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俗剪纸系列创作札记

2016-02-15 11:25王继红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艺术教育系山东淄博255130
淄博师专论丛 2016年2期
关键词:年俗吉祥剪纸

王继红(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艺术教育系,山东 淄博 255130)



年俗剪纸系列创作札记

王继红(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艺术教育系,山东 淄博 255130)

剪纸是民俗文化的重要载体,年俗文化是每一个国人心头挥之不去的精彩记忆。因此,用剪纸艺术表达年俗是天经地义的事。其中立意要简洁明了,取材要新颖独特,同时,还要符合大众的审美期待。另外,制作既要尊重剪纸艺术的传统,还要赋予时代的特色和创作者个体的审美趣味,借以唤起人们心中共同的民俗文化记忆和强烈的民族自豪感。

年俗剪纸;创作缘起;创作表达;创作思考

宋代王安石《元日》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春节在记忆里是一种浓重、美好的存在。在童年的记忆中,年不是具体的某一天,而是一段快乐忙碌的时光,像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般跳来跳去,忙东忙西。喜欢跟奶奶一起打浆糊,贴剪纸,粘对联,扫窗户;享受跟妈妈一起赶大集,买窗花,扯新衣,宰公鸡。看着满院子呼啦啦飘舞的彩色门笺,闻着大锅里飘出沁人心脾的肉香,伴着大人们炸油条、蒸馒头的欢声笑语,还有小伙伴穿着美丽的新衣在满天飞雪的场院里捉迷藏、放爆竹。春节就是这样一个属于我们中国人的心头盛宴,年年都会与我们不期而遇。

一、创作缘起

台湾诗人余光中写《乡愁》时,曾说过:“故乡的美总是在离开多年后才能写出来的”。也就是说,只有在时间和空间上产生距离时,故乡的美才会在记忆中越发清晰和美好。春节是中华民族最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是举国欢庆、阖家团聚的日子。然而,对于春节的美好回忆,却大都停留在童年的印记中,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珍贵和难忘。那时候,对年的期待从进入腊月就开始了,到了小年,内心的欢喜和急促便再也捂不住了,盼着吃一顿肉水饺;盼着穿一身花衣裳;盼着给老人家磕个响头接过些压岁钱;盼着卖糖葫芦的骑着自行车满大街吆喝的粗犷嗓音;盼着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前梁上走亲访友吃好吃的;盼着亲人相见的畅聊喜悦;盼着踩高跷、唱大戏的将花花绿绿的绸子飘满整个村庄;盼着爆竹声声辞旧岁;盼着大年初一早上漆黑就上路的大拜年,为此兴奋地整夜都不舍得脱下新衣。期待是因为没有或缺乏,期待是因为有那么多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风俗礼仪让人流连忘返。如今的年却越来越让人麻木和懒散,因为没有了年味,因为一切都很容易得到满足,所以值得珍贵的记忆便越来越稀少。我的《年俗剪纸系列作品》,就是在这样的一种怀旧情结下衍生而来的。

记得有一首人们耳熟能详的年俗儿歌是这样唱的:“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祭灶神),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猪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朱光潜在其《谈美》一书中说:“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质的美,须把它摆在恰当的距离外去看,太远或太近都不能看清楚”。时光荏苒,当年俗文化渐渐消逝,童年对春节的美好印记便如雨后春笋般汹涌袭来,幻化成一幅幅洋溢着幸福和欢乐的年俗之歌。我的《年俗剪纸系列作品》便在这样心境下应运而生。

二、创作表达

随着春节的来临,一进腊月,家家户户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拿着剪刀坐在炕头上赶制春节用的窗花、门笺等,这些习俗自隋代就有。杜台卿《玉烛宝典》卷一《附说》云:“立春多在此月之初,俗间悉剪彩为燕子,置之檐楹,以戴,贴宜春之字。”隋代人们用幡胜装点年节气氛承南北朝之制,已在民间广为流传。剪纸艺术作为民俗文化的重要载体,一直与民间的传统节日、日常生活、宗教信仰、人生礼仪等习俗交织在一起。它寄托着劳动者的爱和憎,抒发着生产者美好的情怀和理想。所以,此次年俗系列作品的创作就用剪纸的形式来表达。

(一)形式美的选择

从小就喜欢色彩浓郁、味道十足的乡村年景,家家户户挂红灯、贴对联、五彩缤纷的过门笺飘满了门窗。家里的猪圈门上贴着红纸黑字的猪肥马壮,储物大缸上贴着红红的粮食满仓,一开门就迎面撞上贴在大树上的出门见喜,还有大门上张贴的“人和家顺百事兴,富贵平安福满堂”的吉祥春联,再下上场大雪,红的、白的、绿的、黄的、黑的都聚在那里,美极了。那是一种令人沉醉的心理享受,没在农村呆过的孩子怎么体会得到?生长在一个崇尚红的国度,名字里自然地流淌着红色的血液,灵魂深处炽热地迷恋大红色的剪纸,这是命里注定的缘,挣脱不掉,也不想摆脱。所以,此次的年俗剪纸创作还是以传统的红色为基调,表达一种无论从视觉还是心理上都红红火火的年俗印记。(参见封二“王继红年俗剪纸作品系列(红色系)”)此外,还选择以黑色宣纸为基调,背景配以大红、橙色、黄色、绿色等温暖鲜艳的色彩(参见封三“王继红年俗剪纸作品系列(彩色系)”),使画面具有了更加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二)画面气氛的营造与吉祥符号的提炼

