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女子职业与生计

2016-06-23 13:21
许昌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魏晋

刘 春 香

(许昌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许昌 461000)

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女子职业与生计

刘 春 香

(许昌学院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许昌 461000)

魏晋南北朝时期妇女的职业活动,主要是从事农业、手工业、商业等实业活动,也有人从事服务娱乐业,以及军事生活和战争实践。该时期女性的职业活动,反映了当时的经济生活场景、社会文化风貌以及妇女的地位和社会性别关系。

魏晋南北朝;女子职业;实业;游艺

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风气相对开放,使得女性在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呈现出少有的新气象,她们大胆走出家门,依靠自己的勤劳与智慧谋取生计,农业、手工业、商业、游艺、军事等领域均有女性活动的身影,通过女性所从事的职业活动,能够使人们从新的视角认识当时的经济生活场景和社会文化风貌。

一、实业方面

魏晋南北朝女子从事于实业方面的主要有商业、手工业、农业等。在商业领域,已有不少妇女相率进入市廛,她们或简单货卖,依市肆而生存,或开店经营,贩卖货运。在农业及手工业领域,女性也承担着繁重的劳动任务,是一支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一)以货卖为生的小商小贩

由于社会动荡,民不聊生,魏晋南北朝时期一些妇女为生计所迫,不得不走出家门,从事小商小贩的经营活动,赚取微薄收入,以此养家糊口。如刘备自幼孤贫,“与母贩履织席为业”[1]871。晋刘惔幼时“与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贫,织芒履以为养”[2]1990。南朝萧梁王僧孺,幼年家境贫寒,“其母鬻纱布以自业,尝携僧孺至市,道遇中丞卤簿,驱迫坠沟中”[3]1461。南朝萧齐会稽人陈氏,“有三女,无男。祖父母年八九十,老耄无所知,父笃癃病,母不安其室。值岁饥,三女相率于西湖采菱莼,更日至市货卖,未尝怠息”[4]959。北齐为周兼并后,后妃们失去了养尊处优的生活环境,贫窘者不得不自食其力,“以卖烛为业”[5]1729。也有夫妻一起做些小本生意的,如《魏书·慕容永传》载:“暐既为苻坚所并,永徙于长安,家贫,夫妻常卖靴于市。”[6]2063《宋书·隐逸传》载,朱百年“携妻孔氏入会稽南山,以伐樵采箬为业”,常常将“樵箬置道头,辄为行人所取……留钱取樵箬而去”[7]2294。这些妇女织席贩履,驱舟采菱,把自己的手工业品或农副产品拿到集市上出售,赚取微薄利润,用以维持生计。

(二)牟利求财的坐贾行商

除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贩外,也有一些女子已有固定的经营场所,她们在市肆中开设商铺,坐店经营;也有一些女性以行商的方式经营,或贩运、或叫卖,以牟求财利为目的。兹举数例:

酒肆酤酒者。《世说新语·任诞》载,阮籍嗜酒如命,见“邻家妇有美色,当垆酤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8]480。阮籍的女邻居即是开店卖酒的。东晋时,会稽王“(司马)道子使宫人为酒肆,沽卖于水侧,与亲昵乘船就之饮宴,以为笑乐”[2]1731。

开店卖胡粉者。东晋时“有人家甚富,止有一男,宠恣过常。游市,见一女子美丽,卖胡粉,爱之,无由自达。乃托买粉,日往市,得粉便去”[9]729。这位富家子弟对市场中的卖粉女可谓一见钟情,便经常去胡粉店,名为买粉,实则倾慕卖粉之女,女子被感动,二人终结伉俪。

开店卖皂荚扫帚者。“(宋明)帝憎妇人妒。……(刘)休妻王氏亦妒,帝闻之,赐休妾,敕与王氏二十杖,令休于宅后开小店,使王氏亲卖皂荚扫帚,以此辱之。”[3]1180宋明帝为惩罚妒妇王氏,让其丈夫在宅后开设小店,命王氏亲卖皂荚扫帚,虽是羞辱和惩罚王氏的嫉妒行为,但也证明了妇女开店经商的事实。

