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汉字与中国人的直觉思维

2018-10-19 09:11周诗雨田宇鸿
西部论丛 2018年11期
关键词:思维方式认知直观

周诗雨 田宇鸿

摘 要:语言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手段,但也影响着认识对象的特征。每一个民族一般都具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对世界的独特理解,也有达到这种理解的独特思维方式。从语言角度探讨民族思维特征是一不可忽视的途径。汉字是世界上极为独特的言语记录符号,能反观出民族思维运演的轨迹,帮助我们描画出民族思维的整体特征。本文旨在透过汉字的诸多现象,简要论述汉字与中国人直观认识方式。

关键词:汉字 直观 认知 思维方式

语言是思维的直接现实。一个民族语言观念和形式的形成,受制于民族整体思维模式,而民族整体思维模式的形成,在一定程度上又取决于它特定的语言观念和形式。从语言角度探讨民族思维特征是一不可忽视的途径。

汉字思维是民族思维的表现形式,在一定程度上能强化了民族思维特性。从汉字中,能反观出民族思维运演的轨迹,也能帮助我们描画出民族思维的整体特征。在具体的致思途径上,中国人长于直观地把握世界,重体知,轻认知,重了悟,轻逻辑,它般不强调以科学的目光看待世界,对对象作细致、准确地把握,而常常倾向于以诗意的直觉去看待世界,重视心灵的体验。

李约瑟曾经说过:“中国(古代)思想家对直觉思维这概念的认识,可能启示于他们文字的构造。”他的这一说法颇为精辟。当然,我们不能停留在简单猜测的水平上,可以顺着他的思路,来探讨汉字与直观思维模式的深层关系。本文便从以下四个方面对此作一些简要的分析。

一、直观的“造字方略”

在汉字创造的过程中,中国人很注意具体形象的描摹,通过具体形象来表达意念,即强调通过人的视觉感受来创造表达意念的符号,我们姑且将这种方式称为“直观造字法”。我们可以通过以下两个方面来看。

首先,这是一种观相学的方法。作为一种生命化的文字系统,要求它的创造者必须采取独特的认知途径。造字不在于凭空构置,而在于深入万物之中,执着于具体感相,从而创造出物我互通的生命结构:汉字符号。主体在俯仰观照中达到超越性的心理活动,这就是一种“诗意的直觉”。

其次,整体性原则。在人类文明初度的日子里,人与神、社会以及天地融为一体,人们无意去区分也不能区分人的生命和自然的生命,实体与属性、必然与偶然、恒定不变与稍纵即逝的东西之间的界限也无法区分,因此人们大多倾向于有机整体地把握世界。

汉字创造中所体现的这种观相学的方法和模糊整体的感知方式,闪烁着强烈的主体精神,在主体与客观对象、认知环境所构成的汉字认知结构中,人的主体意识是核心,而符号就是生命的呈现,它不在经验基础上进行分析和抽象,而是以人的直觉去创造一种生命化的形式。

二、造字者对直观体认方式的不自觉认知

直观是人们在造字过程中不自觉运用的认知方式,虽然他们可能并不很清楚这一思维方式,但却具有一些朦胧的感受,通过一些文字我们还可以寻觅出他们的思想痕迹。

请看一组从“采”的字:審、悉、释、采。《说文》:“辨别也,象兽指爪分别也...读若辨。”观察鸟兽指爪,恰是造字的起点。鸟迹成了文字的代名词。

这组字给我们两点重要启示:其一,这组字形象地透析出中国人造字感知方式的过程。首先,它显示出这种感知方式是一种模糊的、整体的、综合的认识方式。它表明,对物态详审观照就是认识活动的全部,由感而知,由知而释。穷尽(悉)以及阐释(释)统统包容在对眼前对象的悉心感悟中,无须再作细部的考察、繁复的推演。因此这是一种不脱离感性形态的的认识活动。其二,这种创造性活动必须从具体感性出发,无论是详审观照(審)、悉心感悟(悉)还是刻意解说(释),都不脱离“采”鸟兽之足这一鲜活的感性形态。这里显然既包容着原始文化的特有心态,也构成了社会生产活动的中心。

小小的鸟兽之迹居然成了汉字的代名词,这并非在于二者形态相像,而在于鸟兽之迹具有传递信息的能力。这种新的传播媒体仍然不能脱离观物如原始人观鸟迹而窥信息的逻辑起点一样,从自然之象到文字之象,始终未脱离具体的物象,正是这种直接直观的结果,使得汉字形象宛在、形意璧合,从而形成一种像而不像、寓实用性与审美性于一身的文字系统。

三、汉字对中国人直观认知方式的文化渗透

汉字在创造中深受早期朴素直观思维的影响,并把这一方式贮藏于具体的形体中,当它传播文化时,又把这种方式传递给了人们,从而使这种略带原始意味的朴素直观思维形式走人了“现代人”的认知结构中。

在古代,传统的咬文嚼字、随形赋义的风习绵延不绝,产生了大量的与此相关的文化样式,如灯谜、对联、酒令等。从朝野重臣到村民俗夫莫不长于此道,这正是直观方式在潜文化层的广视角的延展。

从比较文字学角度看,直观造字方法和当时人们对这种方法的朴素认识并不一定会产生后代中国人直观把握世界的根本方式。所有民族在其早期阶段,总是自发地倾向于直观,世界上的文字大都发端于象形即是有力的例证。在中国历史上,产生了大量与汉字有关的文化活动,由于这种活动建基于汉字的特征之上,并将其发展衍化,最终影响了人们的文化心理构成,并参与了民族认知方式的塑造。

四、汉字识读心理与直观认知方式的内化

汉字作为一种沟通代际人际的最基本的媒体,其形意合璧、形象如画的特点使得人们在运用这种文字时,几乎不用了解它的读音,直接从形体上就可以把握其概念意义,并在一定的程度上了解它所隐含的深层意义。认识汉字的过程也可以说是以象见意的过程,这种方式日浸月渍,势必把人的思维自然导向一种直觉把握的认知途径。

汉字的视觉符号具有很大的可塑性,每一个句子中包含着若干个意象,每一个意象又具有许多不同的信息内涵。人们译解其中的信息密码,不是靠推理,而靠一种特有的心理体验。西方普通语言学奠基人洪堡特说:“在汉语的句子里,每一个词排在那里,要你斟酌,要你从不同的关系去考虑,然后才能往下讀。由于思想的联系是由这些关系产生的,因此这一纯粹的默想就代替了一部分语法。”这种“纯粹的默想”实际上就是一种心理直觉。任何一个有经验的汉语阅读者都知道,汉字意义复杂,人们阅读时只是在瞬间心理运动中就完成了这种意义选择。

无可怀疑,汉字内涵对中国人的认识机制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它是形成中国人把握世界的直观认知特征的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它虽然无影无迹,但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人们的思维境域,从而造成心理上的改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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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63.2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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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德]威廉·冯·洪堡特.洪堡特语言哲学文集[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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