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源底色

2020-09-26 11:59陈有仓
群文天地 2020年5期
关键词:西王母

陈有仓

湟源是山的世界,山峰与山峰相连,亿万年前的造山运动,上帝仿佛把所有的大山聚集,在这里要举行一场空前的盛会,山峰围在一起,像一条串起的项链,镶嵌在右旋的白海螺上,再也没有散去。使原本气候温暖,海洋动、植物发育繁盛,被称为“特提斯海”或“古地中海”的地域,成了纵横交错的高山峡谷,海拔高,气候寒冷,彻底改写了地球的历史。被山合围成的巨大胃囊,消化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生老病死、生死离别、爱恨情仇,见证了一次次残酷的战争场面和中原文明在汉区向藏区、农区向牧区、低海拔向高海拔过渡段上的一个个脚步。

白海螺是湟源的地形形状。地势西高东低。东壤大峨博山、南接华石山、西引祁连山脉、北依河拉大山,高峻陡峭的山峰,把湟源围得水泄不通,要不是几条沟壑向外延伸,人们会以为湟源就孤立在这块弹丸之地中。站立山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吼,“石猴儿”把声音传向远方,山谷里回音袅袅,回旋往复,经久不息。大山怀抱里上帝的鬼斧神工,阴刻阳刻出了起伏不平、沟壑纵横的版图,梁、台、湾、沟、峡、脑应有尽有,开阔的地带被村庄、城镇、工厂所占据。

没错,这是一块弹丸之地。可是历史上因为地理位置的独特,它的统治地位、战略地位、商贸地位十分重要,不可小觑。人类始祖西王母居住过。湟源人民迄今供奉为“城隍爷”的邓训居住过。唐代大将军王忠嗣、高舒翰来过。清朝大臣来过。清朝大将军年羹尧来过。

褶皱里一条条银色的长蛇,蜿蜒着、匍匐着,由高向低匆匆流淌。纳隆河、拉拉河、塔湾河、莫尔吉河等诸水左突右冲,汤汤而来,注入湟水河,白水河淌过战马驰骋的疆场,穿过血流成川的滩涂,流过断墙残垣的古址与湟水河在沙家林汇成巨型“丫”字,汹涌澎湃成大河,流过逼仄的东峡,一泻千里,浩浩荡荡,湍急地直奔滚滚黄河。

对于万物生灵,水是多么的情深深意绵绵。一条河的激情,是一方水土的生命律动,为你欢歌,为你奔放,为你吐纳悲喜之情。低矮小茎顶出覆盖在头上的尘埃黄土,铆足了劲儿疯长,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年复一年地轮番生长着,野花在春夏秋三个季节里绽放出红橙黄绿青蓝紫的花朵,争艳着苍茫大地,暗香浮动。

大地处处青翠欲滴、绿树成荫、松桦苍翠、繁花似锦与重峦叠嶂、怪石嶙峋相得益彰。沟谷交错,移步一景,十里一废墟,每一处景致都诉说着不同而悲壮忧伤、可歌可泣、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拨动着心中的情结。

站在高处仰望远方,山峰直插霄汉,山际横在天边,田园村寨散落,层层梯田绕山。整个天空像拉开的帷幕,深蓝、瓦蓝、天蓝、幽蓝……是的,蓝的令人陶醉、令人生疑。蓝,蓝着白天黑夜,蓝是这里的主色调。蓝,蓝出了每一个人的好心情。白云大朵大朵挂在天空,垂在天边,站在地平线上,像是蓝色帷幕上印染的花朵,装扮得天空深邃、辽远、静默。这是上帝用纤纤玉指妙手绣花的真功夫描摹出的天上地下的大色彩。目光所及,人心豁达、宽阔、舒畅。时无时有的飞鸟鸣叫着、飞翔着、盘旋着、收起展开的翅膀箭一般向地面冲击着,划破寂静的天空,天空被鲜活起来。

若在蓝色的天空下,野草疯长、野花爆开、蜂飞蝶舞、一尘不染、撩人心旌、怦然心动的草地上活奔乱跳,或坐着或躺下,心情会是怎样,或情不自禁,或欣喜若狂,或心花怒放,或放飞内心的喜怒哀乐、吟唱哭泣,只有你亲身感受体验后才能从灵魂的深处来表达。任何一个人代替不了别人的内心世界,圣人亦如此。但我相信,你不会麻木不仁。

