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办养老机构发展困境研究
——基于外部性视角

陈树文，曹阳阳

（大连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部，辽宁大连　116024）



民办养老机构发展困境研究
——基于外部性视角

陈树文，曹阳阳

（大连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部，辽宁大连116024）

随着老年人口的快速增长和社会对养老服务需求的不断增加，民办养老机构的发展越来越具有现实必要性。民办养老机构具有经营灵活等优势，也面临利润低、人才缺乏等发展困境，原因在于养老服务的准公共品属性及其所产生的外部性问题。运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进行分析，发现考虑外部性时，护理人员的工资和资本的收益低于社会最优水平，养老服务购买者愿意支付的价格低于社会最优价格，社会能够享受到的养老服务的数量必然小于社会最优数量。对此，应采取政府对购买养老服务者进行补助、创新发展机制、营造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和构建养老护理员职业晋升通道等措施来促进民办养老机构走上良性发展的轨道。

民办养老机构；外部性；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

一、问题的提出

我国已进入老龄化社会，当前呈现出老年人口基数大、增长快的特征，其中高龄化、空巢化趋势明显，需要照料的失能、半失能老人数量急剧增加等态势［1］。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2014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截止到2014年底，65周岁以上的老人占到总人口的10.1%，达到了1.38亿，远远高于联合国规定的7%的人口老龄化标准。随着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政府对养老事业的财政投入增长有限。传统的家庭养老模式受到家庭收入差距拉大、家庭规模小型化等国情的制约而不再适用，对社会化养老产业的市场需求量也日益增大。综上，单纯依赖政府投资兴办养老机构以及传统的家庭养老已不再现实，民办养老机构的发展具有现实的必要性。

民办养老机构有自身的优势：首先，相比公办养老机构民办养老机构具有较强的市场竞争意识，这种意识会促使其不断降低成本、提高效益，发展更具可持续性；其次，民办养老机构管理手段更为多元、经营策略更为灵活，发展更具适应性；最后，民办养老机构对利润更为重视，会更为主动与积极地寻找养老服务空间以获取更高利润，有利于提供更为多元的养老服务。相对公办养老机构而言，民办养老机构因为利润低、人才缺等因素举步维艰［2］，其症结是通过市场力量发展公共事业时存在外部性的问题。外部性又称溢出效应，是指当个人或企业在行动时并不付出

行动的全部代价或享受行动的全部收益时，就认为存在着外部性［3］。对于民办养老机构而言，其提供的养老服务给社会带来的收益无法有效通过市场机制得到补偿。具体来说，在不考虑技术进步因素时，护理人员的劳动回报率（工资）和所投入资本的收益（利润）无法通过市场机制获得提升。从外部性视角出发对民办养老机构所遇困境进行探讨，并可在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的基础上，建立数学模型进行求解，分析印证上述分析，并给出对策建议。

二、民办养老机构发展困境

民办养老机构的困境大体上可分为经营性困境与政策性困境。

（一）经营性困境

民办养老机构的经营困境主要体现在投资回报率低与人才雇佣困难。首先，民办养老机构依赖利润进行生存，是营利性的市场主体，但其所提供的是准公共品性质的养老服务，服务对象是老人这一特殊群体，其服务又应具有一定程度的福利性。民办养老机构认为应当根据经营成本收取费用，但碍于养老服务购买者的支付能力、社会传统认知又不能采取高收费的形式进行经营，以致部分民营养老机构因不断上升的经营成本而收不抵支。据民政部2015年1月公开数据，一半以上的民办养老机构收支只能持平，40%的民办养老机构长年处于亏损状态，能盈利的不足9%①参见： 赵欧仁.别让民办养老机构惨淡经营［EB/OL］.［2015-12-18］.http：//opinion.people.com.cn/n/2015/0609/c159301-27122315.html.。其次，人才雇佣与培养上的困境。民办养老机构中护理、管理人才缺乏，受到过专业训练并愿意从事养老护理工作的年轻人少之又少，原因在于养老护理员劳动强度高、薪资待遇和社会地位低、上升渠道狭窄等，导致养老护理员缺乏，无法适应社会不同收入群体的养老需求。

（二）政策性困境

民办养老机构的政策困境主要体现在角色定位模糊和政策落实不到位。首先，民办养老机构的角色定位较为模糊。民办养老机构是利用非国有资产开办的养老服务机构，且以个人投资举办的居多，需要依赖营利并获得利润维持生存、获得发展，经营成本相对较高；而公办养老机构则由各级政府投资举办，有着财政的资金支持，经营成本较低、运营风险较小。公办养老机和民办养老机构在服务对象上高度重叠，在养老需求市场上，民营养老机构处于劣势，无法与公办养老机平等竞争。社会化养老概念提出已数年，民办养老机构的角色定位依然模糊，成为其吸纳优质社会资源的桎梏。因此，明确民办养老机构公益性性质显得日益迫切。其次，政策措施落实不到位。一是促进养老业发展的法规政策不健全；二是扶持养老服务机构发展的优惠措施落实不到位，尤其中西部地区税费减免与补贴政策不能完全落实。此外，民办养老服务机构在获取土地划拨等方面还有许多困难和制约，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社会资本投入兴办养老服务机构的积极性