经营木材生意者。史载:“晋沙门竺法纯,山阴显义寺主也。元兴中,起寺买材。路经湖道,材主是妇人,与同船俱行。”[10]753显义寺寺主竺法纯买木材建筑寺院,经营木材的即是女老板。

从事水上运输者。六朝时期江南造船业发达,水运兴旺,商业繁荣,洪、鄂许多百姓以操舟为业,其中不乏女性。史称“洪、鄂之水居颇多,与屋邑殆相半”,即使老年妇女也以操橹为生,如“晋刘道真遭乱,于河侧与人牵船,见一老妪操橹,道真嘲之曰:女子何不调机弄杼?因甚傍河操橹?女答曰:丈夫何不跨马挥鞭?因甚傍河牵船?”[10]1966

经营日用杂货者。如书法家王羲之“尝在蕺山见一老姥,持六角竹扇卖之。羲之书其扇,各为五字。姥初有愠色”,便对老妇人说:“但言是王右军书,以求百钱邪。”[2]2100老妇人按照王羲之所说去做,果然人们竞相购买。刘宋末,傅琰为山阴令,曾审理卖针卖糖商妇的纠纷。“卖针卖糖老姥争团丝,来诣琰,琰不辨核,缚团丝于柱鞭之,密视有铁屑,乃罚卖糖者。”[4]914傅琰巧妙地解决了卖针卖糖老妇人的纠纷。

经营食品生意者。晋王敦之乱,明帝乘巴滇骏马微行,阴察敦营垒而出,于路中“见逆旅卖食妪”[2]161,即遇到一卖食品的老妇人。晋傅咸《司隶教》曰:“闻南方有蜀妪,作茶粥卖。”蜀地老妇在市场上贩卖茶粥。《广陵耆老传》载:“晋元帝时,有老妪每旦擎一器茗往市鬻之,市人竞买,自旦至暮,其器不减茗。所得钱,散路旁孤贫乞人。”[11]3844卖茶老妇生意兴隆,并用其收入救助孤贫之人。《隋书·地理志》载,晋时“豫章之俗,颇同吴中,其君子善居室,小人勤耕稼。衣冠之人,多有数妇,暴面市廛,竟分铢以给其妇。及举孝廉,更娶富者,前妻虽有积年之勤,子女盈室,犹见放逐,以避后人”[12]887。可见豫章、吴中一带女性进入市场从事经商活动的现象极为普遍。

(三)纺织业中的主力军

魏晋南北朝女子从事于手工业,以纺织为最著,从一些文学作品及史料记载可窥见一斑。南朝陈时人徐陵《咏织妇》描写道:“纤纤运玉指,脉脉正蛾眉;振躡开交缕,停梭续断丝。”生动描写了江南织妇的操作技术。《木兰辞》所描写的“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之情景,即是当时妇女勤于纺织的写照。她们掌握了精湛的纺织技艺,六朝妇女所织的“筒中布”即为纺织佳品,有“奇货异服”之称[3]1295,其价高于锦绣,常作为馈赠物品,如《世说新语·雅量》载王戎却布之事:“王戎为侍中,南郡太守刘肇遗筒中笺布五端,戎虽不受,厚报其书。”[8]201产于豫章一代的“鸡鸣布”也为纺织珍品,《隋书·地理志》载豫章郡一带“一年蚕四五熟”,当地妇女“勤于纺绩,亦有夜浣纱而旦成布者,俗呼为鸡鸣布”[12]887。可见江南妇女的纺织效率之高。《颜氏家训·治家》描写道:“河北妇人,织纴组紃之事,黼黻锦绣罗绮之工,大优于江东也。”[13]42《隋书·地理志》载,汉中、益州风俗,“人多工巧,绫锦雕镂之妙,殆侔于上国。……其处家室,则女勤作业,而士多自闲,聚会宴饮,尤足意钱之戏”[12]830。这些记载均反映出当时妇女已掌握了精湛的纺织技艺。妇女们的辛勤劳作创造了一定的社会经济效益,为官方提供了府藏之积,也丰富了人们的物质生活。

