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空间视阈下的客家花灯材料工艺探究

2017-03-25 11:56应超群
新西部·中旬刊 2017年2期
关键词:传承保护

【摘 要】 本文对花灯民俗和客家花灯材料工艺作了概述和解析,总结和归纳了文化空间视阈下的客家花灯材料工艺传承与保护经验。即:重视客家花灯材料工艺传承与保护的空间性、社会性和历史性。

【关键词】 传统文化遗产;客家花灯;材料工艺;民俗活动;传承保护

一、前言:问题的提出

传统的材料工艺往往依托传统的制作工艺而存在,正因为如此,在以往的客家文化遗产的保护与研究中,很少有学者们去关注这方面的研究。[1]本文主要从文化空间的研究视角,将以芷溪客家花灯材料制作工艺为案例,检视以往在传统材料工艺保护与研究中的现状与问题,希冀对客家区域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与研究提供有益经验。

二、花灯民俗和客家花灯材料工艺概述

客家的花灯材料工艺与其花灯民俗有着密切的联系,如鱼同水不可分离,正是在客家花灯民俗一代代的传承中其花灯材料工艺得以保存,延续着地方性的古老生态文化。客家花灯民俗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传承,加之地处中国东南山区的独特地理区位因素,因此较好保留了完整的花灯传承工艺。本文中的分析案例芷溪,地处福建省的西南山区,位于传统的赣闽粤边区客家族群居住的核心区域范围,保留深厚的客家古村落文化传统,宗族、民间信仰组织发达,有着强烈的族群认同感,在此孕育出了芷溪花灯民俗文化。[2]作为客家区域花灯民俗的代表,芷溪花灯有着鲜明的特征与特色。芷溪花灯,也称作芷溪游花灯,是芷溪客家古村落的重要民俗活动,在整个闽西客家区域范围内独具一格,至今已有三百年的历史文化传承。而以花灯材料工艺为基础制作而成的客家花灯是其整个游花灯活动必不可缺的物质载体也因此得到完整保护与传承。

三、文化空间与客家花灯材料工艺解析

1、文化空间中的客家花灯材料工艺

自1974年亨利·列斐伏尔出版了《空间的生产》,标志着空间理论在西方的正式提出。在书中列斐伏尔提出了空间性、社会性、历史性相结合“三元辩证法”,为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提供一个全新的研究范式,自此之后空间理论在学术界得到广泛的讨论与研究,且在多个领域得到了研究拓展。[3]客家花灯材料工艺主要是伴随着其花灯的民俗活动而产生的,在具体的文化空间中,客家花灯不断演变、发展。其材料制作有着复杂、传统的工艺,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和标准,在客家空间环境中包括:毛竹、竹篾、棉纸、浆糊、通草纸、蜘蛛纱、米粒珠、彩色木偶头、琉璃杯、五彩小绒球、火螺、花灯竹十二种类。

本文将重点放在具体文化空间中的整个材料工艺制作程序的记录、描述上,借此翔实、系统的文化遗产研究的基础上,为今后的芷溪花灯的保护与传承做好研究理论的准备。

2、客家花灯材料工艺解析

本文重点分析客家花灯材料空间中的12种类,主要是根据多次的田野调查总结而得,以此解析文化空间中的客家花灯材料工艺。

第一种类:毛竹。做花灯的毛竹大有讲究,必须是生长二年以上的旺毛竹。因为本年生的毛竹,其竹节过脆,不易加工制作,秃尾竹劈出来的竹篾一段一段的,达不到制作花灯的工艺要求。

第二种类:竹篾。制作花灯的竹篾规格分为五个等级:半分篾、一分篾、二分篾、三分篾、五分篾。其生产的工艺要求工艺师在劈竹篾时掌握厚薄均匀的原则,不能头大尾小和厚度不一。

第三种类:棉纸。为了制作符合标准的绵绳,芷溪的花灯工艺师要求其制作的材料必须选用棉纸。棉纸,又称契纸,具有厚度薄、拉力强、不易断的特性,非其它一般纸张所能替代。

第四种类:浆糊。花灯主要骨架是竹子搭建而成,而其外衣却是由一张张彩纸粘贴而成,因此需要用到大量的浆糊,是传统花灯工艺制作中必不可缺的材料之一。浆糊的配料如下:面粉三分之二,糯米粉三分之一。主要依据面粉粘性不足、糯米粉有着过强的粘性等各自原料特性,混合使用。制作方法是一两混合粉配以二两水搅拌后进锅内蒸熟取出,再用木棍舂几十下即成。应该注意的一点,在下锅蒸时还必须放少许白矾。它的作用是:第一,可以防潮;第二,防蟑螂吃。

