赴大岭暂行驻扎。其骁勇营统领赵德庆，即率领全军前赴乌拉街（今属吉林市）暂行驻扎，均听候拨调。并著赶紧行知五城（即双城、宁古塔、三姓、伯都讷、阿勒楚喀）副都统衙门及府厅州县，迅速整顿团练，俾资捕盗而靖地方。均不得稍事迟延，致误事机，是为至要等谕”㉒。7月8日，寿山通知茹格惟志，要求将哈尔滨的俄国侨民撤回哈巴罗夫斯克。㉓7月12日，清廷发布上谕，著派吉林副都统成勋、伯都讷副都统嵩崑充吉林义和团练大臣，会同吉林将军长顺“招集团民，认真操练，妥筹办理”㉔。黑龙江的义和团招集、操练事宜，起先由寿山负责。8月，经寿山推荐，齐齐哈尔城副都统萨保被清廷任用为黑龙江义和团练大臣。

7月19日，因为邻近俄巢、军需吃紧，双城堡协领特向吉林将军呈文，指出“再查老号。系俄人寓巢，实我边腹之患”，并以中日甲午战争奉天、皮口等处不预先布守，导致复州、海城失守的教训为例，疾呼“矧值洋兵火车往来，中外叵测。设一旦有警，将何以御敌寇”，恳请吉林将军“将练队免调他处，并请添拨军队，来堡铁路一带，择要防堵，俾资联络应援之处”㉕。7月22日,双城堡协领又“以利器军火不足”，“续请再拨快枪三百杆，子母三万颗，洋抬枪一百余杆，洋药五百斤。铜帽二万粒”。双城堡协领认为，“惟查所请斯项枪械，以之捕盗，自属利便”，“今值堡之东北，俄人老号巢窝，挖壕筑垒。城之迤西，厢蓝旗五屯，相距不过十余里之遥，俄兵驻居栈路，修插木栅”，请求吉林将军“俯赐续拨开火炮四尊，铁丸四百颗，以资攻守之需”㉖。同日，在给吉林义和团练大臣成勋的呈文中，双城堡协领报告，“哈尔滨现在俄势鸱张，火车往来日甚，所载者非兵即炮。且各洋栈悉用大木驻栏，中悬大炮，意在不日攻击，在在吃紧，实有顷不缓急之势”。“我兵虽有三营，不及拳师”。恳请团练大臣“垂念地方吃紧，速拨团师，来堡应援，庶免丁民涂炭之处”。㉗无独有偶，阿勒楚喀副都统钮愣额向吉林将军报告，“哈尔滨系俄人巢穴，现在该逆兵力益集益厚，器械又复坚利，探闻时下聚有数千”，恳请吉林将军“火速拨兵，多带利器，并请拣派名望素著知兵大员前来管带，庶可以资统率而俾相机进剿”㉘。

三、义和团和清军爱国官兵总攻哈尔滨的战事

1900年7月10日，黑龙江义和团民和清军完成从东（阿什河）、西（齐齐哈尔）、南（双城）三面对哈尔滨的包围，沙俄中东铁路护路军被围困于哈尔滨。此前，署黑龙江将军寿山电请吉林将军长顺约期于7月10日进攻哈尔滨沙俄殖民老巢，长顺以“队未调齐”为由拖延，进而进兵之事搁浅。此后，寿山又两次致电长顺，约期攻夺哈尔滨，均没有得到长顺的支持。7月12日，寿山命令通肯副都统、东路翼长庆祺率领爱国清军进驻呼兰城。通肯副都统、东路翼长庆祺和呼兰副都统倭克金泰对进攻哈尔滨起初也是犹豫不决，后在义和团民和爱国清军推动下才有所行动。

7月中旬，沙俄制造了血洗海兰泡华人和我国江东六十四屯事件。处在抗俄最前线的黑龙江义和团民、爱国清军义愤填膺，对此“拳民、兵勇、士夫无不愤恨，急欲一逞”㉙，纷纷请战。当时哈尔滨周边的义和团和爱国清军有：“呼兰镇边军11营，配有炮队，约5000人，由呼兰副都统指挥；阿勒楚喀（阿城）定胜军数营及所属炮队，双城定胜军3营、锐胜军3营，由阿勒楚喀副都统指挥；呼兰、阿勒楚喀、双城等地义和团民数千人，三姓1营清军也前来助战。”㉚此外，高升斗先生指出，“老哈尔滨原驻新市街以西源聚烧锅的新军前营王忠泰部，约800人，均装扮成工人。老哈尔滨附近的田家烧锅（又名恒盛烧锅）有吉林清军200名左右”㉛。是否已经算入吉林方面军力，囿于学识所限，加上所见材料牴牾，笔者尚不能做定论。总之，哈尔滨周边总兵力“号称一万，军容凛然”㉜。按照寿山的命令，义和团和爱国官兵决定从三个方向围攻哈尔滨，即：齐齐哈尔和呼兰方面的队伍从北面和西南面渡过松花江，向哈尔滨车站实施夹攻，阿勒楚喀、双城等地的队伍从东南面进攻，会师于哈尔滨车站。

