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杜鹃

○ 编剧：李玖久

戏 曲 剧 本

人物表：

李爱民 某军区司令员（少年时叫张楚平）。

张楚平 李元青的儿子（少年时叫李爱民）。

杜 鹃 大别山山区妇女，张楚平的妻子。

李元青 新四军独立旅旅长，后为军区司令员。

张青松 大别山山区农民。

寒 梅 大别山山区农民，张青松的妻子。

陈秀敏 李爱民的妻子，省直机关干部。

张 琳 张楚平的女儿，江城大学毕业学生。

李 辉 李爱民的儿子，张琳的同学、恋人。

刘营长 新四军独立旅营长。

黄 钢 鄂皖游击队队长。

黄 峰 杜鹃溪村回乡知识青年。

白眼狼 县民团团长。

警卫员 解放军战士、游击队员，民团、村民。

李玖久先生

第一场

[时间：1946年6月。

[大别山深处的杜鹃岭，红绿相间的杜鹃花漫山遍野。

李元青 （内唱）大张旗鼓向东进，[李元青率新四军战士上，李爱民身背皮箱紧随队伍。

（唱）新四军转移大别山。

国民党背信弃道义，

撕协议再把战火燃。

调集了大军三十万，

妄想把五师一锅端。

保主力跳出包围圈。

李爱民 爸爸，这里就是杜鹃溪村。

李元青 爱民，前面带路，直插大别山主峰。

李爱民 爸爸，我不知道通往大别山主峰的道路。

李元青 被张大伯收养四年，应该熟悉这里的道路呀。

李爱民 大妈不让我离开这座山，只有张大伯常进深山采药，熟悉道路。

李元青 你能找到他吗？

在有机农业生产过程中，做好环境保护的理念具有重要的意义。传统农业生产过程中，由于错误的种植理念导致环境受到严重污染。而在有机农业生产过程中，大力强调保护环境，维护生态平衡的理念，不能使用农药或其他对环境造成污染的化学物质，并将有机农业生产和环境保护有机结合，使有机农业得到发展的同时对环境进行了保护。

李爱民 他们就在山腰，我唱支山歌，楚平和杜鹃就会答应。

[跳上山坡唱：“哎呀咧。”跳上高坡再唱，杜鹃唱歌回应。

李爱民 爸爸，杜鹃他们就在山上。

通讯员 （上）报告旅长，南北两路主力胜利突出重围，总部命令我旅继续把敌人引进大别山腹地。

李元青 知道了。

刘营长 （上）报告！

李元青 讲！

刘营长 后卫部队与敌先头部队激烈交火，请求增援。

李元青 又不是阻击战，增援什么？

刘营长 后面跟着几万国民党正规军，不阻击就追上来了。

李元青 我们的任务就是让他们追进深山。

刘营长 就是让他们追？明白了。

李元青 命令后卫部队打几枪退个山头，不紧不慢向后撤。

李爱民 爸爸，我随刘营长去骂阵，气得他们非追不可。

李元青 你是学生，不能上战场。

李爱民 学校已经解散，我要求参军，请旅长批准。

李元青 打完这场仗再参军。随刘营长骂阵去吧。小心点。

李爱民 （行军礼）是。

[李爱民随刘营长下。

[张青松一家人从丛林中走了出来。

张青松 李旅长。

李元青 张大哥。

寒 梅 听到爱民唱山歌，知道是在喊我们了。

张青松 李旅长，后面怎么有那么多国民党兵追你们呀？

李元青 国民党背信弃义，挑起内战，妄图全歼我新四军五师。我旅奉命把国民党大部队引进大山腹地。张大哥，有近路直插安徽边界吗？

张青松 有，我给你们带路。

李元青 你带主力直插安徽边界，我把蒋军引进深山后，与主力会合。

杜 鹃 叔叔，爱民哥呢？

李元青 他帮我唱空城计，骂国民党追兵去了。

[李爱民内喊：国民党，莫猖狂，敢来把你消灭光。[“啪”的一声枪响，战士背李爱民上。

战 士 报告旅长，爱民被敌人打伤。

张青松 我来看看。（摸李爱民的脚）伤了骨头。

李元青 扎副担架抬他走。

张青松 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留下治伤，我保证把他治好。

李爱民 干爸，我要跟部队走！

李元青 爱民，敌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是师部，接下来将是一场又一场恶战，你会成为部队的累赘。

寒 梅 孩子，听爸爸话，留下来治伤。

杜 鹃 爱民哥，伤好了我们一起采杜鹃，唱山歌，玩游戏。

张楚平 我带你上山打野兔，下河捞鱼虾。

[李爱民不情愿地摇头。

李元青 不治好伤，不准参军！

李爱民 （无奈地）治好伤后，你一定接我回部队当兵哟。

[枪声再起，刘营长带黄钢冲上。

刘营长 报告旅长，敌人开始强攻了。

李元青 看来敌人发现我们不是主力部队了？

黄 钢 报告李旅长，鄂皖游击队队长黄钢受中心县委指示，掩护部队撤离。

李元青 黄队长，你带游击队迷惑敌人，打阵伏击后快速撤离。

黄 钢 是！

李元青 刘营长，配合后卫部队猛烈反攻，让他们还把我们当主力。

刘营长 是！（二人同下）

李元青 通讯员，命令部队随张大伯秘密进入安徽边界，独立营随我进入大别山腹地。

通讯员 是！

[张青松随通讯员下。

李元青 爱民，这里将成为国民党统治区，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李爱民 我早年失去妈妈，不能没有爸爸，你要早点来接我呀。（抽泣）