第五種类:通草纸。通草纸原产自泰国和我国台湾地区。它是做花灯的上等材料,形似现在的泡沫海绵。特点是其纸张纤维表面覆盖有无数细微小孔,把其纸张做成花灯,花灯点上后,透明度非常好,比普通纸做的花灯透明度强好几倍,染上颜色,艳丽异常。制作方法如下:第一步,把形似香蕉的通草茎锯成段,分为三寸的、六寸的、九寸的三等;第二步,将通草茎装上滑车,脚踏滑车,通草茎不断转动,在锋利刀片上刨成很薄很薄的通草纸。其特点是它不容易吸浆糊,不易染上颜色。然其最适合的颜色是玫瑰精,配上通草纸即成桃红色,色彩非常鲜艳。因此通草花灯的制作需要专门、长久的学习,其工艺要求之高,非一般人可以完成的。芷溪花灯最后一次使用通草花灯已经时隔五十载,人们依稀可以在当地老人的回忆中寻找那种恋念之情。

第六种类:蜘蛛纱。蜘蛛纱是纯蚕丝织成的丝织品。其质轻如鹅毛,薄如纸,是花灯中制作纱灯和牌坂灯的首选优质材料,与通草纸做的花篮灯相衬托,交相辉映,用其材料制作的芷溪花灯是花灯队伍中的佼佼者。

第七种类:米粒珠。珠子细如碎米,小珠子中有小孔,全是白色。马眼即如绿豆大的五采珠子,有圆形的,有椭圆形的,有棱角的,用二扣线(蚕丝制品)串成一串串,由心灵手巧的绣花女工编成图案(光串珠就得花好几个月的时间,现已绝传),装饰在花灯上下两端的边缘上,花灯点上灯火时,灯内灯外,灯与灯之间,交相辉映,栩栩如生,显得特别绚丽夺目。

第八种类:彩色木偶头。因产自广东潮州,因此又称潮头。潮头经过花灯师傅加工,化装成各种不同的戏剧人物角色,生、旦、净、丑俱全。根据民间传说和文学小说的故事,如“白蛇传”、“穆桂英挂帅”“桃园结义”等故事题材,用各种色纸或绸布做成各种衣冠服饰,化装各个戏剧人物,装在花灯的上层宝盖头巾内外两层门,共计二十四个人物。观看花灯的人们懂得这些故事内容的又引发起讲故事的兴致来,无意中增加了观赏花灯的情趣,这也是芷溪花灯的特色之一。

第九种类:琉璃杯。芷溪花灯使用的琉璃杯来自广东潮州特制的一种耐热玻璃杯。其工艺要求如下:上大下小,高二寸,上面杯口直径一寸两分。在花灯活动前需要专人去潮州厂家定购。一个成品的芷溪花灯需用九十九个或一百零八个定制的琉璃杯,一般还要备用二十到三十个。一百个花灯就得一万三千多个,因此厂家也愿意接受这类小批量订单,平时个人一般很难采购到这种特制的琉璃杯。

第十种类:五彩小绒球。制作小绒球的材料是丝线(蚕丝线),丝线按颜色种类可分为如下规格:石榴红、金黄、红桃红、白桃红、天兰、深兰、竹根绿、鸡蛋黄等,将制作成各种大小不同颜色各异的小绒球,系在细如头发的金属线做成的螺旋弹簧上,另一头系在凤凰灯的凤凰头顶上。每只凤凰头上三个小绒球,六个凤凰灯就得十八个,加上宝盖头上二十个,一座花灯共计使用三十八个小绒球。

第十一种类:火螺。火螺用于琉璃杯中串灯芯草灯火。它的制作方法是用小铁线缠在圆竹筷上,高约一市寸,限定只绕五圈,多或少都不合适,串火芯点火。小铁线在竹筷上饶五圈后底部一个大圈与琉璃杯底大小相同。一头再做成一个钩钩,便于把火螺挂在琉璃杯口上。一个琉璃杯配一个火螺,一个花灯得准备好一百三十个火螺待用。

第十二种类:花灯竹。花灯竹用于提擎整个花灯。取一根五尺长小茶杯大的烤“石竹”,在一头的八寸处用松光火烤黑,待竹节烤熟冒汗后扭弯约至45度即成。外缠白纸条,白纸条上面再缠红纸,轻便美观。

