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驾驶

■ 本刊记者 叶昌元

前不久，Uber无人驾驶汽车在美国亚利桑那州撞死一位行人，在世界范围内引起热议：无人驾驶汽车到底能不能走出试验场，成为普通居民的代步工具？

其实，我们如果稍微深入了解到各国研发这种汽车的态势，就知道上述担忧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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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势待发

各国研发无人驾驶汽车，有点像冷战时期的军备竞赛，外表平静而暗里较劲。

2005年，美国谷歌一位工程师Sebastian Thrun领导的一个团队设计出了斯坦利机器人汽车。该车在由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举办的挑战大赛中夺冠，在沙漠中行驶200多公里，赢得了由五角大楼颁发的200万美元奖金。谷歌的无人驾驶汽车基于其先进的地理信息技术，使用软件和传感器取代了方向盘、油门、刹车等传统汽车必不可少的配件。

美国苹果公司申请的一项关于无人驾驶汽车的成果获得美国专利局颁发的专利。这款车能够在挡风玻璃上显示大量信息。

英国先进交通系统公司和布里斯托尔大学联合研制的Ultra无人驾驶汽车早已投放希斯罗机场运送旅客。乘客只要按一下“开始”按钮，车子即启动。乘客可以通过触摸屏来选择他们的目的地，该无人驾驶汽车有4个座位，形状似气泡，以电池为动力，时速可达40千米。

英国另一种无人驾驶汽车Lutz Pathfinder于2015年2月亮相，它旨在帮助购物者和老年人短距离出行。它可以运送两个人及其行李，最远行驶里程为40英里，速度每小时15英里。

法国INRIA公司研制出Cycab无人驾驶汽车，使用类似于给巡航导弹制导的全球定位技术。它的全球定位系统要比普通GPS系统强大得多，其精度高达1厘米。每一辆无人驾驶汽车都能通过互联网来进行通信，这意味着这种无人驾驶汽车之间能够做到信息共享，这样多辆无人驾驶汽车能够组成车队，以很小的间隔顺序行驶。该车也能通过交通网络获取实时交通信息，防止交通阻塞的发生。在行驶过程中，该车还会自动发出警告，提醒过往行人注意。

德国汉堡Ibeo公司研制的无人驾驶汽车安装了6台激光传感器，可以在错综复杂的城市公路系统中无人驾驶。隐藏在前灯和尾灯附近的激光摄像机随时探测汽车周围180米内的道路状况，并通过全球定位仪路面导航系统构建三维道路模型。此外，它还能识别各种交通标志，保证汽车在遵守交通规则的前提下安全行驶。

日本新能源和产业技术综合开发机构于2013年2月25日，在一个试验场展示了这一技术的应用，4辆卡车分别保持4米间距、以时速80公里的速度进行了试跑。每辆卡车上都安装了自动驾驶系统，通过车辆间的通信，各辆车可以共享速度和刹车等信息，从而使得系统能够同时控制多辆卡车。

而中国有数家企业和高校在独立研发无人驾驶汽车，国防科技大学自主研制的红旗HQ3无人车，2011年7月14日首次完成了从长沙到武汉286公里的全程高速无人驾驶实验，标志着中国无人车在复杂环境识别、智能行为决策和控制等方面实现了新的技术突破，达到世界先进水平。实验中，无人车自主超车67次，途遇复杂天气，部分路段有雾，在咸宁还遭逢降雨。该车在特殊情况下进行人工干预的距离为2.24公里，仅占自主驾驶总里程的0.78%。据报道，在20世纪80年代末，该校贺汉根教授即着手研制无人车。

2017年7月，百度创始人李彦宏乘坐的百度与博世联合研制的无人驾驶汽车开上北京五环，去参加百度AI开发者大会。虽然吃了一张罚单，但惊艳了世界。他还在第四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说，有人给他出主意，百度应该做一个广告，就是在车里喝酒。无人驾驶，就没有酒驾这个说法了。