李元青 革命军人的儿子不准哭！

李爱民 是！（立即擦泪）

李元青 爱民，他们也是你的亲人呀。

（唱）红军离开鄂豫皖，

你母突围中弹亡。

托付张家把你养，

我才能长征陕北投中央。

饿时你吃干妈奶，

病重干爹熬药汤。

楚平与你同床卧，

杜鹃伴你戏山岗。

兄妹情同一胞生，

干父母胜过亲爹娘。

此番突围更艰险，

临别叮嘱记心房。

突围成功你回部队，

无音信定是死疆场。

牢记两度抚养情，

反哺报恩切莫忘。

此后就以张为姓，

干父母当成亲爹娘。

红旗插遍全国日，

建一个富裕幸福美山乡。

寒 梅 （唱）红军是人民子弟兵，

抗日保国威名扬。

英雄之子人人爱，

抚育喂养理应当。

有吃让他先吃饱，

有穿让他暖洋洋。

打败老蒋回乡时，

还你个活蹦乱跳少年郎。

李元青 （唱）一口皮箱交大嫂，

换洗衣衫里面装。

大恩大德不言谢，

军民鱼水情谊长。

[枪声响起。

刘营长 （上）报告旅长，我们一个反冲锋，敌人以为我们是主力，连退了好几里。

李元青 命令部队紧随旅部撤离。

刘营长 是！

寒 梅 儿子，妈背你回家。

李爱民 妈，我自己走。（欲走，痛得坐下）

寒 梅 你吃妈奶水长大，还不好意思让妈背吗？

李爱民 妈，您背。

合 唱 小时吃妈奶长大，

负伤又被背回家。

两度救护恩似海呀，

不是亲妈胜亲妈。

[李旅长、刘营长、游击队与背着李爱民的寒梅、张楚平、杜鹃朝相反方向撤退。

第二场

[第二年四月。

[杜鹃岭旁杜鹃溪村，远处杜鹃岭杜鹃花怒放。

寒 梅 （唱）冬去春回又一年，

解放军重返鄂东显雄威。

面朝山岭高声喊，

爱民赶紧把家回。

李爱民 唉，回来啦。

（唱）杜鹃制药有奇效，

伤腿痊愈行如飞。

采得杜鹃花与叶，

制成草药济民危。

妈，为什么提前叫我回家呀？

寒 梅 有急事呀。

李爱民 什么急事？

寒 梅 你猜猜？

李爱民 要我猜？（立即明白）独立旅打回了鄂东，爸爸派人接我回部队，对不对？

寒 梅 （点头）游击队黄队长说，你爸爸接你来了。

李爱民 （兴奋地）太好了，我要回部队了。

寒 梅 你是讨厌我家吧？

李爱民 妈，我感激都感激不尽，怎么会讨厌你们呢。

寒 梅 为什么急着想走呢？

李爱民 爸爸答应我伤好后参军，打倒国民党，解放全中国。

寒 梅 这还差不多。打败了国民党，我去看你这个英雄儿子。

李爱民 我爸说，全国解放后，让我回来建设家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咦，大伯他们呢？

寒 梅 他们在准备为你送行呢。

（唱）知你今日要离家，

全家顿时忙开花。

杜鹃为你备行装，（杜鹃提着皮箱上）

楚平哥下河捉鱼虾。

爸爸上山打野味，

[张青松提野兔上，李爱民上前行礼。

妈采青菜又摘瓜。

[李爱民上前行礼。

李爱民 （唱）大伯治愈我伤腿，

大妈爱我胜亲伢。

楚平杜鹃亲兄妹

情深似海难报答。

杜 鹃 （唱）同吃妈妈奶长大，

我家你家本一家。

你若再说客气话，

从此莫回这个家。

李爱民 （唱）我们情如亲兄妹，

共吃妈妈奶长大。

叶高万丈要归根，

没理由不让我回家。

寒 梅 （唱）你虽不是我生育，

两次寄养情更洽。

谁敢不让你进屋，

妈妈肯定不饶她。（笑打杜鹃）

李爱民 （唱）今日离别杜鹃岭，

跟随父亲把敌杀。

待等全国统一日，

回山侍候干爹妈。

张青松 （唱）蔸子火烧老米酒，

单等你爸把杯拿。

喝个昏天又黑地，

喝个两家合一家。

寒 梅 李旅长快到了，我们去准备酒菜吧。

[寒梅带爱民、杜鹃下。

[黄钢内喊“老张” 上。

张青松 黄队长，闻到酒香吧？李旅长一到就开席，让你喝个够。

黄 钢 张大哥，白眼狼带县民团抓李旅长儿子来了。

张青松 （一惊）黄队长，快把爱民带走。

黄 钢 道路已被民团封锁。

张青松 怎么办？

黄 钢 我调游击队来掩护你带爱民上山。

张青松 快去调人。

黄 钢 你设法拖延时间。

[黄队长转身跑下。

张青松 寒梅，你们快来。

[寒梅、爱民、杜鹃上。

寒 梅 出了什么事？

张青松 县民团抓爱民来了。

寒 梅 我们上山。

张青松 上山道路已被民团封锁。趁楚平河里打鱼未回，我们把爱民叫楚平，哄过白眼狼。

寒 梅 要是楚平回来了呢？

杜 鹃 楚平哥会被抓走的呀。

张青松 楚平机灵，熟悉地形，抓了也能逃脱。

杜 鹃 万一逃不脱，会被他们杀害的。

李爱民 大伯大妈，把我交给民团。

寒 梅 不行！我向你爸作过保证的。

张青松 爱民，听大妈的。把衣物箱子准备好，游击队与民团交火时，乘机上山。

[寒梅带爱民和杜鹃进屋。

[白眼狼带民团包围了张青松家。

白眼狼 张青松，你容留共军旅长儿子在家养伤，犯了杀头大罪。看在乡亲面上，我不向上峰禀报。把人交出来吧。

张青松 白团长，我有儿有女，怎会养别人儿子呢？

白眼狼 共军是你们的恩人呀。给我搜！

[民团把寒梅、爱民和杜鹃从屋内押出。

白眼狼 张青松，他们是什么人？

张青松 团长贵人多忘事，他是我老婆寒梅，儿子楚平，女儿杜鹃。

白眼狼 （转身问团丁）屋里还有人吗？

团丁甲 没有人。

白眼狼 没人？那就是他。

张青松 他是我的儿子楚平！楚平，你答应呀。

[李爱民点头，一团丁跑上。

团 丁 报告白团长，有个提鱼篓的男孩朝这里走来。

白眼狼 哈哈，自投罗网。

张楚平 （提着鱼篓高兴地跑上）你们看，我捉了好多鱼呀。

[白眼狼用枪指着张楚平。

白眼狼 我可捉了你哟。

张楚平 你们是——

白眼狼 县民团白团长，奉国军之命，请你进城。

[张楚平想跑，被民团抓住。

白眼狼 把小共匪押回县城。

李爱民 （挣脱了寒梅）他不是——

[张青松快速捂住李爱民的嘴。

白眼狼 （产生了疑惑）究竟谁是你的儿子？

张青松 （指爱民）他是我的儿子。

白眼狼 张青松，国军是想用小共匪诱捕独立旅旅长，把他父子一起杀头，你想让儿子替他们送命？

张青松 不想，不想。（转身）听懂白团长的话没有？国军要用共军旅长的儿子当诱饵，把他父子一网全打净。可莫乱说话哟。白团长，他是我的儿子楚平，这一位（指楚平）我不认识。

