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芽与颠覆

2019-07-12 03:43邱程
文艺生活·下旬刊 2019年4期

邱程

摘要: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而来的各种主义与文化思潮不断涌入,传统工艺美术受到巨大冲击,开启了为期数十年的文化大融合的序幕。后现代在琐碎纷杂的环境下如洪流一般,给艺术家带来了新的可能,让位于观众,它玩世不恭、多元混叠、离散的态度让人着迷。我国传统工艺美术的转型也正是此时,年轻的艺术家在观念的表达上走得更远,在形式的选择上眺望得更广阔,在边界的探索上令纤维艺术的范畴更为宏达。研究后现代主义思潮对我国当代纤维艺术的影响,是探索包含其思维的风格主体内缩的现象,深刻其对艺术创造内在适应的中国化进程。

关键词:后现代主义思潮;我国当代纤维艺术;设计语言

中图分类号:J5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9)12-0019-02

一、耕织在传统上的当代纤维艺术

(一)以材料为名的艺术

在漫长的艺术形式的发展中,起初材料的概念是被作为艺术作品的媒介与工具引入的,而对于纤维这一材质的运用,我国自古有之。早在我国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已经能够熟练掌握利用动植物纤维材料进行加工,以编织、环结、缠绕、缝缀、包裹、捆绑、粘粘、印染、排列等多种手段制作服饰与装饰品。如《国风·魏风·葛屦》中记载“纠纠葛屦,可以履霜;掺掺女手,可以缝裳;要之襋之,好人服之”,在此时期,匠人们已经能够通过对于自然材料的重组与融合,满足生产生活的一些基础物质需求,至我国宋朝时期,江浙一带就出现了许多手工作坊。在此发展的过程中,人们渐渐不满足于基本的御寒功能,逐步形成了在审美或是在精神上的渴求与探索。在封建社会时期,审美追求被统治利用起来用以构建封建等级秩序,于是我国的工匠们在工艺技术方面展开了冗长的探索与发明,成就了诸多的优秀纺织作品,奠定形成了传统的纺织文化。

当代中国纤维艺术的蓬勃无疑扎根于传统的艺术形式之上。正是由于这一点,纤维艺术作品在焕发出新的生机之时,往往绕不开作品是纺织品设计作品还是软体雕塑作品,亦或是平面壁挂作品的窘迫问题。在中国,人们习惯于“染织艺术”、“编织艺术”、“织物艺术”一类的称谓,而在国外更多使用“tapestry”、“textile”等词汇,而随着以编织为主体艺术语言的形式不断蔓延、衍生、发散,吸收到上世纪60、70年代世界各种思潮的影响,我国逐接受并吸纳了纤维艺术的艺术概念,即“fiber art”,这一艺术理念最早出现于70年代的美国。在这场变革之中,材料艺术崛起并担负了重要的责任,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创造力和重要性。纤维艺术作为其中一员,在传统的各类染织品、缂丝、地毯、壁挂的基础形式上创新,运用现代设计构成形式,加入了具构成意义的壁挂、软雕塑与纤维装置。可以说这个时候纤维艺术这一概念才正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二)突破经纬

当代纤维艺术的发生与拓宽,从突破经纬开始,经纬交织的方式自古而来,随着时间的渐进,从传统手工编织、织机、大型塑造、工业化生产到数码编织,新材料、新技术等运用日益多样,成为社会意识的折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人类在流逝的时间中从不满足,新的技艺、材料、思维不断更迭、进发,作为“衣食住行”中与着我们生活有着肌肤之亲的部分,它与时代文化、科技、产业多方面交叠。由于这样的关联,它极具批判性,成为社会意识的完美投射;带着强烈的联系与话题干,市场伴随生活,紧不可分;蕴含着人民智慧的结晶,不断深化蜕变升华。新的技术扎根于古老的技艺上、传统的材料运用新的交织方式,总的来讲,都是意识上的唤醒与冲突,造成了丰富多样的纤维设计不断涌现的现象,愈久弥香。

二、萌芽于后现代主义思潮下的我国当代纤维艺术

(一)从哲学到艺术战场的转换

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ism)(本篇论文以海德格尔对于后现代主义的认识为蓝本,不赘述哲学范畴的讨论)现象的出现由来已久,最初是来自于一件艺术作品、一个文化事件、一种意识讨论,已不可知。但这个词汇来源于哲学家的讨论,出自于对现代主义(Modernism)的批判,对于现代文明的反思总结与突破,对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剥夺人的主体性和感觉丰富性的整体性、中心性、同一性等思维方式的批判与解构,也是对西方传统哲学的本质主义、基础主义、“形而上学的在场”、“逻各斯中心主義”等的批判与解构。现代主义是提供阅读的而后现代主义是供写作的,而随着这种思维与现象的涌现,哲学家们不再单单停留在哲学方向的思考上,希望通过多方面的渗透坚持让社会了解认识到它,于是这场对于现代主义的持续批判一直延续至今,从哲学的战场转换到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