炽热的阳光下,白云银色闪亮。即使烈日炎炎的夏日,轻风也会从四面的石罅间徐徐而来,空气中透着丝丝的凉意。

野花绽放、油菜花芬芳,渲染的湟源大地流光溢彩。

这里是青藏高原的东大门,是西宁去往西藏的唯一通道,这里号称“海藏咽喉”“海藏通衢”。中原文明从幽门似的东峡装进去,在白海螺的胃囊里得到消化、沉淀、传承。

跨越湟源地界,向西南、往北行走,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大草原,如此,变化了的不仅仅是草原,而更多的是语言、生活习俗、居住环境、生产经营模式。

向西,再向西,海拔一直升高,空气稀薄,氧气稀少。来自西伯利亚的狂风劲吹,风沙蔽日。

再狂野的风,刮过青藏高原,肆虐到湟源,也会放下汹汹的气势,停下疯狂的脚步来。要知道,这样的地理优势,给湟源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机遇和挑战。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湟源之西的赤岭,是一道边界线。来到这道线上,人还没站稳,就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所有的物什被掀翻,多么厚实的衣裳都会被冷风穿透,寒气蚀肉浸骨,尽管头顶艳阳高照,阳光灿烂。再狠的心,来到这里也会变得柔软;再坚定的信念,來到这里也将击得粉碎;再强壮的身体来到这里也会变得孱弱。中原来的商旅,穿过一马平川,涉过千山万水,登上横亘在赤岭的祁连山余脉之上时,早已瞠目结舌,失魂落魄,再也不敢向前跨越一步。这一步跨过去,就从黄土高原跨到了“世界屋脊”“世界第三极”的青藏高原。中原的桃红柳绿、葳蕤草木、阡陌农田、锦衣玉食、阔绰汉服、汉语汉字、袅袅炊烟便到了尽头。

这是一道生死界,跨过这一步,生死未卜,英雄难过鬼门关。当地人称它为“口外”。

过了这道山岗,匪患猖獗,瘴气越来越浓,人的生存能力即刻下降到极限。可为了自己和家人们食以果腹、衣以遮体,不忍受穷困的煎熬,当地人也要豁出命赌上一把,去“口外”捞金。多少人来到这里满含热泪地频频回头,舍不得离开生养自己的家乡,舍不得丢下父母亲人、老婆孩子,心里默默祈祷,愿上天保佑平安回来。有的人壮胆来了却怯生生地缩回了家。这一去,能否回来,只有天知地知。能回来的算是命大福大,苍天有眼,家人们可以吃上几顿能打饱嗝的饭,穿上一件过年的新衣裳。太多的人去了却死在了这条捞金的路上,连个完整的尸首都运不到家,谁还会去祭奠,谁还会去伤心落泪、撕心裂肺地哭天抢地。倒在地上,接纳他们的只有“口外”的风沙雪雨和天下无处不埋人的黄沙厚土。

当年,唐太宗为了汉藏人民世代友好,将自己的宗室女儿文成公主许配给了藏王松赞干布。

文成公主肩负民族大义、边疆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吐蕃也好偃武修文的重任,由江夏王李道宗、吐蕃大相禄东赞陪同,带着大批卫队、宫女、工匠、技师和大量绸缎、典籍、医书、粮食等嫁妆,从京都长安西行,风尘仆仆、浩浩荡荡来到赤岭,公主东望大唐,青山逶迤,绿水蜿蜒,杨柳成荫,山花烂漫,粉墙黛瓦。西望吐蕃,除了遍地的矮草和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芜人烟的空旷草原、远处的冰川雪线,心寒颤抖,眉头大皱,她深知亲人已远,汉声渐绝,不禁万缕愁思、潸然泪下,思念起远在长安的父皇、母亲和亲人。想起离家时父皇送给她的日月宝镜,想起离别时父皇说的,不论你走到哪,如果想念家乡和亲人,只要拿出宝镜就可看到你想要看到的故乡和亲人。这一想,文成公主急切地拿出了日月宝镜。

然而,文成公主把宝镜放在眼前左瞅右看,宝镜中除了照出自己满脸憔悴的愁容外,不见故乡和亲人的半点踪影,内心痛苦,泪水似喷涌的泉水夺眶而出,撕心裂肺的哭诉声,声声含悲。想起父皇的重托,与唐蕃永结和好,福祉百姓,安定边境,想起连父皇也撒谎时,便横下心来,一心根植吐蕃,再次拿起宝镜,看了又看,猛然间把宝镜抛向了半空。

突然,天旋地转,山崩地裂,摔成两半的宝镜幻化成了两座山,隆起在赤岭之上。从此,赤岭更名为日月山,一条向东流的河水,即刻调转了头成了向西流淌的倒淌河,几只雄鹰在上空盘旋着、哀鸣着。

