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说现代汉语中的介词“自”

张颂

摘    要： “自”这一介词在甲骨文中已见，历史悠久。在现代汉语里，其使用范围变窄，表示“经由”、“所在处”等意已消失了，只留有表示时间、处所、范围起点的语法意义。在语法届对于介词“自”的认识也不统一。本文从句法、语义及对韩汉语教学等角度讨论现代汉语介词“自”的有关问题。

关键词： 现代汉语    介词    “自”

1.“自”介词短语的句法分析

1.1“自”介词短语的构成

一般说来，介词带名词性宾语构成介词短语，“自”也是这样，能带名词性成分做宾语。不过，“自”有几种不同的意义，所带介词短语的名词性成分各不相同。有的需要单词，有的需要短语。首先看单词，它没有限制，但是名词短语只能放在表示范围、来源的“自”的后面。

1.1.1“自”+名词

“自”跟名词组合可以表示时间、处所、范围的起点，或表示事物的来源。例如：

我国无线移动电话自1987年在广州开通了国内第一家900兆模拟蜂窝移动电话（时间起点）

段祺瑞九点自天津开车，十二点半可到京。（处所的起点）

舞蹈、音乐源自劳动。（事物的来源）

1.1.2“自”+名词短语

“自”跟名词性短语组合，可以表示范围的起点或事物的来源。例如：

自总理以下有资格的官员们在我面前逐个行过礼，退出。（范围的起点）

今天在这里，见到来自世界各地的贵宾，朕感到不胜荣幸。（事物的来源）

1.1.3“自”+谓词/谓词性短语

通常介词带名词性宾语，但“自”表示时间起点的时候后面能跟谓词性成分，谓词及谓词短语都能充当“自”的宾语。

自来北京，再也没见着他的影。

这是因为这些动词性成分并不强调动作，只表示发生的一件事情。如例句“自来北京”不是强调“来”这一行为，而是强调“来北京”以后的时间。

1.2“自”类介词框架

“自”表示时间起点的时候能跟“起”、“以后”、“以来”及“而、到、至”等构成介词框架。例如：

1.2.1“自……起”

该报自一九三三年四月起，增出《火炬》副刊。

1.2.2“自……以后”

佟济煦自护军出事以后胆小如鼠，其他的人则无法靠近我。

1.2.3“自……以来”

自1993年9月以来，在阿遇害的外国人已达78个。

有的用来搭配的后置方位词需要强制性出现，不过“自”后面的“起、以后、以来”在使用上是自由的。但是要强调指出某种行为延续至今的话则要使用“起”更明确这种意义。当指明从某一时间到说话时的一段时间一般要用“以来”，也可以不用。

“自”表示处所和范围的时候，可以在动词前面，也可以在动词后面。

“自”在动词后一般没有框架的后部，而“自”在动词前一般经常跟“而、到、至”搭配。

1.2.4“自……而”

我处在自上而下互助友爱的气氛中。

1.2.5“自……到”

十个生产队沿着黄河边自南到北排开。

1.2.6“自……至”

脸上自始至终带着温和恭顺的笑意。

这几种“自”的介词框架为表达更为丰富的语义提供了重要的句法格式。

1.3“自”介词短语的句法位置

“自”构成的介词短语具有两种句法结构：置在动词前做状语，置在动词后做补语，构成两种基本的句法结构，即“V+自+NP”和“自+NP+V”。

1.3.1“V+自+NP”

在这个格式中“自+NP”在动词后做补語。例如：

扩版后的报纸一份一份将送到您的手中，我们热诚期待着来自您的宝贵意见。

这种句法位置是古代汉语中介词短语的基本句法位置，到现代汉语里只有少数几个介词（到、给、往、向、于、在、自）保留了这种句法特点。一般来说，现代汉语的介词短语大多放在动词前面做状语。可见，介词“自”还保留了古代汉语的特点。但是“自”的几种意思之中只有表示来源或处所的时候才具有这种特点。其他表示时间的起点、处所和范围的起点的时候具有现代汉语介词的典型句法结构特点。位于动词之后的“自”介词短语在跟前面的动词搭配时受到的限制比较多，如动词多是单音节，组成“来自……出自……发自……起自……”等格式，其中有的还可以再加上介词“于”，如“发自于内心”、“来自于天上人间”等，可见“自”正在失去独立的介词资格，而向构词词缀发展。

1.3.2“自+NP+VP”

在这个格式中，“自+NP”位于动词前做状语。例如：

其实中国自所谓维新以来，何尝真有科学。

“自”字介词短语多能在状语的位置，位于句首或句中都可以，不过表示时间的时候，置于句首更多。

“自+NP”结构和动词之间的语序跟“自+NP”的语义有关系，语义对“自+NP”位置有直接的影响，即“自+NP”表示处所或方位、时间的起点时应该放在动词前，“自+NP”表示“事物的来源或处所”应该放在动词之后。但是能决定“自+NP”位置的因素，除了语义以外还有其他方面，如它的位置跟修饰的成分的复杂与否有密切关系。

