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温文尔雅礼乐同存

2019-07-01 06:24陶妙如
教师·上 2019年5期
关键词:经典礼乐诗经

陶妙如

摘 要:文章从一些日常的小事入手,概说了《诗经》的地位、作用以及当今国学教育中挖掘经典价值的方式方法,初步探索出了焕发经典光芒的路径与模型。

关键词:《诗经》;礼乐;经典

中图分类号:H109.2 文献标识码:A 收稿日期:2019-03-10 文章编号:1674-120X(2019)13-0017-03

历史是不能化装的,述历史讲经典,不能用文学的技法来损害客观严谨性,更不能生搬硬套地这个这样说、那个那样说,说半天还是在故纸堆里转圈。

学经典,贵在追根溯源,返璞归真,从源中得到真知,从“真”中悟出今天乃至今后我们可以吸取的养分。去读去背经典是需要的,学会吸收比吸收知识更重要。

为此,我在课堂讲授经典篇章时,大多是采用“一诗(文)一本一时代”或者“一诗(文)一人一朝代”的思路,引导学生读一篇翻一本品一个时代。书要浸读,方可悟得,不一味求数量,但求读懂、读通、读活。

四书五经中只要读活了其中任何一本,再读其他书,都会容易很多。尤其是《易经》和《诗经》,是两本百科,一本是哲学为主高屋建瓴直击幸福问题,一本是文学为主呈现君民百态生活。

本文是我为高二学生开设的《诗经》专题,包括爱情、战情、孝情、颂情、离别、发泄反抗、自然背景、守业、创世等系列课程之预热课讲稿。分享于此,希望能给想阅读《诗经》的朋友一点参考。

据说,宋神宗时,辽常常侵犯北宋。后来,两国修好,辽派使臣,宋派苏东坡接待。相见之后,辽国使臣对东坡说:“久仰学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鄙人可有一句,敬请相赐。”

东坡微笑,做请姿势。

辽使笑笑说:“上联是‘三光日月星。”

说完侧着头看着东坡,心想着,这是个绝对,短短五个字,第一个字“三”是数目字,对句必找一个相对数目字,日、月、星是三样发光的自然界物体,与前面词直接联系,对句也必须与之相对应,看你怎么对!

其他官员听了也在思考,感觉这副上联看来不难,实则不易,自认一时找不到合适应对。

苏东坡在众目注视下,却打起了哈哈,似随意一说:“四诗风雅颂。”

陪同官员一听则明心称妙对。辽使却说,想闻其详。

东坡说,“诗”指的“诗经”,它由“风”“雅”“颂”组成。“雅”又分“大雅”“小雅”,合起来是四部分,所以称“四诗风雅颂”。

辽使听了,很是钦佩。

就在当时,狂风突起,雷雨大作。苏东坡走向窗前指着庭外,对辽使说:“你的上联也可对为:‘一阵风雷雨。 还可对:‘六脉寸关尺、一牢牛羊豕。如果宽松一点,‘一门公卿长‘九章勾股弦‘五府佥同督‘六曹郎员主‘九赋上中下‘五音清平浊‘六子长中少‘百年幼壮老等,都可以应对,没有绝对,只有相对。

辽使惊叹不止,问还有吗。

东坡答曰还可以“三光日月星,四德元亨利”。

辽使由衷叹服,成了东坡的铁粉。

从这个对联游戏中,我们可以看出,大文豪苏轼能对多多,但首推《诗经》,一显正宗,更现高雅。熟悉《诗经》的人,吟诗作对时,会首选《诗经》中的妙词金句,一显博学,也增厚重。如今很多人取名,也会从古籍中取材,有女《诗经》、男《楚辞》、文《论语》、武《易经》之说,屠呦呦获诺贝尔奖时,说她的名字就是父亲从《诗经·小雅·鹿鸣之什》中“呦呦鹿鸣,食野之蒿”之句里取得,这样既表慎重,又显文雅高贵。

伯鱼是孔子的孩子,学名叫作孔鲤,名字来自伯鱼出生,鲁昭公送了一条鲤鱼祝贺,孔子为了纪念这件事,便为儿子取名孔鲤。一天有一位叫陈亢的同学问了伯鱼这样一个问题:“子亦有异闻乎?”意思是,你在老师那里听到过特别的教誨吗?

