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十八首）

孙昌建

我足不出户

过了一个又一个语音的海关

——题记

床头的板壁上贴着报纸，有的已经发黄了，我在床上以各种姿势读着报纸上的字，那可能是小学一到三年级的时候，无聊乏味而又津津有味。报纸上有很多读得出但不知其义的词和词语，有的时候我会用手指甲去扪那些字，是的，那个时候我和世界的关系就是这样的，我很想从字里行间和板壁的缝里窥视那个世界。我尤其感兴趣的是一长串的词，比如“达累斯萨拉姆”，我完全不知其义，但又觉得很有意思。那时我从广播里也不时听到这些个词，新鲜而生疏，后来才知道这一类都叫译音词。可是它们的意义要远远大于译音，正如微信时代，不少人标注的“地区”会是太平洋上某个小岛的名字，这说明什么呢，一种对现实的超越和飞升？抑或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我不知道，我和世界的关系就是这样的，尤其是在2020年，我就靠这样的词语，靠由此写成的诗歌和世界发生着某种关系。

因为每个词都是一个世界。

——作者自述

【符拉迪沃斯托克】

（新华社援引美国和苏联通讯社报道）美国总统福特同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1974年11月23日和24日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举行了会晤。参加会晤的有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和苏联外长葛罗米柯等。

舌头怎么样卷起来

学姐们曾经给过示范

那一年我十八岁，瘦而敏感

凭着背诵尼布楚条约

拿到了钱塘江大潮的录取通知书

“谁在二堂喧哗？”

鲍老师站着门口，持一张白纸

演示短促有力的爆破音

是的，我能画出漫长的边境线

就像八月十八的那场潮汐

一不小心就冲过了之江路的栏杆

我们逃无可逃，去无可去

而要跨出那一步，还是记不住发音

我们还是习惯把扑克称为老K

又过了十八年，我终于坐小火车

跨过了绥芬河

中午时分通关员们下班了

我们在铁道旁等了两个小时

烈日炎炎，一泡国产的尿

终于冲刷了锈迹斑斑的铁轨

后来就看军港登潜艇

导游异常神秘地问：要不要看艳舞

是的，军用望远镜到底能看得多远呢

早晨起来，纷飞的海鸥

争抢从哈尔滨带去的面包屑

之前，我已经喜欢上了契诃夫

那种忧伤的气息来自一个烟斗

而在那并不平整的沙滩旁

停着一些波罗乃茨和韩国车

一个浪头打过来

一些大腿从银幕上弹了下来

我呛了一口海水便喃喃自语

海参崴，海参崴

符拉迪沃斯托克，Vladivostok，现为俄罗斯滨海边疆区首府。

【努库阿洛法】

（新华社堪培拉1998年11月3日电）努库阿洛法（汤加）消息：南太平洋岛国汤加王国2日在首都努库阿洛法王宫前广场举行隆重仪式，庆祝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

努库，居住

阿洛法，愛

看太阳最早从海上升起来

这就让黑夜也有了期待

否则自转且又公转的地球

能让我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一只手机和一把手枪

并不能让我成为普希金

努库阿洛法

像一本打开的书

再要让我合拢

除非经过大海的同意

大海说去问那个喷潮洞吧

那么你看，所谓惊涛拍岸

不过是翻飞的蝙蝠

这让人可以想象

有那么多的洞穴

藏匿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我们从洞穴进去又出来

当你再想进去

世间有那么多女子

喜欢上了太平洋岛国的名字

而在努库阿洛法

你并没有找到桃花源

努库阿洛法，Nukualofa，汤加首都。

【斯里巴加湾】

（新华社文莱讯）出席东盟外长与西方发达国家对话会议的法国副外长阿维斯七日在文莱首都斯里巴加湾港宣布，关于柬埔寨问题的国际会议初定于1989年7月30日或31日在巴黎举行。

