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与美少女

旷远

办公楼下有一株不甚高大的白玉兰，前几日的暖阳只催出了它的五六个花苞，和一些已枝头闹春的玉兰相比，似乎是个慢性子，惹得我们每天都要仰起头去数一数花瓣展开了多少， 然后彼此笑着说这早春时节，上海是过山车一样的天气，难为了这些小可爱，开还是不开，似乎是个问题。

还真的是，近期一忽忽东风拂面，一忽忽又春寒料峭，昨天中午短袖衫，今天就得羽绒服。难为的何止是那开还是不开的玉兰，还有那落还是不落的梅花，还难为了要不要化雨的春风和要不要减肥的决心……

早春这个小姑娘，皮了点。可是，任谁也是舍不得凶她的，她温柔、她细腻、她绵密，南方从江边垂垂而发的柳丝到一畦畦的春韭，万物经她轻抚而悄然生长，不管你留没留意;她坦荡、她从容、她给予希望，阴天，就乍暖还寒，但在北方奔涌的大河里，在高原潺潺的小溪中，浪花已欢唱着自由，然后，仿佛一夜间，这个小姑娘就请走了细雪，草盛山青，梨花开遍。

仲春大概是人见人爱的美少女了。她姹紫嫣红，她春江水暖。汉族传统节日里的“花朝节”（或称“花神节”“百花生日”）就在这个时段，只是根据东北、华北、华东、中南等地域的花信不同，日期略有差异，有的是二月初二，也有二月十二、二月十五的。节日当天，姑娘們剪五色彩纸，挂在花枝上，称为“赏红”。在这始于春秋、盛于唐、绵延至清的美好节日里，人面与花容是那样的或清丽或绚丽，“扑蝶挑菜”又是那样的烂漫与质朴。更有传说在花朝节这天，武则天总会让宫女采来百花，制成好看、好吃的花糕，还常把花糕赏赐群臣。这一传说里武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气度和政治智慧，虽与她看完骆宾王的讨伐檄文后之言行如出一辙，但也一定有那么一点缘由，有那么一个时刻，是这仲春时节的温柔引发的吧！