白眼狼 （快速地）你叫什么名字？

张楚平 （明白了张的意思）李爱民。

白眼狼 谁的儿子？

张楚平 解放军旅长李元青的儿子。

白眼狼 你妈叫什么名字？

张楚平 寒梅。

白眼狼 哈哈。这一带谁不知道寒梅是张青松的老婆，未必你妈被共产党共妻了吗？

张楚平 不准侮辱妈妈。

白眼狼 侮辱，我还要打！

[李爱民托起白眼狼举起的鞭子。

李爱民 不准打，我才是解放军旅长的儿子李爱民！

[张青松、寒梅、杜鹃一惊。

张楚平 我是李爱民！

李爱民 我是李爱民！

白眼狼 杀头的事也要争抢吗？

张楚平 我是李爱民，要杀杀我！

李爱民 我是李爱民，要杀杀我！

白眼狼 （唱）如今世道古怪多，

两娃争着砍老壳。

难天难地难皇帝，

难不倒老子点子多。

不须照妖镜辩真假，

皮鞭能把画皮剥。

两个贱货轮流打，

想活就把实话说。

[示意民团轮流殴打李爱民和张楚平，张青松用身体挡住李爱民。

张青松 （唱）共军儿子只一个，

为何两个都用刑。

楚平是我亲生子，

乡亲们个个能证明。

白眼狼 （唱）穷鬼共军是一伙，

问谁都说是亲生。

为了党国除祸害，

宁可错杀不徇情。

[白眼狼指挥团丁把张青松拉走，杜鹃冲上前去左护右挡。

杜 鹃 （唱）挡住爱民打楚平，

护了楚平殴爱民。

我哥并未犯过错，

为何狠心施毒刑。

白眼狼 （唱）谁想打你亲哥哥，

只因真假难分清。

指出假哥是哪个，

立即释放假爱民。

张青松 杜鹃，不要认错了人！

白眼狼 闭嘴！（转身对杜鹃）快认亲哥哥呀！

杜 鹃 （唱）他是我的亲哥哥，（指着张楚平）

他是我的哥哥亲。（指着李爱民）

从小山中一起玩，

同父共母一胞生。

白眼狼 招打。（殴打杜鹃）

寒 梅 不准打我的女儿！

白眼狼 心痛了吧？那就指认亲儿子呀。不说，没关系，我会让你说的。来呀，把后抓的那个狠狠地打。

[二民团用枪托殴打张楚平。

寒 梅 （唱）白眼恶狼心肠狠，

施用酷刑辨亲生。

一个是红军独生子，

一个是亲生后代根。

手掌手背都是肉，

个个连着我的心。（转向白眼狼）

张楚平 打死我吧，我爸爸会找你报仇的。

[民团把张楚平打在地上翻滚。

[白眼狼观察寒梅的神情。

寒 梅 （唱）皮鞭挥过留血印，

枪托砸下断骨筋。

亲儿忍痛不叫喊，

娘心流血面无情。

白眼狼 给我换一个打。

[民团欲打李爱民，寒梅上前拦住。

寒 梅 （唱）承诺保护红军后，

怎让爱民受毒刑。

宁可舍去亲生子，

保住红军后代根。

他是我儿子！（指李爱民）

白眼狼 这不就结了吗。来呀，把小共匪带走！

李爱民 （摆脱寒梅）我才是红军的儿子。

（唱）我父名叫李元青，

抗日救国有威名。

我因负伤留在此，

腿上伤痕是证凭。

白眼狼 （看到了腿上的枪伤）给我抓起来。

寒 梅 不准抓！

白眼狼 去你的吧。（一枪托打在寒梅胸口，寒梅口吐鲜血）

张青松 你们快跑！

[张青松夺民团的枪，被白眼狼一枪击中倒地。

白眼狼 把他们关进屋内，放火焚烧！

[民团把张青松、寒梅、李爱民和杜鹃推进屋内，放火烧屋。

[张楚平起身制止民团放火，被民团用枪托击晕。

[黄钢领游击队员上，击毙两个民团，白眼狼躲藏起来。黄钢开门救出三人。

寒 梅 （对屋内哭喊）老张——

[李爱民要进屋救张青松。

[白眼狼举枪打李爱民，游击队员轮流上前抵挡，中弹倒地。

黄 钢 （举枪击伤白眼狼，白眼狼逃下）嫂子，国民党正规军来了，你们赶快上山！

[寒梅忍痛提起皮箱拉李爱民、杜鹃下。

白眼狼 （偷偷走出，一枪将黄钢击倒）哈哈，我为党国立大功了！

[李元青带战士上，将白眼狼击毙。

李元青 （扑向倒在地上的黄队长）黄队长，你醒醒。

黄 钢 （醒来后吃力地）李旅长，你的儿子——

[黄队长话没说完，气绝身亡。

李元青 （撕心裂肺地）黄队长！

张楚平 （喃喃地）爸爸！

战士甲 李旅长，你儿子还活着。

李元青 （上前辨认）你是楚平！你爸爸、妈妈、爱民和杜鹃呢。

张楚平 烧死在屋里了。我家没保住爱民哥，对不起你呀。

李元青 为保护我的儿子，牺牲了你们全家和这么多同志，是我对不起你们呀。

张楚平 （朝着燃烧着的屋子跑去）爸爸，妈妈，杜鹃妹妹！

李元青 孩子，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爸爸，你就以李爱民的名字参加解放军，随我打倒国民党，解放全中国。