涉世不深的文成公主哪里知道,聪明过人的禄东赞早就料想到这一路长途跋涉,行路艰辛,进入吐蕃地界时海拔高,风刀霜剑,公主定会产生想念亲人、想念长安之情,思故不前。于是就在半路上派工匠仿制了一块石头的日月宝镜,趁公主不注意时偷偷换回了父皇送给她的能照见亲人、故乡山河的日月宝镜,了断公主的念想。

远离故土,远离亲人的唐人们齐刷刷跪在山岗,面向东方大声呼喊:“父亲、母亲,孩儿已到赤岭,即将离开大唐,踏入吐蕃,在这里,孩儿向你们辞行告别了。愿父母大人保重啊!”声音震山谷、动天地、惊鬼神,说完,头重重地磕向了地面。

文成公主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西行的道路,向着空旷的荒漠前行。这时,吐蕃大臣禄东赞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而陪伴公主的一些如花似玉的宫女承受不了高寒缺氧的恶劣气候,没能过得了这道界,不得不与公主挥泪告别,接纳她们的却是湟源的山水土地、纯厚百姓。

从外地来的商旅团队、商人,来到湟源,走上赤岭,零距离接触了狂风乱吹,雪粒风沙拍打,头昏脑胀,头晕目眩,满目所及处,一片洪荒空寂处的恶劣环境后,再也没有丝毫的勇气向西跨越一步。他们索性停下脚步,退下山来,温一壶青稞美酒,炖一罐滚烫熬茶,擦一把脏兮兮的脸,呷上一口酒茶,压压惊、暖暖身,这里的青稞酒醇厚,这里的清泉水甘甜,这一呷,呷出了精气神,畅开喝吧,这里的山脉、地脉、水脉养人,这里更有人脉,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人相聚在这里,像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来了就不想走,头一仰,咕噜噜几口酒水下肚,壮了胆,横了心,就在这安家落户吧,这里潜藏着无穷的商机。

湟源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许多密集的洞穴,可供几百号人居住,大的洞穴可容纳十来号人。遮严寒、挡风雨,这对于远古时代劳动能力不强大,建房技术有限的古人类来说,洞穴是他们居住的必然选择。

湟源,史称“西戎羌地”。羌族是我国西部地区历史悠久的古老民族之一,传说中的黄帝、炎帝和大禹都是羌人。古人类繁衍生息,逐渐形成了羌部落。到战国时,羌人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强大的部落。而这个部落被称为西方的女儿国,其首领就是人类的始祖西王母。

昆仑神话是中华民族千古不灭的灵魂,也是中华历史巍巍高耸的象征。昆仑神话,一个令人荡气回肠的远古文化话语,给中华民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让华夏儿女和世界人民產生了无穷无尽的幻思遐想,为中华民族的生生不息和发展壮大提供了丰厚的文化滋养。昆仑神话的主神西王母,是中华文明源头上的一位重要人物,她由部落女首领演变为圣母、王母娘娘,被人们尊称为华夏母亲、歌舞之母、和平之神、东方美神……

《山海经·大荒西经》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湟源境内的野牛山就是昆仑山。野牛山是祁连山支脉赤岭的主峰,海拔高达4898米,山顶终年积雪,是环青海湖最高峰。蒙语称“河拉”“哈拉”。周边的藏族群众称野牛山为“阿妈索日格”。认为山顶供奉的女神是“大家的阿妈”,民间至今保留着祭祀“阿妈”的风俗。每年农历七月十八日,附近村庄的百姓们都会前去敬献项链、手镯、镜子等饰品和苹果、红枣等果品。

《山海经·大荒西经》《汉书》《后汉书》《论衡》等古书中都记载着西王母居住的洞穴,而这些洞穴就是赤岭山下约50平方公里范围内的300余个大小不等的天然岩洞。

昆仑山山峰巍峨、云雾缭绕。山下是条携天地澎湃精神的河流,像缠绕在山脚的丝带万古奔流。不远处的青海湖,是西王母的瑶池,它像镶嵌在青藏高原上的一颗璀璨明珠。清风吹来,湖面似撒满的碎玉,波光粼粼,撩拨得人心震荡,热血沸腾。放眼远望,湖连天,天连湖,水是天,天是水,水在天上,天在水中,天水相依,水天一色,极目茫茫。朵朵白云,倒映在湖水中,像一朵朵游动的白莲随波荡漾。群山连绵,耸立守护着青海湖。