7月23日,清军向船坞（即石当站，位于松花江北岸，隔江与埠头相对，距离哈尔滨车站5千米）俄军阵地逼近。24日凌晨，“中国马队擎着两面红旗，在离船坞二千米处出现。还发现一支中国步兵散兵线从电报站沿着坡地运动，向铁路基处进发”㉝。随即，清军把进攻火力伸向松花江边，奋力夺取船坞作为进攻哈尔滨的桥头堡。晚8时许,开始炮轰船坞,不久停止炮击。愚以为，这两日的小规模军事行动有侦察和骚扰敌人之意。

7月25日，通肯副都统兼中路翼长庆祺率统领春山所部3营清军和义和团民约2000人，是为北路清军，从于金店出发，沿铁路南下，以背江子为主攻方向，占领了背江子附近村屯，对俄军形成包围。26日凌晨4时,开始猛烈轰击船坞。同时,步兵向船坞进攻。“清军对船坞的战斗,除为占领船坞的直接目的外,显然还有牵制和吸引俄军,为进攻新市街和火车站创造方便条件的意图”㉞。格尔恩格罗斯少将从电话中得知清军对船坞展开进攻的消息,命令洛基诺夫中校留驻老哈尔滨（今哈尔滨市香坊区部分城区），代理他的职务，“并命令如果中国人发动进攻，则放弃老哈尔滨，立即撤到码头”㉟，他本人则乘火车来到松花江边码头督战。同时，他调护路军1个步兵连和他的卫队来到码头，以期加强防御。9时许,鉴于当时新市街和船坞同时激战,格尔恩格罗斯下令放弃船坞。不久，在船坞的俄国护路军撤至码头。清军占领船坞,又随即向码头开炮、开枪,延伸射击。“这时，春山本应该挥师渡江，乘势尾追俄军，扩大战果。庆祺却下令停止进攻，指示春山说：‘此松花江一水，南为吉属，北为黑属。如逾江一步即为越界。如果战于限外，不仅败溃可耻，即胜亦无光，总不如犯我界来攻之有理。’春山便拨一部分军队驻守船坞，余部撤出”㊱。大好战机就这样贻误殆尽。

7月25日，西南路清军约2000人，在呼兰统领定禄率领下，从双口面渡过松花江，进驻四方台。7月26日，清军击溃了盘踞中东铁路制砖厂的护路军骑兵和“义勇队”，占领了源聚烧锅、制砖厂和厂长库兹涅佐夫的私宅。随后，清军整顿队伍，分成两路继续进攻，一路进攻新市街，准备攻取火车站。另一路进攻埠头区,希望能够与江北清军相互配合。进攻新市街的清军也曾一度冲上了铁路。清军携带的4门大炮先是架设在砖厂附近,轰击埠头和新市街。继而，又把大炮架在库兹涅佐夫住宅院内,轰击火车站。

总攻哈尔滨战斗打响后，阿勒楚喀（阿城）定胜军大部按照吉林将军长顺的命令，按兵不动，未予出战。这样，原拟从三个方向进攻哈尔滨，只剩下定禄一路突入哈尔滨。面对清军猛烈的进攻,格尔恩格罗斯一面调配兵力加强埠头、火车站和新市街的防守,一面命令护路队攻打源聚烧锅和清军炮兵阵地。由于后方和炮兵阵地受到俄军的攻击,加上伤亡较大,清军停止了进攻，退回源聚烧锅和制砖厂一线，转入防御。俄军攻占制砖厂和厂长住宅。激战中，统领定禄负伤，营官保林阵亡。定禄见孤立无援，竟然率大部分清军脱离战斗，撤回呼兰。小部分清军保护大炮，撤入烧锅。俄军几乎倾全部兵力攻打烧锅。从中午到下午3时,清军总计阵亡800余人，丢失大炮2门，其中撤入烧锅的近400名清军无一投降，全部壮烈牺牲。俄国外阿穆尔军区戈利岑大尉对这次战斗做出了如下描述：“倘若此战不胜，不管怎样都会给聚集在埠头区的哈尔滨守卫者造成极困难的战略处境。”㊲庆祺得知清军在源聚烧锅的败讯，惊慌失措，7月27日，放弃船坞，退回呼兰。格尔恩格罗斯第二天率领骑兵过江，重新占领船坞，并尾随庆祺之后，沿松花江走向追赶40余里，对沿途所见的全部村庄加以焚毁。