张楚平 （跪地向李元青高喊）爸爸！

李元青 儿子！

[枪声响起，一战士跑上。

战士乙 报告旅长，大批蒋军围过来了。

李元青 （向燃烧着的屋子行军礼）撤！

[李元青与众战士掩护张楚平下。

[火越烧越大。

合 唱 烈火熊熊屋焚尽，亲人尸骨化灰尘。楚平挥泪离乡里，改名爱民上征程。

[切光。

第三场

[七年之后。

[杜鹃溪村，远山开满红绿相间的杜鹃花。

[远处传来“雄纠纠、气昂昂”的雄壮歌声。

[杜鹃高兴地上。

杜 鹃 （唱）藏匿山中避追敌，

一家三口苦相依。

可喜全国已解放，

村村寨寨展红旗。

老母病体日沉重，

决意返回杜鹃溪。

爱民镇上报户口，

返乡伺母不分离。

[传来广播声音：同志们，今天省城大会堂召开抗美援朝庆功大会，军区司令员李元青主持了会议。李司令员是原鄂东独立旅旅长，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杜 鹃 （唱）广播声声听清晰，

爱民生父有消息。

当年抗日名声显，

抗美援朝大功立。

鄂东突围的老红军，

历经血战十剩一。

我催爱民上省城，

父亲见子定惊奇。

我让爱民去见爸爸。对了，把老旅长留下的皮箱也带上。

[突然止步。

合 唱 妹送阿哥进城里，

从此离别杜鹃溪。

患难兄妹从此别，

忧思如云心头起。

杜 鹃 （唱）新四军转移到鄂东，

爱民负伤我家寄。

兄妹三人结成伴，

杜鹃花丛常游戏。

被迫逃离杜鹃岭，

我与爱民情更密。

哥哥打猎换米盐，

妹妹种地浆洗衣。

哥采药材治母伤，

我煮药汤细调理。

逗得弱母开心笑，

笑我们如同小夫妻。

说者无心听有意，

暗将情恋藏心底。

如今阿哥认亲父，

兄妹从此两分离。

虽非阴阳两相隔，

城乡远离怎结夫妻。

李爱民 （内喊）杜鹃妹妹。（上）杜鹃妹妹，我回来了。

杜 鹃 爱民哥，户口登记上了吗？

李爱民 乡干部知道我们逃避国民党追捕离开家乡的情况后，立即给我们登记了户口。

杜 鹃 我看看户口。咦，爱民哥，户口上没有你的名字呢？

李爱民 有哇，这不是我吗。

杜 鹃 张楚平?爱民哥，上面是楚平哥的名字呢。

李爱民 躲避国民党追杀时，你们不是一直叫我张楚平吗？

杜 鹃 爱民哥，广播中说你爸爸是军区司令员，你应用原来的名字去认父亲呀。

李爱民 正是知道父亲的消息，我才改名张楚平。

杜 鹃 知道了父亲的消息还改名？

李爱民 （将一封信递给杜鹃）看看这封信吧。

杜 鹃 （接过信）是爸爸委托乡政府寻找你与张家人的信。

李爱民 信上说，爸爸虽然亲见儿子与张家人一起被火焚烧，仍抱一线希望，请乡政府帮助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坟。