黑颈鹤、大天鹅、斑头雁、棕头鸥、鱼鸥、鸬鹚等候鸟留鸟起伏,叽叽喳喳,咕咕嘎嘎,声音噪杂,空中水中,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群鸟起飞,群鸟盘旋,群鸟拍打着翅膀随波逐流,随心随意,悠哉游哉,这里是鸟的王国。群山拱卫的湖边,广袤原野上成群的牛羊,或闲庭信步,或悠闲觅草。凝视淡蓝、深蓝、瓦蓝、宝石蓝的天空和浅蓝、深蓝的青海湖,人仿佛置身于蓝色的世界里。这蓝,蓝得清澈,蓝得透明,蓝得让人不知所以。这蓝,仿佛把世间的一切蓝都揽入到这里。蓝是上帝所赐的大色彩,蓝是天地间唯一的大色彩,在目光所及处,亦在目光无尽处,在心房幽深处,更是洪荒八极处。只有洁白的云朵,飘舞在蓝色的天地间,打破了蓝的世界,蓝的疆域。

每年农历的七月十八日,昆仑山上祥云密布,山下紫气升腾,香烟缭绕。西王母在瑶池旁举行蟠桃盛会,群英聚集为西王母祝寿。此时,山色空蒙,紫烟霭霭,酒气飘香。庭前花木生春,麟凤跃鱼。舞池内灯光烛影辉映,仙女们舞姿轻盈,乐声歌声交织,好一派人间天堂。

蟠桃树有的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一成熟;有的六千年一开花、六千年一结果,六千年一成熟;有的九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九千年一成熟。是的,三种蟠桃树有三种不同的开花结果成熟周期,食者虽都长命百岁,可谁不想与天地日月同寿呢。这就助长了人的虚荣心,助长了人的欲望。

汉武帝的叔叔刘安在《淮南子·览冥训》中说,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娥窃以奔月。后来,在我国就有了“嫦娥奔月”的故事。

汉武帝想长生不老,四处求长生不老药。西王母闻之,便带七个蟠桃,亲自乘坐大青鸟降于汉武帝宫中,汉武帝欣喜,留西王母于宫中,商议国事。《汉武帝内传》说:“七月初七,王母降,自设天厨,以玉盘盛仙桃七颗,像鹅卵般大,圆形色青,王母赠帝四颗,自食三颗,帝食后留核准备种植,王母说这种桃六千年才能结果,中土地薄,无法种植。”女儿国的国王西王母“黄金褡襡,文采鲜明,光仪淑穆,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头上太华发髻,戴太真晨缨之冠,履玄王凤文之鸟,视之可年三十许,修短得中,天姿掩霭,容貌绝世,真灵人也。”

而周穆王却不同,按《史记·赵世家第十三》中说,造父很得周穆王的宠爱,于是,造父挑选了千里马加以调教,又得到了桃林的良马盗骊、骅骝、绿耳等,献给穆王。穆王叫造父赶车,往西方巡视,会见西王母,快乐得忘记回国。

周穆王乘坐八骏御辇,拉着数车丝绸珠宝,淌过河水,翻山越岭,历经艰辛,千里迢迢,来到昆仑山的瑶池旁专程会见西部羌族部落首领、女儿国国王西王母。春秋战国时典籍《列子·周穆王》说:“遂宾于西王母,觞于瑶池之上。西王母为王谣,王和之,其辞哀焉。乃观日之所入。一日行万里……”这令西王母非常感动,她请来文武大将,各部酋长,以大国首领的风范,隆重的外交礼仪接见并宴请了周穆王。

西王母与周穆王在敞亮的玉石大厅里,坐在淡绿色的玉椅上互道仰慕之情。夜光杯斟满特产奶酒和葡萄酒。如镜的瑶池,映照着两位首领举杯庆欢,笑逐颜开的身影。在推杯换盏中,周穆王看到西王母肤如凝脂,美如颜玉的容貌,无不惊叹。而西王母看到中原邻邦的君主如此的潇洒英俊后,两人一见钟情。

当一盘盘蟠桃端上桌时,周穆王突然想到今天是西王母的生日,便拿出所带的丝绸和珍珠,送给西王母,既是周穆王的见面礼,又是西王母的祝寿物。西王母喜出望外,情不自禁,款款走向灯光辉煌的舞池,和着一曲曲美妙的旋律,和舞女一同跳起了迎宾舞。

在“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烛光酒影里,周穆王简直分不清这是在仙境,还是在梦境,不愿离去,与西王母共度了三天三夜。