世界不是从拼音开始的

比如吃里扒外

听上去颇为接近了，不

还是从注音开始吧

让屋顶涂金或水面撒上蓝色

还要有风让纱巾吹起来

仅仅是一张照片

或是微信注册的一个地区

就可让我足不出户而周游世界

跟制度和宗教相比，风景和美食

天天都在写不可言说的诗

禁酒或不禁酒

这已经不重要了

很可能，当年的乡愁过于浓烈

而海水的稀释和浮力

可以让我很快爱上异乡

正如我在一首诗中所说的，我们

和世界的关联，并不是全是ABC

不是的，我们从模仿发音开始的

正如我们去看苏丹王宫

看过也就翻过了这一页

因为回程的票已经买好

导航的线路也已经设定

于是每一次邂逅，只能是意外

正如海浪冲在冲滩上

你要不被冲走是不可能的

而你要再回到海滩上

要问问海还是否还愿意接纳

斯里巴加湾，Bandar Seri Begawan，文莱首都。

【亚的斯亚贝巴】

（据新华社亚的斯亚贝巴1956年5月1日电）中国文化艺术代表团4月29日在埃塞俄比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举行了第一次演出。

光听一次发音

我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并且希望有一次虚拟的转机

就为了去看一眼教堂

全世界的教堂都是一样的

我进去的时候

信徒们正拖儿携女的出来

这个场景我在多地见过

正如我把镜头对准他们时

还是有一点点心虚

一般都在手颤抖时才控制住局势

包括被纱裙紧裹着的股市

是的，要有一片海

还有一个深深的峡谷

否则世界地理就白学了

最好有一次动物大迁徙

河马上驮着达尔文主义

而一只牛氓飞出了旁白的语系

这其中就有阿三，你为了一只爱犬

就假装在四月里沉沉睡去

很多时候要读懂一种词义

既要靠历史学者高度近视的注解

也要像我的朋友阿三一样

走在乡间就想到了发微信

并且给标注了方位和地名

亚的斯亚贝巴，Addis Ababa，埃塞俄比亚首都。

【达累斯萨拉姆】

（杭州日报1964年10月31日讯）尼雷尔总统二十九日在达累斯萨拉姆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宣布：在最近的一次内阁会议上决定，坦噶尼喀和桑给巴尔联合共和国改名为坦桑尼亚联合共和国。“坦桑尼亚”这个字的含义是：“坦”代表坦噶尼喀，“桑”代表桑给巴尔，“尼亚”是词尾。

假设我是从中国义乌出发

我是背着枣子呢还是红糖

或者就是光着脚奔跑

跑到目的地，下一届奥运会也闭幕了

灯亮起时，我的肤色就全变黑了

而我苏溪产的衬衫依然雪白

这个时候我发出一段喘息

就像听一段老唱片里的相声

饶舌是一种炫技，正如政客的说辞

笑起来也会露出一口白牙

火车啊，火车

好像在给隧道反复刷牙

这符合我一贯的审美

而且一定不能开窗

包括经过那座卡桑德拉大桥

是的，方向错了

你还想提供小商品和宣言吗

天真了吧，要学会一种发音

矿山、铁路和主义

都包含在无所不包的小商品里

真的，你摸出手枪来的时候

我正在扫二维码，比起三围

我少了一种过渡，所谓承上启下

STOP，就这样吧就这样

白雪像一条真丝围巾

覆盖了我全部的想象

达累斯萨拉姆，Dares Salaam，坦桑尼亚原首都。

【布拉柴维尔】

（杭州日报1961年9月3日讯）应中华全国青年聯合会邀请来我国访问的刚果共和国（布拉柴维尔）青年代表团一行三人，在团长、刚果青年联盟副主席马丁古·弗尔明率领下，于9月1日晚由沪乘车抵杭。