杜 鹃 既然父亲还在找你，你就该去认父亲呀。

李爱民 若是父亲将我留在身边，为救我身受重伤，失去丈夫，吃尽苦楚的寒梅妈妈由谁照顾？

杜 鹃 把母亲带去呀。

李爱民 母亲的内伤久治不愈，急切迁回家乡，是想长眠于杜鹃岭上。她愿意离开吗？

杜 鹃 妈妈有我照顾。

李爱民 你得去认亲哥哥。

杜 鹃 亲哥哥？谁是我的亲哥哥？

李爱民 你看，爸爸信上说，楚平参加了解放军，解放战争中从班长当到团长，抗美援朝立下大功，当上师长了呢。

杜 鹃 楚平不是我的亲哥哥。

李爱民 （诧异地）不是你亲哥哥？

杜 鹃 爸爸妈妈也不是我的亲父母！

李爱民 不是亲父母！你父母是什么人？

杜 鹃 红军战士。

（唱）当年鄂豫皖举红旗，

贫苦百姓当主人。

为保新生苏维埃，

我父母同时当红军。

李爱民 你是红军突围时寄养张家的？

杜 鹃 （唱）三十万白军压边境，

红军北上去长征。

父母将我寄张家，

临别说——胜利归来接亲生。

李爱民 （唱）可记父母名和姓，

跟随何部上征程？

杜 鹃 （唱）父亲姓赵不知名，

部队番号红二十五军。

先头部队当连长，

母亲是护士随军行。

将我起名叫杜鹃，

日后依山寻亲人。

我常登山岭朝北望，

期盼父母寻亲生。

寄儿个个被接走，

我却无人来认亲。

李爱民 （唱）杜鹃妹，莫伤心，

哥伴妹妹去寻亲。

如今全国已解放，

知部队就能找到人。

杜 鹃 （唱）莫宽慰，免担心，

时间已把事证明。

鄂东北上三主力，

十之八九成英灵。

至今无人把我找，

说明父母早牺牲。

养母病体日沉重，

怎忍撒手去寻亲。

李爱民 （唱）你我都是乡亲救，

反哺大义要记明。

改名换姓忘过去，

红土地上扎下根。

从前你我如兄妹，

往后携手结姻亲。

不羡荣华与富贵，

志在山区拔穷根。

杜 鹃 爱民哥，纵然你想留在山区照顾养母，也要让你爸爸知道你还在人世呀。

李爱民 安顿好妈妈后事后再上省城向爸爸表明留在山区的志向。

杜 鹃 爱民哥，一辈子留在贫困山区，不后悔吗？

李爱民 后悔？莽莽大别山，哪一处没有红军、新四军埋下的枯骨，只要他们不站起来喊后悔，我永远不会后悔。

杜 鹃 （动情地）爱民哥！

合 唱

心相连，命运近，

更添缠绵爱恋情。

情投意合同志向，

白头偕老伴终生。

李爱民 （唱）采一支杜鹃红艳艳，

我向阿妹来求婚。

从此朝夕永相伴，

哥妹两心合一心。

杜 鹃 （唱）双手接过杜鹃花，

泪飞如雨喜在心。

愿与你同甘共苦深山岭，

愿与你改天换地在民间。

要学那杜鹃花开不争艳，

李爱民 （唱）装点春色暖人间。

杜 鹃 （唱）不与青松比挺拔，

李爱民 （唱）何惧暑寒年复年。

杜 鹃 （唱）不与楠竹比高洁，

李爱民 （唱）不显清高图虚名。

杜 鹃 （唱）只把春天来妆点，

李爱民 （唱）只把美丽献人间。

杜 鹃 （偎依在李爱民的怀中）爱民哥。

李爱民 嗯？

杜 鹃 楚平哥！

李爱民 哎。

杜 鹃 妈盼着我们回家呢。

李爱民 我们回家。

合 唱 不在人间争宠爱，

只把美丽献人间。

[切光。

第四场

[二十六年后。

[军区司令员李爱民（原张楚平）家客厅。

[在时代感鲜明的音乐声中，陈秀敏上场拿起电话。

陈秀敏 喂，我是秀敏呀，我们朋友，别夫人夫人的叫。我想请你把儿子的同学，也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安排到省直机关工作。让你费心了，我代表李司令感谢你啦。再见。

