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祖主任医师临床经验点滴

张春+肖方旗

摘要：介绍云南名医吴荣祖主任临床诊疗特点，吴老推崇阴阳辨证，临床诊疗从阴阳入手，从中焦脾胃入手，注重“治未病”。强调“阴阳之要，阳密乃固”。

关键词：名医经验；治未病；阳密乃固

中图分类号：R24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7-2349（2017）12-0103-02

笔者跟随吴荣祖老师学习多年，受益非浅，无论是理论水平还是中医临床思维、临床疗效都不同程度地提高。吴老师经常强调：中医诊疗疾病与西医不同，西医重辨病，中医重辨证，西医主要是治疗人生的“病”、中医主要是治疗生病的“人”，着眼点不一样，中西医各具千秋，应优势互补，才能取得良好的临床疗效。中医辨证方法包阴阳辩证、八纲辨证、六经辨证、脏腑辨证、气血津液辨证、病因、病机辨证等等，吴老推崇阴阳辩证、六经辨证、八纲辨证，以阴阳为总纲。六经即：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少阴、厥阴，三阳统属阳明（胃），三阴统属太阴（脾），胃（阳）脾（阴）也是阴阳为纲，脾胃居中，后天之根本，气血生化之根源，是人體气机升降之枢纽。因此，临床诊疗从阴阳入手，从中焦脾胃入手，可以让错综复杂的疾病简单化、清晰化。吴老经常强调：“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二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固而和之，是为圣度”。所调圣度就是身体健康的最佳状态。正常人，阴阳平衡（阴阳平衡不是半斤八两，而是阳密乃固）上清下温、气血流通、气机升降运动处于一种圆运行状态。吴老告诫我们做医生一定要做“上工”，上工“治未病”。因此临床无论养生、治病都要调和阴阳，以达“圣度”。

1以阴阳为纲、辨证论治

《医理真传》自序云：“医学一道，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识症，亦不难于识症，而难于识阴阳”。《医法圆通》自序亦说：“以病参究，一病有一病之虚实，一病有一病之阴阳，知此始明仲景之六经还是一经，人身之五气、还是一气，三焦还是一焦，万病总是在阴阳之中”从这两篇自序可以看出郑氏抓住仲景以阴阳为总纲的核心。

《医理真传》云：“阳虚病，其人必面色、唇口、青白无神、目瞑倦卧、声低息短，少气懒言，身重畏寒。口吐清水，饮食无味，舌青滑；或黑润青白色、浅黄润滑色、满口津液，不思水饮、即饮亦喜热汤，二便自利，脉浮空，细微无力，自汗，腹冷、爪甲青等种种病形皆是阳虚的真面目，用药当扶阳抑阴”、“阴虚病，真人必面目、唇口、红色，精神不倦、张目不眠，声音响亮、口臭气粗，身清恶热，二便不利。口渴饮冷，舌苔干黄或黑黄，全无津液、芒刺满口、烦躁、谵语、或潮热盗汗、干咳少痰、饮水不休、六脉长大有力，种种病形皆是阴虚的真面目，用药当益阴以破阳。”

典型的阳虚、阴虚证，我们可以根据以上两条对号入座，但临床工作中，碰到的病情复杂，许多阳极似阴、阴极似阳、真热假寒、真寒假热、寒热错综的复杂病例，此时要仔细捕捉细微变化、透过现象看本质。舌质老嫩、有无津液，是否思饮、思冷水、热水及饮水量多少是辨证关键。临床上经常看到许多病人易上火（稍吃煎炸食物、油炸花生、荔枝、龙眼等热性食物即咽干、咽痛、口腔溃疡、鼻衄、牙龈出血）大便秘，3-5天甚则10余日不大便，反复扁桃体发炎、化脓。这些不一定是热症，有下面三种情况需要我们仔细辨别：①水浅不养龙（阴虚症状+虚火症状），治疗给予潜阳封髓丹引龙雷之火归于肾水；②水寒龙火飞（阳虚阴寒症状+虚火症状），治疗给予四逆汤、白通汤、通脉四逆汤破阳回阴；③六淫外邪实火，大热、大汗、大渴、脉洪大，便秘。治疗予白虎汤证、白虎承气汤斧底抽薪。

案例1：张某，男，26岁，满嘴口腔溃疡、牙龈肿痛、汤水难进一周，平素食凉性食物、生冷食物则胃不适，连续熬夜一月后疲乏、口腔溃疡、大便干、小便正常、梦多、舌淡红嫩、苔薄白，脉沉细，脉左尺部略浮，重按无力，反复劝服中药，勉强答应试服一剂。