大家想想,陈亢为什么会有此一问,而伯鱼可能怎样回答呢?

伯鱼想了想,回想起几个情景,便回答说:

“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

意思是,伯鱼说:“应该没有。有一次父亲独自站在堂上,我快步从庭里走过,他说:‘学《诗》了吗?我回答说:‘没有。他说:‘不学诗,就不懂得怎么说话。我回去就学《诗》。又有一天,他又独自站在堂上,我快步从庭里走过,他说:‘学礼了吗?我回答说:‘没有。他说:‘不学礼就不懂得怎样立身。我回去就学礼。我就听到过这两件事。”

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最美论语》孔子的家教,选自《论语季氏第十六》)

陈亢听后内心非常兴奋,回到同伴中说:“我提一个问题,得到三方面的收获,听了关于《诗》的道理,听了关于礼的道理,又听了君子不偏爱自己儿子的道理。”

陈亢明白三个道理,而我读之更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论你是谁、你的父亲是谁,学习都应该从基础开始。

“不学诗,无以言”,也可理解为不好好读《诗经》,说话就没有根据。学习表达,学会表达,表达有艺术,《诗经》是基础。

“不学诗,无以言”,很多没有学诗的照样能言,只是言语的层次有不同而已。当然,在当时来讲,学不学诗是区别修养的一个标尺。孔子对自己的孩子这样反复提醒教导,对自己的学生也是一样,反复劝读: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论语·阳货》

孔子说的是:“孩儿们,为什么不学《诗经》呢?《诗经》,可以激情,可以明目,可以合群,可以发泄。学好了,近可侍奉好父母,远可侍奉好君主。还可多识一些鸟兽草木的名称。”

《诗经》的作用可大了,几乎是一本百科全书,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琳琅满目,不仅可以从中了解风土人情、天文地理,了解人心向背、治国方略、山川河流、花鸟鱼虫等,是非常好的教科书,而且可以从中学到许多做人与做事的道理,值得大家“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用孔子的话给《诗经》的功用建模为:

诗教:通过兴观群怨,修炼身心。

诗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

诗识:诗经是鸟兽草木的自然集合。

一定要读《诗经》吗?

孔子反复引导学生、儿子一定要读诗。《论语·阳货》篇中,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人如果不学《周南》《召南》,就好像对着墙壁站着一样。他觉得做人做事的道理都含在诗里了。

不过,孔子也说,不想读的就不要读。他在《论语·子路》中的一段话的态度很明确。

子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

孔子的意思是,读了《诗经》三百篇,交给他政事,却不能处理得好;叫他出使外国,又不能独立应对;虽然读得多,又有什么用处呢?

诗可以教会你修身正心事父事君之从政之事,教会你出使他国,具有独立应对之能。据说春秋时代的外交谈判时,常引用诗中篇来组织语言,当时《诗经》也是外交人才的必读书。但是若只是死读书、读死书,读了也是白读。说到这里,我们也许明白了孔子那么会传授,为什么不给儿子一对一多讲一点课,却是让他自己去读。

不用脑子去读,不思考,不去悟,是读不出书中真意的。不能学以致用,读再多也是无意义的。

孔子说,读了不会用,读了也没有作用。我却认为多读一些,存在那里,哪天发酵了,可能就有作用了。开始用不上,或许是来得慢一些,人是有差异的,领悟也是有快慢的。完全功利性地为用而学,也不怎么好,学以备用才是我想提的。

