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志敏老师作文教学赏析

◇吴 琳

贾老师的作文教学，在20世纪90年代就已风靡大江南北，时至今日，在新课程理念下，仍具有鲜活的生命力。2004年，在上海召开了“贾志敏教学思想研讨会”。会上，周一贯先生这样概括贾老师的教学艺术：“社会的写作生活，有两种状态。一种是‘自由写作’，一种是‘规则写作’。好的作文教学，应同时包含这两个要素，既要有‘规则写作’的导引，又要有‘自由写作’的激发。贾老师是把‘自由写作’和‘规则写作’有机结合起来的典范。”

在我看来，贾老师其实是把作文当成一种“游戏”，一种人人都可以玩的“智力游戏”。多年来，他以一种平和的心态和一颗不泯的童心，一直和孩子们一起快乐地玩着这个充满童趣的游戏。

有一年暑假，我跟随贾老师去上海郊区川沙的一个少年宫，听他为郊区的小朋友上作文训练课。路上，我问贾老师准备讲些什么，贾老师说：“我还不知道那里的孩子有什么需要。”当时，我嘴上没说，心里却想：难道贾老师没有备课？原来贾老师也有敷衍的时候。

等我们进了礼堂，100 多个学生已黑压压地坐好，等在那里了。贾老师简单地跟学生聊了聊，大致了解了学生的基础之后，说：“我们今天学习怎样写出一篇好文章，你们能做笔记吗？ ”随后，贾老师一句一句地讲起来。他每句话讲两遍，让学生记下来。讲完之后，请三个学生朗读自己的笔记，评出谁写得全，听得准，读得好。我坐在礼堂后面听课，心想：这该不会是贾老师有意消磨时间采取的权宜之计吧？

正当我出神的时候，只听贾老师说：“请你们听个故事，我讲两遍，你们听完了再写。”尽管这个要求比刚才的“记笔记”有难度，但我觉得也不过是听写而已，还是没有教学生怎么写作文。

这样想着，我便没有再做笔记。等贾老师把一个百余字的小故事讲完两遍之后，我漫不经心地和学生一起写起来。这一写，我发现：把故事默写下来，还真有些难度，有一两处我怎么也记不起原话是怎么说的了。几分钟后，贾老师请三个学生到讲台上读文，竟有学生比我写得还好。

讲评过后，贾老师说：“下面，请你们记下‘结巴’讲的故事。”“结巴”讲故事？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贾老师便惟妙惟肖地用上海话模仿起“结巴”说话来。原来，贾老师是让学生先听“结巴”说话，再根据自己的理解把“结巴”要表达的意思完整地写出来。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贾老师一走进礼堂就在教作文，他听、说、读、写“四”管齐下，从句到段到篇，层层深入，做得那么轻松、自然，没有痕迹，于不经意之中训练了学生写作。

为了记全贾老师训练的层次，我飞快地回忆刚才的教学环节，想把笔记补上。而此时，整个礼堂充满了孩子们开怀的笑声，贾老师俨然成了一位表演艺术家。他表情丰富，一边做动作，一边结结巴巴地说：“妈妈回来了，捎回……三……三块蛋糕。真……真……好吃。第一块，好……好香，第二块，好……好甜，第三块……”

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听过之后，连说“我知道‘结巴’要说什么了”。这时，贾老师让学生把“结巴”要说的意思写下来。学生兴趣盎然，纷纷动笔写作，边写还边捂着嘴偷笑。这哪里是作文啊，孩子们分明是在和贾老师玩着一场有趣的游戏。

几分钟后，贾老师又请三个学生读自己的习作。其中一位小朋友这样写道：

一天，妈妈回来了，捎回了三块奶油蛋糕。我看见奶油蛋糕，馋涎欲滴，抓起一块就往嘴里送。真好吃，于是，我抓了第二块，吃了。正想吃第三块的时候，我发现妈妈根本没有吃蛋糕。可是，我记得妈妈也喜欢吃蛋糕呀。于是我问：“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吃呀？ 是不是不喜欢呀？ ”妈妈说：“傻孩子，好吃的东西，妈妈怎么会不喜欢呢？ 只不过……因为妈妈没有嘴巴。”妈妈没有嘴巴？这是怎么回事？她的鼻子下面不是长着一张嘴巴吗？ 啊，我明白了，不是妈妈没有嘴巴，而是妈妈不愿意吃蛋糕，她想省着给我吃。妈妈真好！ 想到这儿，我捧起蛋糕送到妈妈的手里，说：“妈妈，这块蛋糕你吃吧，很好吃。”妈妈接过蛋糕，笑了。

在贾老师字斟句酌的评析中，孩子们知道了文章要怎样写。在不经意中，这些学习任务和要求都变成了学生自己要写、想写。这真是一种高级智力游戏呀！ 在整个训练过程中，学生都处于一种全身心放松的状态，积极地参与“游戏”，再也没有了对作文的恐惧感。

贾老师常说，当受教育者知道你在教育他的时候，教育效果是最不好的。贾老师把作文当成一种游戏，让学生在不经意之中得到写作的训练，这实在是作文教学的一种境界。他的语文教育总是这样大音希声、大雪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