今年4月3日，腾讯研制的无人驾驶汽车开上了北京四环，它由一辆由长安SUV改装而成。

一家名为智行者的公司则开发出无人快递小车，受到京东的青睐。其创始人张德兆毕业于清华大学。

各国汽车制造商们也纷纷列出了自家无人驾驶汽车上路的时间表。目前，部分汽车制造商的自动驾驶进程如下：福特：2021年之前推出真正的无人驾驶汽车；本田：2020年让自动驾驶汽车开上高速公路；丰田：2020年之前自动驾驶汽车开上高速路；雷诺-日产：2020年让无人驾驶汽车在城市行驶，2025年让汽车真正实现无人驾驶；沃尔沃：2021年之前在高速公路实现自动驾驶；现代：2020年开上高速公路，2030年在城市行驶；戴姆勒：2020后最初的几年里完全实现无人驾驶；菲亚特·克莱斯勒：预计2021年之前会有一些自动驾驶汽车开上公路；宝马：会在2021年之前推出；特斯拉：2017年年底发布最新全自动驾驶系统；通用汽车：2018年之前推出自动驾驶汽车。

各国政府也非常给力。美国有多个州已经通过了有关允许无人驾驶汽车上路的法律。英国早已允许无人驾驶汽车在公路上行驶，并准备修改交通规则，以适应无人驾驶汽车的发展。菲律宾正在努力打造“克拉克新城”，那里将大量使用机器人、无人机和无人驾驶汽车。

2017年12月，北京颁布了我国首个无人驾驶汽车道路测试规定。今年2月，无人驾驶汽车封闭测试场在北京市海淀区启用。

天津市年初制定出台“智能交通专项行动计划”，将加强发展汽车智能驾驶，在条件成熟地区探索建立专用试验场地，吸引全球无人驾驶等相关企业来津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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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咄逼人

不少人对无人驾驶汽车提出种种质疑，比如：传感器灵敏度不够，居然把路边的红灯笼当成红灯；软件反应速度慢，文章开头的车祸就说明了这一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是撞人还是撞树、是撞宝马车还是撞三轮车，汽车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吗？

今年“两会”期间，工信部部长苗圩、全国政协委员李彦宏都被记者问到无人驾驶这个问题。苗圩认为这种车上路还需要8～10年；李彦宏认为只需3～5年，而且百度今年即将批量生产。

看来，我们不用担心技术问题，并且可以相信：研发人员与汽车制造商密切配合，反复试验，不断改进，技术问题都会妥善解决。

致力于推动无人驾驶事业的人士认为，无人驾驶汽车完全克服了人类驾驶员的弱点。驾驶员往往出现各种不良状态，如疲劳、酒后、情绪低落、感冒、斗气、接听电话、驾驶技术不合格、视力差、虚弱等，都可能导致车祸。驾校教练员爱说一句话：“只要严格遵守交规，就不会出事。”但统计数字表明，只要是人开车，总会出事。

2017年年底，《中国国家应急广播》称，2016年中国共接报道路交通事故864.3万起，同比增加65.9万起，上升16.5%。其中，涉及人员伤亡的道路交通事故212846起，造成63093人死亡、226430人受伤。而全球每年因道路交通事故造成的死亡人数多达125万。

相关人士说，面对这些残酷的数据，不去努力把它们降下来、不想办法替换人类“杀手”，等同犯罪。

至于说在马路上遇特殊情况时如何抉择，相关人士认为，人类更应该反思！一是遇紧急情况，驾驶员出于本能，保护自己，牺牲别人；二是头脑里高速运算，选择去撞穷人而不去撞富人，让经济损失最小化；三是反应过度而慌乱，导致伤亡、损失扩大化。

李彦宏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上回应Uber自动驾驶事故时表示，无人驾驶比人类驾驶更安全。现在在中国，每天因为交通事故大概有500人死去，没有人关注，但Uber一辆无人驾驶汽车撞死一个人，全世界都很关注。

无人驾驶汽车还有一个好处：因不需要驾驶员，节省了车内空间，同样的车型，无人驾驶汽车可以多载一人，或者是坐同样人数的情况下会更宽敞。另外，也更节油。

美国一个团队作了调查分析，无人驾驶汽车可以为车主节省大量开支、节约资源。美国有2.4亿人口，如果一家公司能够从中分得1%的市场份额的话，那么这家创新型公司每年的净利润可以达到40亿美元。

今年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委员李彦宏在提案中表示，应尽快规范无人驾驶汽车的运营标准，政府应给合格的企业颁发许可，鼓励符合特定要求的企业率先开展无人驾驶运营业务。李彦宏说：“无人驾驶技术还处在工业化探索的初期，政策与技术进步的配合度决定了技术创新的速度和行业竞争力能发展到哪个程度。中国急需在政策领域支持无人驾驶技术的创新。”

