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修辞在日本文学作品中对人物的外貌描写的辅助作用

2017-09-18 18:46赵静玮
商情 2017年30期
关键词:通感

赵静玮

【摘要】修辞学,是一门艺术。掌握了各种修辞手法的使用方式,熟练运用修辞手法为渲染故事气氛,使故事人物在纸上变得活灵活现,跃然于纸上,是文学创作中极其重要且不可或缺的追求。古往今来,在世界各国文学名家的作品中,尤其在小说作品中,修辞在文学大家的妙笔之下,即使是平淡的故事也可以活色生香。可以说,修辞手法的熟练运用极大地增强了故事的感染性、辅助了读者对故事有更为深刻的理解。在日本文学作品中,对于人物形象的刻画,也常见独到的日本式修辞手法。本文将以“荒诞派”“无赖派”代表性日本作家坂口安吾(1906年-1955年)创作的怪奇超现实小说《盛开的樱花树下》(《盛开的樱花树下》是坂口安吾创作的短篇小说之一,受到多方赞誉。小说讲述了一对山贼与妖女之间发生的怪奇故事。)一文为例,提取文中对于出场人物描写的例句,结合故事背景与人物设定,分析所使用的直喻和通感等修辞手法,并探究如何有效地使人物形象丰满生动。

【关键词】盛开的樱花树下 人物刻画 直喻 通感

一、坂口安吾其人

日本“荒诞派”“无赖派”代表作家坂口安吾于1906年生于新潟县的官宦之家,年幼时期性格叛逆,后考入东洋大学主修印度哲学,嗜读讽刺喜剧及巴尔扎尔、谷崎润一郎、爱伦坡、波特莱尔等名家作品,前期的人生经历对其之后的作品创作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作为“荒诞派”“无赖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坂口安吾在1931年,时值25岁的年纪,在与朋友合伙创办的的商业杂志《青马》(岩波书店,1931—1932年)第二号上发表了荒诞小说《风博士》,随即在《文艺春秋》上受到作家牧野信一的大加赞扬,以此为契机,坂口安吾一举登上了作家的舞台,从而开始了辉煌的文艺创作之路,受其早年经历与性格影响,其作品多富有戏谑反叛的色彩。

二、故事梗概

《盛开的樱花树下》(桜の森の満开の下)发表于1947年(昭和22年),是坂口安吾的代表作之一。1975年(昭和50年),日本著名导演筱田正浩以该短篇小说为脚本,使其以电影的形式登上银幕。

故事发生在12世纪的铃鹿峠,主人公繁丸是一个强壮的山贼,日常生活便是在野外打劫过路的达官贵人和打猎,以此维持生计。多年的打劫生活带给了他七个各型各色的老婆,生活悠闲自在,却也无聊空虚了起来。唯一使胆大妄为的山贼繁丸感到的恐惧是盛开的樱花树,他认为樱花会迷惑人心,使人陷入可怕的幻想而失去一切。

某日,繁丸截获了美丽高雅的彰子并娶之为妻,可怕的故事由此展开。繁丸不仅在彰子的教唆下杀死了曾经的抢来的妻子们,而且放弃了山林生活,陪同彰子回到京都。来到京都的繁丸深感自己与繁华都市格格不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在彰子的怂恿下靠杀人为生。接二连三地杀死了公子和小姐,和尚和尼姑等等,砍下头颅带回家供彰子玩弄。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摆满了盛装打扮的人头,彰子优游其间,为人头们梳妆,让人头们相识、爱恋、接吻、生气、说谎、伤心...,上演各式悲欢离合的人生百态。

厌倦了都市生活的繁丸下决心即使离开彰子也要回到山林,虽然受到彰子的百般阻挠,最终二人总算达成一致,繁丸背着彰子回山林。在经过一片盛开的櫻花树下时,繁丸恍然大悟,察觉到背上的女人是魔鬼。惊慌之下掐死了心爱的女人,扑簌落下的樱花瓣掩埋了彰子的尸体,然而拨开花瓣后却再也找不到女人的尸体。

三、对山贼繁丸的描写

很久以前,在鈴鹿峠住着一个山贼。无数走经过此地的路人惨遭山贼的毒手,大到金银财宝,小到衣衫配饰,统统被盘剥,甚至同行的女性旅人也无一幸免,强抢多名民女掳走成亲。久而久之,山贼越发膨胀起来,认为这山中的一草一木皆为自己所有。然而唯有盛开的樱花树会让他感到一丝莫名恐惧。简言之,首先登场的故事主人公山贼,其人物设定是一个充满了贪欲与淫欲,野性与狂暴气息的角色。