(四)采集养殖方面的行家

农业方面,魏晋南北朝女子是采桑养蚕、植物采集活动的主力军。此时诗歌中多有对当时从事桑蚕生产及植物采集的妇女形象的描绘与歌颂,如《宋书·乐志三》载民歌《艳歌罗敷行》: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

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

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

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

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

来归相怒怨,但坐观罗敷。[7]617

诗歌描写了采桑女秦罗敷身着漂亮的衣饰,在明媚的阳光下愉快地劳动,她的美令无数行人为之驻足。

梁代吴均《和萧洗马子显古意诗六首》之一描写妇女采桑养蚕的情景:

贱妾思不堪,采桑渭城南。

花舞依长薄,蛾飞爱绿潭。

无由报君信,流涕向春蚕。[14]745

该诗意境与上首截然不同,诗中描写了一位与夫君离别的弱女子,头发凌乱,衣服单薄,独自一人悲悲戚戚地采桑于城南。

梁代江淹《采菱曲》:

秋日心容与,涉水望碧莲。

紫菱亦可采,试以缓愁年。

参差万叶下,泛漾百流前。

高彩隘通壑,香氛丽广川。

歌出棹女曲,舞入江南弦。

乘鼋非逐俗,驾鲤乃怀仙。

众美信如此,无恨在清泉。[14]556

梁简文帝《采菱曲》:

菱花落复含,桑女罢新蚕。

桂棹浮星艇,徘徊莲叶南。[14]920

《采菱曲》描写了妇女们的采菱劳动场景,“桑女罢新蚕”后,接着即开始浮棹采菱。“紫菱亦可采,试以缓愁年”,以菱代食,解决食物匮乏问题,反映出妇女劳动之价值。

二、游艺方面

(一)歌舞

魏晋南北朝以歌舞为职业或生计的女子为数亦不少。由于社会动荡不安,统治阶层沉湎于歌舞酒色之中,为歌舞妓提供了大显身手的舞台。曹操“倡优在侧,常日以达夕”[1]54,并特筑铜雀台供妓女表演歌舞。北魏时洛阳景乐寺“常设女乐,歌声绕梁,舞袖徐转,丝管寥亮,谐妙入神”。汝南王悦“召诸音乐,逞伎寺内,奇禽怪兽,舞抃殿庭,飞空幻惑,世所未观,异端奇术,总萃其中”[15]52。高阳王雍有“妓女五百,……入则歌姬舞女,击筑吹笙,丝管迭奏,连宵尽日,……美人徐月华善弹箜篌,能为‘明妃出塞’之曲歌,闻者莫不动容”,“美姬修容,能为‘绿水歌’,艳姿善‘火凤舞’”[15]177-188。当时还有一些歌舞高手,如石崇家妓绿珠、钱塘名妓苏小小等。绿珠舞技超群,南朝梁庾肩吾《石崇金谷妓》云:“兰堂上客至,绮席清弦抚;自作明君辞,还教绿珠舞。”[16]515唐代徐凝《金谷览古》:“金谷园中数尺土,问人知是绿珠台。绿珠歌舞天下绝,唯与石家生祸胎。”[17]5417又如“舞人张净琬,腰围一尺六寸,时人咸推能掌中儛”[18]561。

统治者及上层贵族官僚的娱乐活动客观上为舞妓们提供了锻炼机会,提高了她们的歌舞才艺技能,正如南朝梁人邓铿《奉和夜听妓声》所写:“妓儿齐郑舞,争妍学楚腰。新歌自作曲,旧瑟不须调。”[16]355同时也解决了一些女性的生计问题。