（唱）李辉大学毕了业，

带回女友叫张琳。

一个电话两声谢，

安排媳妇好前程。

但愿夫妻感情好，

来年生个胖儿孙。

备好丰盛菜一桌，

表达爱媳一片情。

[李辉与张琳上。

李 辉 （唱）大学毕业心欢畅，

张 琳 （唱）广阔天地展才能。

李 辉 （唱）带领女友把母见，

张 琳 （唱）再回山乡见亲人。

李 辉 妈，是我们呀。

陈秀敏 哦，（开门）儿子回来了。这是张琳吧？

张 琳 伯母好。

陈秀敏 好好，快进客厅坐。

[三人走进客厅，陈秀敏上下打量张琳，张琳羞涩地低下头。

李 辉 妈，你把人家的脸都看红了。

陈秀敏 从学校转来的资料看，张琳姑娘品学兼优。当面一见呀，不仅有山区女孩的清纯，城市姑娘的秀丽，更有当代知识女性的高雅。这个儿媳我认啦。

李 辉 张琳，快谢妈呀。

张 琳 谢谢伯母。

李 辉 什么伯母，姨母的，叫妈。

张 琳 叫伯母自然。

陈秀敏 行。举办婚礼后再改口。张琳，你想做什么工作？

张 琳 我学的是农业科研，当然想搞农科研究。已经填写了志愿，等待学校分配。

[李爱民与警卫员上，李爱民接过公文包，示意警卫员下。

陈秀敏 不行！你的工作由我安排。

张 琳 您安排我的工作？

李 辉 妈，大学生分配的事您也能管吗？

陈秀敏 有好马不怕路远，朋友多不怕事难。就在刚才，我给朋友一个电话两声谢，就把她安排到省直机关了。

李 辉 妈，你太有能耐了。

陈秀敏 这叫人心换人心，五两换半斤。再说，政府有政策，对为革命作过重大贡献家庭的子女，应该照顾呀。

张 琳 伯母，当初爸爸要我选择这个专业，就是想我回去建设家乡。他是不会同意我放弃专业的。

陈秀敏 哦，他是舍不得独生女儿吧？好办，我跟有关部门打个招呼，把你爸爸也调进省城。

张 琳 伯母，几次调他到县里工作，都被他拒绝了呢。

陈秀敏 为什么？

张 琳 他说，连家乡都没建设好，好意思升职吗？

陈秀敏 农村贫困面貌是他一个人改变得了的吗？再说，怎么能让子女跟他一起留在山区受苦呢？回去跟你爸爸讲，就说我批评他思想狭隘，没有远见。

李爱民 错！老亲家比我们思想开阔，想得更深远全面呢。

[三人同时一惊。

陈秀敏 老李，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来，给你介绍一下。

李爱民 不用介绍了，她是李辉的大学同学张琳。

李 辉 爸，她就是张琳。

张 琳 伯父好。

李爱民 张琳，农村不脱贫，中国就进入不了小康。若基层干部都能像你爸爸那样为官一任，致富一方，农村面貌就能迅速改变。

陈秀敏 老李，张琳与李辉有了这层关系，应该把她放在更高的起跑线上，这关系到咱们的子孙后代呢。

李爱民 照你的意思，老一代人有功劳，就应福荫九族，世代传承吗？

张 琳 哦，伯父、伯母不要说了。此事还得征求我父亲意见。我已经买了回家的汽车票，我该走了。

陈秀敏 我准备了饭菜，吃了再走。

张 琳 下车后要步行半天，迟了就回不了家。

陈秀敏 也好，回去劝你爸爸要转换思想，紧跟时代步伐。

张 琳 嗯。李辉，把箱子给我。

[李辉提起箱子准备与张琳一起走。

陈秀敏 怎么还用这种老掉牙的旧皮箱，李辉，到商场选一款新式皮箱，买些礼品送给张琳她爸。

李 辉 好的。

李爱民 （看到箱子一惊，大声地）慢，把皮箱放下，让我看看。（李爱民打开皮箱看到一行小字）新四军鄂东独立旅！呀——

（唱）一见皮箱心震惊，

猛然勾起当年情。

它随爱民到我家，

随同大火化灰尘。

因何此箱还存世，

难道亲人未牺牲。（转向张琳）

此箱你从何处来？

张 琳 （唱）祖母遗留几十春。

李爱民 （唱）你家居住在何处？

张 琳 （唱）大别深山杜鹃溪村。

李爱民 （唱）父母何名又何姓？

二老身体可康宁？

张 琳 （唱）母亲杜鹃农家女，

父亲名叫张楚平。

杜鹃溪村任书记，

终日繁忙在山村。

李爱民 （唱）杜鹃本是我妹妹，

楚平难道是爱民？

全国解放三十载，

为何不把他亲父寻？

当年我援朝凯旋归，

本想回乡寻亲人。

父亲元青急阻止，

回乡只会生悲情。

火海之中尸骨化，

人死岂能再复生？

要我专心忙军务，

备战报国保安宁。

见箱疑云心头起，

难道他虎口已脱生？

但愿兄妹都健在，

还他个功臣之后传美名。（激动地）孩子，对你父母讲，有个兄弟要回家看望他们。

张 琳 兄弟？我父母没有兄弟呀。

陈秀敏 老李，你急着认亲家了。

李爱民 我们何止亲家，他是与我互换了姓名，从小在一

起长大的兄弟呀。

陈、张 互换姓名？

李爱民 我应该把他的真实姓名还给他。

陈、张 （惊异地）还他真实姓名？

李爱民 警卫员！

[警卫员跑上。

李爱民 备车送张琳回杜鹃溪村，要司机把她送到家门口，记清道路。

警卫员 是！

李爱民 张琳，我处理完手头军务，就去见你父母！

[张琳点头答应。

[陈秀敏、李辉诧异地看着李爱民。

[切光。

第五场

[崇山峻岭，果木林青翠欲滴。

[黄峰上，激动地向内高喊——

黄 峰 张书记，好美的风景呀。

张楚平 （内唱）健步如飞回家走，

[张楚平（原李爱民）疾步走上。

白云伴我山中游。

枝丫频频牵衣袖，

花蕊含笑似点头。

清风为我擦汗脸，

万缕情思涌心头。

为让村民脱贫困，

致富方案常思谋。

砍去柴林种果树，

开辟荒坡种茶油。

桑树养蚕库鱼肥，

村民吃穿已无忧。

满山硕果压弯枝，

无法运出众人愁。

可喜捷径已找到，

劈山填涧成通途。

勘探结束往回走，

满目风光眼中收。

岭如薄刀路艰险，

溪流如瀑常年流。

数处温泉滚热浪，

又见杜鹃遍山麓。

家乡处处是宝藏，

剥泥显金民富足。

黄 峰 张书记，你是为勘察到通往县公路的捷径高兴吧？

张楚平 是呀。修通了公路，满山的果木就变成了村民们的钱袋子，当然高兴呀。更喜的是，这仅仅是开头呢？

黄 峰 还有第二，第三？

张楚平 有呀。雄峻的山峰，急流的小溪，蒸腾的温泉，红军的遗址，遍野的杜鹃花，哪一处不美，如果把它打造成旅游景区，这可是笔取之不尽的财富呢。

黄 峰 所以你一再强调要想富，先修路。可我们村财力有限呀。

张楚平 这次勘测的路线，只需劈道山填道涧就能连通县城公路。拿出村集体积蓄，动员村民集资，修路经费基本够用。我带头把你杜鹃婶养蚕的积蓄拿出来修路。

黄 峰 我响应号召集资修路。相信村民们都会支持的。

张楚平 好哇。等张琳回来，你跟她把修路的规划与蓝图讨论核对一次，交村民大会讨论决定。

黄 峰 好。

[张琳内喊：爸爸，我回来啦。

黄 峰 说曹操曹操到。（转身）张琳姐，你爸爸在这里呢。

张 琳 （上）黄峰哥。

黄 峰 你爸爸正在盼你呢。再见（下）

张 琳 爸爸，有什么事吗？

张楚平 琳儿，欣赏一下在你指导下取得的丰收成果。

张 琳 （看着满山的果林）这是在我指导下取得的成果？

张楚平 你忘了吗？你刚进大学时，我问你如何让村民致富？你说把柴林改种茶叶、油茶、桑树、果树等果木林，收入就能成倍增长。我带领村民做了，如今丰收在望。说明知识就是财富，爸爸盼你回来一起建设家乡呀。

张 琳 爸爸，我回不来了。

张楚平 分配工作了？什么单位？

张 琳 省直机关。啊，是男朋友李辉的妈妈安排的。

张楚平 李辉的妈妈是组织部长，还是人事厅长？

张 琳 是省直机关的处长。

张楚平 处长就有这大的权力？

张 琳 他爸爸是军区司令员。

张楚平 哦，原来有司令的招牌呀。

张 琳 你是舍不得我离开你吧？他妈说把您也调进省城。

张楚平 把我调进省城？上级几次要调我到乡里、县里工作我都不去，我会通过这种途径进省城吗？

张 琳 爸爸，你傻呀。

（唱）人往高走水往下流，

你却如老松盘根深。

狂风暴雨难摇动，

播下种子也留山根。

张楚平 （唱）全国发展速度快，

山区至今未脱贫。

一个村庄没搞好，

有何颜面谋大任？

张 琳 （唱）杜鹃溪虽未达小康，

各项工作排前名。

铁打营盘流水官，

未出差错就该提升。

张楚平 （唱）党旗下我曾宣过誓，

任职前我曾表决心。

职责是让村民富，

村民未富岂走人。

张 琳 （唱）纵然你要守诚信，

扎根山区献终生。

何要女儿陪伴你，

艰难山区苦经营。

张楚平 （唱）长江后浪推前浪，

唯愿后人超前人。

幸福人生亲开创，

莫扯裙带搞速成。

张 琳 （唱）他爸的父亲是红军，

身经百战立功勋。

组织照顾有政策，

不是沾亲走后门。

张楚平 （唱）黄麻起义建红军，

惨遭围剿上征尘。

前后牺牲数十万，

政策应惠所有人。

张 琳 （唱）政策面前人平等，

不分职务不分人。

只要证明是红军后，

优抚政策照施行。

张楚平 （唱）当年踊跃当红军，

热血青年未成亲。

纵然家中有老小，

谁会死前留证明。

先烈遗孤有志气，

不向组织把手伸。

幸福生活亲开创，

勤奋耕耘在山村。

张 琳 难道杜鹃溪村有很多烈士后代吗？

张楚平 很多！

张 琳 是谁？哦，明白了。你的真名叫李爱民。

张楚平 是谁跟你说的？

张 琳 现任军区司令员李爱民。他说你与他是互换了姓名的兄弟。你的爸爸是新四军独立旅旅长，原军区司令员李元青。爸爸，这是真的吗？

张楚平 是真的。

张 琳 你为什么要改名呀？

张楚平 当年我在张家养伤时被民团发现，张家父母为了保护我，将亲生儿子张楚平交给了民团。我高声呼喊，我才是新四军旅长的儿子。他们全家拼死阻止民团把我绑走，张家父亲被民团打死，义母被打伤，全家人关进屋放火焚烧。就在这时，黄峰的叔爷，当时的游击队黄队长带领十几个游击队员前来营救。游击队员轮番替我挡住子弹，我才顺利脱险，十几个游击队员却全部牺牲。