百度公司正大力推进人工智能领域的发展，他们侧重于研发无人驾驶汽车，并对明年无人驾驶汽车上路充满信心。

百度公司与厦门金龙联合汽车工业有限公司合作，计划在今年7月底之前，批量生产在指定区域运行的无人驾驶小型公共汽车，并开展试运行。

百度公司还计划在2019年与江淮汽车、北汽集团和奇瑞汽车合作推出无人驾驶汽车。

奇瑞的无人驾驶车eQ

正是在相关企业的推动下，政府部门顺势而为。2017年12月，北京市交通委联合市公安交管局、市经济信息委等部门，制定发布了《北京市关于加快推进自动驾驶车辆道路测试有关工作的指导意见（试行）》和《北京市自动驾驶车辆道路测试管理实施细则（试行）》两个指导性文件，明确在中国境内注册的独立法人单位，因进行自动驾驶相关科研、定型试验，可申请临时上路行驶。

当然，无人车也有风险。李彦宏说：“我们应加强安全措施，防止由于黑客攻击或关键数据被他人控制而出现巨大的风险。”

借机整治

看来世界各国政府对无人驾驶汽车都敞开怀抱，积极迎接它们从试验场走出来。

我们应该看到，其带来的变革远不止产业调整、司机下岗、驾校关张。这是全面改善交通状况的千载难逢的契机。

为什么马路越修越宽，交通还是非常拥堵？汽车档次不断升级，事故发生率并未明显降低？这与道路规划不合理、公交出行率低、部分驾驶员技术素质和道德修养不高有很大关系。如果政府抓住机会，做好顶层设计，看准症结，辩证施治，交通状况一定会大有好转。

一、无人驾驶替代有人驾驶后，驾驶员素质不高的问题迎刃而解。我们对无人驾驶汽车的车速、车距、并线和会车方式等完全可以作统一设定，使其井然有序、鱼贯而行，没有了人为制造的混乱。车与车之间的交流不用鸣笛，可能是用Wifi。

二、大力发展公交车、出租车，严格限定私人拥有汽车。私人汽车主要用于照顾老年人、残疾人、妇婴等。将来，城市、乡村道路上的汽车，如同商场里购物车，是纯粹的工具。以汽车作为身份的标志，这一页应该随之翻篇。

三、适当压缩机动车占道比重。因为不用司机，汽车利用率更高；车流的有条不紊，使道路利用率更高。因此，压缩机动车道成为可能。要将更多的道路面积腾出来，交给行人、非机动车以及救护车、救火车、警车等特种车辆。

四、公交车尽量使用轨道。一是轨道车运行阻力小、运力大；二是可以降低无人驾驶的技术门槛，无人驾驶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避免与其他车辆和行人相交。实际上，无人驾驶的轨道车在我国已经投用了。上海地铁浦江线全长6.7公里，共设6座车站，均为高架站，主要服务于上海浦江镇居民。这趟列车就是无人驾驶。与其他地铁不同的是，浦江线地铁车头部位是视野最佳的位置，这里坐的不是司机，而是乘客。这趟列车实行全自动控制，包括启动、停靠、进厂维修等。

上海城建设计研究院在国内数个城市推广有轨电车，反响较好，正是因为发挥了轨道车的优势。

上海地铁浦江线无人驾驶列车

五、交通规则需要调整以更好地适应无人驾驶。比如：对道路两侧的霓虹灯应有严格限制，以免汽车传感器将其与信号灯弄混。

六、智慧道路的概念已经提出。将来，道路会发出信号，提示过往车辆前方有陡坡、急弯等，令其减速，并发布其他与出行相关的信息。智慧驾驶与智慧道路相向而行，当它们会面的时候，应该更能保证出行平安。

七、相关法规将会改写。有人说，将来人工驾驶汽车是违法的。这不是玩笑话。明知可能会出车祸，还要驾车，对此当然要管制。如果无人驾驶汽车更加安全、事故率更低，人们还会选择用人开车吗？

我们有了汽车工业革命以来的经验教训，充分了解汽车的利弊，开发无人驾驶汽车时，当然不能步传统车辆的后尘，应该扬长避短，做相应的改进。我们再也不能用传统汽车的模式来观照无人驾驶汽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