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世界展现美好和谐的“多彩中华”
——国家民委少数民族文化“走出去”亲历记(一)

2019-07-09 07:37吴金光
民族大家庭 2019年3期
关键词:艺术团艺术节民间

文/吴金光

随着世界各种思想文化交流交融交锋的不断加深,文化越来越成为民族凝聚力和创造力的重要源泉,越来越成为国家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因素。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历史悠久、丰富多彩的少数民族文化是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自上个世纪80年代至今,国家民委充分发挥民族文化方面的资源优势,扶持少数民族文化走出去,让少数民族文化成为对外交流合作的重点和亮点,在世界舞台展现新时期我国少数民族的风貌,起到了让世界了解中国民族情况和民族政策的窗口作用。截至2018年6月,国家民委共向世界五大洲派出了80多个少数民族文艺展演团组。

笔者作为亲历者之一,在这里择其精要向大家介绍这一曲折而又精彩的历程。

第一次派出中国少数民族艺术团出国演出

加拿大每年都举办一次大范围、高规格的展览,简称CNE。每次展览都有外国展团参展,同时设立一个主题国,1987年的主题国为中国。加方希望中国派一个少数民族艺术团,在展览会场的露天剧场演出。于是,中国贸促会把加方的演出经纪人介绍给了国家民委。报经领导批准后,我会见了这名经纪人,了解到相关细节,例如国际往返交通、在加食宿行均由加方负责,节目由我方负责,每天演两场,每场半个小时等等。这在当时,是非常好的出访演出条件。

随后,领导安排我与文化司的同志一起与加方谈判。与此同时,准备节目、物色人选的工作也随即展开。经过我国驻多伦多总领馆的协调,国家民委组派的以时任文化司司长殷海山为团长的中国少数民族艺术团一行25人,于9月从上海乘加航赴加拿大的多伦多市,参加加拿大一年一度的国家展览活动,我任团长助理兼翻译。

抵达温哥华后,由于准备充分,我们团通关很快。一小时后,我们乘机继续飞行4小时后到达多伦多。加方把我们安排到一个三星级宾馆居住,离展览场地不远,同时派了两个导游陪同。

演出场地是一个贝壳型的露天剧场,底下有固定的椅子,观众可以随便走动。我们的节目主要是反映少数民族文化的歌舞音乐,每次演出都有很多加拿大的观众来看,反响不错。

在多伦多的华人舞蹈社团对我们的来访非常关心,主动找我们联欢,同时希望教他们一些民族舞蹈。我国驻多伦多的文化领事也提供了不少帮助,他还请我们全团到领馆观看加拿大现代舞的电影。

我们团在多伦多的大剧院进行了一场公演,我国领馆、加方的官方代表、CNE的领导层、还有当地的华人华侨出席观看。演出非常成功,受到热列欢迎。演出结束后,许多华人华侨堵在后台,围着我们的演员要求签名。

这是国家民委恢复十年后,最有影响的一次文化出访活动,为此后的民族文化交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一次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

1989年“六四”事件后,西方对我国实行制裁,我们当时正在联系去加拿大和美国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在文化部和加拿大国际民间艺术节组委会的大力支持下,我们终于得以成行,出访的是贵州省民族歌舞团一行35人。

国际民间艺术节最早起源于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欧洲。当时的法国、英国、瑞士、波兰、比利时等国都分别举办各种形式的民间艺术节活动,目的是保护本民族、本地区的文化,继承和发扬优秀的民族文化遗产。开始时规模不大,往往是一个地区或一个村庄,后来开始吸收其他地区的代表参加,以后逐渐扩大到吸收欧洲乃至世界的代表团参加。1969年,英法等国发起成立国际民间艺术节组织理事会,负责协调世界各国的国际民间艺术节活动。该组织有会员国(地区)47个,遍布欧亚美非四大洲,每年举办艺术节近百个,其中欧洲国家占大多数。尽管各艺术节规模不同、参加人数不等、组织形式各异,但其宗旨都是保护和发掘现存的民族民间文化艺术及遗产,相互交流,以增进世界各国人民的友谊。

1989年7月,我随中国少数民族艺术团赴北美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分别在加拿大的爵蒙维尔和美国的威斯维尔各演了两周,所到之处受到热烈欢迎。