波普艺术家杜尚的诸多作品,以“再现”、“并置”、“挪用”的形式,在艺术领域进行哲学的思考与讨论。而艺术品总是建立在读者与作者的支点上,后现代主义风格无疑让位给了读者,愈来愈多的艺术家开始营造如此氛围,给予引导的同时也收束指导,诸多的文本开始纠缠混搭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造成了现在多样化的艺术空间。

(二)艺术语言的拓宽与延展

18世纪法国许多大型壁挂厂将油画作品制成壁挂,受到了大量富人的青睐。壁挂与油画区别在于,油画往往自成一个环境,只与自身关联与室内空间其他物品无关,而壁挂表面更容易更自然的与室内其他制品表面产生光影关系。于是织工们更像是一个理解者,对油画作品解读探索再以自己的理解将多股线性材料通过不同比例的混合,达到对于原作一个点的再现。而这些工匠最终与艺术家还是有着天堑之隔,始终是对于油画的复制转译,编织艺术的现代化进程正是由画面内容语言与编织技艺二者集中于设计师一身时开始的,设计师独自面对织机、面对材料,打破了复制、转译的过程。

当材料在织机上与艺术家直接交谈时,从画面内容的凝视转向了维系结构、材料质感、肌理表现、光线配置,进而扩展到悬挂方式、立体结构等等。这一变化也在6、7十年代的世界开始改变,影响到我国。玛格达丽娜·阿巴康诺威兹的《红色阿巴康》,带着强烈的表现风格,从平面走向了立体,红色的作品给予观者巨大的视觉刺激,其中粗狂的肌理语言、厚重的造型语言、深沉的色彩语言与原始麻类材料语言的运用都足以表达作者的意识输出。将经纬编织演绎成更宏观上的纤维艺术和软雕塑。

三、以纤维的眼光颠覆与游戏

(一)颠覆与游戏的思考方式

后代现代主义风格的设计作品无疑带着极大地侵略性,反叛着诸多社会主流意识,且这种倾向也渐渐走向主流,它以一种颠覆的心态不断蔓延。形式的不断背离,设计民族主义的设计理想的荡然无存,“少就是多”的极简主义都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引起人们的不满,今时今日,人们开始强调个个性,“logo”“slogan”文化愈发受到青睐。多元、平面、零散的符号化的消费文化的影响深入社会群体,人们对单调、冷漠、非人性化的产品的抛弃,促使设计开始寻求独立、与众不同。纤维艺术也是这样,由于材料的特异性,仿佛生而带着与众不同,肌理质感的塑造带着诸多的随意性与不可控性,导致作品往往是不可复制,妙手偶得。同时它也在不断颠覆传统的纺织品设计中的墨守成规与千篇一律,艺术语言不断转换,将艺术家的主场让位于观众。

后现代主义风格的艺术作品与其说是设计师刻意创造,不如说是技、欲、道三者之间的游戏,艺术家将娴熟创新的技法、表达意识输出文化的欲望与艺术家的智慧相融合,以三者为棋子,进行游戏。这样的艺术表达形式带着浓厚的游戏性,正如波普艺术的兴起与流行,纯度极高的色彩、色相的强大对比、队列式的排版仿佛都是艺术家做的光影游戏,让观众也參与其中,这种强烈的参与感正是游戏性的最佳体现也是其魅力所在。如王宁的作品,作品图形式的重组,各种隐喻符号的穿插,创造模糊的语意并充分利用去绘画性,正是接受了波普艺术的充分洗礼,以游戏的方式呈现眼前。

(二)从注重形式到注入灵魂

我们的思维终将被移动的影象所代替,这是所有的艺术家都想达到的高度,将思维万千融合成一件作品给予观众,将艺术语言融成诗歌献给读者,最终引到他们刺激他们产生设计者的预期并留有意外。我国纤维艺术历经千年岁月而来,后现代主义风格给予其中颇多,才造就了当代的纤维艺术蓬勃富有个性的局面。

中国古代社会对于纺织上的探索太过深刻,映入骨髓的讲求形式与秩序可以说是我们中国艺术家的浓厚根基有时也束缚着我们,很多的艺术家认为纤维是有界的,比如木质的作品只能认为是木雕,陶瓷作品就是陶瓷艺术,都不能称之为纤维艺术。而笔者认为,材料的界定或许是有界的,但观念与眼光则不一定,若将线性的陶瓷、木材看做纤维,成为画面的线性构成语言,那这样的作品应该也被成为纤维艺术作品。这正是后现代主义带给当代纤维艺术的一丝曙光,在漫长的秩序与重叠中,开拓出了属于自己的属于意识的广阔平台,艺术家让位于观众,给予每一件作品以灵魂。

当代中国纤维艺术以一种艺术发展之快、观念表达之多、求新求变的特点不断前行。它有带着浓烈的地域特色与文化,南方与北方存在着巨大的意识差异,一部分认为纤维艺术仍是一种工艺产品,从传统染织的思路发展拓宽,另一部分认为,纤维艺术更偏向于纯艺术,是思想观念的载体。笔者认为,一件优秀的能引起共鸣的作品,往往是独一无二的,纤维艺术概念的界定应落脚于艺术之上,纤维只是一种眼光,正如后现代主义思潮个我们带来的一样,艺术它往往是正在发生的,是在场的,所以它也应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这样的作品承载的灵魂才是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