接下来请看选段。笔者提取了作品中多处对山贼描写的语句,并用下划线标出了运用了修辞手法的部分。

(1)山賊はこの美しい女房を相手に未来のたのしみを考えて、とけるような幸福を感じました。彼は威張りかえって肩を張て、前の山、後の山、右の山、左の山、ぐるりと一廻転して女に見せて、「これだけの山という山がみんな俺のものなんだぜ」

译文:山贼想到背上这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将成为自己的妻子与自己共度一生,幸福地仿佛要融化掉。于是他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背着女子转了一圈,前面的山,后面的山,右边的山,左边的山尽收眼底,山贼说:“你看这些山,你能看到的所有的山,都是我的地盘。”

横线标出的部分运用了“反复法”的修辞手法。所谓反复法,指的是通过相同或类似单词或短语的反复来表现语义的连续性、节奏感以及对内容的强调。增强了语气和语势,山贼抬头环视四周的山林,“前面的山,后面的山,右边的山,左边的山”,凸显了山贼兴奋与自我膨胀的心情。

波浪线标出的部分运用了“同语反复法”的修辞手法。同于反复法的指的是,前后使用同样的词语,但是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意思,或者加深了一层意思。第一个“山”指的是具体的山,第二个“山”虽然也是指的具体的山,但是包含了山贼满满的自豪感。强调了山贼视所有能够看到的山都为自己的领地时,内心的自信自满甚至是自负。

(2)男は血刀を投げすてて尻もちをつきました。疲れがどッとこみあげて目がくらみ、土から生えた尻のように重みが分ってきました。

译文:山贼扔下带血的屠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倦意涌上,头昏眼花,眼前一黑,屁股重重地砸在地上,仿佛屁股长在了土地上,再也提不起来。

波浪线标出的部分运用了“夸张法”的修辞手法。夸张法,顾名思义,是一种将事实做了夸张处理的修辞手法。这一选段表现了山贼在听从了妖女彰子教唆之后一口气杀光了曾经的妻子们,疲劳至极坐地不起的情形。众所周知,人类的身体部分不同于植物,所以根本不存在生长在土地上的事实。但是通过夸张处理之后,使读者更加能体会到山贼此时的体力不支伴随的一连串身体不适和沉重感。endprint

(3)男は悪夢からさめたような気がしました。そして、目も魂も自然に女の美しさに吸いよせられて動かなくなってしまいました。けれども男は不安でした。どういう不安だか、なぜ、不安だか、何が、不安だか、彼には分らぬのです。

译文:山贼感觉仿佛恶梦初醒一般。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子,魂不守舍。可是,又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不安,为什么会不安,自己又是在对什么不安呢。

波浪线标出的部分运用了反复的修辞手法。前后共出现三次“不安”。山贼沉溺于女子的美色,却又深感不安。娶到如此高雅貌美的妻子应当高兴才对,但是山贼却不由得疑惑这名女子为何有如此大的魅力让自己魂不守舍。连续出现的三次“不安”,唤起了读者的好奇心,引诱读者抱着解谜的心态继续读下去。

(4)男は都へ行くことに心をきめました。彼は都にありとある櫛や笄や簪や着物や鏡や紅を三日三晩とたたないうちに女の廻りへ積みあげてみせるつもりでした。

译文:山贼下定决心去都城。他打算在三天三夜之内搜遍全城,把所有的头饰发簪、华美服饰、铜镜首饰、胭脂粉黛全堆在妻子的身边。

波浪线标出的部分运用了夸张法。作为一个从未踏入都城半步的山贼,怎么可能做到搜遍全城的物件去哄自己的女人开心呢?很显然,他对自己的能力并没有客观合理的认知。在读者看来,无知的山贼异想天开又贪婪自负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5)けれども彼はただの鳥でした。枝から枝を飛び廻り、たまに谷を渡ぐらいがせいぜいで、枝にとまってうたたねしている梟にも似ていました。

译文:而他毕竟是只鸟。他就像一只萦绕枝头,略过山谷,停在枝头的猫头鹰。

波浪线标出的部分运用了“隐喻”的修辞手法。和“直喻”一样,都是表示二者相似。直喻常见的形式是“A就像B”,而隐喻常见的形式是“A就是B”。

直线标出的部分运用了“直喻”的修辞手法。选文出自作品的后半部分,山贼在都城中苦于各种拘束,郁郁寡欢,萌生了回到山林的心思。在这里将山贼比作自由自在穿梭在山林间的猫头鹰,侧面反映出山贼对目前都市生活的不满,对重回山间生活的神往。

四、对妖女彰子的描写

妖女彰子在与丈夫出行途中路过铃鹿峠,丈夫惨遭山贼杀害,从此便沦为山贼的妻子。她唆使山贼杀掉所有的妻子,劝使山贼陪她回都城,整日玩弄山贼杀人带回来的人头,扭曲的欲望日益膨胀,最终在满开的樱花树下现了原形,害死了自己。这是一个恐怖的角色,引诱山贼一步步走向郁郁寡欢和暴虐无度,招来了杀身之祸。

