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系军票补遗

胡　硕（吉林长春）

奉系军票补遗

胡硕（吉林长春）

军用钞票，顾名思义是在军事战争中所发行的特殊货币。此类钞票除正规印刷者外，多为借助已流通钞票，加盖（印）所需内容改造而成。收集研究中国军用钞票的权威著作，美籍华人丁张弓良女士在《中国军用钞票史略》总述中写道：“军用钞票亦系通货之一种，其功用与普通钞票同，而性质略异。其显著之点，普通钞票应先由金融机构筹有适当之准备金，然后始发行，军用钞票则多凭个人信誉与政治号召，或政治力量与军事紧急需要，先行发行，然后设法补偿。或因军事失败成为废纸。”

奉系军阀，张作霖父子统治东北将近二十年，其中包括二十世纪整个二十年代，这时正逢各军阀割据一方，连年混战的时代。张作霖曾数次入关，势力伸到长江流域，将苏、皖、直、鲁以及热、察、绥等七个省份都囊为所有，雄视全国，称雄一时。挖掘与研究伴随其军事行动背后的军用钞票对于考证奉系军阀历史是很有意义的。

对于奉系军阀所发军用钞票，丁张弓良女士在其著作中只收录两币种、六券种，即：

第二次直奉战争时张作霖任镇威军总司令，由总司令部发行：“东三省军用票”壹圆，伍元、拾元三种。此券印刷精美，但无印章，无编号和发行日期。

最早记录该三种“东三省军用票”在民国卅八年（1949）上海钱万能先生所编之《军用纸币钞集》中，注明系民国十三年（1924）奉军第二次直奉战争之际所发行。而丁张氏在《中国军用钞票史略》中否认了钱万能的观点，认为是第一次直奉战争时所用。有幸的是家父胡学源找到一份民国十三年（1924）9月20日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和财政厅长王永江签发的，关于东三省军用票之训文，并在《舟山钱币》第41期发表，终于证明了是第二次直奉交战之时发行的事实①。

另一种丁张氏的收录是：张学良、杨宇霆于民国十六年（1927）分任镇威军第三、四方面军团长时所发行“镇威军第三、四方面军团兵站库券”辅币券壹角、贰角、伍角，此外在2003年出版的丁张氏与其侄张永华先生合著《中国军用票图录》一书中增加了壹圆、伍元两种主币。以上是已知奉系军阀发行的八种军用钞票梗概。

笔者根据辽宁《文史资料选辑》第五辑，第117页，王瑞之先生文《张作霖统治时期的东北金融概略》一文获悉“……民国九年七月，直皖战事起，拨哈币一百五十万元，背面加盖‘津奉兑现’字样，以为奉军入关之需，名为‘津奉券’。又因对蒙用兵，拨哈币一百万元，在背面加盖蒙文，名曰‘蒙文券’，至第一次直奉战争后，即停止发行。”以上两项钞票完全符合军用钞票性质。为了更准确了解此两类军票的发行背景及券面特征，分述于后：

一　直皖大战的调停大使变为参战大军

直皖大战发生在1920年7月14日至18日。虽然只打了4天，但双方进行冷战达二、三年之久。当初奉系张作霖从扮演“局外中立和事老”——武装调停大使，到直接参战，奉军派张景惠为司令。张作霖估计关内奉直联军合起来有七、八万人，可以应付东、西两线的战争，并向直系首领曹锟担保：“我辈骨肉至交，当此危急存亡关头，不能不竭力相助。”②17日张作霖通电表示了与直军并肩作战的明确态度。

本文所述两类军票主币，都是发行者利用东三省银行，民国九年印制发行的哈大洋汇兑券改制而成。“津奉券”只发行拾元、伍元两种，该种纸币除正面加印“兑换现大洋”五个黑体字外（后面谈的蒙文券是红色字），背面上方加印有十个不相连的梅花图案，下方印有：“津奉兑现不折不扣”八个黑体字。该券既无签字又无英文说明。在满洲中央银行《旧纸币样本》册中有列项，它称“津奉哈”，算作旧币哈大洋券兑换新币（伪满币）的一种。这种“津奉券”据《东三省官银号奉票》记载“此券实际发行100万元，五元券和拾元券各居其半”但今天存世凤毛麟角，很难目睹其真容。此票极易与同是东三省银行发行的“天津券”搞混。