离别时,约定以三年为期而相见。恋人约会总是海誓山盟,而周穆王何止是海誓山盟。他临行前在瑶池边亲手栽下了一棵槐树,立了一块石碑,刻上了“西王母之山”五个大字,让天地作证。这样的豪情壮举,让西王母激动万分。西王母给周穆王以八车奇石玉宝为厚礼相赠。在举办的声势浩大的送别宴上鼓乐齐鸣,两位国王举杯相敬,作歌吟诗,用歌声诉说离别的感伤,期待再次的重逢。字字情真,句句意切。西王母唱道:“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周穆王举杯回唱:“予归东土,和洽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西王母:“徂彼西土,爰居其野。虎豹为群,于鹊与处。嘉命不迁,我惟帝女,彼何世民,又将去子。吹笙鼓簧,中心翔翔。世民之子,唯天之望。”西王母不舍之言,表达了对周穆王的爱恋之情。

而這次惜别后,周穆王再也没有去过昆仑山,没有见过西王母。唐代诗人李商隐见巍巍昆仑,反问周穆王:“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故事脍炙人口,千年传颂。在中国文明史上,西王母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湟源卡约文化遗址多达40余处,其中大华中庄118座墓葬和两处祭祀坑中清理发掘出了1000余件珍贵文物,其中的“犬戏牛鸠杖首”,一端塑铸着一条昂首张口翘尾的猛犬,另一端则塑铸着一头耸肩奋力的母牛,牛犬相向而立,作欲斗状,母牛腹下的小牛犊神态安然地吮乳。塑造者以他丰富的想象,超高的艺术技巧,出人意料地将一幅生动活泼、再现青藏高原上牧业生产的图景,形象地展现在了杖首上面。整件文物无论纹饰的布局或图案的细微之处,都一丝不苟,是一件构思巧妙,造型独特,寓意深邃,纹饰繁缛,工艺复杂,气象恢宏的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它的出土,记述了三千多年前西王母国典型的牧民生产场景,为我们了解古羌人牧业发展状况和古羌人的智慧才能,以及活动范围等提供了极其重要的物证。“犬戏牛鸠杖首”,作为古文明的瑰宝之一,其独特性、唯一性和可识别性是其他任何文物都无法取代、不可比拟的。

在古羌人时代,“犬戏牛鸠杖首”把羌人的图腾崇拜和牧事活动合二为一,作为西王母的杖首,显示着王者的权力、西王母的威德、女儿国的强盛。学者们在研究中认为,羌人卓尔不群的冶炼铸造技艺和水平与中原文明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文物出土于湟源,或许不是“土生土长”。

人类不可能孤立地生活在点状的空间范围里,他既然与动物相区别,就必然会在自己的生存活动中表现出人类的文化特点,也必然会创造人类特有的活动遗迹,他必然会有着自己的种族部落,必然会有着自己的社会活动。强大的羌族部落,地域广阔,不缺玉石、长生不老药、肉食品,它是羌族部落进贡中原的最佳礼品。作为王者,西王母要四处巡视,尤其与邻国搞好关系,是王者巩固稳定疆域必不缺少的做法。与中原频繁交往,帮助黄帝战胜蚩尤,教大禹治水之术,受到了中原王朝的重视和礼遇,两地文化在相互交流与接触中彼此作用相互影响,产生了巨大效应。他们彼此的举动无不印证着古羌人与中原文化、吴越文化的密切联系,证明了中华古文明的“多元一体”论和羌域不是孤立在蛮荒之地。

天下王者之墓都建在统治地区的中心,大华墓葬群的主人,历史上女儿国首领西王母的族葬也不例外。“犬戏牛鸠杖首”,在河湟流域地区异常罕见,在国内外也是独一无二,这件极其珍贵的文物出土于湟源大华,无可否认地向世人昭示着这一时期,湟源是古羌部落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的中心,印证着湟源的邈远悠长。

地理环境是一个地域发展的决定因素。湟源就像地震时在震中或不在震中,震源总能波及到它一样,每一个朝代更迭,总会风生雷动。

汉武帝时,大批汉人入迁,建障塞亭燧,西逐诸羌,隔断匈奴与羌人的联系。置护羌校尉,统领河湟羌人事务。汉后将军赵充国采取打击先零羌、安抚罕、开羌的策略,使得羌人归附。两汉时,接连不断的羌汉战争,许多羌人被迫内迁、西迁和南迁。大批内地汉人通过从军、屯垦、任职、移民等形式入住,民族间交错杂居的局面逐步形成。战国秦厉共公时期,秦国奴隶无弋爰剑辗转来到河湟地区,并成为当地羌人的首领。史书说:“河湟间少五谷,多禽兽,以射猎为事,无弋爰剑教之田畜,遂见敬信,庐落种人依之者日益众。”