爵蒙维尔国际民间艺术节当时已有8年的历史,每年7月6日至16日举行。当年共有来自中国、苏联、美国、泰国等17个国家的500多名艺术家参加。艺术节的主题是“婚礼”,要求各代表队必须有反映各自民族婚礼的节目。代表队一律住在一所学校里,演出通常安排在公园的露天剧场、大帐篷和旅游点及街心花园,组织得非常严密。每个队每天要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演出两场,每场30分钟。

爵蒙维尔虽然是小城市,但这里的人艺术修养很高。从艺术节组织的开幕式游行和闭幕式的构思中便可充分看出这一点。

7月9日晚是艺术节的大游行。各代表队在离市中心不远的出发地集合,每个代表队的最前面都必须有一对身穿民族服装的新郎和新娘,后面是身穿民族服装的艺术家载歌载舞,游行队伍中还不时穿插着身穿当地服装的新郎和新娘。一时间,黄皮肤、白皮肤,欧美式的婚礼服、中国苗族的新婚盛装、亚美尼亚威武的新郎、白俄罗斯俏丽的新娘,还有巴西热情奔放的伴侣融汇一处。夜幕降临,灯火通明,全体市民倾城出动,加上外地来的游客约有10万人夹道观赏艺术节游行队伍。游行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热闹非凡。

艺术节的闭幕式在能容纳2万人的体育馆举行,每个代表队只能表演4分钟,屏幕上同时显示出该团的表演录像或投影。当最后一个节目演完时,全体演员一起涌上台手拉手高唱充满和平友好的大会会歌。

威斯维尔是美国北卡罗来那州西北部一座25000人的小城。它四面环山,风景秀丽。由于山顶上长年有雾,故又称为雾山,是美国著名的旅游胜地。这年该市举办的第六届国际民间艺术节,有中国、法国、瑞典、印度、苏联等9个国家参加。

1982年,威斯维尔成立了美国北卡罗来那州国际民间艺术节组织——福克姆特。这是从英文借用的一个古典文字,意思是“把不同文化的人汇集在一起”。1984年,当地终于举办了第一届国际民间艺术节。此后,每年举行一次。

北卡罗来那州艺术节同爵蒙维尔艺术节不同,它注重艺术家之间以及艺术家同当地人民的文化艺术交流。每天有一场演出,其余时间是参观,每晚11时由一个代表队组织娱乐活动,此外还有一天是国际民间艺术品销售日。演出除安排在剧场、广场外,还专门安排到养老院和市民家庭进行演出。

8月1日,根据组委会的安排,中国队和瑞典队来到美籍瑞典人麦得勒夫人家里做客并演出。当我们来到她家时,她和家人及亲戚20多人在门口迎接。两个代表队分别为主人们表演了节目,主人则招待大家吃丰盛的午餐。

随后来到银山养老院慰问演出。演出开始前,主人领我们参观了老人们住的楼房。大厅里挂着“欢迎中国民间艺术团参观银山养老院”的大字中文横幅,旁边还挂着中国国旗和扇子。演出安排在新楼外的院子里,走不了的老人用轮椅推出来观看。看着我们的年轻演员又唱又跳,老人们脸上绽开了笑容。演出结束后,一位82岁的老人请工作人员代她朗诵了一首她自己写的诗。这首诗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你们精彩的表演,为这个寂寞的世界带来了欢乐。”

艺术节短短十天过去了,大家相互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依依惜别的一幕幕场景十分感人。

第一次乘火车赴欧洲参加艺术节演出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时任国家民委外事司司长的高锐同志在西方打压中国的情况下,多批次派出访问、交流团,推动少数民族的对外交往,受到使馆和友好人士的称赞。时任驻瑞典大使说:“现在我们请客,人家都不来,你们的艺术团一来,他们都来了!”

我们策划了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盟民族歌舞团出访欧洲的活动,乘火车横跨欧亚大陆。这可是国家民委历史上的第一次。

1990年5月,我以外事司翻译的身份随中国呼伦贝尔盟民族歌舞团一行30人,携带10多箱道具由满洲里直接出境,乘苏联火车经莫斯科赴西欧诸国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此次出访,先后辗转苏联、波兰、荷兰、瑞典、芬兰等5个国家,历时70余天。

入境苏联后的第一站,我们被安排到离州府赤塔城不远的布利亚特自治大区为当地居民演出。这是我团在苏联的第一次演出,也是唯一的一次。那天晚上7:30,演出准时在一个能容纳1000多人的城镇礼堂开始。整个演出场地的气氛非常火爆,剧场里连走道上都站满了人。每个节目结束后,观众都报以热烈的掌声。特别是当我团最后一个群舞节目《欢乐的布利亚特》演完时,观众的掌声如雷鸣一般,经久不息。演员一次次谢幕,观众还是不尽兴,最后只好又重新跳了一遍。演出结束后很多观众涌到后台,拿着一束束鲜花献给我们的演员,有的还要求签名并合影留念。