张 琳 为营救你牺牲了十几个游击队员！

张楚平 死去的烈士的后代有谁享受了优抚政策？活着的我有资格享受吗！

张 琳 所以你要留在山村，报答这里的村民？

张楚平 也是兑现党的承诺。

张 琳 党的承诺？

张楚平 你知道当年老百姓为什么不顾生死地跟随共产党吗？

张 琳 因为共产党光明伟大呀。

张楚平 也是党给贫苦百姓许下了诺言。

张 琳 什么诺言？

张楚平 让穷苦老百姓过上幸福生活。共产党前仆后继浴血奋战，实践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承诺，但让人民群众生活幸福的承诺没有完全兑现。

张 琳 所以上级几次调你，你都不走？

张楚平 是的。我要用实践证明中国共产党是守信重诺的伟大政党。

张 琳 守信重诺？

张楚平 （唱）人无诚信难立世，

党失信誉难长存。

当年我党举红旗，

誓让人民当主人。

人人平等家家富，

崇高理想得人心。

前辈开国洒热血，

我辈富民心要诚。

纵然吃尽千般苦，

绝不让党失民心。

要学杜鹃生傲骨，

不图虚名享虚名。

为了兑现党承诺，

我决心扎根基层、服务乡亲、甘为富民献终生、不忘初心，永叫张楚平。

张 琳 （激动地）爸爸，我也留在家乡。

张楚平 任何地方都能为党和群众服务。但要牢记，美好生活必须自己开创，若躺在前辈功劳簿上享清福，就与封建世袭制度没有区别了。

张 琳 爸爸，我记住了。

张楚平 还要记住一事。

张 琳 什么事？

张楚平 不准对任何人讲出我的真实姓名。

[张琳不解，但仍然点头答应。

第六场

[杜鹃溪村不远处的陡峭山崖旁。

合 唱

钢钎响叮当，

打眼炸山崖。

修出进山路，

敞开富裕门。

[村民们在张楚平带领下挥锤打眼，推车运石。张琳与黄峰测量路基。

李爱民 （内唱）魂牵梦萦杜鹃溪，

[李辉与警卫员引李爱民上。

飞车疾驰还催速。

张琳皮箱勾往事，

认亲换名进山沟。

气喘吁吁大步走，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警卫员上前扶住。

才知如今白了头。

李 辉 爸爸，你一进山，怎么像孩子似的跑起来了？

李爱民 见到杜鹃溪就如同回到了童年，情不自禁地蹦跳起来，这大气一喘呀，才知不似当年了哟。

李 辉 杜鹃溪实在太美啦。

李爱民 张琳在什么地方呀？

李 辉 她在修路工地上。你看，那不是张琳吗？张琳，我爸爸来看你们啦。

张 琳 （内白）李辉，我下山啦。（上）伯父，走这么远路，辛苦您啦。

李爱民 想攀你家这门亲，再辛苦也值得呀。你爸爸在什么地方？

张 琳 在山上打炮眼，准备炸山呢。

李爱民 我们上山看看。

张 琳 我喊爸爸下来。（向山上）爸爸，李辉他爸看您来啦！

张楚平 我来啦！（上）黄峰，清理现场，撤离人员，点火放炮。

张 琳 （迎上前去）爸爸，这是李辉的爸爸。

张楚平 哎呀，让将军步行上山看我，不敢当呀。

李爱民 认了儿女亲家，再远也得登门呀。

张楚平 辛苦你了呀。

李爱民 （突然地）李爱民。

张楚平 （惊疑地）李爱民！（立即镇静）张琳讲说你叫李爱民，怎么把我叫成李爱民呢？

张 琳 李伯伯，我爸叫张楚平呢。

张楚平 对呀，这里谁不知道我叫张楚平。

李爱民 （知他故意回避，转身）李辉，你随张琳去见岳母，我要与你丈人老子谈心。

张楚平 张琳，帮妈准备饭菜招待客人。

[张琳满脸疑惑地带着李辉、警卫员下。

李爱民 爱民哥，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张楚平 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位大将军呢。