汉初,偌大的羌族部落因内部不和,逐渐分裂成先零、烧当、发羌、党项等部。强大的匈奴崛起时,羌人与匈奴通使,臣服于匈奴,连兵攻汉。河西走廊的月氏人被迫西迁,少部分南迁到湟水流域与羌人杂居,史称湟中月氏胡。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大动荡中,河湟地区政权频繁更迭,战火连绵不断,加上旱灾频频,人民生活困苦。直到隋、唐统一中国之后,终得改变。自文成公主嫁往吐蕃起,唐朝与吐蕃之间使臣不断,贸易往来频繁。唐蕃古道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逐渐开辟、迅速兴盛起来,并且很快成为一条站驿相连、使臣仆仆、商贾云集的交通商贸大道。这条千百年来一直是内地通往西南边陲和西藏的大通道,像一条情意缠绵的纽带,联结着汉藏人民的友谊,更像一座横跨东西南的桥梁,在汉藏之间筑起了丰碑,留下了世代友好的足迹和许多情深谊长的传说。这条通道被后人称为“唐蕃古道”。

唐蕃古道起自西安,途经甘肃、青海,至西藏拉萨,在湟源全境通过,全长3000余公里,也是唐代以来中原内地通往青海、西藏乃至尼泊尔、印度等国的必经之路。整个古道横贯中国西部,跨越举世闻名的“世界屋脊”,联通我国西南的友好邻邦。

安史之乱后,唐军主力东调,屯田废罢。吐蕃趁机占领河湟地区。唃厮啰政权逐步走向兴盛时,以吐蕃人为主体,党项人、汉人,以及侨居的西域商人等构成了新的民族成分。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各民族水乳交融、坚如磬石,畜牧业、农业经济持续发展,以民间传统畜产品加工为主的手工业如鞣皮张、纺毛线、织氆氇、擀毛毡、织毛毯、制帐篷、酿美酒、冶铁器、雕银器等得到稳步快速发展,其制造的弓弩刀剑、铁甲最负盛名,成为贡品。

元、明代湟源主体民族有藏、蒙古、回、汉等,朝廷为了便于管理边疆事宜,推行政教合一的统治制度。清代,湟源引无数商人、能工巧匠纷至沓来,手工业迅猛壮大发展,商贸交易日益兴盛。

中原与边疆各少数民族的武力征战,边疆之间各民族间弱肉强食,其结果,是引发大规模的人口的逃亡性迁徙,随之迁徙的是大量的劳动力、劳动工具、生产技术、文化意识、智慧才能。在中国西部史上,汉朝时汉人与羌人、胡人的杂糅融合,是西部地区人口大迁徙大融合的巅峰,以汉羌民族为主体的新的民族融合体由此产生,汉羌文化双向流动,造成了东西文化的混合,形成了湟源汉羌文化的独特性、地域性。此后,一次次的人口迁徙流动,湟源主体民族中不断融进了新的民族成分,增添了新鲜血液。湟源本土文化与南北文化的气吞山河,形成巨大的冲击岩,构成了湟源富丽斑驳多姿多彩的文化层次。

是的,湟源人文地理独具特色,海纳百川,逐步形成了自己浓郁地方特色的精神文化系统,支撑着今天湟源耸立在青藏高原上文化大县的称谓。

了解了这一點,就了解了3500年前威震华夏的西王母何以周游幅员辽阔的羌域时,把湟源作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朝廷何以通过湟源在青海湖举行大规模祭祀活动。了解了这一点,就了解了一千多年前唐蕃之间建立友好关系,在赤岭之巅每年开设一次的茶马互市贸易活动,何以堪称为唐蕃古道。唐蕃之间何以无休止地争夺湟源这块疆域中的石堡城,而也因此一代英雄豪杰被贬,无谓地牺牲了几万疆士的生命,彻底削弱了大唐的威严,兴盛的大唐走向衰落,以至于玄宗爱妃缢于马嵬坡。在东部安禄山大兵压境,在西北部大量撤兵。你撤兵,我吐蕃乘虚而入,不费一兵一卒之力,轻而易举占领了石堡城,占领了河湟谷地,直逼京都。了解了这一点,就了解了大清王朝何以派大臣来湟源会盟蒙藏王公,安抚稳定边疆事宜。了解了这一点,就了解了清王朝何以在湟源设立中国西部地区最大的茶马互市贸易集散地,以茶换马,以内地的农副产品换取牧区的畜产品。了解了这一点,就了解了英法美俄何以在此开设洋行,掠夺充足的皮张羊毛等。了解了这一点,就了解这里的百姓谦让、包容,这里的女人漂亮贤惠,何以是青海出美女的地方,在人类发展过程中,存在着何等的基因。了解了这一点,就了解了丹噶尔古城(清代时湟源的称呼)何以称为“小北京”。每年农历正月十五前后在古城街道内糅合东西文化的排灯燃亮,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定期不定期举办的大型排灯艺术节,招徕东西南北中的游客,排灯艺术之乡的美誉不断撞击着国人的心扉,撼动灵魂。了解了这一点,就了解了何以连年获得全国造林绿化、民族团结进步先进县等等的诸多荣誉……