一场五分钟的暴雨

之后便是尘土飞扬和道路泥泞就像一次漫长的抵达

转机，在亚的斯亚贝巴

刚果布，还是刚果金

我再一次地问你

你需要的矿石到底藏在哪里

它们已经埋了多少年

就像一首诗，从李白的壶里

注入我的酒杯

这一过程就像泅过河去

对面是金沙萨

如果能从对面回来

每个人会发一个面包和空姐

那是不可能的，炎热的饥饿啊

我重新渴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真的是突如其来

不是你们的形容你们的推诿

以及王顾左右而言他

布拉柴维尔，Brazzaville，刚果首都

【布宜诺斯艾利斯】

（新华社北京1955年11月16日电）布宜诺斯艾利斯消息：阿根廷13日又发生政变。以陆军参谋长佩德罗·阿兰布鲁为首的一批阿根廷军人推翻了洛纳迪临时政府。

布宜诺斯是一座城市

它不发给我签证

当时我已经到了巴西圣保罗

半夜就在灯光下巡街

我就进不了图书馆

和博尔赫斯的那条小径

语言不通，那就唱歌或跑步吧

哭泣吗，不必了吧

歌唱的前奏是瀑布

高潮亦是，从伊瓜苏的边境

眺望同一条瀑布

这是我观察海滩的另一种方式

亦可能是条纹衫的来由

简单而快捷，把大海直条条地揪起来

踩上一只脚，像发定位球

当球射向天蓝色死角时

导弹在空中划了一条诡异的弧线

这是万有引力之虹吗

这就是布宜若斯艾利斯

是阿莫多瓦的狐步

布宜诺斯艾利斯，Buenos Aires，阿根廷首都。

【卢布尔雅那】

（新华社布拉格1956年3月23日电）应邀到南斯拉夫作访问演出的中国青年钢琴家傅聪，3月21日在贝尔格莱德举行首次演出，获得异常的成功。傅聪是在3月9日抵达南斯拉夫的。在这一次演出之前，他曾经在萨格勒布、卢布尔雅那、里耶卡、马里博等城市举行了演奏会，到处受到热烈的欢迎和高度的赞扬。

从咖啡馆走出

有一阵风吹来

突然想吃某一种火锅

如果我说那是海底捞月

有人以为指向明确

错了，我说的是一种球艺

正如那一年这里有一场比赛

某个人在远处救起了好多个球

由此我们认识了某一张脸

白键中夹着黑键

这大概就是历史

就像风吹起萨瓦河的波纹

这就像旋律的不断推进

就像服务员来换一张床单

而且是上了年纪的服务员

换了，你还在这个地球上

我一生的行李都在传送带上

还有一册薄薄的诗集

那一天在机场，某人

端着一杯咖啡向你走来

她问：还去打球吗

你答：很久没有写出一句诗了

卢布尔雅那，Ljubljana，斯洛文尼亚首都。

【布拉迪斯拉发】

（杭州日報1958年11月11日讯）武汉杂技团九日晚由匈牙利乘火车到达布拉格。杂技团将自十日起应邀在布拉格、布拉迪斯拉发、俄斯特拉发、阿罗木次、科息斯等地为捷克斯洛伐克观众演出十多场。

因一种啤酒而走火入魔

总比执著于一种瓶盖来得持久

是的，这说的就像是你和我

就像莫干山路上有一家酒吧

我在门口曾经徘徊了好多年

直到那年春天，我推门而入

在红丝绒的沙发上

读一首大汗淋漓的诗

一直读到秋天，红枫干燥得流血

我还是保持一个学生的模样

把书折好，还给捷克斯洛伐克

呵，不要跟我讨论地缘政治

再续一杯泡沫吧

真如一个黑夜又续了另一个黑夜

我依靠安慰剂才能假眠

我们还是谈论冰球吧

谈论一片雪花

到底会不会引起一场雪崩

包括那种人工的降雪

我剧本中写过的台词和舞台提示

一个词，可不可以变成一部诗剧

你装，你就继续装吧

到底可不可以在谢幕时

还出来向观众鞠一个躬

布拉迪斯拉发，Bratislava，斯洛伐克首都。

【贝尔格莱德】

（新华社布拉格1955年11月15日电）贝尔格莱德消息：应邀到南斯拉夫作访问演出的中国艺术团，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副部长张致祥率领下在十一月十四日乘飞机自伦敦到达贝尔格莱德。

