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五四”乡土小说“失意”的启蒙

2016-12-17 19:34王文兴王敏
青年文学家 2016年17期
关键词:乡土小说启蒙五四

王文兴++王敏

摘 要:作为现代文学史上第一个成熟的小说流派,乡土小说流派在“五四”时期发展蔚为壮观。他们吸收了“五四”的时代特征,疾声批判封建社会中农村农民的“落后性”。虽然继承了“五四”启蒙精神,但批判者与被批判者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乡土”、“乡愁”的情感诉求都注定了乡土小说家启蒙上的不尽人意。

关键词:乡土小说;启蒙;失意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17-0-01

“五四”是一个破旧立新、急剧变革的时期。这一时期,中国社会走在追求现代化的道路上,工业文明与农业文明冲突不断,中国本身就是一个以“农业、农村、农民”为主导的社会,中国的传统文化在与西方工业文明不断对立、冲突、交融的社会大背景下,成长在乡村的知识分子将视野转向故土。这种创作自觉和读者期待相融合,加之文学多样性对地方色彩的迫切要求,乡土小说在鲁迅的带领下蓬勃发展。鲁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导言》中说“蹇先艾叙述过贵州,裴文中关心着榆关,凡在北京用笔写出他的胸臆来的人们,无论他自称为用主观或客观,其实往往是乡土文学,从北京这方面说,则是侨寓文学的作者。”这些作者接受五四新文化的洗礼,站在启蒙者的角度审视着中国农村。在工业文明的对比下,他们发现了“乡村”的闭塞、落后,体会到了农民的愚昧无知,感受到了封建礼教“吃人”的本质。因此,他们无论在改造国民性的主题还是创作和叙事方式的选择上,都打上了浓厚的启蒙精神的烙印。但很显然,他们的启蒙不尽如人意。

一.批判者与被批判者难以逾越的鸿沟

乡土小说家们成长在乡村,成熟在都市。在当时那样一个等级分明、阶级对立的社会中,乡土作家企图用西方现代文明去改造几千年的封建体系,这本身就是一个“天方夜谭”。

一方面,以“子平”(王鲁彦《一个危险的人物》)为代表的主人公和隐藏在背后的作者都是启蒙的主体。他们是中国最早接受西方工业文明的一批人,但他们同时也和广大农民是“一奶同胞”—封建礼教和文化的产儿。他们看到了宗法制统治下的农村的落后与腐朽,农民的愚昧无知和劣根性。他们拥有“民主”、“科学”的文明外衣,追求现代文明与进步,看到了东西方文化的巨大差异。出于对故土的眷恋和对乡民的感情,他们渴望自己生活过的土地上的乡民摆脱封建落后礼教荼毒,走出愚昧无知的深渊。哲学上讲:“万事万物都是联系的、发展的。”因此,这些乡土小说家们不仅刻画了一批批愚昧落后的农民形象,还塑造了不甘落后,渴望进步,变贫为富的新形象。但不幸的是,这些新形象都处于勇于转变观念、突破腐朽却不能的尴尬处境。这也是乡土作者内心的真实写照和现实处境,是社会化大变革中解不开的结。无法否认,这场以启蒙国民性为重任的自上而下的改造运动显然不是强大的封建礼教的对手。存在于上层社会的思想与革命根本无法深入到思想保守和文化无知的农民的意识中去,这似乎是两个“格格不入”的事物。乡土作家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但这也只是作家们内心的惊涛骇浪,无法冲击到农民的内心,就如同一颗石子丢在平静的湖面上,只有一层涟漪,却激不起半点水花。

另一方面,作为批判对象的农民,生存在存在了几千年的私有的、低下的“小农社会”。他们早已接受了封建文化和思想,并将其认为是“正统”。他们不识字,没有文化,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里,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他们的文化心态中的驯良、愚黯、麻木、自私、保守、卑怯、苟安的特性使不会也不可能理解什么是“科学”,什么是“民主”,因此他们成为了鲁迅笔下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剧人物。猪三哈的悲剧(彭佳煌《陈四爹的牛),菊英娘(王鲁彦《菊英的出嫁》)的痛苦,骆毛娘(蹇先艾《水葬》)的孤独往往都是注定的,悲剧并不会结束。

二.“乡土”、“乡愁”淡化了“启蒙”的初衷

乡土作家接受了“五四”启蒙精神的洗礼,具有理性批判的精神。但挥之不去的乡情乡愁却也萦绕在作家心中,这使得乡土作家往往没有鲁迅那种彻底与激进。他们用现代文明和进步思想武装自己的头脑,用文学悲剧化角度去关注已离他们远去的乡村的愚昧和黑暗,展现那片永恒的土地上不断轮回的痛苦与对抗、温情与纯朴。批判与乡情之中表现了乡土作家矛盾的心态。作家一方面感受到了都市生活的冷漠,用“乡土人”的视角去冷静的描写故乡的人和景观、抒发对乡村的眷念之情;另一方面,又用启蒙者的俯视目光,去剖析乡土的闭塞和落后,表现启蒙和改造的意愿。这使得小说具有悲凉感伤的风格,弱化了启蒙的色彩。

正如蹇先艾的《水葬》,骆毛被愚昧的乡民,麻木的看客处死。但同时,小说于叙事中带有挥之不去的愁绪,批判之力度被哀婉悲切的叙述语调所削弱,使得整篇小说呈现出乡情大于理性的情感特征。小说结尾处苦苦等待骆毛的母亲,犹如作者心中的故乡。孤独无助,默默承受着一切的苦难却又无可奈何,悲凉感伤的情绪冲淡了理性的批判意味,使小说充满了乡愁的意蕴,这也是乡土小说作者们背负远离故土和客居异地的双重悲哀。

“五四”是中国现代文化、文学最为辉煌的开端,无数的文学界先河在此开创。承担着“启蒙”重任的乡土小说描写了中国农村封建专制的酷烈,表达了启蒙的迫切。但是,理性和感性的矛盾混合,也注定了其批判的不彻底性。

参考文献:

[1]丁帆. 中国乡土小说史[M].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2]丁守和主编.中国近代启蒙思潮[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

[3]祝学剑.论中国现代乡土文学的三种启蒙叙事[J].学术探索,2007.

[4]左建明.乡土文学的三个基本要素[J].文艺争鸣,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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