李爱民 （热情地）不要装了。见到张琳的皮箱后，我就知道你还活在人世，处理完军务就赶来看你。

张楚平 再次申明，我叫张楚平。

李爱民 张楚平可是我的名字呀。

张楚平 一个当司令的，怎么跟我争起名字来了呢？

李爱民 张琳那口皮箱是你家的吗？

张楚平 是张琳的奶奶带到我家的。

李爱民 张琳的妈妈可叫杜鹃？

张楚平 这，是叫杜鹃。

李爱民 我的妹妹也叫杜鹃呀。

张楚平 有这么巧吗？那就看她认不认得你这个哥哥，我是肯定没有见过你的哟。

李爱民 呀！

（唱）眼前就是真爱民，

历尽沧桑未改形。

身容相貌仍依旧，

讲话还是原声音。

张楚平 （唱）生死离别三十载，

真想拥抱叙衷情。

当年嘱托响耳际，

今生不改张楚平。

李爱民 （唱）我们原本如亲生，

你父要我改你名。

以你名义入军旅，

为何视我为陌生。

张楚平 （唱）土生土长杜鹃岭，

从小就叫张楚平。

未与司令谋过面，

怎会与你换姓名。

李爱民 （唱）父亲早年闹革命，

生下独子你一人。

不求荣华地位显，

只想李家留后人。

张楚平 （唱）你本李家后继人，

何要他人续后根？

若让人人都姓李，

张家哪有后代根。

李爱民 （唱）纵然要叫张楚平，

真实身份要亮明。

解放战争你曾参军，

我顶你的军籍名。

张楚平 （唱）名字不过是符号，

姓张姓李莫认真。

过去之事莫再提，

儿女亲家照样亲。

李爱民 你——

张楚平 儿女亲家初次相会，等会好好喝几杯加深亲情。

[传来急促的哨子声。

张楚平 司令员同志，要点火炸山了，注意安全。

[传来炸山的炮声。

[一青年跑上。

黄 峰 张书记，有个炮眼未炸，黄峰不顾阻拦，排哑炮去了。

张楚平 太危险了，我去叫他下来。

李爱民 你要小心！

[张楚平与青年人下。

[传来一阵轰隆声，内喊：张书记受伤了。

[黄峰等人抬张楚平上，警卫员闻声跑上。

李爱民 怎么回事？

黄 峰 张书记阻止我排哑炮时，哑炮突然爆炸，张书记用身体掩护我，受了重伤。

李爱民 赶快抢救。

黄 峰 村里卫生员无法抢救。

李爱民 快送县医院呀。

黄 峰 需要步行半天才能上公路，张书记伤势严重，大量流血，只怕到不了公路就——

李爱民 警卫员，跑步下山拿急救包！

警卫员 是！（跑下。）

[张楚平醒了过来。

李爱民 拿急救包去了，我亲自给你包扎。

张楚平 （摇摇头）来不及了。（转向小刘）还有人受伤吗？

黄 峰 没有。张书记，你要坚持住呀。

张楚平 没事。黄峰，我有话对李司令讲，你去叫杜鹃婶和张琳到这里来，好吗？

[黄峰点头后带众人下。

[张楚平挣扎着坐了起来,一口血吐在身旁的杜鹃花丛。

李爱民 不要讲话。

张楚平 再不讲就永远不能开口了啦。

李爱民 你精神状况很好，能治好的。

张楚平 这是回光返照。

李爱民 那你就赶紧把真实情况讲出来呀。

张楚平 你能保守秘密吗？

李爱民 你是怕孩子们会躺在前辈功劳簿上止步不前吗？

张楚平 在他们还没自觉奋进之前，不讲我的身世，答应我吗？

李爱民 我答应你。

张楚平 我的好兄弟。

李爱民 你承认是李爱民了？

张楚平 我是李爱民。

（唱）鲜血流尽将离逝，

临终讲明改名情。

逃避追杀进深山，

从此改名张楚平。

李爱民 解放之后，你为什么不改过来呢？

张楚平 （唱）掩护我你顶我的名和姓，

遭毒打皮鞭之下险丧生。

你母亲枪托击胸成肺痨，

你父亲甘舍亲生遭火焚。

游击队争相替我挡子弹，

黄队长冒险救我惨牺牲。

若不是众人以命换我命，

我早成孤魂野鬼扬灰尘。

父亲百战成名将，

你南征北战有威名。

功在国家当重任，

无功我岂受重恩。

杜鹃与我有约定，

甘隐深山侍母亲。

未能持枪把国报，

为民富裕尽身心。

李爱民 即使改名，也应去见亲生父亲，让他知道儿子在世呀。

张楚平 你们抗美援朝胜利归国时，我到部队见了父亲。

李爱民 （惊疑地）你见了父亲！

张楚平 安顿好母亲后，我进城见了父亲。父亲对天高喊：老伴，我们的儿子还活着呀。

李爱民 你为何不留在父亲身边呢？

张楚平 父亲要满足我参军的心愿，把我留在部队，被我拒绝。

李爱民 为什么？

张楚平 养我救我的母亲和乡亲们还在山村呀。

李爱民 父亲怎么说？

张楚平 爸爸说，既然改名张楚平，就要一改到底，扎根山区，照顾好救你、抚养你的张家母亲，更要替老一辈人去实现共产党人强国富民的心愿。

李爱民 爸爸也要你留在山区！

张楚平 （唱）父亲应允我留山村，

临别之时再叮咛。

他要我讲奉献莫求回报，

学杜鹃不为功利只报春。

我死后尸骨埋在杜鹃岭，

遥望那公路修进深山林。

看着那山区由穷变富裕，

看到那杜鹃盛开才欢心。

李爱民 楚平，我答应你。

（唱）强忍悲痛点头应，

哥哥嘱托牢记心。

原以为位高权重忧天下，

难得你隐居深山有胸襟。

感谢你照料母亲到百年，

感谢你奉献老区众乡亲。

难得你贫困不忘前辈志，

学习你位卑不忘党根本。

未竞事业我承担，

关心山区富人民。

张楚平 爱民，拜托你了。（说完含笑死去）

李爱民 爱民，（即以改口呼喊）张楚平！

[杜鹃与张琳及警卫员、村民跑上。

[张琳哭喊着扑到张楚平的身旁。

[所有的人向张楚平行礼。

李爱民 （扶起杜鹃）杜鹃妹妹！我是——

杜 鹃 （制止李爱民往下讲）司令员，该讲的，楚平一定跟你讲清楚了吧。

李爱民 讲了，讲了。杜鹃同志，张楚平同志因公牺牲，请你保重身体，节哀顺变。我以党员的身份向你保证，将尽最大努力，帮助老区人民建设一个富裕幸福的新农村。

李 辉 老人家没有完成的遗愿，我们完成。

李爱民 我要给他立碑，名字写上——。

杜 鹃 张楚平。这是他生父做出的决定。

李爱民 是老司令员的决定？

杜 鹃 （打开手中的小木盒）这是楚平的亲爸留给他的四句话。

[杜鹃拿出写着诗句的纸张。幕后响起了李元青的声音。

李元青 （唱

）父为百姓谋解放，

打下红色美江山。

儿承父志留山野，

改天换地报民恩。

李爱民 遵照父亲和大哥的遗愿办理。

杜 鹃 谢谢司令员。

[主题歌歌声响起。

英姿飒爽杜鹃花，

贫瘠山岭把根扎。

风雪严寒蓄力量，

春寒料峭发花芽。

遵时守信齐开放，

要让万山披红霞。

待到百花争艳时，

笑看美丽进万家。

[音乐声中，众人向张楚平遗体敬礼造型，切光。[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