如果重放那些电影

我一定要去买一把鲜花

放在文二街露天电影院门口

现在那里是地铁站的A出口

一直卷闸门紧闭

我即使趴在地上

也看不到一双高跟鞋踩着露水而来

如果转入了反法西斯的地下斗争

我又能扮演什么角色

钟表匠，扫地的人

抑或那些熟悉的情节和人物

我还是做一个诗人吧

眉头紧皱，大多数时候

只在夜里歌唱露水和黎明

是的，人们还在沉睡

而我为什么要醒来

我在书架向右的第21本书里

找到了密码和胶水

我只是去看一场红星队的比赛

或者更老一点，舒尔贝克

他像一名老游击队员

会拉古典的弧圈球

古典的，保持着社交的距离

或者，就是拳头与拳头相碰

互相道出黑白电影中那著名的台词

——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

贝尔格莱德，Belgrade，塞尔维亚首都。

【布加勒斯特】

（新华社布拉格1956年4月21日电）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的卡拉加列国家话剧院，从2月15日起开始上演根据中国著名戏曲改编的《西厢记》。到4月13日为止，共演出了9场，场场客满。在这以前，罗马尼亚曾经演出过中国歌剧《王贵与李香香》。

是的，橡树十万火急

我们的词汇来自于神秘的黄玫瑰

如果再要神秘一步

那接下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了也不要说

说多了就是一种威胁

正如解说员的聒噪

让科马内奇从平衡木上掉了下来

旧报纸再也包不住一盒录像带

录像带完好无损

重要的是剪辑和播放平台

台词，服装还有电子音乐

男人留长发，女人理短发

还有那多瑙河之波

曾在露天电影场上炸响十二颗水雷

从此我们心存念想

从此，但凡是向日葵的聚会

就需要更为广阔的原野和强劲的风

但事后跟我都没有多少关系

唯一的变化是

以前买一斤早米是一角四分三

现在买十公斤大米

都不好意思把老人头递上去

他们都喜欢扫一扫

正如一粒瓜子壳

扫帚不到，也不会跟着风自己跑掉

是的，但凡被称为小巴黎的

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巴黎

布加勒斯特，Bucharest，罗马尼亚首都。

【阿姆斯特丹】

（新华社北京1956年7月3日电）据塔斯社海牙3日讯：国际核子反应科学会议7月2日在阿姆斯特丹开幕。参加这次会议的有32个国家，其中有美国、英国、法国、苏联、中国、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和南斯拉夫等国的代表团。