辨证：相火上扰，拟潜阳封髓丹引龙雷之火下潜于肾水中（制附片颗粒16包，每包3 g，炙龟板15 g，肉桂15 g，细辛 6 g，焦柏9 g，砂仁 10 g，骨碎补30 g，炒白术15 g，甘草6 g，生龙牡各20 g），热药冷服、频服数次至晚上，牙龈肿痛、口腔溃疡疼痛大减，可进食流质饮食。守方3剂 痊愈。

按：使用潜阳封髓丹注意几点：①中焦湿浊阻滞，注意化湿宣畅中焦气机才有利于相火潜藏；②肝气郁滞，注重顺肝气，加佛手、川芎；③酸甘化阴，用阴敛阳，可以选用乌梅冰糖水、山茱萸、石榴、柠檬；④热药冷服。

根据吴氏弟子姚伟对吴老临床病例不完全统计，“吴老用潜阳封髓丹可以治疗头痛、眩晕、发热、汗证、失眠、牙周炎、结膜炎、干燥性鼻炎、慢性咽炎喉炎、扁桃体炎、口腔溃疡、复发性口疮、系统性红斑狼疮、银屑病、干燥综合症、过敏性紫癜、高血压、糖尿病等四十余种西医疾病，临床四诊，只要有肾阳不足、相火不潜、上实下虚即可选用，常获佳效。”

病例2：杨某，女，63岁，顽固性失眠10年，加重1周，每晚仅睡2-3小时，手足心燥热，冬天睡觉都要把手足伸到被子外，有时恨不得将手足放入冰水中，舌痛，燥热感。夜间口干甚、似舌与口腔粘连，饮水则胃不适，舌淡红润、苔白，脉沉细无力。

辨证：命门火虚，相火不藏，拟潜阳封髓丹合补肾汤引火归源、安神定志（制附片颗粒16包每包3 g 炙龟板15 g，肉桂 15 g，细辛6 g，焦柏9 g，砂仁10 g，骨碎补 30 g，炒白术15 g，杜仲 20 g，续断30 g，炙麻根15 g，生龙牡各20 g）3剂。复诊：睡眠改善，每天5～6 h，质量好，晨起精神饱满，手足心热大减。守方10余剂，10年固疾根治。

按：本例患者手足心灼热、喜冷、舌痛、灼热感，看似阴虚有热，但饮水则胃不适，则属阳气不足，胃中有寒，舌淡润，脉沉细无力，则阳虚可鉴。《伤寒论》“少阴之为病，脉微细，但欲寐。”患者63岁，肾气渐衰。肾阳虚，不能化气行津，则口干甚，夜半阳气当潜入水中，阳虚阴寒阳气不能内潜反而上扰则失眠。不寐治疗，传统多从心脾两虚（归脾汤）、阴虚火旺（黄连阿胶汤、天王补心丹）、心胆气虚（安神定志丸）、痰热内扰（黄连温胆汤）肝郁化火（龙胆泻肝汤）论治。但吴老从阴阳论治，从中气升降论治不寐，效如浮鼓。我们首先认识人体睡眠的产生是怎样形成的。《内经》“阳气昼行于阳二十五度、夜行于阴二十五度，夜半阴阳相交，万物皆卧。”对于阳虚相火不藏引起的不寐，潜阳封髓丹复杯而效。“胃不和则卧不安”，从中焦脾胃入手治疗不寐，效果也明显。

2临床辨证从气机升降圆运动入手

《圆运动的古中医学》作者.彭子.号子益，云南大理鹤庆人.清末明初著名的白族医学家。李可老中医称他为“中医复兴之父”，是继医圣张仲景之后第二医中圣人。他以《易经》河图中气升降圆运动之理，破解了《内经》《难经》《神农本草经》《伤寒杂病论》温病学说的千古奥秘，批判的继承和发展了古中医学，从头绪纷繁的古医经中理出了“生命宇宙整体观”科学实用的中医系统科学，成为当代继承发展中医学的入门向导、成功阶梯。关于气机升降圆运动的论述，可以参考黄元御《四圣心源》《四圣悬枢》，吴佩衡《医药简述》等。

《四圣心源》中气论篇：“脾为己土，以太阴而主升，胃为戊土，以阳明而主降，升降之权，则在阴阳之交，是谓中气”。《医药简述》“中气如轴，四象如輪………若只知后天犹如有轴无轮，若只知先天，又如有轮无轴。均不可能成为整个圆运动作用矣。在先后天之统一体中，若无水火之升降，焉有四象如轮之旋转。”吴老认为，中轴运转、四象如轮，其动力是元气，元气即命门真火。因此，吴老形象的把这种情况比喻：一锅饭，要煮熟，锅底火要足。一壶水要烧开，壶底同样要有火（阳气），因此，一个健康之体，心阳足而相火潜，水温而化气、上交于离，心火下照而下暖于坎水，水火交泰，下温上清。自然界中，地下热力把地下水蒸于天，天上雨水下降而降温。大量森林砍伐、土地硬化，从而出现水灾旱灾。当今社会大量激素、抗生素、空调、冷饮、寒凉药、凉茶等随意损伤脾肾阳气，从而导致土不能伏火，水寒龙火飞者比比皆是。