二　夭折了的“援库”军事行动

苏联十月革命成功后，外蒙古首府库伦旗（今蒙古国乌兰巴托市）被俄国龙巴部队所占领，外蒙独立自治呼声鼎沸。时值多事之秋，北洋政府内外交困。早在1920年6月6日，西北筹边使徐树铮从1919年至1920年三次入外蒙，促成了外蒙撤治。徐树铮以二十二天的功夫，不费一兵一矢，使已经脱离中国版图的外蒙重返故国。可是在俄国等外部势力的肢解下，1921年2月9日，外蒙再度独立。使北洋军政府昙花一现的治蒙方略再次成为泡影。当时各系枭雄逐鹿中原，军阀混战、争夺地盘的时候，无暇外顾边防事务。1921年年初，直鲁豫巡阅使曹锟，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两湖巡阅使王占元，内阁总理大臣靳云鹏等在天津曹家花园召开了商讨国事北方“四巨头”会议，重点讨论六项问题。其中第三项是“援库”问题。刚刚获得蒙疆经略使头衔的张作霖不得不派许兰洲、张宗昌为左右纵司令，率领东三省军队二、三个旅在东北边境满洲里集结，准备收复库伦③。

曾任张宗昌的参谋长，李藻麟先生在回忆出兵库伦一事在其《张宗昌传》中写道：“此时（民国十年），陕西和外蒙动乱不已。库伦驻军褚其祥旅及高在田骑兵支队，突遭俄国白党巴龙部队三万余人的围攻，迭向北京中央政府告急，请求援助。……于是张作霖委许兰洲为左纵司令，张宗昌为右纵司令，率领东三省军队二三个旅在满洲里集中，准备沿克鲁伦河前进，籍图收复库伦。但是集中尚未完毕，满洲里一带的天气突然转变，八月中旬的一天——阴历七月十四日，大雪纷飞，竟达二尺余厚。一昼夜间，气候由温和夏令，骤然转变为严寒的冬令。而部队装备不济，人马均难支持，因此征蒙一事中途停顿。”④为了完成此举，利用东三省银行，民国九年在财政部印刷厂承印的该行“汇兑券”已改印成“兑换现大洋”字样的一改票，背后再加印蒙古文，以利于军队进发库伦时，沿途向蒙古人购物使用，据有关资料披露：此种加印券发行了100万元，只加印了主币拾元券、壹元券两种（彩页5上图）。

其背面印着竖写的八行蒙文，其内容是“东三省银行大洋兑换券”。

另据江苏省钱币学会主编《中国近代纸币史》披露：“1921年7月，张作霖对蒙古用兵，东三省银行奉命准备哈尔滨券100万元，背面加印蒙文，面额10元、1元、2角、1角和5分。但现在能见到的只有元以下的辅币。”⑤所以，征蒙军票共有主币2种、辅币3种。辅币券情况本文暂不深述，待后文讨论。

虽然征蒙军事行动成为泡影，但是用于此次行动的军票已流通民间，笔者考证的两类奉系军票历史作用不管错与对，因其存在过的就要记录下来，让后人了解与研究。近代钱币泰斗罗伯昭先生有句名言：“历朝几许兴亡恨，都付不言阿堵中。”今天我们看到的每枚（张）历史货币，却有身后的一段兴衰历史。

蒙文券印制数额表

注释：

①⑤江苏钱币学会主编：《中国近代纸币史》，北京.中国金融出版社，2001年，第720、502页。

②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五册，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第163页。

③陶菊隐：《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第六册，第24页。

④《吉林文史资料选辑》第四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83年，李藻麟文“关于张宗昌”，第223页。

（责任编辑刘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