如果有朋友从荷兰回来

他们一定会讲阿姆斯特丹

风车不转，郁金香不开

传说中的水鬼睡着了

快讲快讲，讲红灯区的故事吧

讲到最诱人的地方

朋友总是戛然而止

就像电闸突然跳掉了

就在一片尖叫声中

我好像已经摸索到

阿姆斯特丹的郊外

然后再把保险丝接上

然后，就像一种古老的职业

在异乡的讲述中

开出了花的香和艳

如果有朋友从荷兰回来

我总是感叹一种时运不济

那个男人能从零角度把球射进

但他们头上永远没有冠冕

你们知道我说的是一个球队

只有把白襯衫系进皮带里

把想象挂在阿姆斯特丹的腰上

腰以下是安特卫普

腰以上就是海的北方了

早年我们唱我爱这蓝色的海洋

唱了一万遍

把一件球衣穿成了橙色的海魂衫

但我还是没有见过大海

我也没有到过阿姆斯特丹

阿姆斯特丹，Amsterdam，荷兰首都。

【斯德哥尔摩】

（新华社北京1956年3月13日电）斯德哥尔摩消息：瑞典外交部3月11日宣布，瑞典首相埃兰德和内政大臣赫德隆将在3月29日前往苏联进行一次国事访问。

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往左，再往右

倏地一个蚊子飞过来

叮着一个汉字就不动了

这个汉字可能是孙

也可能是我的故乡绍兴孙端

或者就是一个感叹号

有的还会倒过来写

这有利于我脖子的转动

就像那个世界地图的模型

因为它的转动，才产生了时间

那时我更关心球员的名字

比如本格森和梁戈亮

他们同处一张球台上

而我就在小小的字里行间

在一张发黄的旧报纸上

自我完成了童年的看图识字

一直要到很久很久之后

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篇演讲

但我没有机会登上那个讲坛

“我在我美丽的杭州……”

算了吧，摇号或排队都是轮不到我的

何况我喜欢热带和潮湿的事物

比如这个夏天，公民同招

你要解释老半天，跨N个时区

反正他们总在变化

好在空姐还是彬彬有礼的

望着她们的背影，我在想

我不能回到过去了

虐和被虐，也算是一种综合征吗

要把完全不相干的几个字

从我嘴里完整地说出来

这比说一种外语还要困难

这一次我没有输

但他们还是侥幸赢了

斯德哥尔摩，Stockholm，瑞典首都。

【圣萨尔瓦多】

（据新华社北京1986年10月13日电）圣萨尔瓦多消息：萨尔瓦多总统杜阿尔特十月十二日在记者招待会上宣布，自从十日发生强烈地震以来，萨尔瓦多已有八百九十人在地震中死亡，一万多人受伤，十五至二十万人无家可归。

不要以为穿上了墨绿色

你就成了丛林的一员

不是的，当独唱结束的时候

一定又会响起海洋般的大合唱

那一天会议突然中止

圣，萨尔瓦多，雨水也多

正如清明时分，室内的小甲虫

都飞奔成沙漠上的装甲车

火箭弹穿来飞去的，不过是游戏

喝酒就喝酒，冲浪就冲浪

把这两件事情混淆在一起

一定是咬字不准，吐音不清

注意了，这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不是在巴西利亚，更不是在巴黎

英特纳雄耐尔，老师教了三遍

再接下去声音就嘶哑了

但一定要把“圣”加上

正如那个圣弗朗西斯科

后来我才知道它就叫旧金山

旧书上又叫三藩市

多么老的一个称呼啊

好像辫子还留在脑袋的后面

摄影师的基本功就是拍大特写

但凡藏有火山的，圣萨尔瓦多，

自从她的旗帜翱翔的那天开始

哥伦布回过头来又看了她一眼

圣萨尔瓦多，San Salvador，萨尔瓦多共和国的首都。

【比勒陀利亚】

（据杭州日报1960年3月16日讯）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妇女联盟十三日在南非联邦首都比勒陀利亚举行会议，决定在下月举行一次反对“通行证法”的“行动日”。

到底是约翰内斯堡

还是开普敦

那一年一本黄山的旅游杂志

已经买好了一张船票

我最后却没有在上海登船

因此也错过了一路的风景

和臆想中的航海日记

把松树看作海浪

也是我长期的习惯

包括一定要在深夜睡去

却没有跟三轮车夫一起过夜生活

后来有一本逃离的电影

让我宅进某一个专用名词当中

那波浪不断拍打船舷

像进入一种恐怖的情境

不过终场的哨声总要吹响的

让人浪平息起来

唯一的办法

就是我自己彻底认输了

因为灯光总要熄灭

日不落的海洋和大陆

更多的还是出现在封面和封底

后来此类杂志不景气了

而码头的汽笛依然拉响

还是有人出发，有人到达

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

拍了多少个G的照片

回来就是慢慢地发微信

我们对世界的了解

就凭一张船票或一段截屏

然后波浪和口水就把一颗卫星送上了预设的轨道

比勒陀利亚，Pretoria，南非首都，现名茨瓦内。

【蒙得维的亚】

（据杭州日报1958年4月26日讯）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的劳动人民二十四日举行了二十四小时总罢工，声援乌拉圭屠宰冷藏业、造纸和纸板业工人的罢工。造纸和纸板业工人为要求改善劳动条件已经罢工两个半月了。

