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主旨之探究

2018-01-01 22:55黄开科
科学与财富 2017年30期
关键词:传情长恨歌主旨

黄开科

摘要:《长恨歌》一诗主旨多义,本诗所在的单元教学目标是“以意逆志,知人论世”,“以意逆志”,即从文本出发,“知人论世”,还要联系民族文化背景。

关键词:教学目标探究以意逆志知人论世民族文化

《长恨歌》一诗多义多解,有“讽喻”说、“同情”说、“双重主题”说等,而本诗所在的高中选文单元教学目标是“以意逆志,知人论世”,教学理应教会学生运用“以意逆志,知人论世”的手段探究诗歌主旨,教学过程中,人物形象的分析、结构层次的理解、文化背景的补充,都应以主旨的探究为鹄的。

根据这样的目标,我谈一谈对这首诗的主旨探究。

其一,从“以意逆志”方面来看。

“以意逆志”之“意”,我的理解就是“文本之意”,在文学作品中就是指文学语言、文学形象以及文本结构等要素。文学作品通过形象反映生活,教学须首先抓住人物形象的解读。《长恨歌》中,男主角唐明皇的人生经历有一个重大的变故,早期的唐明皇“重色思倾国”,以致“荒废朝政”,可是在“马嵬之变”之后,唐明皇表现出极度的重情、痴情本色。赐死贵妃时,“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逃难途中,“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回宫途中,“到此踌躇不能去”“君臣相顾尽沾衣”,回到宫里,“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读者看到,无论是逃难途中还是凯旋回宫,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春天还是秋天,主人公处处触物伤情,时时睹物思人,情思萦绕,黯然神伤,这哪里是历史上那些薄情寡情的帝王?主人公的痴情引起了普天下有情人的共鸣。历史与现实告诉我们,人往往是在经历人生重大变故时才得以迸溅出精神的火花,展露性格的底色,蔺相如在面对强秦的欺凌时表现出了视死如归的个性,苏武在匈奴的步步逼降过程中展现出对大汉朝廷的忠贞不渝,同样,唐明皇也是在失去贵妃的人生变故中,才产生了从重色到重情的性格变化,其灵魂得以净化、升华。

李杨二人之爱,确有持“讽喻说”者所指责的不顾江山社稷的非理性,但恰恰是这种“非理性”,使主人公展示了真情至性。“爱”是人类的本能冲动,自古以来,“爱”本身就包含着非理性的因素,这里,作者是把主人公当做另一种理想来刻画的,当做普通民众心中有爱情、有苦恼、有缺点、有不足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来刻画,而不是当作被政治、伦理、礼教所异化的符号,作者不是要引导读者去还原历史真相,也不是要刻意去抨击帝王妃子的荒淫生活,而是聚焦于主人公因爱的悲剧而引起的“长恨”之情,以表现人物对爱情的忠贞和专一,作品属于爱情悲剧而不是政治悲剧。

其次,本文的结构安排也蕴含着作者的创作意图。《长恨歌》叙事分为四个部分:贵妃专宠,马嵬惊变,玄宗思妃,仙山传情。如果要表现“讽喻”之意,那么在“马嵬惊变,贵妃赐死”情节之后,诗歌接下来就应该理性地再现李杨二人的这场恋爱所造成的祸国殃民的现实,就像杜甫的“三吏”“三别”那样,来大书特书“安史之乱”战争带来的民众苦难,或是表现作者“乾坤含疮痍,忧虞何时毕”的忧愤,但是,本诗并没有那样安排,作者在叙写“马嵬惊变”的基本事实之后,先用“肌理细腻”的多种艺术手段抒写玄宗那令人动容的无尽思念,然后又以浪漫主义的神奇想象虚构了二人“仙山传情”的情节。“仙山传情”在现实生活中显然不可能实现,只能是文学想象,所以作者本意并非记录史实,而是一种文学表现。文学的本质不在于符合史实,文学幻想可以不合史实,甚至可以不合事理,但是一定要合乎“情”,这个“情”是什么呢?一是作者心中之“情”,即作者对悲剧主人公遭遇的同情;二是读者心中之“愿”,作者不过是表现了普通民众“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共同愿望。诗歌开头“汉皇重色思倾国”的叙写,只是叙事诗必要的情节铺垫,毕竟,李、杨二人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但是,历史在这里不过是“影子”“由头”,作者不是要去再现历史,而是意在表现人生。

其二,从“知人论世”角度看。

郁达夫说:“一切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叙传。”白居易是唐代比较能够接近普通民众的诗人,更重要的是,白居易本人有过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经历,他与邻家女孩湘灵青梅竹马,但由于门阀观念,母亲不应允他们的婚事,他曾苦求母亲,但母亲严词拒绝,白居易只能是在搬家完毕,临走之前,才悄悄去和湘灵姑娘告别,因为怕惊动别人,他只能把那种极度压抑的痛苦和愁闷尽数抒写在《潜别离》一诗中,“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河水虽浊有清口,鸟头虽黑有白时。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千百年后,此诗依然让多情人不忍卒读。白居易写《长恨歌》时年35岁,正是情感丰富的年龄,因此他借“历史的一点影子”,把自己的爱情悲剧体验渗入到诗歌中,以表现世人对世间真爱的执著追求,甚至表现命运不可知的感伤,这正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而已。

“知人论世”,还要求我们把这个故事放在汉民族文化传统里理解,中国文学悲剧往往有一个团圆式的结局,比如《孔雀东南飞》结尾焦、刘两人合葬,《梁祝化蝶》中梁祝二人魂魄化为蝴蝶结伴翩飞,牛郎织女每年七夕相会等,这种团圆式的结局在中国古代戏曲作品中比比皆是,主要的原因是意在表达人民对悲剧主人公的同情,表达人民对光明、对美好生活的愿望,这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格式,符合我们这个民族的心理素质。本诗中李杨二人得以在仙山传情的构思,同样体现了作者对悲剧的主人公的同情和肯定,符合民族文化传统,都“属于人民的精神情绪的表现”。

因此,无论“以意逆志”,还是“知人论世”,“同情说”更符合《长恨歌》情感逻辑。

参考文献:

[1]倪文锦谢锡金:《新编语文课程与教学论》,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2]袁行霈主編:《中国文学史》第二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

[3]童庆炳主编:《文学理论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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