跨越历史的时空隧道,可以洞察出湟源历史的久远,文化的厚重。是的,这里是汉羌文化、中原文化、藏传佛教文化、伊斯兰教文化的交汇融合地。儒道释文化的推崇和信仰,也使湟源人为人处世向善、向心、尽责。

今天的湟源似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青藏高原的门户上,以它炫耀的人文历史昂首挺立。让我们先来看看古羌人创造文明和羌汉等民族之间发生的几件故事吧,这些为今日湟源的兴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亿万年前的地壳剧烈运动,使这个蛮荒之地的海拔居然一下升高了几千米,环境恶劣,气候寒冷,寸草不生。适者生存。古羌人过着以狩猎为主的生活。在长期而慢长的艰辛岁月中,他们苦苦挣扎,自然要接触诸多物种,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让人类与其他物种争夺同一食物,保证同宗同类者的生存和未来。

人类消除灾难、穷困,靠的是恒心和坚毅,本领和气节挺起的精神和脊梁。青藏高原上虽然是漫无边际的荒野,无尽的冰天雪地,强焊的雨雪交加,但不缺的是野生动物,野羊野牛野马野驴、豺狼虎豹应有尽有,它们的存在让这片荒野有了生机和活力,人类只要有耐心忍心和恒心,有的是通人性善人意的动物。在长期的艰苦生活环境和生产实践中,羌人与自然作斗争,开始驯化野生动物。他们密切接触温顺者,抓住活生生的野生动物开始圈养。与之接触,饲养,掌握生活习性,进行繁殖,从幼体开始,与人共生同长,渐渐地野生动物中的羊牛马依服于人类。认定了它的主人、活动空间、夜宿的定点场所。把野羊驯服为温顺的藏系绵羊,把野牛驯化成了牦牛,逐步培育出了适应性更强的犏牛,把野马驯化成了羌马。史书称古羌人是“牦牛羌”或“牦牛夷”。羌族被公认为世界上最早善于驯养家畜的民族之一。

或许驯化的过程是一个慢长的过程,这需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人性的忍耐。野牛野马无时不爆发野性,一次次地挣扎,一次次地撕咬,一次次地前奔后踢,想挣脱柱绑的绳索,桎梏的枷锁,怒视抽打的鞭子,但最终思忖个体的安危与后代的繁衍,屈服于人类。

藏系绵羊的肉质嫩,口感好,产毛量高,驰名中外,号称“西宁毛”。牦牛的肉质鲜嫩,营养价值高,产毛量高。

野羊野牛的驯服归顺,更主要是通过大量的繁育和个体的牺牲解决了古羌人足够的吃食,满足了他们的食欲,尽管被屠宰时让人觉得唏嘘,但无人干涉甚至阻止人对食物的诱惑。这是在森林火灾让原始的野物成为饕餮大餐的美食中得到启发,保存其火种,从茹毛饮血到火烤、烹煮的巨大变革,根本上改变了羌人的生活状况,开启了人类生存的新方式。并且皮张羊毛经过粗加工成为人类遮体和暖身的衣物。由于食物链的因素,当人们举起屠刀,宰杀依服于人类,与人类和谐共生的忠诚伙伴时,还是有些悲悯之心,毕竟它们奉献了体力还要奉献血肉之躯供养生活在同一地球、同一阳光下的人类。

羌马体格强壮、耳聪目明、行动迅速、辨别能力强,能及时辨别出天气、野兽出没、泥障险滩、悬崖峭壁等险象环生的复杂环境。对主人俯首帖耳,听人使唤,成为羌人的坐骑和劳动工具。

随着羌部落分支的增加,部落与部落之间,为了拥有宽阔的草场,不断进行争夺抢占,一些部落民族一旦强势起来就千方百计想扩充疆域,抢杀掠夺,残害、奴役弱势部落民族。在冷兵器时代,马充当了重要角色。谁拥有了众多的马匹,谁相当于拥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马就成为了羌人的主要交通工具和作战中不可或缺的主力军。

