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之湾》中蛇的后殖民动物批评解读

2017-02-22 16:53张天骄
文教资料 2016年25期
关键词:斯通罗伯特

张天骄

摘    要: 罗伯特·斯通小说《灵魂之湾》中的蛇具有很深的内涵。从后殖民生态批评理论的角度对这一动物的分析,既揭示了在后殖民时代美国人的人性扭曲与背叛,又刻画了美国的冷血社会现状,旨在呼唤人性的回归,倡导彼此真诚的理解与合作。

关键词: 罗伯特·斯通    《灵魂之湾》    后殖民生态批评    动物研究

一、《灵魂之湾》中的蛇

人的异化往往走向两个极端,一种是蜕变为毫无归属感的弱者,另一种是演进为貌似光鲜的强者。事实上强大的背后充斥着茫然,罗伯特·斯通的代表作《灵魂之湾》中女主人公拉腊便是此类典型。拉腊在其政治学教授的身份之外,有着复杂的全球性背景,这使她的美丽带有神秘和危险的成分。她与第三世界的某些军政要人和团体有联系,是个政治间谍。她出生在加勒比海湾的圣特里尼蒂岛,在欧洲受过教育。由于受海地土著宗教影响很深,她相信自己的灵魂被羁押在一个女巫手里。为找回自己的灵魂,拉腊要求麦克尔跟她一起回圣特里尼蒂,参加纪念她哥哥的宗教仪式。

将蛇同邪恶力量和恶魔联系在一起的传说源远流长,直到今天,古埃及神话中将“邪恶的原因”被称为“阿帕普”,也是一条蛇。在希腊神话中蛇出现得并不是很多,但几乎每次出现都与女人有关,珀耳修斯的故事中也许说明了个中缘由。英雄珀耳修斯决心冒险砍下女妖美杜莎那颗丑恶的脑袋并交给国王。美杜莎是福耳库斯的女儿,她身上布满鳞甲,没有头发,头上盘着一条条毒蛇。珀耳修斯小心地割下女妖的头,当他经过利比亚沙漠时,“从美杜莎的脑袋上滴下的点点鲜血,一直落到地上,变成了各种颜色的毒蛇,世界上许多地方从此以后就有了危险的蛇类”。关于蛇的传说充分体现出了古希腊人朴素的哲学思想,也说明了古希腊人对蛇的认识和理解——蛇是恶的。蛇是由女人的血变化而来,这一传说和理解则是古希腊人价值取向的具体表现。“将蛇女性化”或“以女人喻蛇”在希腊神话中曾有出现。

拉腊中了巫术而失去宝贵的灵魂,就如同夏娃在蛇的诱惑下偷吃禁果而最终被逐出伊甸园。将“蛇”与“背叛”两个字眼放在一起,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西方圣经典故。“耶和华所造的,惟有蛇比田野一切的活物更狡猾。蛇对女人说:‘神岂是真说不许你们吃园中所有树上的果子吗?”当然,最后结果是人类的远祖由此遭遇有生以来的最大不幸:被逐出伊甸园,并生生世世担负无法洗涤的罪恶。通过对拉腊的悲剧性描写,斯通想要传达的意思也逐渐浮出水面:选择走宽门,结果在不知不觉中误入歧途与正道背道而驰,最终被蛇控制了思维,也吞噬了灵魂。这个时代的蛇类旨在离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破坏人与人之间的因缘,并且散布歪曲的事实和谎言。17世纪英国资产阶级革命诗人弥尔顿在借用此素材创作《失乐园》时,对蛇亦大加挞伐:“那条阴险的蛇,正是他,施奸计/由于仇恨和妒嫉的激励,欺骗了/人类的母亲……”

二、《灵魂之湾》中的人性扭曲与背叛

发端于英国对美国的殖民時期,并发展于19世纪的“美国梦”,是一种好的信仰:相信只要经过努力和不懈奋斗便能在美国获得更好的生活。美国人曾经通过自己勤奋的工作、勇气、创意和决心迈向富裕,而非依赖特定的社会阶级和他人援助。美国梦代表了人们在经济上的成功和企业家精神,这也是许多欧洲移民抱持着理想前往美国的原因。然而时过境迁,如今越来越多的人批评美国梦过度强调物质财富在衡量胜利和快乐上扮演的角色,使当下的美国人显得越来越功利。一时拜金主义盛行,人人都为获取成功不择手段,不惜践踏法律,乃至出卖良知,将温斯顿·丘吉尔的名言“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发扬到极致。20世纪文学中最经典的美国梦之破碎,出现在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作者深刻地揭示了金钱、地位和享乐掩盖下的精神堕落及美国梦本质的扭曲和幻灭。而纵览《灵魂之湾》全书,斯通对于拉腊的所谓成功其实亦持否定态度,凭借歪门邪道上位绝非长远之计,更非立身之本。曾几何时年幼的拉腊也是那么单纯,但在大染缸中熏陶数载,如今拉腊已是精于背叛之道。情报、色情和走私的游戏,拉腊将继续玩下去,而且玩得转。