“自+NP+V”的动词比“V+自+NP”的动词复杂一些，一般“自+NP”作状语的时候动词能带补语、宾语，如“自南洋归来”，而“归来自南洋”就不合适。其次，动词能带“了、过、着”等助词，如“自北京来了”，而“来了自北京”就不合适。另外，当谓语动词本身是动宾或动补结构时，动词应该放在“自+NP”后面。组成“V+自+NP”结构的动词通常是单音节。

这两种句法结构在语义上各有侧重，“自+NP”位于动词前时强调动作，位于动词后时强调处所，“V+自+NP”结构中“自+NP”是句子的焦点。例如：

他大约是自小就离开了故乡的。

2.“自”类介词短语的语义分析

2.1“自”介词短语在现代汉语中多用于书面语，包括延续，表示谓语发生时间的起点及延续时间，但是不表示止点。例如：

我国采矿登记工作自1987年7月1日开始至今。

台湾自古就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

以上例句表示从说话时间开始，一直延续下去。

当地武装自2013年2月起开展反政府活动，至今至少有18万人在冲突中死亡。

上例表示从过去的某个时间点开始，一直延续到说话时间。

“自”表示动作开始的时间时，过去、现在、将来都可以用。不过多用于过去。例如：

自去年9月份以来，辽宁省零售价格指数涨幅逐月回落。（过去）

自下月起，不再实行保值储蓄。（将来）

2.2“自”除了表示时间的起点以外还能表示处所或范围的起点。可以再细分三个小类。

2.2.1表示处所或方位的起点

七弟自津回京来谈。（表示处所的起点）

2.2.2表示范围的起点

我处在自上而下互助友爱的气氛中。

2.2.3表示事物的来源或处所

他们来自埃及，故有埃及犹太人之称。（表示事物的处所）

3.对韩汉语教学中如何教“自”介词短语

汉语的介词相当于韩语的助词。韩语的助词有三种意思，就是格助词、接续助词和辅助词。其中，格助词里的副词格助词和辅助词相当于汉语的介词。副词格助词只能放体词后面，让它具有副词的资格。辅助词的位置比较自由，可以位于名词性成分、谓词性成分，甚至副词后面，辅助词加在别的词后面仅起某种附加作用。

总的来说，除了表示来源时候的“V+自”格式以外，汉语介词“自”是跟韩语的副词格助词相似的。

3.1表示时间起点的“自”相当于表示起点的韩语的辅助词“●●”。例如：

我国采矿登记工作自1987年7月1日开始，至1994年6月底已有9731个国有矿业公司登记。

3.2表示处所、范围的起点的“自”相当于“●●●”。“●●●”是在表示某种行为发生的处所的副词格助词“●●”后面再加上表示起点的辅助词“●●”。例如：

七弟自津回京来谈。（处所） .

3.3表示事物的来源或处所的“自”介词短语中表示处所的没有“起点”的含义，所以可以用副词格助词“●●”解释。例如：

他们来自埃及，故有埃及犹太人之称。●●●●●●●●●●●●.

4.结语

现代汉语介词“自”表达的意义及用法过去没有引起注意，研究不够。“自”的语法意义比古代汉语少，现代漢语中出现了能代替它的新的介词，如“从、自从、自打”等，这些新介词在意义上跟“自”相同，但是，句法功能上跟“自”有所不同，这就是“自”能置于动词后，而“从、自从、自打”等只能位于动词前。但这种不同引起了一些争论，如动词后面的“自”是不是介词，动词后面的“自+NP”能不能看成补语等。

其实“自”的这种句法特点是因古代汉语介词用法的影响而引起的争论，现代汉语中只有7个介词具有这种特点，韩语里也有相同的词语，如“自古以来”——●●●它是个副词，能修饰后面的谓词，而且多用于书面或古语体。

可见，它们在语义、句法、语用上是一样的。不过，我们很容易发现“自”的这些特点，不但使得汉语介词结构的句法功能更加丰富，而且具有解释古代汉韩两种语言之间关系的线索。

参考文献：

[1]陈昌来.现代汉语的内部差异及影响[J].上海师范大学报，2002，（5）

[2]陈昌来.汉语介词的发展历程和虚化机制[J].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02，（3）

[3]陈昌来.介词与介词功能[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4]刘瑞红.介词“自”和“从”历时比较简析.北京教育学院学报，2008（6）

[5]崔希亮.欧美学生汉语介词习得的特点及偏误分析.世界汉语教学，2005（3）

[6]杜启朕，董芳昭.条状量词“条”“股”对比及认知机制研究[J].山西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