此后,我们的国际旅行真正开始了。列车在靠近波兰的一个小站停下,所有人均不允许下车,中国护照是免签的,苏方人员上来很客气地看了看就去别的车厢了。我们感到整个车厢被吊了起来,更换车厢下的轮子———为了防御对方,波兰和其他欧洲国家的铁轨比苏联的要窄。如果乘我国的国际列车去莫斯科,在满洲里也要换轮。

列车先后过境莫斯科、白俄罗斯首府明斯克、波兰、东德等地,一觉醒来我们终于进入了国际民间艺术节参演的第一个国家──荷兰。至此,历时9天9夜横穿欧亚大陆的旅行划上句号。

这次我们参加的欧洲国际民间艺术节历史悠久,当地人特别喜欢在家里招待各国的艺术家。通常能提供民宿的地方都有几个共同特点:小城镇、治安好,民风淳朴,人们热情。

在举办地荷兰劳顿小镇,一大堆荷兰人围着我们看,当得知这些人就是房东时,我就同组委会的人分配起来,两人一家,分别住在当地人家里。这也是他们举办艺术节的目的之一,让各国艺术家与本地居民相互了解,打成一片。

我和团长助理来到自己的房东家。这是一个艺术节组委会成员的家,夫妻俩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女儿。房东先领着我们参观了家里的各个房间,告诉我们厨房在哪,卫生间在哪,最后来到一个房间说:“这是你们住的。”我看到床边放了两条干净的毛巾和两块香皂,还有崭新的被单等。

我的语言交流不成问题,但其他人呢?他们都不会说英语,而且这么一分散,演出怎么集中,时间怎么掌握?男主人看出了我的顾虑,拿出一个日程表对我说:“每个房东有一份日程表,中国团演出前2小时,各家必须把演员送到演出地点。”

小镇不大,演出的地点也不远,家里正好有两辆自行车,我们主动提出自己骑车去演出地点,主人欣然同意了。我的房东一个亲戚家里住了两个女演员,他们专程开车把演员送来,还帮着拿着服装,一直送到化妆间,然后退到台下观看节目。

我们的节目很精彩,同其他国家的演员一起共演了两个小时。结束后,房东们纷纷等在化妆间外,把他们的“孩子们”接回家。我的邻居帮着两个女演员扛着服装,放好服装后,又为她们开车门,真是无微不至。

我们天天晚饭后与房东及其亲戚畅饮聊天。男房东还拿出一幅亚洲地图问呼伦贝尔盟在中国的什么地方。他们感慨地说:“我们一直在想你们究竟是什么样子,还梳着大辫子吗?女人还是小脚吗?你们的言谈举止非常的坦然,你们塑造的形象,使我们对中国对中国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后来我们的演员直呼他们的房东为“爸爸”“妈妈”。

一周后分别之时,演员和房东的关系已相处得特别融洽,难舍难分了。很多房东和演员都哭成了泪人。最后,“家长”从车门口起站成一排,和我们每一个团员拥抱告别,我发现车子已经开出很远了,“家长们”还站在那挥手告别。

荷兰的艺术节结束后,我们又飞到瑞典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瑞典的艺术节和他们传统的汉伯舞大赛融为一体。每年7月的第二个星期日,在瑞典中部的赫尔辛格省举行,至今已有25年的历史了。

汉伯舞同慢步华尔兹有些相似,一男一女成对,按逆时针舞程行走。重音均在第一拍,随着韵律上下起伏,如配合得好,飘逸流畅。在瑞典,包括小孩,几乎人人会跳。这一年,共有1200对来自全国各地和斯堪的那维亚的选手参赛。

汉伯舞大赛的决赛期间,由中国艺术团表演15分钟的节目。我团演出了蒙古族舞组《蒙古风》,并同瑞典观众一起表演了汉伯舞。中国队的演出把整个比赛大会推向高潮,观众长时间鼓掌,12名裁判一致给中国队表演的汉伯舞最高分10分。中国队同汉伯舞大赛冠军一样,得到了一幅扎斯瓦索当地Jarsvo的名画。