(二)卖技

魏晋南北朝时期一些女性以卖技为生,在杂技、幻术(今称魔术)方面出现了不少出类拔萃的女艺人。《梁书·羊侃传》载:“孙荆玉,能反腰帖地,衔得席上玉簪。”[18]561可见女杂技演员孙荆玉练得一手绝活。又有晋代民间女艺人章丹、陈珠不仅善歌舞,而且能“隐形匿影”,表演“拔刀破舌,吞刀吐火”等幻术,表演时“云雾杳冥,流光电发”,还能“飞触挑柈,酬酢翩翻”[2]2428,表演精彩的杂技。章、陈二人集歌舞、魔术、杂技于一身,技艺高超,令观者惊愕。

三、娼妓

娼妓原指从事歌舞伎艺表演的艺人,又称作倡女、妓女。娼妓兼有呈身和献艺的双重职能。魏晋南北朝时期以娼为业的女性为数甚多,依据其服务对象分为宫妓、营妓、家妓、市妓等。

(一)宫妓

宫妓是指专门供奉宫廷的歌舞女艺人,又名为“宫妾”、“宫娃”、“宫娥”等,其职责主要是在皇家举行的各种佳节盛会、宴宾典礼等场合演出文艺节目,平时则为皇帝提供各种娱乐活动,其中有些是乐妓,有些是舞伎,都以献艺为主、“侍寝”为辅,而有些宫妓则主要是“献身”。魏晋南北朝时期由于国力的衰弱,此时的宫妓与秦汉时期相比有所衰落,但统治者的淫佚之风并没减弱。如曹操收罗“倡优在侧,常日以达夕”[1]54,甚至连他的夫人卞后,本也出身于“倡家”[1]156。这里所说的“倡家”,就是以表演歌舞为业的家庭。孙皓即位后,“追谥父和曰文皇帝,改葬明陵。……比七日三祭,倡技昼夜娱乐”[1]1371。这里的倡技即宫妓。又如后赵石虎大造宫室,广置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美女三万余人,肆意淫乐,时有“夺人妻女,十万盈宫”的说法[2]2778。《十六国春秋·前秦录》载,前秦苻坚后宫美女如云,一次就赐给王猛“美妾五人,上女妓十人,中妓三十八人”。梁朝宫中也用倡妓,昭明太子萧统,“出宫二十余年,不畜声乐。少时,敕赐太乐女妓一部”[18]168。南朝徐陵《杂曲》有“碧玉宫妓自翩妍,绛树新声自可怜”之句[19]1091。

(二)营妓

营妓,又称军妓,是指设置在军营中的妓女。《正字通》引《汉武帝外史》曰:“汉武始置营妓,以侍候军士之无妻室者。”营妓制度在这一时期正式确立。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营妓制度沿袭汉代,且有所发展。如建安二十一年(216年)夏侯惇因征讨孙权有功,曹操“赐伎乐名倡”[1]268作为奖赏,供其于军中享用。北魏元琛任秦州刺史时,“诸羌外叛,屡讨之不降,琛令朝云假为贫妪,吹篪而乞。诸羌闻之,悉皆流涕。迭相谓曰:何为弃坟井,在山谷为寇也?即相率归降。秦民语曰:快马健儿不如老妪吹篪”[15]206-207。这里的“朝云”即是随元琛征讨诸羌时的随军妓女,说明营妓除随军慰安以外,有时还有配合军事行动的作用。南朝萧梁章昭达出征途中,“每饮会,必盛设女伎杂乐,备羌、胡之声,音律姿容,并一时之妙,虽临敌弗之废也”[3]1620。甚至一些帝王也常到军营与营妓私通,如宋后废帝刘昱常“与右卫翼辇营女子私通,每从之游,持数千钱,供酒肉之费”[7]189。齐郁林王萧昭业在西州时,“每夜辄开后堂合,与诸不逞小人,至诸营署中淫宴”[3]135。宋后废帝常携带嫖资与营妓私通,郁林王常微服至营署中淫乐,反映了当时营妓的存在。