7月26日，背江子战斗打响后，吉林清军王忠泰部和义和团民一举攻占了田家烧锅，并驻扎于此，等待主力部队。7月30日，中东铁路保护路军向田家烧锅发起攻击。清军和义和团沉着应战，激战一日，迫使俄军退回休整。王忠泰亦奉命放弃田家烧锅，向阿勒楚喀撤退。31日,俄军再次进攻时,轻而易举地占领了田家烧锅。此后，黑龙江、吉林两省清军和义和团复拟于8月4日再次向哈尔滨进攻，由于形势逆转，沙俄援军萨哈罗夫部队突破依兰防线，于8月3日抵达哈尔滨，俄军力量增强而作罢。

1900年7月23日至31日,署黑龙江将军寿山组织发动的围攻哈尔滨的战事,最终以吉林将军长顺虚与委蛇、一心求和，吉林、黑龙江清军未能有效发挥兵力优势，不能相互配合及黑龙江统军将领指挥能力低下等原因而失利。但是，在民族危亡关头，义和团民和爱国官兵临危不惧、殊死战斗，“这种攻打帝国主义侵略巢穴的战斗，为我国义和团运动期间所仅见”㊳，谱写了“义和团运动史上短暂而光辉的一幕”㊴。

[注释]

① 李侃、李时岳、李德征、杨策、龚书铎：《中国近代史》（第四版），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第274页、第294页。

② 步平、郭蕴深、张宗海等编著：《东北国际约章汇释（1689—1919年）》，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30页。

③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黑龙江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工作委员会编辑部：《中东铁路历史编年（1895-1952）》，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9页。

④《吉林交涉总局为俄人违约占地应据理力争事给哈尔滨铁路交涉局的移文》，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274-276页。

⑤⑥⑫㊱ 薛衔天：《中东铁路护路军与东北边疆政局》，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3年，第10页，第26-27页，第55页，第65-66页。

⑦⑬⑰⑱㉓李鸿文、张本政编著：《东北大事记（1840—1949）上卷》，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7年，第271页，第276页，第273页，第274-275页，第275页。

⑧⑩ 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附录一：东北义和团活动大事记，第675页，第678页。

⑨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编：《黑龙江近代历史大事记：（1840—1949）》，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55页。

⑪㊳ 转引自干志耿、李士良、孙秀仁：《黑龙江义和团的抗俄斗争》，《学习与探索》1980年第1期，第122-127页。

⑭㉛㉞㊴高升斗：《哈尔滨会战叙述评》,《北方文物》1988年第4期，第84-89页。

⑮㉝㉟㊲[俄]B.B.戈利岑著，李述笑、田宜耕译：《中东铁路护路队参加一九○○年满洲事件纪略》，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年，第278-279页，第275页，第280页，第286页。

⑯《长顺为近日与俄接仗互有胜负情形并筹议攻取哈尔滨总车站的奏折》，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308-310页。

⑲《沙俄阿穆尔总督格为借口镇压义和拳而出兵东三省一事而发布的中文告示》，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340页。

⑳《富克锦协领萨炳阿将俄人以“打大拳”为名运兵赴哈情形给吉林将军的呈文》，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292-293页。

㉑《寿山为中外开衅应齐集兵力事给黑龙江副都统的咨文》，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464页。

㉒《长顺为中外开衅军情紧急各属应迅整团练而卫地方事的札文》，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74页。

㉔《吉林将军衙门为奉谕吉林副都统成勋等充义和团练大臣给边务文案处的札文》，载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吉林省档案馆合编《东北边疆档案选辑（清代民国）》（九九），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266-267页。

㉕《双城堡协领为堡属地临俄巢军需吃紧请添拨练军以资保卫事给吉林将军的呈文》，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293页。

㉖《双城堡协领为堡近俄巢时势吃紧请添拨开花炮以资攻守事给吉林将军的呈文》，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302页。

㉗《双城堡协领为哈尔滨俄势鸱张在在吃紧乞速拨义和团师来堡应援事给成勋的呈文》，载辽宁省档案馆、辽宁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选编《东北义和团档案史料》，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303页。

㉘《阿勒楚喀副都统钮愣额为哈尔滨为俄人巢穴请拨兵派大员管带防剿事给吉林将军衙门的咨文》，载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史地研究中心、吉林省档案馆合编《东北边疆档案选辑（清代民国）》（九九），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319-323页。

㉙ 杨儒辑：《中俄会商东三省电报汇钞》，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三十四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66年，第122页。

㉚ 哈尔滨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哈尔滨市志》35，军事，军事工业，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75页。

㉜[日]佐原笃介、浙西汇隐合辑：《拳匪纪事》第三卷，收入沈云龙主编《近代中国史料丛刊》（第八十三辑），台北：文海出版社，1966年，第41页。

责任编辑：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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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5241(2016)03-0061-06

胡珀 黑龙江大学黑龙江流域文明研究中心 哈尔滨市档案局主任科员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韩小婷 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系讲师 历史学博士 陕西 西安 71010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4YJC850006)陕西学前师范学院科研基金项目(2014ZDRS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