(6)山賊は承知承知と女を軽々と背負って歩きましたが、険しい登り坂へきて、ここは危いから降りて歩いて貰おうと言っても、女はしがみついて厭々、厭ヨ、と言って降りません。「お前のような山男が苦しがるほどの坂道をどうして私が歩けるものか、考えてごらんよ」

译文:山贼小心翼翼地背着她,走到一个险陡的上坡时,由于担心背着她会走不稳,便让她下来自己走,可是女人嗔怪着拒绝。

“你好好想想,像你这样的大男人都走不好的路,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走得了呢。”

波浪线标出来的部分运用了“修辞疑问法”的修辞方法。疑问句用陈述句的形式表现出来。如果这句变成了陈述句,“像你这样的大男人都走不好的路,我一个弱女子也走不好”,虽然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却少了一丝女人的撒娇的韵味。

(7)男はとびあがるように一躍りして指された女を斬り倒していました。然し、息つくひまもありません。「この女よ。今度は、それ、この女よ」

男はためらいましたが、すぐズカズカ歩いて行って、女の首へザクリとダンビラを斬りみました。首がまだコロコロととまらぬうちに、女のふっくらツヤのある透きとおる声は次の女を指して美しく響いていました。

译文:山贼一跃而起,彰子点到谁,谁的人头就要被山贼斩落在地。丝毫不给山贼一丝喘息的余地。

“砍这个女的。下一个就砍那个,砍那个女的。”

男人稍有犹豫,却依然走过去砍掉了旧妻子的头。人头在地上咕噜咕噜滚还未停下,女人那摄人心魄又美妙缥缈声音又指向了下一个旧妻子。

“女人那摄人心魄又美妙缥缈声音又指向了下一个旧妻子”:这里运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指向人的主体是人而非声音,因此此处将女人的声音比作人,是拟人法的体现。间接体现出山贼砍人时的高频率,以及被女人催促下的慌乱。另一方面,也体现出妖女彰子的冷酷无情,急于铲除异己的歹毒心肠。使人物形象入木三分。

五、对人头玩具的描写

自从入住都城,山贼就在妖女彰子的差遣下杀害城内的居民,取下首级,掠夺钱财。彰子无穷无尽的贪欲便越发彰显。在小说中,对于彰子在家中“玩弄人头”场面的描写可谓赤裸裸,将一幅荒诞扭曲恐怖的画面呈现在读者的眼前。

(8)女は毎日首遊びをしました。首は家來をつれて散歩にでます。首の家族へ別の首の家族が遊びに来ます。首が恋をします。女の首が男の首をふり、又、男の首が女の首をすてて女の首を泣かせることもありました。

译文:女人每天都会玩这些人头。人头领着仆人去散步了。人头带着家人去别的人头家做客了。人头和人头恋爱了。女人头拒绝了男人头的爱意,另一只男人头又抛弃女人头,女人头伤心到以泪洗面。

波浪线部分是该小说中运用了“提喻”这一修辞手法的非常典型的例子。“提喻”也就是汉语中的“借代”。所用的词指代该词所属的同类整体,或者所包含的组成部分,如种类与该种类的成员.比如,体育报道中常用国名指代球队(所属关系——整体代所属部分)。人头是尸体的一部分,而且人头是无法做出人类的行为的。所以,选句中,人头在女人的操纵下做出了种种人类的活动,就是提喻的典型表现。体现了妖女彰子的冷酷无情,心理扭曲。

接下来的两个例子就不再多做解释了。仅供读者参考。

(9)男は面倒になって五ツほどブラさげて来ました。ヨボヨボの老僧の首も、眉の太い頬っぺたの厚い、蛙がしがみついているような鼻の形の顔もありました。耳のとがった馬のような坊主の首も、ひどく神妙な首の坊主もあります。(直喩)

(10)美しい娘の首がありました。清らかな静かな高貴な首でした。。。。。。花の香りのむらだつようなやさしい顔が浮きあがりました。(共感覚法)

六、结论

夸张法、反复法、直喻等修辞手法,作用各有特色,但在《盛开的樱花树下》这篇短篇怪奇小说中,无一例外都突显了山贼的狂暴、直接性以及粗犷的性格特征。在描写女主人公妖女彰子时,比起直接将女子的外貌神态声音动作比作某种对象,更好的处理方式是使用更加间接与委婉的方式,通过运用共感觉法和修辞疑问法等,将彰子的魔力与妖冶变得更加富有感染力。因为笔者认为,在小说创作过程中,巧妙运用各种修辞手法,会使我们的作品更上一层楼。此外,在对不同的人物角色进行刻画时,要结合人物各自的特点,选择更加合适的修辞手法,使作品生动有趣,在读者脑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象。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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