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待普僧,遇到一个骑马的人(组诗)

2019-09-10 07:22落葵
广西文学 2019年2期
关键词:火焰山白玉兰骑马

在待普僧,遇到一个骑马的人

记忆里也有人骑着马,但并非如他们

能给予更多的新鲜与错觉

如果爱,就像他们驱赶羊群

如果爱,就像我们有时……

两者多么轻易画上等号

都只爱新鲜的肉体与温暖

在山路遇上的这个骑马的人

既不趾高气扬,也不低眉顺眼

青草在他的眼中栖息,就像悲伤

很容易在一个写作者身体里积郁

也许一切都不,他简单到

远远偏离了我的想象范围

也许只是我把不存在的秘密

圈禁在一个陌生的躯壳上

那想象的囚徒

他打着马匹,路边上的枝条

泛出了绿芽,他在山垭的另一侧消失

我在怀疑,在想象中虚构了

一个骑着马的人

外面收拾酒瓶的声音

酒后醒来,有瓶子互相撞击的声音

失眠的椅子摆在窗台,天色如锡盘

被打磨,正在下的雨

把人们从街道上拔出

雨中的树,害怕失去风那样

害怕失去灵魂那样,害怕失去友谊

每路过一个人,便增加了体内的孤独

酒瓶在运载中,摇摇晃晃

在对方身上砸出厌倦

又像我们一样

最终离开这片场地

南瓜灯

比起南瓜灯,我们更加熟悉黑夜

孩子们提着南瓜灯,一张张稚嫩的脸

打翻我内心积攒的

难以言说的情绪

小孩是天然的无神论者,糖果是

唯一的弥撒

夜间的潮湿润濡着灯盏,出租车

缓慢停下,又出发,驶向

时间的另一个节点

孩子为塑料南瓜灯的破损而哭着——

她并不需要安慰,很久了,我已学不会

为了简单的事情而哭泣

在无人采摘的苹果树下

沙沙作响的落叶呼唤脚底

冰冷的冻土,已久无人来

渠道中的天山水与堤坝上的石头

像大提琴一样嘶哑交谈

远处群山的褚红色,冷兵器时代的炉中铁

山坡上没有黄羊,天空鸟雀稀少

初冬季,只剩下诗人,如夜里觅食的雪豹

无穷的寒冷,四处散落的玄武巖砂石

细长如惊叹号的白杨

还有这一树红如灯笼的苹果树

接纳了他们,为了某种更加接近的性格

收缩的,被阳光虢夺了水分的苹果

褶皱是风沙的暗礁,枝叶是聋哑人

稀少而笨拙的修辞

两个人来时或走掉,并没有摘下一个品尝

也许它比将要到来的万圣节

的南瓜中的任何一个都要甜

白玉兰

他们都走了,去开一场会

关于生活中的黑暗和诗意

内心的粗浅与昨夜的酒

把我拽了回来

在宾馆的回廊,白玉兰

开得正艳,永不衰败

是怎样的手,把这些花朵

留在了木框内,它们用色彩

见证雾霾中的黑,用光泽唤醒

内心消退的激情

但我永远不会成为他们了

站在黑暗的轴心,看见

浑浊的裂口,我曾在其中

一次次死去

穿过火焰山的雨夜

凌晨到火焰山,骤起暴雨

横风吹打着黑暗里的一切

摇摆的车子与人

飘荡于整片黏稠的恐惧中

绿色指示牌:高昌国遗址

越过远光灯的光束

重新返回到黑暗里

火焰山红色的砂岩也失去了燥热

长长向下的陡坡

那些雨激烈撞击到车窗上

饱含着赴死的决心

第一次,对大雨

充满由衷的战栗

偌大城市,不识一人

一百年前,荒沙土道

骆驼驮着炭块,用项下摇铃

摇来黄昏和黑夜

一百年后,车来车往

满城尾气像亲人一样

包裹着孤独的人

→ 落葵 1984年生,山西晋城人,本名武海岗,有自印诗集《阅读全部日志》等,曾获首届莫干山国际诗歌节铜奖。

责任编辑 冯艳冰

特邀编辑 陆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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