综上，无论是经营性困境还是政策性困境，其核心无非是对“钱”与“人”的争夺与分配。调动资金和人才的是投资收益与工资，本文的模型设计便是基于对这二者的分析上的。

三、模型分析

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是由美国数学家柯布（C.W.Cobb）和经济学家道格拉斯（Paul H.Douglas）共同探讨投入和产出的关系时创造的生产函数，采用了边际分析方法［4］，是在生产函数的一般形式上做出的改进，改进后的生产函数包括技术资源、劳动以及资本三项自变量。通过对其求导变换能够求得既定养老服务产出水平下的资本收益以及养老护理员的工资，适宜用于对民办养老机构外部性问题的研究。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的基本形式为：

Y在实物量上表示为民办养老机构提供的服务量，价值量上体现为民办养老机构产值； （）A t指的是综合技术水平，即养老设施的技术含量；L是民办养老机构的护理人员数；K是相应的资本量；α和β分别为未考虑外部性时护理人员劳动的产出弹性以及资本的产出弹性。

当将民办养老机构的外部性考虑在内时，生产函数将发生形式上的改变。通常用字母E表示外部性，a、b分别为考虑外部性时护理人员劳动的产出弹性以及资本的产出弹性，则外部性的函数形式为：

企业的生产成本通常被看成是企业对所购买的生产要素的货币支出。短期生产成本有可变成本与不变成本之别，短期内只能调整部分生产要素的数量而不能调整全部生产要素的数量。民办养老机构的短期生产成本可以设定为：

其中，f（ y）代表短期成本中的可变部分，即可变成本。可变成本由护理人员的数量与工资的乘积及借贷资金的本金与利率的乘机之和构成，即f（y）=wL+rK 。FC是短期成本中的固定部分，即固定成本。在不考虑民办养老机构的外部性的前提下，其利润函数可表示为：

此时，民办养老机构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的目标，必然要对（1）式中的L和K求一阶偏导数，令其均为0，即：

当将民办养老机构的外部性考虑在内时，其利润函数可改写为：

此时，民办养老机构为了实现利润最大化的目标，必然要对（2）式中的L和K求一阶偏导数，令其均为0，即：

由于1aα＜＜，1bβ＜＜，所以有：

由上面的两个不等式可知，在将民办养老机构的外部性考虑在内的情况下，护理人员的工资（w1）应该比未考虑外部性时的工资（w）高，并且借贷资本的利率（r1）也应该比未考虑外部性时的利率（r）高。从模型求得的结果可知，理论上外部性的存在使得护理人员的工资和资本的收益低于社会最优水平，如图1所示，外部性的存在会使得民办养老机构的生产可能性边界向左下方收缩，即养老服务的提供量低于不存在外部性时的提供量。

外部性对民办养老服务提供的影响是间接的，是通过影响护理人员数量和进入到民办养老机构的资本量而发挥作用的。可借助图2进行说明。社会最优的护理人员供给量和资本供给量分别为L*和K*，这一最优量是由不考虑外部性时的需求曲线（Q*）和供给曲线（S）的交点E*所决定，与最优量对应的是最优的工资（w*）和利率（r*）水平。然而正如经济人假设那样，养老服务购买者愿意支付的价格是在未考虑外部性的前提下确定的；同理，资本的投入者对于民办养老机构所面对的外部性风险，要求更高的投资收益，加大了民办养老机构的融资成本，抑制了其对养老服务的提供。民办养老机构外部性问题存在的最终结果是使得整个社会的福利受到损害（三角区域BEE*）。

图1　外部性对民办养老服务生产的影响

图2　外部性对劳动与资本的供给影响

四、对策与建议

解决民办养老机构外部性所带来的发展问题，应该采取如下对策。

（一）补助购买养老服务的中低收入者

尽管很多民办养老机构处于亏损边缘，但其收费却依旧很难上涨，这与不断上升的市场需求不相适应［5］。由于我国老年人大部分属于中低收入群体，收入主要来自于养老金，对养老服务的整体购买力不足。2014年，我国企业退休人员基本养老金水平是平均每人每月2 061元，而养老机构的平均月收费为2 134元①参见： 何源.我国养老机构运营情况不乐观 收益期长利润低［EB/OL］.［2015-12-18］.http：//china.cnr.cn/ygxw/20150716/t20150716_519228448.shtml.。需要政府对中低收入老年人发放现金或养老服务券的方式，提高他们的养老服务购买力，促使图2中的需求曲线Q向右上方移动。随着养老服务购买力的增加，养老服务的价格也获得适当的增长，民办养老机构经营状况及服务购买者的福利都得到了改善。