选择性阅读,学以备用。

《诗经》中“风”是周各诸侯国与地方的歌谣;“雅”多为朝廷官吏及公卿大夫的作品;“颂”是专门用于祭祀宗庙、祈祷赞颂神明的乐歌。“风”“雅”“颂”,每项都选一些有代表性的读一读;手法赋、比、兴,每样都采集一点欣赏;章法重章叠句、反复咏叹的也选列其中,毕竟现实主义手法的源头在那里,所有诗的源头在那里,今日的歌词重章起源也在那里,怎样传播文化更是有现成的模型。

有人会问:哪些是有代表性的?我没有全部读完,我怎么知道哪些能代表?

总有读完了的,《妙读<诗经>》就是为读书时间不多,又想对它有一个系统了解,对经典篇目又想背诵并能运用的人准备的读本。

《诗经》,不一定硬要读。

孔子那个时候可讀之书毕竟有限,要读诗,《诗经》是上选了。今天不同了,要读诗,楚辞汉赋、唐诗宋词、元曲现代诗可多了。况且《诗经》虽语言平易、结构简单、温婉敦厚,但很多字生僻难认,算不得通识读本。尽管它大多来自地方民歌,但到今天已经难让大众普遍接受了,所以不一定硬要读《诗经》。

可是,要想读出个所以然来,还是需要读一读《诗经》。

后代人所作诗歌皆源于《诗经》,许多经典亦是引用化用《诗经》。奉为经典的四书之《大学》,全文只有2057字,但直接引自《诗经》之句多达12处,《中庸》引用达15处。

《论语》中提及引用《诗经》之处达18条。在孔子看来,诗经不仅是美的评价标准,更是对学生们测评的一个工具。譬如: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

子曰:“绘事后素。”

曰:“礼后乎?”

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以言‘诗已矣。”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是一个能够交流的基础。什么时候可以提高一个层次,取决于你所读之书、所阅之人,以及所经之事。

孔子还从一个人对《诗经》的喜好上,判断一个人的人品。如“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南容经常吟咏“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这四句诗,孔子便把侄女嫁给了他。

出口之语,就表明了人品、修养。

《孟子》一书中共引用《诗经》之语35处,其中孟子引用原句31处,其他人引用4处。诗经于孟子,是知识储备库、理论来源,也是他“与民同乐”观点的起源。

知识的传授、文化的传播,一靠人,二靠书。诗经因孔子、子思子、孟子等一代一代人的引用、化用、创新而得到传承。用《诗经》里的一句诗可以概括:“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抽点时间,读点诗篇。

如果读《诗经》,能让我们会说话,会做人,会识人,会理政,懂自然,它的意义就已经很大了。当然,《诗经》的意义远不止这个层面。研读《诗经》,能让我们看到一个古中国轴心文化圈的盛景:以礼乐文化为中心形成的“敬”“和”“创”的君子文化、圣人治国样本,是人类能够稳定发展的不可或缺的参照。无论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它的目的都是让人们更加幸福。而幸福的根本需要和,要和就得敬,要创新。《诗经》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灿烂辉煌的轴心文化,它影响着中国,也影响着世界;它影响着过去、现在,也将影响未来。

五六百年生活场景因《诗经》展现得淋漓尽致,四五千载中华文明以礼乐为宗源远流长。敬天敬祖敬人生活安泰伊始,温和温柔温厚为人快乐永传。圣君圣臣圣人步步为人着想,民歌正歌乐歌声声呼唤大同。《诗经》不仅仅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也是第一部礼乐总集,更是中国这个前轴心文化时代奉献给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礼物。这份礼所蕴藏的力量,可用《诗经· 周南·桃夭》描述,也用它作为本文的结尾: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fén)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zhēn)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参考文献:

[1]程俊英.十三经译注(诗经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2]赵逵夫.《诗经》研究的过去、现在与将来[J].西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43(3):68-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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