随着羌马重要性的日益凸显,在羌域逐渐形成了人人爱马、惜马,培育良马的风气。由此诞生了许许多多经久不衰关于马的故事、诗和歌曲。

羌马的出现,以马代步,羌人的活动范围逐步外延扩大,与外界不断加强联系与沟通交流。他们将牛羊肉、羊毛作为贡品或商品大量输送至中原,打通了商贸交易的通道,商贸经济初显端倪。

“劳动是产生一切力量、一切道德和一切幸福的威力无比的源泉。”劳动不仅改变了自己,而且改变了世界。无弋爰剑担任羌人部落首领后,开垦田地,培育一种叫栗的籽种,制作简单的劳动工具,以秦国的先进种养业经验和技术统领羌域的种养业,很快这些先进经验、先进技术像飞沫一样在羌域四处传播,遍地开花,轰轰烈烈的农耕文明开始诞生蔓延。适宜高原气候、成熟周期短的粮食作物在丝丝春天气息来临时,无弋爰剑教羌人耕种,他们用简单的农具划开大地的表层,把梦想连同种子一并埋进土壤,经雨水的浇灌,暖风的吹拂,太阳的照射,嫩闪闪的禾苗绿了大地,干枯的土地焕发了生机,然后叶间就长出了茎杆,茎杆的中间就长出了有思想的谷穗,沿着脉管直直地向上生长,在风中一浪一浪地摇摆,惬意地、慢悠悠地和太阳一起行走,走着走着,天空和大地就成了一片金黄,谷地里就有了诗歌,有了故事。零碎的田畴成了各种各样蔬菜的乐园。它们从春到夏,从夏到秋,嫩闪闪的,水灵灵的,一茬接着一茬地生长,随季节改善着羌人的口味。

无弋爰剑以他非凡的才能,开启了农牧业高效发展的新征程。古羌人的食物由猎物、养殖物变得更加丰富充盈。

无弋爰剑的开拓创新,使河湟地区羌族逐渐发展强大起来,羌人创造的文明,在青海的农牧业发展史上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样,古羌人用聪明智慧和勤劳的双手所创造的古羌文化,是中华民族灿烂辉煌文化史上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古羌人延续着“耻病死”的习俗,他们以战死疆场为荣,病死家中为耻。一旦生病,就会持刀自杀。邓训在临羌县(汉代时湟源的称谓)任护羌校尉时,对外抵抗防御入侵,对内护佑百姓,对百姓恩重如山。当听到有羌人生病的消息,立刻派人前去监督控制,阻止轻生的动机,然后请医送药进行诊断治疗。无须说服,直接言传身教。经过医治,病人一个个痊愈康复,生命的曙光重新点燃。他们幡然醒悟,当新的太阳光芒四射时,看到了光明,看到了似锦前程,走出愚昧的深渊,与陈规陋习决绝,开始珍爱生命,逢病医治,追求美好。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邓训之前,历任护羌校尉对羌胡等少数民族进行血腥镇压,滥杀无辜,民不聊生,羌胡民族对他们嚼穿龈血,反抗斗争频繁发生,护羌校尉傅育被杀。邓训以心交心,对百姓和蔼可亲,与民休戚与共,广施恩信,遴选人才,兴邦安国,民族兴盛。对羌人、胡人等各民族群众一视同仁,一改中原汉人普遍歧视少数民族的歪风。

随着邓训一系列怀柔政策和有效治理措施的推行和落实,汉羌胡各民族间和睦相处,齐心协力共筑家园。边境安宁,人民安居乐业。他的治羌功绩卓著,不仅得到了朝臣们的一致好评和肯定,而且赢得了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邓训日理万机,一心治理,积劳成疾。当他不幸以身殉职的噩耗传出,像撕碎了汉人、羌人、胡人的心肺,个个悲恸欲绝,声泪俱下,每天数以千计的民众成群结队前去吊唁。

按照羌人的习俗,父母死了以后,不悲泣号哭,而是骑马唱歌。但当他们听到邓训的死讯后,莫不痛哭流涕,有的拿刀割自己,有的拿刀刺杀家中的犬马牛羊,并万分悲痛地说:“邓使君已死,我曹亦俱死耳!”表现出了对邓训的景仰之情,缅怀之意。

后来,汉羌胡百姓为追忆恩德,家家为邓训立祠。逢遇疾病、天灾人祸的不顺诸事,就向邓训的神龛祈求禱告,希望得到护佑。竞相沿俗,时间跨过几千年之后,邓训渐渐被供奉为湟源的城隍爷,他的英名震铄古今,彪炳史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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