“不是越位，就是反越位”

如果这是今年高考的作文题

那只会发生在乌拉圭

面对一个十二码点球

即使伐不到十一棵树木

那我咬也要咬你一口

让你的球网流出血来

由此给南美加了一个视频裁判

而所有的小动作和裁决

都取决于一闪而过的灵感

是的，五月的太阳就是这样升起的

就像一种淡淡的啤酒的光芒

这是另一种沐浴啊

更有棱角的肤色

才适宜穿白色的礼服

有那么多的铜像来自于矿石

这又需要多少不为人知的冶炼

还有牺牲，就是为了在长长的沙滩上

把一个球踢向大海

那就是蒙得維的亚的浪

虽然我哪里也去不成

我由此而在语词上浪迹一生

蒙得维的亚，Montevideo，乌拉圭的首都。

【夏洛特阿马利亚】

（据新华社2003年5月6日讯）NBA联盟昨天正式宣布，马刺前锋蒂姆·邓肯荣获本赛季“最有价值球员”（MVP）称号。这已是邓肯连续第二次获得这一荣誉。身高2.13米的邓肯1976年出生于美属维尔京群岛，1997年，他在威克福里斯特大学获得心理学学位并获得最佳大学生球员称号，同年在NBA选秀大会上成为状元秀。

那一年我们曾经打赌

如果买下了那个小岛

到底是种杨梅还是种葡萄

杨梅可以泡酒

葡萄也可以酿酒

但那不是夏洛特阿马利亚

那是两种不同的事情

就像灯光和星星

港湾和臂弯

在比喻中可以互换身体

但是灵魂，如果有灵魂的话

一首诗只要念上一遍

就如符咒上身

你怎么游都游不上那一个岛

是的，那不过是争论不是打赌

杨梅需要高度的白酒

而葡萄要靠自身的造化

但是在夏洛特阿马利亚

真有美酒和香水

这也是两种不同的事物

都会让男人失去嗅觉

就像飞机和鸟，风和风筝

在虚与委蛇的修辞中

阿美利亚和阿马利亚

由于舌头位置的一点点移动

马上会掀起一场语言的风暴

而那风暴过后，人们期待的虹

并不谴责那狂暴和没有底线的深渊

夏洛特阿马利亚，Charlotte Amalie，美属维尔京群岛的首府。

【雷克雅未克】

（据杭州日报1986年10月12日讯）11日上午，美苏两国首脑里根和戈尔巴乔夫开始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举行为期两天的最高级会晤。

是否还记得1986的那场会晤

那一年我正好在参加富春江诗会

就好像建了一个诗歌的雷达站

这样我在富春江的严子陵钓台

也可想象一路去北极的情形

没有什么能限制我

墙和路牌，小刀和橡皮

还有停在气枪上的麻雀

一张张黑白照片出自同一个暗房

当一个足球泄气的时候

灯光会再次亮起，黄昏时光

诗歌将会成为我们年老时的拐杖

整个冰岛，当你能被大海所拥

冷，但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冷

因为地心是热的，即使灯光熄了

还有极光和冒泡的温泉

极光逝了，还有北方

当我说北方，我已经

把指南针丢在了路上

我知道每点一根烟

都会燃起一片荒原的思想

荒原就是海，永恒的海

这时需要来一杯酒

雷克雅未克，晚安

雷克雅未克，Reykjavik，冰岛首都。

【责任编辑黄利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