案例1：李某，女，32岁，结婚八年未孕，闭经半年，肥胖，面黑如灰，白带少，阴道干涩，腹痛，性欲冷淡。病缘于八年前一次月经期，大雪天，洗衣后，闭经，于当地服草药后，最初可以来月经，逐渐量少，一次月经不能浸透一个卫生巾，近一年半服草药已无效，停经半年，舌淡暗，苔白厚腻，脉沉细。辨证：水寒土湿木郁。拟吴萸四逆二陈汤合补肾汤，温水暖肝达木（制附片颗粒 16包每包6 g，炒吴茱萸6 g，炙甘草10 g，干姜20 g，陈皮10 g，法半夏 15 g，茯苓30 g，佛手15 g，川芎10 g，炒小茴10 g，细辛10 g，怀牛膝20 g，桔梗30 g，杜仲20 g，续断30 g，炙麻根15 g），服药10余日，月经来潮，量极少、色黑似漆，下腹痛，加强温宫，补肾填精之品。（肉桂15 g，艾叶15 g，鹿角霜20 g，制胎粉 30 g），予温水暖肝达木法4个月左右，月经来潮连续了3个周期，量稍多，白带逐渐增多，阴道干涩明显改善，腰痛减，面色红润，感觉患者身体各方面状态良好，嘱夫妻双方到西医做孕前全面检查，不料途中冷风一吹，又出现面瘫，改用扶阳、温经通络、祛风散寒。2012年底，月经衍期10余日就诊。检查尿HCG阳性。顺产1男婴。

按：病缘于大雪天，正值月经期，洗衣受寒，寒邪深伏于少阴、厥阴，肝不能温升而条达导致闭经。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根源，加之反复服用攻下之品损伤脾胃，后天不能养先天，肾气渐亏，则腰痛、白带少，性欲冷淡。肝郁血瘀则面黑如灰，脾肾阳虚、水湿不化则肥胖，三阴（肝、脾、肾）统于太阴，太阴告急则五脏六腑将失其根，少阴之气将不保，临床有许多患者平时嗜生冷，过分服用寒凉药，排毒养颜通便攻下，损伤脾胃之中气，逐渐出现月经量少，早衰之人，皆属于太阴告急。

案例2：吴某，女，34岁，因整个面部、颈部弥漫性痤疮、满脸黑斑5年就诊，面油、毛孔粗，头发油，必须一天洗一次头，口臭、容易上火，月经量少、衍期，2～3月1行，白带多，清水样（有长期服用寒凉药的习惯），舌淡嫩、苔白腻，脉弦滑。辨证：水寒土湿木郁，拟吴萸四逆二陈汤合补肾汤，温水暖肝达木（制附片颗粒16包 每包6 g，炒吴萸6 g，炙甘草10 g，干姜20 g，陈皮10 g，法半夏 15 g，茯苓30 g，佛手15 g，川芎 10 g，炒小茴10 g，杜仲20 g，续断30 g，炙麻根15 g，焦柏 9 g 砂仁 10 g，骨碎补30 g，薏苡仁 20 g，芡实 30 g，桑螵蛸10 g），此方加减30余剂，面部痤疮全消，皮肤细腻、面色红润，身材变苗条，白带透明。后喜怀孕（二胎），2012年顺产男婴、母子平安。

按：痤疮、肥胖、面部黑斑，多囊卵巢，头发油、毛孔粗糙，皮肤干燥，不孕常常如影子随至，究其原因多由阳虚寒湿内阻，日久蕴热，湿毒随机而发，青春期痤疮与更年期痤疮治疗各有区别，青春期是人体阳气最旺之时，性激素水平升高，体内寒湿毒气随阳气旺盛逐渐得到消除，故青春期痤疮治疗重在透发、解毒，因势利导。遵《内经》：“其在皮者，汗而发之”，慎用苦寒。过用苦寒则寒湿毒气得不到外泄，机体排毒途被阻，如此，反复多次则毛孔变粗、面油、痤疮形成、硬节、疤痕等长期不散。更年期痤疮则多从肝、脾、肾三脏入手。本例患者，厥阴肝寒、气血不畅达，则面部黑斑，月经衍期，阳虚气不化津，津不上承则皮肤干燥，脾肾阳虚则宫寒不孕，湿浊下注则带下多如水样。

（收稿日期：2017-0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