(三)家妓

家妓,指私家蓄养在家中的妓女,有些以歌舞为主,有些以“侍寝”为主。家妓由于大半是能歌善舞、擅长音乐杂艺的美貌女子,所以又称为“家乐”、“女乐”。家妓在春秋战国时已经出现。汉朝时期蓄养家妓之风已经流行,“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蓄歌者至数十人”[20]2301。魏晋南北朝时期此风尤盛,贵族士大夫和地主富商等蓄养歌妓成为当时妓业的一大特色。“王侯将相,歌妓填室;鸿商巨贾,舞女成群。竞相夸大,玄有争夺,如恐不及,莫为禁令。”[11]2574蓄养家妓不仅满足权贵富豪感官享受的需要,更成为他们权势、地位、财富的象征,是他们竞奢斗侈的物品,因此,权贵们争相蓄养家妓女乐,少则数人,多则成千上百。

(四)市妓

所谓市妓,又称“商妓”,指入籍的市井妓女,她们公开向嫖客提供声或色的服务,以获得钱财等物质报酬。魏晋南北朝时期市妓比较活跃,在北方,已出现了纯营业性的妓女,如龟兹国“俗性多淫,置女市,收男子钱入官”[6]2266。政府设置妓院并从妓业中收取一定税收。而在南方,都市中的商业性卖淫现象也较为普遍,从当时一些文学作品中可以窥见,如《襄阳乐》:“朝发襄阳城,暮至大堤宿。大堤诸女儿,花艳惊郎目。”[21]306反映出当时此地私妓之盛。《浔阳乐》:“鸡亭故人去,九里新人还。送一却迎两,无有暂时闲。”[19]718《石城乐》:“生长石城下,开窗对城楼。城中诸少年,出入见依投。”[21]303则反映出当时嫖客之盛,妓女们几乎是应接不暇。南朝梁沈约《早行逢故人车中为赠》:“残朱犹暧暧,余粉上霏霏。昨宵何处宿?今晨拂露归。”[16]494这是一个送身上门的私妓。当时的官僚、贵族甚至连皇帝也有嫖妓留宿娼家的,如《夜度娘》:“夜来冒霜雪,晨去履风波。虽有叙微情,奈侬身苦何。”[21]316梁简文帝《乌栖曲》:“青牛丹毂七香车,可怜今夜宿娼家。娼家高树鸟欲栖,罗帷翠被任君低。”[19]695这也许是简文帝个人私生活的写照。

四、从军

魏晋南北朝时期也有部分女性涉足于军事生活和战争实践,无论是野战部队、守备部队,抑或是部队后勤服务,都有女性的身影,她们直接或间接地参与了军事活动。

(一) 直接参战,驰骋疆场

为保家卫国,一些勇武的女性直接参加战斗,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如《三国志·郑浑传》载:“关西诸郡,北接上党、太原、冯翊、扶风、安定,自顷以来,数与胡战,妇女载戟挟矛,弦弓负矢,况其悍夫。”[1]510描写了关西一带妇女驰骋疆场、巾帼不让须眉的场景。前秦君主苻登妻子毛氏,“壮勇善骑射。登为姚苌所袭,营垒既陷,毛氏犹弯弓跨马,率壮士数百人,与苌交战,杀伤甚众。众寡不敌,为苌所执。苌欲纳之,毛氏骂曰:‘吾天子后,岂为贼羌所辱,何不速杀我!’因仰天大哭曰:‘姚苌无道,前害天子,今辱皇后,皇天后土,宁不鉴照!’……苌怒,杀之”[2]2523-2524。反映了女子直接参战的事实。