以上十二中材料是空间文化存在的主体,通过对其材料具体解析,可以为客家花灯传承与保护记录下微观的材料空间再生产过程,以为将来的研究打下坚实基础。

四、文化空间视阈下的客家花灯材料工艺传承与保护经验

在列斐伏尔1986版《空间的生产》的新版序言中提出:空间作为一种产物,并不是指某种特定的产品——某事物与或某物体——而是一束关系,这个概念要求我们必须对生产与产品概念及其它们的相互关系作拓展性理解。具体在文化空间的展现是物理空间、社会空间、历史空间三者的一体。[4]本文将结合实际案例来解析具体情境中的问题,从客家花灯材料工艺的空间性、社会性、历史性去分析其传承与保护中的经验。

1、客家花灯材料工艺的空间性

文化遗产的传承有着明显的空间性。在具体语境下的材料工艺的传承与保护很重要一项是其材料的社会再生产,文化遗产构成其往往有着丰富的材料,而材料产地和材料加工工艺空间范围传承是其得以延续的关键所在。从周云水在《客家花灯制作技艺的活态传承与创新》研究可知,客家花灯的材料,往往有着地域生产范围,且大多材料由本地产出,在加工的过程中也按各自范围内的加工工艺而制作,因此地域文化空间的依赖性很强。[5]结合自己的分析案例,可以看出在客家花灯材料工艺的传承与保护上,有着严重物理空间依赖性,所以在具体的传统文化遗产的保护上应注重其文化空间的地理范围的界定,以整个地域文化生态的角度去完善地方文化的保护,特别是在传统工艺的传承及保护的研究中。

2、客家花灯材料工艺的社会性

客家花灯材料工艺的社会性,在于其在材料加工过程中物的社会性联系。客家花灯材料生产,需要来自地方普通村民、花灯匠人、市场多种社会主体的参与,构建起一个完整的社会再生产网络。例如:基础的材料毛竹可以取自本地,竹篾的加工也可以由普通村民自己完成或由专业的花灯匠人来制作,而琉璃杯需要购买自专业的生产厂商。通过这一个个花灯的制作而把分散的材料又重新聚集起来,完成花灯的整体组装,从而实现社会关系的再联结,在村落区域的社会空间的再生产过程。乌丙安在《民俗文化空间: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中之重》中提出,密切群众联系的民俗文化空间保护的重要性,在具体的保护实践中应尊重各方的社会主体。[6]在芷溪花灯材料工艺中构建起的社会网络,对其传承与保护起到了建设性作用,值得今后的文化遗产保护参考与借鉴。

3、客家花灯材料工艺的历史性

客家花灯材料工艺有着悠久的历史性,在具体历史空间环境中得到了传承。具体下沉到本研究案例中,依据芷溪的《杨氏宗谱》的记载和在村民世代相传的口头故事中,可知:“芷溪花灯源自苏州,在清康熙年间从苏州地区传入过来的。芷溪杨背杨氏第十六世祖杨显桂于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由太学生入京考授州同,任职苏州,娶当地女子吳二姑为继配,因二姑酷喜苏州花灯和锣鼓,故公携妻回乡时将其一并带回,遂于芷溪及周边乡隘流传,因此有了现今的芷溪花灯的民俗活动。芷溪花灯在历史的嬗变中保留了古苏州的花灯艺术和锣鼓音乐,其每个花灯有99盏火,由琉璃杯装棕油点亮,通透澄莹,熠熠生辉,但在其客家区域的传承与演绎中,不断吸收、融合进了其地方性的文化元素,融入进了芷溪村落的宗族文化、地方的神祇信仰等,加之其花灯制作材料取材的当地化、区域化,工艺制作的本土化,因而衍生创造出了有深厚客家区域生态文化特色的芷溪花灯。文化遗产保护与传承应尊重历史性,在具体实践中去活化保护地方的生态文化遗产。

五、结语

客家区域保存着丰富的文化遗产,如何传承和保护这具有地方特色的生态文化,需要多方主体的积极参与,通过具体的实践活动去完善本区域的客家文化遗产的保护与研究工作。本文主要从文化空间的研究视角,结合田野调查的案例—客家花灯材料工艺,去分析家客花灯材料制作工艺的传承以及其中的问题,希冀对客家花灯的保护、传承与研究做出积极探讨与经验交流。

【参考文献】

[1] 康诗俊.运用整体性原则保护赣南客家文化遗产[J].文化月刊,2015.3.2-5.

[2] 周云水.仪式认同与民俗展演:客家花灯文化研究[J].韶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2014.9.3.

[3] 伍乐平,张晓萍.国内外“文化空间”研究的多维视角[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3.2-5.

[4] 张一兵.社会批判理论纪事[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270-272.

[5] 周云水.客家花灯制作技艺的活态传承与创新[J].嘉应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2016.3.3.

[6] 乌丙安.民俗文化空间: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中之重[J].民间文化论坛,2007.2.1-2.

【作者简介】

应超群,男,浙江兰溪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农村社会学、客家历史与民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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