剪纸是民俗事象的载体,它蕴含着丰富的民俗文化价值。以乡村妇女为主体的剪纸创作群体用剪纸传承了祖先的生命信息以及他们所在地域的文化特征及风俗信仰,反映了集体智慧的创造水平,显示了一种非文字但又具有普遍文化认同的艺术样式。所以,“有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是对民间剪纸艺术最好的诠释。在剪纸作品中,我们看到同一个吉祥符号被反复使用,并不是剪纸艺人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而是他们更看重于作为文化载体的符号所传达的象征寓意。人们除用花草纹饰及动物纹饰寓意生命繁衍和富贵吉祥之外,还创造了像文字一样的吉祥符号,如万字纹、福禄寿喜纹、盘长纹、如意纹、贯线纹、方胜纹、雀檐纹等。一幅民间剪纸作品之所以流传,技艺倒在其次,人们看中的主要是剪纸符号所传递的生命信息。民众需要通过象征吉祥的剪纸符号来表达一致的心理诉求,而这种符号恰恰是劳动者共同创造、一致认可的传统艺术载体。

根据对春节年俗的美好记忆,此次创作主要采取红纸方形或黑纸方形衬色的样式,内容以文字和图形相结合的方式进行统一构思,画面主体造型以简洁古拙为主,人物衣饰为梅花、桃花、荷花以及各种吉祥符号等,表达幸福吉祥的美好氛围。如腊月二十四扫尘(见图2),画面中女孩和妈妈上衣和裤子上面的连续纹样都是雀檐纹,大缸上面装饰的是福字和雀檐纹,雀檐在民间象征富贵的意思;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见图4),女人围裙上的是贯线纹,贯线象征财富;腊月二十八把面发(见图6),画面中女孩和妈妈衣服上装饰雀檐纹,老人身上装饰万字纹,连续的“万”字寓意万字不到头,象征绵长不断、富贵不断头之意;腊月二十九蒸馒头(见图7),画面除了万字纹和雀檐纹,孩子头上戴虎头帽,寓意虎头虎脑,虎虎有生气,衣服上饰以团福字,寓意幸福长久;三十晚上熬一宿(见图8),画面中父亲身上饰以寿字纹,寿字纹象征长命百岁的意思。除了主体造型之外,画面的背景主要以象征吉祥的灯笼、祥云、古代的窗棂格以及各种花鸟纹做背景,展示喜上眉梢的心情以及对春天到来的美好渴望。

(三)将心理的真实幻化成视觉的美好

民间剪纸的造型方法与通常的美术课写生有所不同。写生强调主体与客体之间固定的画与被画的关系,它侧重于物象瞬间、静止的表象塑造。民间剪纸造型则是在现实的经验感受基础上对物象动态、全方位的必然感悟,它强调的是自我主观的、直觉的、意念的理想化形象,它是从心灵的感受出发去表达意念的真实。而非从视觉的感受出发去表达外形的真实,这种以意舍形、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源自于和我们朝夕相处的那片透露着烟火味的真实土地。剪纸中的手工性和人性化的生活情感表达,使人回到个体心灵和艺术本能的层面去表达。创作的过程,是将心理的真实转换成视觉的美好期盼,也是用剪刀的细腻与敏感对生活所做的更为真切和细微的触摸。生存并祈求吉祥,是人类共通的普遍情感。

三、创作思考

通过年俗剪纸系列的创作过程,仿佛又回到了弥漫着烟火味的乡村生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情愿回到虽然贫穷却胸中有希冀、踏实又欢乐的童年时光。那时,人长得结实,活得有力量;那时,人相信因果,有信仰,他们对天地神灵有敬畏之心。他们用双手创造生活需要的万千物象;他们用真诚的笑容迎接命运赐予的欢乐悲伤;他们通过风俗礼仪表达对吉祥美好的生活愿望。

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长期忍受苦难却始终不肯放弃吉祥追求的伟大民族,民间吉祥剪纸艺术就是从苦难中生长出来的艺术样式,但它却从不表现苦难,只在满足生存功利服务的前提下祈愿生命和生活更加吉祥和美好。正如我们的先民认为过年时会有鬼来,于是通过放鞭炮来求吉祥。他们在门上贴倒福,寓意福到了;他们在新娘子的陪嫁被子上挂上花生、栗子、枣、桂圆,寓意早生贵子,他们用蝙蝠、梅花鹿、寿桃、喜鹊表达福禄寿喜;他们用莲花和鱼表达连年有余。然而,时光流逝,当机器的轰鸣取代了乡村的宁静,当旧的民俗被各种文化杂交后的景象无情的抛弃,我们不可逆转地向着工业化时代飞速迈进,物质至上成为普世价值。当金钱成为一切的主宰,人味消失了;喜悦消失了;劳动的美好丢掉了;创造的冲动远去了。一切都唾手可得,一切都不值得留恋和回味。喜欢民间艺术,恰恰是因为它不装、不作、不矫情的真情流露。他们的表达是直白而浓烈的;他们的心灵是灿烂而美好的。他们会直接面对生死;他们会赤裸裸的唱出“面对面睡下还想你”的感人诗句。他们对火红和吉祥的追寻恰恰是经历过黑暗的人从黑暗深处探寻光明的感天动地的修炼与感悟。

民族的地气在乡村,只有活在健康积极的民俗氛围中才能真正体味到自己的身份和国别。

(责任编辑:李志红)

Paper cutting is an important carrier of folk culture. Spring festival culture is a wonderful memory haunting every chinese and to express the convention of spring festival with paper cutting is a matter of course. The creation should not only respect the tradition of paper cutting, but also meet the charateristics of the times and the aesthetic taste of the creators, so as to arouse people's common memory of folk culture and strong sense of national pride.

paper cutting of spring festical convention; creation origin; creation expression; creation thought

2016-01-16

王继红(1972-),女,山东潍坊人,淄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艺术教育系副教授,主要从事美术教学和民间艺术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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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2-007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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