首先,拉腊和其前夫,一位入籍古巴的法国左翼知识分子,都曾经是“社会主义集团微不足道的助手”。但两人后来都投向对立阵营,为美国和西方的利益服务,这是拉腊对自己国家的背叛。其次,在为情报机关效力的同时,拉腊自己也在从事一些秘密交易,她与地头蛇罗杰海德想乘美军正式进驻前把三箱“货物”从岛上运出,不料飞机在海岸边的礁岩上坠毁。利用工作之便走私毒品以中饱私囊,这是拉腊对自己事业的背叛。最后,麦克尔潜入海底打捞“货物”,像是被拉腊当工具使用。拉腊也爱好潜水,但到紧要关头却推说自己只是到海底欣赏珊瑚,让麦克尔独自下水,没有一点同志情谊。去圣特里蒂尼前,麦克尔已从新闻中得知岛国正处于内乱之中,这种时候赶去是否明智不言而喻,但他未对拉腊提及此事,想等她自己来说。可是拉腊一直就此保持沉默,那么她请麦克尔去参加伏都教悼念仪式,是不是另有目的呢?这是拉腊对自己情人的背叛。拉腊曾经告诉麦克尔,她的内在生命和灵魂已经丢了。连自己的灵魂都可以交易,原来拉腊身上一切的背叛都始于最初对自我的背叛。除却拉腊之外,小说中的背叛不胜枚举。如麦克尔对家庭的背叛,最终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岛上的行政长官朱诺特上校对手下人的背叛,在他看来得罪一个手下记者并不可怕,因为他新交的女友能量更大。借着以上故事,斯通其实想告诉读者,无情的背叛正是当下美国人异化的表现形式之一。

三、《灵魂之湾》中的冷血社会

冷漠和空虚贯穿了《灵魂之湾》全文始终,整个小说很少出现欢颜笑语或心情愉悦的描写。相反,斯通刻意将每个人待人处事的方式都进行了冷却处理,这也是为与“失去灵魂”的提法遥相呼应。克丽丝廷,作为男主人公麦克尔的妻子,“在对陌生人或者她不喜欢的人说话时,并不总是费神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愉快。事实上,她有时候说话听起来冷冰冰的”。对她丈夫而言,“她的声音听起来遥远,冷漠”,令麦克尔不禁想起“那片冬天的树林,或者在冰冻的河底闪亮的手电光”。男性在背叛家庭和出轨时,往往注定要扮演遭到道德审判的角色,因为男性一般都被视为强势一方而女性更倾向于无辜弱者。然而碍于社会角色原因,大多数男人不愿把自己的痛苦和压力说出来,而是经常埋在心里,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男人更需要理解和关怀。面对如此冰冷的婚姻状况,无怪乎麦克尔会拿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去冒险,“为了换取一种华贵而璀璨的东西,一种深层的黑暗、陌生的体验、危险而又虚幻的东西”。

麦克尔的同事诺曼也未必高明在哪里,他总是“脸上带着冷淡而虚假的微笑”。宾馆服务生,麻木地回答着客人的话:“一声冷漠的招呼,大约是‘为您效劳。”飞行员的笑容中只有“某种冷酷的同谋关系,不施与安慰,也不期望回报”。斯通笔下整个世界,冷得让人不寒而栗,惨淡得没有一点色彩,人与人之间毫无关爱和怜悯之情。高讼赞美诗的虔诚信徒,也只感受到“这首赞美诗是为雪地里的傻瓜们吟唱的。在那双翅膀的荫下,除了寒冷和死亡,你真的不能期待什么”。此外,斯通还独具匠心地借用书架上书的摆放顺序,透露出了一点:“一本纽约黑帮小说《冷酷的世界》,放在温斯顿·丘吉尔的《英语民族史》和像《圣母德行赞》之类枯燥乏味的祈祷书旁边。”将两种相差甚远的书刻意放在一起,一阵见血地揭示美国当下社会冷漠的本质。斯通一边这个世界里游荡、徘徊,一边立志要找回人类的热情与关怀,重新拉近人与人的距离。当冷漠似世纪病一般蔓延开来时,他正通过小说坚守着人类最美好而又最脆弱的心灵领地。

参考文献:

[1]圣经(和合本)[M].中国基督教协会,2002.

[2][德]施瓦布著,曹乃云译.希腊古典神话[M].南京:译林出版社,1996.

[3][美]罗伯特·斯通著,姚翠丽译.灵魂之湾[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4]佘军.《灵魂之湾》:困顿与自我背叛的当代美国中产阶级[J].外国文学研究,2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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