(二)守卫屯营,修筑城防

不仅野战部队中有女性参加,守备部队中亦屡有女子的身影。汉献帝兴平二年(195年)曹操与吕布交战,曹操于巨野击败吕布,“(吕)布复从东缗与陈宫将万余人来战,时太祖兵少,设伏,纵奇兵击,大破之”,于是“兵皆出取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太祖乃令妇人守陴,悉兵拒之”[1]12。由于防守士兵人数不足,曹操乃命妇女参与守卫屯营。《三国志·许褚传》载:“汉末,(许褚)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共坚壁以御寇。时汝南葛陂贼万余人攻褚壁,褚众少不敌,力战疲极。兵矢尽,乃令壁中男女,聚治石如杅斗者置四隅。褚飞石掷之,所值皆摧碎,贼不敢进。”[1]542许褚“壁中”妇女,也参与了防贼守备任务。又如淝水之战,前秦苻丕攻打东晋襄阳,襄阳守将朱序之母韩氏组织侍婢参与襄阳守卫战:“(韩氏)登城履行,谓西北角当先受弊,遂领百余婢并城中女子于其角斜筑城二十余丈。贼攻西北角,果溃,众便固新筑城。丕遂引退。襄阳人谓此城为夫人城”[2]2133。

(三)宿卫后宫,担任仪仗

后赵君主石虎曾经用女兵担任后宫宿卫及宫廷仪仗。《邺中记》曰:“石虎皇后出女骑千人,皆着五彩靴。”[11]3116又“季龙常以女骑一千为卤簿,皆着紫纶巾、熟锦裤、金银镂带、五文织成靴,游于戏马观。”[2]2777

(四)服务于军队后勤劳作

除直接参战或参与守备任务外,也有一些女性从事于部队后勤工作,如从事军事运输、战具修理、服各种杂役。《三国志·杨洪传》云:“男子当战,女子当运。”[1]1013吕思勉指出:“此虽不令女子当前敌,亦未尝不与于发兵也。”[22]305“就是说,调发女子作为转输人员,虽然‘不令女子当前敌’,但同样也是‘发兵’”[23]3。北魏宣武帝时,“(苟)金龙为梓潼太守,郡带关城戍主。萧衍遣众攻围,值金龙疾病,不堪部分,众甚危惧。刘(苟金龙妻)遂率厉城民,修理战具,一夜悉成”[6]1983。身为太守兼郡带关城戍主的苟金龙,正患疾病,无法部署军力抵抗萧衍军,其妻刘氏,组织城民,修理战具,坚守城池,将梁军击退。前秦淝水之战失败后,鲜卑首领慕容冲起兵反秦,史载:“冲乃令妇人乘牛马为众,揭竿为旗,扬土为尘,督厉其众,晨攻晖营于郑西。晖出距战,冲扬尘鼓噪,晖师败绩。”[2]2922可见慕容冲的女兵在这场战役中“揭竿为旗,扬土为尘”,迷惑了前秦苻晖的将士,协助部队作战。

妇女从事职业与否,不仅直接关系到女性自身的发展,而且对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也有重要影响。魏晋南北朝女性凭借自己的勤劳和智慧,积极参与到社会生产生活等领域,她们所从事的诸多职业活动,多层面地展现了该时期女性自身的精神风貌,映射出当时社会经济文化生活的内容和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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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罗 操

Women’s Profession and Livelihood during the Period ofthe Wei 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LIU Chun-xia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Xuchang University, Xuchang 461000, China)

Professionally women are mainly engaged in agriculture, handicraft industry, business and other industrial activities in Wei 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ies. They also engaged themselves in service industry and in the practice of military life and war. Through women’s professional activities, people can have a new view on the economic life and social culture at that time, so as to further understand women’s status and social gender situation during that period.

Wei Jin Southern and Northern Dynasty; women’s profession; industry and commerce; entertainment

2016-02-10

刘春香(1966—),女,河南尉氏人,教授,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史。

K235

A

1671-9824(2016)04-00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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