（二）创新民办养老机构发展机制

一是建立民办公助机制。民办公助机制又称PPP模式，该模式具有实现财政资金与社会资本的结合，减轻财政负担的优点。在该模式下，社会投资方负责筹集养老机构项目建设资金和营运流动资金，并拥有项目的完整产权。政府则提供扶持政策。具体讲，政府可对民办养老机构按新增床位进行一次性建设资金补助和一次性贴息；项目正式营运满一定年数后，应按实际入住床位和空置床位的多少给予差异化的营运补助。为了使低收入阶层也能老有所养，PPP模式下的民办养老机构应将一定比例的床位用于接收城镇“三无老人”及农村五保对象，政府则按照政策标准向养老机构支付供养经费。二是推动民办养老机构规模化发展。相较于公办养老机构，大部分民办养老机构规模较小，经营成本较高，难以形成规模效益。规模化经营则有利于增强抵抗风险的能力，应支持采取股份制、股份合作制等措施发展民办养老机构，鼓励规模化、连锁化民办养老机构的发展，鼓励民办养老机构跨区联合、资源共享，发展异地互动养老，推动形成一批具有较强竞争力的民办养老机构。

（三）营造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

民办养老机构在设立和运营过程中，经常受到一些不公正待遇，制约了其成长壮大步伐。首先，相比公办养老机构，民营养老机构发起设立较难，变相提高了民办养老机构的准入门槛。其次，针对民办养老机构的各项优惠政策落实较难，一些地方政府未能将国家对民办养老机构的扶持政策具体化，导致配套措施缺乏，未能充分发挥优惠政策对民办养老机构发展的激励与扶持作用。最后，公办养老机构扭曲了市场价格，由于公立养老机构的前期投入由政府出资，成本比民营养老机构低得多，但客户又与民营养老院高度重合，因此民营养老服务机构的市场价格很难提高。为此，应进一步推进简政放权，减少审批项目、简化审批流程。还应该加大中央政策的基层执行力度，使得政策真正起到实效。除此之外，政府应规范养老机构市场，使公办养老机构与民办养老机构在同一起点上开展公平竞争。

（四）构建养老护理员职业晋升通道

当前影响年轻人从事养老护理行业的原因主要有：与劳动强度相对应的收入较低；缺乏职业发展通道。针对于前者，主要需要在政府补贴、民办养老机构规模化经营过程中得到解决，而后者的解决则需要构建养老护理员的职业通道，完善其职业发展体系。政府应完善与养老护理相关的职业资格认证，建立从初级、中级到高级的梯度培养机制，为养老护理员提供更多就业选择和上升空间。可以学习日本经验，通过资格考试、从业满一定年限的养老护理员，就可以报考护理指导员的资格认定，为老年人设计护理方案。除此之外，还可提拔有管理才能的养老护理员做管理者，有利于激励养老护理员更加努力与用心工作。

［1］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中国养老机构发展研究报告［N］.安徽日报.2015-06-17（3）.

［2］徐祖荣.民办养老机构发展的问题表达与策略选择： 基于杭州的经验［J］.武汉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3）： 304.

［3］胡石清， 乌家培.外部性的本质与分类［J］.当代财经， 2011（10）： 5.

［4］Phelps Brown E H.The meaning of the fitted Cobb-Douglas function［J］.Quarterly.Journal of Economics， 1957（4）：547.

［5］马庆堃， 魏彦彦.浙江省民办养老机构的发展困境与对策［J］.中国老年学杂志， 2014（23）： 6846.

The Study on Development Dilemma of Private Pension Institutions——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Externality

CHEN Shuwen， CAO Yangyang

（Department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Dalian， China116024）

The development dilemma of private pension institutions in China is discussed and analyzed in this paper.With the rapid growth of aging population and the increasing demand for old-age services， the development of private pension institutions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necessary.Private pension agency has the advantages like flexible operation and management， however it is also faced with many development dilemma such as lower profit and shortage of employees owing to its attribute of quasi-public goods for old-age services and along with the external problems.Taking Cobb-Douglas production function as the analysis method， it is exposed that the salary of nursing staff and capital profit is lower than the social optimal level when the externality is concerned.Meanwhile， the price of elderly service buyers willing to pay is lower than the social optimal price， which results in the number of elderly pension service the community can enjoy is less than the socially optimal number.Withal， the government have to make measures to offer the elderly who buy pension service enough subsidies， innovate the development mechanism， create a fair market competition environment and constructing the endowment nurse career advancement channels such as measures to promote private pension institutions on the track of healthy development.

Private-run Pension Institution； Externality； Cobb - Douglas Production Function

C913.7

A

1674-3555（2016）04-0106-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6.04.016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编辑：朱选华）

2015-12-18

辽宁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L10DSH018）

陈树文（1955- ），男，辽宁桓仁人，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社会保障与人力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