再次乘火车赴欧洲参加艺术节

1991年,中国呼和浩特民族歌舞团乘火车经蒙古国到欧洲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团长是高锐同志,副团长是内蒙呼和浩特市文化局副局长杜奎同志和我。

坐火车到了莫斯科后,我们改乘飞机到了德国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同荷兰人比起来,德国人就显得沉稳和严谨,他们也很热情,但并不表现在脸上。我们的房东是对老年夫妇,进门不久,女主人就问我喜欢吃什么,我说“面条”。她又详细问什么面条什么调料辣的还是不辣的等等,我都仔细做答。后来,她做的面条同我说的一模一样。

一般举办艺术节的地方,也在过当地节日。晚上演出完后,还要喝啤酒狂欢。主人主动把家门钥匙给我们,即让我们愿意玩多晚就玩多晚。我们的节目很精彩,但按照德国人的习惯只是狂欢的开始。凌晨三点,主人们还没回来。

通常住在当地居民家里,演员开始一两天都依靠翻译,后来就能和主人自由交谈,并且游刃有余。因为德国人非常认真,它要表达一个意思,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借助一切手边的东西,让你弄明白。

德国的艺术节结束后我们又去波兰参加了国际民间艺术节,在威斯瓦小镇还获得了该艺术节比赛的第一名。最后,来到我们的主要邀请国———瑞士,参加佛里堡市的国际民间艺术节。

这次去瑞士佛里堡市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被瑞士人安排到了地下工事里居住,所有外国代表团一视同仁。当时意大利代表团见状,扭头就打道回府了。中国团单独安排在一个大楼的地下工事里。瑞士城市大楼普遍都能看到左侧有一个地下车库入口,入口旁边还有一个入口,那就是地下工事的入口。

工事有两层钢筋混凝土的门,约50厘米厚,一旦关上,炸都炸不开。地下工事宿舍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排上下双人铁床,铺的是绿色的海绵垫子,每张床约一人宽,床与床紧紧靠在一起,陪同我们的瑞士小伙儿说:“我们每年都要在这里睡一个月,很习惯了,不算窄。”幸亏与我们同住的保加利亚团不来了。我们可以隔着睡,这样就宽敞些。晚上睡觉,外面两层大门要关上,地下室的通气设备相当好,一点儿没有憋气的感觉。

瑞士的艺术节非常华贵,艺术节组委会主席任茨先生是个忠实的民俗学家,他坚持原汁原味,坚决不允许录音带伴奏舞蹈,所以我们带去的《孔雀舞》非常受欢迎,但只演了一场。不过中国团仍然是艺术节最受欢迎的艺术团之一。

赴马来西亚慈善义演

1992年,外事活动明显增加,外事费用由每年30万元增长到100万元。

这一年,应马来西亚文化艺术旅游部邀请,国家民委选派了河北省沧州杂技团和中央民族歌舞团的部分演员组成的中国民族艺术团一行41人,于5月16日至6月23日赴马来西亚进行友好访问和慈善演出。

艺术团先后在马来西亚9个城市演出了40余场,观众达35万人次,所得收入全部捐献给了马来西亚的残疾人福利事业、华人教育事业和文化基金事业。我国艺术家的精湛表演和爱心,受到马来西亚官方和普通百姓的交口称赞,当地报界纷纷用“大饱眼福”“遥远的梦忽现眼前”“远渡重洋奉献爱心”等标题予以盛赞。我国艺术团的成功访演,为加强中马两国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和友谊,推动中马两国政府间的文化交流,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由此产生的影响将源远流长。

马来西亚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访演期间,马方安排我们参观了原住民依班人的长屋。

我们在乐曲声中依次列队进寨。身穿民族服装的首领迎接我们,少女为我们戴上花环和小花,我们也向主人赠送了礼品。

第一次运作出国商演

1993年,在访问比利时的时候,荷兰演出经纪人伯纳德找到我,希望每年邀请一个6人的少数民族音乐家小组访问荷兰和周边国家,主要是在音乐厅进行演出。国际国内旅费、访演期间的食宿行和领用金都由他负责。

这是我们司第一次运作商业性演出,即在自己不花一分钱的情况下,把少数民族音乐艺术推向国外市场。在委、司领导的重视和支持下,我们与伯纳德的合作很成功,陆续组派了新疆木卡姆艺术家小组(两次)、内蒙古哲里木盟艺术家小组、广西侗族大歌艺术家小组、贵州少数民族艺术家小组、云南白族艺术家小组赴荷兰等国的音乐厅演出,收到了较好的社会和经济效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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