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马戏团

2019-08-13 03:45赵俊
文学教育 2019年7期
关键词:塔尖马戏团表演者

赵俊

1.那些时刻——致先父的战友

坏消息是,沙漠里的墓碑

未几,就会被遗忘的风沙吞没

宽慰着自己,就像那年抚摸

我的人,他们已经和我形同陌路

像羊群一样消失在楼兰的

秘境之中。关于世界他们有了

全新的表达,就像此刻窗外的

灯火,轻易就涂抹了黑暗的眼睛

它成为装饰化的星象。你站在塔尖

眺望远方的海景,你俯身注视不断扩大的

虚无。当明媚的消息来临,奶酪般

炫耀着上面樱桃的香味。你没有采撷

就像瘫倒在地的时刻,没有休克的号令

通知身体。对于外界的讯息

你是一台老式的电脑,在向一个叫作

“明天”的电子信箱里,缓慢爬行

2.远嫁东欧的女子

我无法代替,这些嫁到东欧的女子

走近教堂。代替她们的目光

去注视椭圆的楼顶,目送阳光轻柔地

与塔尖一起制造视觉的神圣

我同样无法代替她们,在绿地之上

用一场派对,纪念逝去的春天

在银器闪耀的餐桌,修士和诵经士

面对着东方面孔,默默地吞咽下

一口克韦夫利法酿造的干红。在地底下

贮存的大陶罐里,隐藏的秘密

终于被你们一起揭晓。我无法代替她们

此刻的喜悦,从这个教堂到相邻的一座

她们的汽车,缓慢地爬行了五分钟

我无法代替她们望见,初夏的尤加利树

正腐蚀着一片肥沃土壤的淋巴。她们行走在

巨大的阴影之下,通往各大机场的入口

她们最终在浦东机场的入口擦肩而过

作为希腊和波兰的媳妇,她们从没有

说过一句话。我代替她们命名让她们以

回归者的身份回到出生地,带着她们

被祝福的十字架。涌入上海永恒的

人流之中。当她们分道扬镳我无法代替

她们回答信仰是否将变成干红,像在

格鲁吉亚的地下被隐藏半个世纪

3.纳税单

在梦中得克萨斯的家中

作为农场主的我,用直升机

喷洒完整个农场后,我收到一张

邮差送过来的单据

我把他放在储物柜里的保险箱

开始拼命地吃土豆泥

这个夏天,蝗虫开始蔓延

我开始担心收成,和农场的去处

我时常从马厩中牵出一匹

瘦弱的马驹。坐在他的背上

我在得州的阳光下,播撒种子

直到暮色吞没我和马匹的影子

当我醒来,我收到福田税务局

送来的纳税单。通过财务的手

它来到我的身边,它没有将我的梦

绑架并撕开一道通向现实世界的口子

我将这张打印着铅字的纸,夹进了

一部美国小说。我做梦了吗?

还是我真的进入了这部小说?

就像,我同那个作者,一起完成

这最后的章节,审视着广袤的原野

一个征税的官员,走过麦田

那里的少年,困顿中露出鄙夷的眼目

蓝调的乡村音乐飘散在草垛的上方

4.乡间马戏团

在乡村的马戏团,我并未见过

真正意义上的小丑。这些走江湖的人

通常以伤害身体可能性的表演方式

取悦观众。除了偶尔有的美女表演者

这种伤害性会代替视觉本身的美感

比如一条舞动的蛇,在黑夜里

围着篝火。它们永远难以交配的性器

正匍匐在表演者光滑的皮肤上

这种跨种族的表演。是少年们世俗化的割礼

经历胸部肿痛和遗精后。他们开始懂得

运用身体的力量征战在乡间的爱情狩猎场

那时候的我并没有长大。并没有

和《柏林苍穹下》的天使一样

卸下沉重的羽毛。爱上美女表演者

純粹在审美学的金刚圈里徘徊

几年后,当我走出农村的沼泽

当我看到那些通明的灯火。当我觉察人们

看着我发育的喉结。在这个更大的舞台

我的身影始终无法逃脱追光灯。一个个观众

不需要门票就进入你的表演场地。沦为

表演者的我。依然在费力地寻找小丑

(选自《作品》2018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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